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你最好奉为警世箴语。
当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专注于一件事情上时,很容易走向极端,走进死胡同。
因为此时你已是局中人,很难客观地考虑问题,很难跳出那个圈的束缚。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
叶云冷静得可怕,就像一名身经百战的剑客,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了然于胸。
若按照平时,这个钟点他应该在小西湖边冥思着了,可今天他还没有走,也不想走。
此刻,他的关注焦点只在一个人身上,墨镜女人的所有细微动作尽然落在他眼中。
其实墨镜女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轻托着腮帮,举着望远镜出神地凝视着工地。
无声胜有声,没有动作胜过有动作,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玩味的事情。
红日继续西沉,西边那片火红的晚霞烧得愈加旺了,绯红瑰丽。
世上恐怕也只有大自然这位能工巧匠,才能造出如此鬼斧神工的壮丽画卷来。
远处天空的一角已经渲染出了些许深蓝色,几颗淘气顽皮的星星提前出来玩耍。
喧闹了一天的工地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零散的几个工人在收拾着残局。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以备在晚上开工时有足够的精力应付。
他们所期待的劳什子大战并没有上演,只是很错愕地见到一个保镖轰然倒下,仅此而已。
热闹凑够了,生活还得依旧,他们可没有这么多的闲暇时间用来荒废。
业精于勤荒于嬉,这个道理他们不懂,但勤劳致富这个口号却深入其心。
不是每一次努力都会有收获,但是,每一次收获都必须努力。
这是一个毫无公平可言的不可逆转的命题。
受伤倒地的朱武在自己一个同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墨镜女人所在的那辆福特。
他走得很慢,像步行在沼泽中,脚踝处的剧痛让他举步维艰,两道浓黑的眉毛挤到了一块,额头上渗出了豆大汗珠,但他对那个不知怎样出手就伤了他的年轻人非但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惺惺相惜之感。
男人的世界,不流点血受点伤,其实就跟女人那个圈子没有点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一样,会乏味许多。
走到半截,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淡然而坐的叶云,轻声道:“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我们俩能坐下来喝杯酒吗?”
“可以。”叶云没任何犹豫。
“一言为定。”朱武轻笑道。
叶云点头,微笑道:“不过我希望这杯不再是罚酒。”
朱武大笑了几声,轻声道:“上等的李渡古灶,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搀扶着他的同伴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要知道,这樽酒他们哥几个求了他好几年了,结果他连闻都不让闻,可谓吝啬至极,却没想到他竟然肯与这个素未谋面且出手伤了他的年轻人分甘同味。
叶云清亮双眸倏然睁大,连连问道:“是‘闻香下马,知味拢船’的赣西李渡酒吗?”
朱武竖起大拇指,笑着道:“识货,我珍藏的这樽据说已有百年历史了,一直舍不得喝。”
叶云似乎已经闻到了浓郁酒香味,咽咽口水,轻叹道:“陈年佳酿,历久弥香。”
朱武挥挥手道:“有缘再见。”
他转身,继续前行。
叶云在他背后唤了声,问道:“如此美酒,你为什么肯拿出来跟我分享?”
朱武没有停下,只淡淡说了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
七个字,已经足够了,无需再多的语言来解释。
古往今来,多少陌生人都是不打不相识,最后成为了莫逆之交。
叶云喜欢交朋友,很多人也喜欢和他交朋友,这也许又是这个年轻人的特别之处吧。
朱武脚步蹒跚地回到了墨镜女人的身边,低下头,轻声道:“小姐,对不起。”
墨镜女人没有放下望远镜,冷声道:“你知道这是我最讨厌的三个字。”
朱武紧抿着嘴唇,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静静地等候发落。
搀扶着他的那个保镖冷峻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瞥忧虑,他深知小姐的脾气和手段。
即使她不说话,也有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上位者气质,就好像那种身居高位几十年的老人的不怒自威。虽然她仍无法比拟那类老狐狸,但足够让一般的男人望而生畏。朱武是他们的领头,武功也是最好的,且遇事果断、冷静、沉着、敏捷,最得小姐喜爱,现在竟然没有完成任务,小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以前就有个同伴,因为没有在小姐规定的时间内买回一碗红豆冰,结果被敲断了腿。
每每想起此事,都会让他们心有余悸。
他们几个最服的就是朱武了。
朱武虽然受到重用,却从来没有恃宠而骄,就像亲大哥般照顾他们。
所以,他很担忧,心里惶恐不安,上眼皮跳得厉害。
这种压抑的心情即便是在面对死亡时,他也没有过,只有在小姐面前才会有。
墨镜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开口道:“老六。”
搀扶朱武的那个保镖心头一惊,立即应声道:“是。”
墨镜女人自始至终没有看朱武一眼,轻声道:“带他去医院。”
老六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愣愣望着墨镜女人,嘴巴都没合拢。
墨镜女人见他半天没有动静,不满道:“是不是要我亲自带他去?”
