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禅的问题,其实也并非疑难,其它人不便回答,可孟赢却并不受影响。
“左相大人所说无可指责,秦国偏居以西,一直受晋国之胁,楚国能解晋国之谋,自然于晋国不利。
晋国扶持吴国也近百年,如此轻松破解,实也是左相大人之功,于秦有利,秦国对此该不会有异。
还请左相大人放心。”
此时孟赢到是听得明白,所以此时也为王禅说辞证明。
孟赢秦哀公之女,现在虽然秦国并非哀公主政,却也可以代表秦国之意,这没有人敢反驳。
“左相大人,景成对刚才左相大人之说心有疑惑,为何吴与楚相交好会百利而无一害呢?
难道说楚越联盟反而会对越不利,这似乎矛盾十分,难道与楚国与吴国交好之前,吴越联盟是错误的谋略,那当年吴国攻入楚都,左相大人难道忘了是谁帮楚国解的围困之局。
王兄虽然对吴楚交好并不反对,可却也是疑虑,所以才特意让景成来此询问左相大人高见。
还望左相大人不咎赐教。”
景成公主虽然也是在问王禅,可态度和蔼,语气温和,并不像王太后越姬一样,身份高贵,对王禅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景成算是与王禅有几次相处,对王禅的能力与智谋十分了解,而且也算是承恩于王禅,并且心里对王禅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情,所以说话要客气得多,像是两个老朋友在一些聊天一样。
众人一听,也都看着景成公主,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景成公主,刚才微臣所说,也只是站在越王角度来说。
时不同而势相异,于越国而言,若只想偏居一隅,那么吴与楚相交自然于越不利,这也是刚才公主所说的过往之事,以前呈越结盟的情势。
那时越国国力微弱,不足以抗衡楚国与吴国之中任何一国,所以越国能与楚国结盟,实有利于越国,这一点并无疑意,在下并不否认,公主刚才所说正也是当时越国的情势所逼,并不矛盾。
可时变也势变也,如今之势与十几年前又不一样了,这些年越王大兴革兴之策,重用范蠡、文相国异性朝臣,广开国门,鼓励生育,接纳列国流民,实则与吴国实施同样的兴国之道,国力大增,已非它日之越国。
而贵兄越王勾践胸有大志,不安心于越国偏居一隅,一直想冲出越国封地之限,称霸列国。bïmïġë.nët
可越国若要称霸列国却一直受吴国钳制,北上之心虽有,实则却难与逾越半步。
这就是为何一年前越王会与吴国大战于边境之处的原因,并非在下有意挑拔。
越王要趁新旧吴王交接之际给予吴国痛击,以震憾吴国新王,表达其北上之心。
而吴国旧王也需要在新王登位之后,给新王创造一个安定的局势,压制着越国,让越国不得支惮,所以也需要攻伐越国。
去年之时,吴越大战,其实是各取所需,谁也不吃亏,谁也占不到大的便宜。
这一点我曾与亲自告诉过范蠡将军,景成公主也清楚当时在下的分析,只是越王与范蠡将军并不认同在下的想法,固执己见,可结局又如何呢?
想来景成公主当时虽然不在战场,可却能依势衡量双方之间的得失。
至于现在吴与楚交好为何会对越国有利,这正是微臣想说的。
吴与楚若不交好,依然维持着以前的结盟关系,越国始终难越吴国半步,就算楚国支持越国攻吴,也无济于事,毕竟北方有晋国,楚国一直受楚国制衡,国力难与恢复,还要防着晋国南下。
若楚国公然帮越国攻吴,那么晋国必然出兵攻楚,那正是晋国求之不得的机会。
吴国此时国力之强,怕是楚国、越国都有所不及。
楚国受吴国连年攻伐民不僚生,国力败弱,就算现在也难与吴国抗衡,与吴国交好也是自保之策,看似于越国不利,实则正是有利于越王之志。
楚国与吴交好,反之吴国与晋国交恶,而越国与吴国则两不相干。
若越国攻吴,楚国自不会相帮,而只会牵制于晋国,而晋国与吴国交恶,自然不会再帮吴国,甚至于会远交而近攻,帮助越国,这一点公主不知能否理解。
若楚国帮助越国攻吴,自是失信于人,也会把晋国与吴国之势推向再次联盟,破除吴晋结盟之计就会全盘落空。
列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暂时的交恶与交好,并不可靠,只有利益相交才是真正的交好基础。
若吴与晋再次结盟,情势就不会再像当年一样,于楚国于越国将来都十分不利,甚至于秦国也不利。
所以越国欲北上图强,吴国是越国一道坎,能否实现贵兄勾践称霸列国之志,只能全凭越国自己。
在此时虽然吴国与楚国交好,可微臣也可保证,吴越相攻,楚国并不会相帮于吴国。
因为若楚国相帮吴国,晋国也会出兵攻楚,而楚国尚不足以对抗晋国,甚至于北方其它列国也会趁机来攻楚,若楚亡,则越国就没有的屏障,只能任由吴国屠戮,越国必亡。
所以在下之策,吴楚交好,就是相平衡南北列国关系,给楚国一个喘息之机。
同时也给越一个机会,一个公平的机会,能否成事,微臣也难与意料。
但于越国而言,在与吴交好与否之间,这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微臣才说,吴与楚交好于越百利而无一害,想来越王勾践心中自是明白其中之理。
吴与越之间将来如何,这一切除了拼的是实力之外,一切还得看天意如何?
