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幸福了,哥。”
陈哲现在人不在黎城,可关于好哥们的事是一件也没落下。
见陈哲现在这个模样,纪萧然笑骂着一句“滚蛋。”
第二天是星期日,棱镇的学生都休假,一大早就见到了陈哲说的那个小男孩。
也就是照片里的男生。
男生看起来比照片里面的男生更高更瘦一些,背后背着一个很大的黑色书包,大概是用了很多年,书包的边角已经有些磨破。
十多岁出头的男生见到陈哲和纪萧然两人很平静,就像是已经预料到两人会找到他一般。
见了面,还没等两人开口,男生就将身后的黑色书包放在桌子上,将书包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
书包有些破旧,但里面的东西却被保存得很好,看得出来应该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小薇……”
名字脱口而出后,察觉到自己的不妥,男生不适应地停顿了片刻。
“林薇之前就和我说过她是被拐卖来的,你们是她的家人吗?”
男生抬起眼睛,透过镜片和端坐在桌子对面的纪萧然对视一眼。
看着和林薇那张七八成相像的脸,男生也更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想起那年的事,纪萧然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她六岁生日的时候失踪了。”
那一天他痛失双亲,自己最疼的妹妹也在那一天失踪。
有人说那么小的孩子肯定是已经死了,但他不信,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他就要找一日。
听到肯定的答复,男生这才将背包里面最后的一样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本已经有些褪色泛黄的粉色日记本,上面还有一些污渍。
“这是林薇转学之前交给我的,她拜托我交给找到我的人。”
说完,男生将日记本推至桌子中央。
纪萧然伸手接过,丝毫不在意上面的污渍,拿着日记本的手细细看来甚至还有一些颤抖。
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上面应该是女孩刚学会写字不久,每一笔的笔画都很深,甚至还有一些字使用拼音标注。
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纪萧然的心被紧紧地揪起来,紧得他仿佛透不过气来,眼底有着汹涌的潮意袭来,鼻腔酸涩。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睁开眼,眼底的血丝颜色更深了一些。
“那些呢?她转学之前还和你说过什么?”
嗓音嘶哑,带着深深的愧疚。
看到纪萧然这样,男生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林薇走得很急,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只和我说她要走了。这日记本也是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我的。”
说完,视线转到一边,瞧见桌上的东西。
“这些都是她这些年送给我的礼物,和她留在学校没能收走的东西。我觉着,你们应该比我更需要这些。”
零零碎碎的东西不少,看得出来林薇对面前这个男生的在意。
“那你和我讲讲这些年她的事吧,她过得好吗?”
合上日记本,纪萧然珍视地将日记本放在自己膝上。
提到这个,一直表现得很平静的男生终于有了属于这个年纪的模样。
“我和林薇是在初中的时候认识的,她学习很好,经常代表学校出去比赛,我经常能在学校里听到她的名号。初二那年吧,她突然要不读书了,原因是家里供不起,老师就去家访,好说歹说那户人家才同意林薇读书,不过,上学的费用说什么也不想再花。”
“我是班级里面的吊车尾,刚好又把家里面的家教赶走了,老师就将林薇介绍给我父母,她成为了我的家教老师……”
男生平稳地叙述着,讲了他和林薇这些年的经过。
按捺不住脾气的陈哲手里一直捏着手机,早在心里将那户人家骂了个底朝天。
纪萧然也没好到哪去,在桌底用力的手已经能显出他此刻的愤怒。
待男生讲完所有,纪萧然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
“密码是今天的日期,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感谢你们一家这些年对我妹妹的照顾。”
男生突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些羞耻和愤怒,一甩将空了的黑色书包背在身上,不带一丝犹豫地朝门口走去。
在打开门之前,和纪萧然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是因为林薇才将这些和你们说,不为别的。”
说完,打开门离去。
男生离开,纪萧然“那家人现在在做什么?”
陈哲沉默了片刻,才将手机里面自己之前拍下来的照片递给陈哲看。
“陆鸣渊给了那家人点钱,现在人已经搬走了,在镇里开了一家小店。”
照片上精明的女人站在收银台后面和客人吵得面红耳赤。
“我去的时候碰巧碰见客人说在他们家菜里面吃到了虫子,两人吵得那叫一个……不堪入耳。”
看着照片上面的人,纪萧然咬了咬牙。
这样的人,这些年妹妹要受多少委屈?
纪萧然突地开始笑起来,比起刚刚面色冷清的时候更是吓人了几分。
几天后,棱镇某家小店。
女人坐在店里,看着店里来来往往的检察人员,和自己的丈夫面面相觑。
店是新开的,这怎么才检查完又要检查?
“有人举报你们卫生不合格……”
“有人举报你们消防安全不过关……”
“有人举报你们没有食品经营许可……”
将人送走以后,男人骂骂咧咧地坐在店里的凳子上:“妈的,是谁在搞老子。”
女人也愁眉苦脸地坐着,看着对面街边店里源源不断的客人也纳闷:“是啊,这些天检查的人老来,吓得客人都不敢来了。”
提起这个,男人更气愤了一些:“这些天挣的钱全花出去了,就他娘的跟肉包子打狗一样,屁用没有。”
夫妻两个愤恨地骂着这些天的不满。
收银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原以为电话那头又是什么监察局打来的电话,女人皱着眉头接起来。
听清楚电话那头说的话以后,整个人都瘫软了起来,直接跪坐在地上。
男人本就心情不好,看女人那失神的模样此刻也急了。
提高了些声线,几乎是喊了出来:“又怎么了?”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嘴唇动了动才艰难地说出话来。
“警察局那边打来的,说……说小阳他把人打伤了。”
“就这事,你慌什么?小孩子打架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那臭小子还能吃亏了不成。”
男人的这句话说得竟还隐隐有些自豪。
“小阳,他打伤的孩子就是监察局局长的孩子,小阳现在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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