老六回过神来,慌忙道:“不不不,我这就带他走。”
他强压住心中的兴奋劲,捅了捅朱武的腰,向他挤挤眉,示意他表示一下什么。
朱武轻轻点头,望向墨镜女人,行了个礼,恭敬道:“谢谢小姐。”
墨镜女人没有任何反应,手里的望远镜更没有移动半分,全神贯注地凝望着工地。
不久,一辆福特快速驶离,转瞬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范围。
马锦绣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舒坦开来,又坐回了叶云身边,掏出一根中华,点着,狠命抽了好几口才罢休,盯着那个神秘的墨镜女人,嗫嚅道:“啧啧,云子,这女人要不得,太凶,太强势,如果娶了这种女人,这辈子就甭想有出头之日了。”
“醉后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你这话是不是说得早了点?”叶云揶揄道。
马锦绣一脸害怕,连连道:“我宁愿醉生梦死,也不愿沾上她。”
叶云忽然诡秘笑了笑,打趣道:“恐怕你不能醉生梦死了,因为你会比这惨一百倍。”
说着,他用眼神向马锦绣暗示了下他的背后,马锦绣明白过来,苦笑,只能苦笑。
不吃饭的女人,这世上也许还有好几个,不吃醋的女人却连一个也没有。
时髦女孩气冲冲地过来揪起他的耳朵,恨恨道:“你想醉生梦死是吧?”
马锦绣痛的呲牙咧嘴,求饶道:“我这不就是打个比方吗?你手里的劲儿小点,疼!”
时髦女孩放开了手,冷声道:“你跟我过来,今天必须给你上堂思想政治教育课。”
马锦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道:“哦。”
叶云和马潼关两人很没有义气地袖手旁观,还不忘落井下石般暗笑起来,气得马锦绣连杀他们的心都有了。
此时渐近黑夜,气温渐凉,那条土狗重新活跃起来,摇着尾巴在草地上到处嗅着。
马潼关望着时髦女孩的眼神已没有了伊始的排斥,轻声道:“这妹子是个好姑娘。”
“任何一个女人,只要心甘情愿,总是能够对自己的男人好的。”叶云轻声道。
马潼关轻笑点头,蹲在叶云旁边,问道:“云子,能问你一个问题不?”
“问吧。”叶云轻声道。
马潼关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个保镖为什么会突然倒地?”
“我刚才害怕,就下意识地把小石头扔了过去,没想到错手伤了他。”叶云打着马虎眼。
“就这样?”马潼关愕然道。
“就这样。”叶云微笑道。
马潼关愣了好几秒,叹道:“实在太离奇了,这应该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我都替那保镖觉得郁闷。”叶云感同身受道。
马潼关笑笑道:“云子,你的运气似乎总是这么好。”
“也许只是我看东西看得比较仔细吧。”叶云微笑道。
马潼关瞪着眼,轻声道:“你真看出来他第一脚是虚招?”
“蒙的,我哪看得出来?也许我运气真的比别人好。”叶云微笑道。
马潼关大笑而起,然后细眯起眼睛,不解问道:“你说,那女人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我也想知道。”叶云神色凝重道。
“难道她是来买房的,今天提前来看看环境?”马潼关说完,自己都有点不信。
“有可能。”叶云笑了笑,倒是没反驳。
正当两人在不断猜测中时,一直没有过多表情的墨镜女人那道诱人的唇线忽然轻轻上扬,这个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叶云的眼睛,他清晰地从侧面观察到了唇线弧度的改变,如刀双眉紧紧皱着。
下一刻,更令他吃惊。
墨镜女人竟然轻轻地念起了一串数字:“十五,十四,十三,十二……”
马潼关一脸迷茫,问道:“云子,那女人怎么在倒计时呀?”
叶云此时早已赫然起身,脸上面无表情,沉声道:“有事要发生了。”
马潼关惊声道:“什么事?”
叶云冷冷望着工地里,轻声道:“如果我知道,就不会还站在这儿了。”
墨镜女人依旧在数着,已经差不多到末尾了,语气越来越温柔。
她好像是故意念出声音来的,恰好能让橡树底下的几人听见,这有点让人抓破头皮。
她那只世上绝无仅有的纤纤玉手始终举着望远镜,轻声念着最后的几个数字:“五,四,三,二,一,嘭!”
这唯美的话音刚落,从工地里便响起了一声震天哭喊:“大老板跳楼了!”毣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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