所上是微臣对列国形势之分析,不知王太后,景成公主还有王上以及令尹大人、司空大人、司败大人对此是否满意?”
王禅说完,这才喝了一口茶,微笑着看着众人。
王禅的分析独到,并不以楚国一国之势为准,既客观,而且公正,并不因自己回到楚国任职而高看楚国,贬低于其它列国。
而且把情势说得清楚,楚国与吴交好,在局势之上,不会帮任何一方,吴国与越国两国无论野心如何,壮志如何,都只能靠自己,拼实力讲运气,而楚国与吴国交好,正好为两个创造一个无人相助,也无人参加的局面。
而楚国而言,只是有一个虚有的晋国相胁,对于吴与越国,正是两不相帮,隔岸观火之态。
王禅说完几人都是面色沉重,在思虑着王禅的分析,就像下棋一样,对方已下好的棋,可自己却还要思索对方的种种谋算。
半响之后楚王才回过味来,看了看王禅。
“左相大人之谋,实是惊天地泣鬼神,列国之间本就牵一发而动全身,左相大人为楚国赢得如此喘息之机,实在难得,在下替楚国百姓谢左相大人高义。
母后,景成公主,刚才左相大人所说,本王十分赞同,而且也承诺,若有一日勾践兄欲图北上,与吴国攻伐,我楚国会牵制晋国,给两国一个公平的机会,并不会相帮于任何一国,还请景成公主回去回复勾践兄,请他放心,可以一展所长,实现胸中抱负。”
楚王的话算是完全同意了王禅刚才对三国之间的关系,以及对将来可以发生的吴与越大战做出承诺,这也是此次景成出使楚国所肩负的使命。
“老身对列国之势并不懂,所以左相大人无需顾忌老身之言,而老身也是楚国之人,越国之事,老身也不便过问,一切还凭景成公主做主。”
王太后此时也是软弱了语气,不再像刚才那般咄咄逼人,而且也是打心里佩服王禅的谋略。
当然她是知道越王勾践的心思,若是依王禅分析,那么吴与楚交好,正是于越百无一害,反而十分有利之事,此时她也没有理由来说了,而她已嫁作人妇,自己的儿子就是当今楚王,她若再为越国说话,就显得有些摆不正身份了。
“谢左相大人成全,有左相大人如此谋算,想来王兄可以真正的放心了。
此次景成出使楚国,不仅是想听一听左相大人高谋,也是代王兄,代范蠡将军,还有为夫文种来探望左相大人。
去年吴越大战,若无左相大人手下留情,网开一面,想来王兄与范蠡将军就会命丧沙场,越国也会因此灭国。
我王兄虽然固执,大败之后回到越国,才知道其中利害之处,也不得不佩服左相大人谋略。
虽然吴与越大战,统领为吴王阖闾及孙武将军,可这谋划布局却是左相大人,得左相大人谋算,为王兄留有退路,这才保得王兄安然无恙,回到越国。
这一点王兄痛定思痛,才明白左相大人苦心。
此次特意着景成带上十五箱重礼献与左相大人,以表对左相大人的感激之情。
当然这其中也有景成感激左相大人在吴国相助之恩,若没有左相大人,景成或许此时已没有机会来楚参加端午盛会了,还请左相大人笑纳。
至于景成送与左相大人的礼物,景成会亲自献上。”
景成说完,下属们立马把十五箱礼物全部抬进客堂之内,如此一来本就狭小的客堂立时更是拥挤了。
而大家都又看着王禅,各人心里也是五味杂阵,子西三兄弟本来想看戏,戏没看成,反到又让王禅给他们上了一课。
而王太后呢则更是羞愧,她的小心思格局如此之小,尚不如越王勾践,能看得如此通透,她一来就想为难王禅,却反到成全了王禅。
而越王勾践其实早有准备,而王禅知道越王能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竟然不送楚国其它权臣,只送与王禅,由此足见越国对王禅的重视,甚至于超过了对楚王,毕竟楚王没有王禅如此智谋与韬略。
