片刻之后,阿格里帕率先开口,对巨人问道。
“那是自然,我知道你们想问我什么,黑暗时代、大叛乱,黑色远征……以及人类这个物种未来的走向。”
“我知道,孩子们,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规划人类未来的发展路线,我需要更多人的意见,尤其是你们,来自四万年后的人们。”
“所以,我呼唤来了你们,人类未来四万年内发展如何,做了什么,我还需要你们来为我详细解答,这是为了人类更遥远的未来。”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
直到许久之后,伽马才率先说道:
“大人,据我们所知,黑暗年代的人类衰落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铁人叛乱,我不知道您是否预言到了这件事,若是您预言到了,是否有办法提前阻止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会设法阻止,嗯……铁人叛乱,说实话,成为人类的帝皇,并不是我计划中的首选。”
“相比于走到人类面前,作为领导者,我更喜欢躲藏在阴影之中,暗中保护着我们的族群,不受外界侵害,不断的延续下去……”
“如果不是到了最危难的关头,我则尽可能不去显露我的真身,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孩子们,你们出去后,不要随便跟这个世界的人谈论起我的存在。”
巨人这一番话,说的四人一愣一愣的,但是穆勒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关于能不能阻止铁人叛乱,精炼到最后就四个字,“我不知道”。
“大人,有关于我们阿斯塔特的传言长期以来不在少数,总是有人说,您在制造我们的模板时,使用了亚空间的力量,这与后续阿斯塔特们容易被腐化,并出现很多不同程度的变异有很大的关系。”
阿格里帕思考片刻,第二个说道:
“在后续的一万年中,因为这股力量,帝国爆发了无以计数的惨案与悲剧,几次都使得帝国摇摇欲坠,几欲毁灭。”
“并且,并不是每个忠诚的阿斯塔特都能和我们一样,履行保护人类的任务,很多阿斯塔特完全不在意平民与友军的损失,只会自顾自的行动……”
“我想说……为什么要这样?大人,为什么要用亚空间的力量?为什么要对原体们放任不管,以至于他们最后叛乱、失踪?为什么……”
“我大概知道了,嗯……看来,那是来自于未来的我的严重失误……”
巨人突然抬手,打断了阿格里帕的倾诉,思考片刻后,说道:
“我可能需要为之道歉,也许是因为那时的我对亚空间还心存幻想,但是现在,有了我未来规划中的受害者亲自登门拜访,诉说着因为我未来的过错而导致的灾难。”
“我得说,谢谢你们,忠诚的战士们,有了你们提供的宝贵故事、问题与经验,未来,当我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才能做的更好。”
随后,是娜塔莎,她则沉思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问道。
“大人,在您未来坐上黄金王座后,帝国……最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人生活在无穷无尽的苦难与折磨之中,巢都世界、铸造世界、农业世界……”
“大批大批的普通民众,在人类帝国中过着……那种悲惨的生活,一辈子连新鲜的空气都呼吸不到几口,干净的水都要奋斗一生才能争取到一点,甚至连吃饱都难以做到。”
“牺牲是帝国的基石,这句话确实没错,但是……我们的牺牲,换来的真的是帝国整体的无尽繁荣吗?”
“……看来,在我坐下后的岁月里,人类帝国的走向完全偏离了我预期的发展啊……”bïmïġë.nët
听着娜塔莎的倾诉,巨人竟也有些皱起眉头,他开始愈发觉得自己召唤这四个人来见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有他们提供的经验和线索,巨人在未来几万年中,应该能少走不少弯路。
或许……在自己未来的治理之下,人类能够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复兴之路呢?
“大人。”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发声的幺零八,终于开口讲话了。
“帝皇……我是一名克里格战士,千百年来,克里格人一直在为了赎清先祖背叛帝皇的罪孽,而奋斗在帝国的各条战线上。”
“几百年了,已经有数百、数千亿的克里格战士在前线的战斗,牺牲,这些战士当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战士都已经不在人世。”
“而在克里格本星,每年光是为了能有为帝国赎罪机会而死亡的人,更是数以亿计。”
“对此……我想说,在付出了如此多的牺牲,赢得了如此多的胜利之后,我们,这些曾经罪人的后代,能够为我们的祖先们还到哪怕一部分罪过吗?”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巨人说道:
“孩子,你早就已经把罪还清了。”
幺零八听得这句话,激动的浑身一颤。
“不,应该这么说,有罪的是那些曾经掀起叛乱的人,那些堕入混沌的人,而不是为了帝国的忠诚而拼死奋斗了数百年的人们,更不是在世界重新光复后,一批一批走上战场的忠贞之士。”
“你们是无罪的,孩子,你们本不应该经此一劫,也许这件事,那个世界的我早就应该插手,但是他没有,我绝不会去变成他那个样子。”
“放轻松吧,孩子,你不必再承受那般本不应该属于你的重担了,来吧,放下它,张开双臂,去迎接你新的人生。”
“大人,我,我……”
前所未有的,幺零八的声音突然哽咽了。
很快,哽咽变成了小声哭泣,最后变成了跪在地上的嚎啕大哭。
几百年了,克里格死亡世界,耗费了数十代人,上百亿生命所洗刷的罪孽,在此刻被彻底结清了。
幺零八趴在地上痛哭了好一阵子,期间,巨人不停的抚摸着他的肩膀,就好像是在看待一个痛哭流涕的孩子。
随着哭声逐渐平息,幺零八的手缓缓的放到了自己的防毒面具上,但却迟疑了。
“摘下它吧,孩子,我知道的,你已经憋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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