而孟赢呢则是有些叹息,她对王禅也一直存有好感,只是可惜面对如此英才,却是年华易逝,心有想法,却已不可实现,但她还是十分佩服王禅,短短几句话就化解了如此困局,而且让大家心里都不服不行,由此心里也是多了一份恐惧。
“微臣谢越王、范蠡将军、文种相国恩义。
他们之所以如此高看微臣,一切都是为楚国而谋,若楚国强大,就能更好牵制于晋国,在此微臣就代王上,代楚国收下此礼,还是由司空大人把这些财物尽收国库,以充实国库,为楚国中兴出一份力吧。”
王禅还是一样,对钱财不屑于顾,收下财物,马上转手司空子基,交与国库。
“有劳左相大人高义,子基叔父,你就依左相大人之义,把这些财物清点入了国库吧。”
楚王说完,子基这才站起身来,刚想领着那些属下把礼物抬出去,不想景成公主却是面色有些难堪,似乎并不愿全部充公,如此一来,到是没有完成越王勾践交给她的任务一样。
“司空大人,稍慢,看样子有些礼物,该是别有用意,不若先听听景成怎么说再收归国库如何?”
王太后见景成面有难色,自己也知道越王勾践此次送礼,也是投其所好,知道王禅不重钱财,更不重名利,所以特意选了几样特别的礼物,并非是送给王禅,而是姑娘家的用品。
“姨娘,王兄知道左相大人不爱财物,更不重名利,所以每一箱里面都特别送了一盒姑娘家的用品,想来左相大人虽然年少,可也到了娶亲之时,这是王兄的一片好意,不若把每一箱里那一盒礼物拿出,至于其它物什到也没有什么。
听闻左相大人府上常住着楚国两位公主,还有北方叶城叶女姑娘,正好适合,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景成还是十分礼貌,虽然是自己送出的礼物,而主人也收了,该由主人自行安排,此时特意提出,自然要请示楚王。
“有劳景成公主想得周全,这是应该的,苹妹不若就由你代裳妹,还有叶女姑娘一起收下吧,也算是承了越国勾践兄对左相大人的一片好意,也是承了我们左相大人的美意,想来左相大人不会见怪吧。”
楚王说完,看着王禅,这到让王禅有些不好意思,勾践这样明罢着就是投其所好,却让王禅不好再推脱。
可同时送与三位姑娘,却又让王禅心里有些忐忑。
“一切听凭王上安排,微臣并无异议,就劳烦司空大人按王上安排,把送与三位姑娘的礼物取出送到府上三位姑娘住处。”
王禅说完却是看着青苹,他知道青苹本也不愿参加这种堂会,一直都默然不语,此时王禅也是给她一个机会离开。
“祖母、王太后,王上,叔父,父亲、景成公主,青苹这就带叔父把礼物送回,还望各位尊长见谅。”
青苹说完,子基也是朝着孟赢与越姬还有王上一揖,这才领着青苹再让下属抬着礼物出去。
“左相大人,你现在可以坐在景成公主旁边了,让你这个主人一直坐在偏位,传出去还真让人觉得我楚国不重贤才。”
孟赢见青苹一走,到也留下一个座位来,所以也是让王禅坐归主位,正在景成公主之下,却又与司败子闾相对。
王禅微微一笑,也只能依着孟赢的安排,毕竟若以辈份来算,她可是这满堂之中辈份最高之人。
“子西,为何今日不见青裳公主来左相大人的府上,不是听闻她与苹儿每日都会来左相大人府上讨教武技吗?”
孟赢此时看了看左侧道位的子西,脸上透着疑惑。
“回王祖母,裳儿昨日与子节侄儿比试武技,回去之后就说受了点伤,今日就一直未起得床来,有劳王祖线记挂了,并无大碍。”
子西说得有些勉强,脸上也有点别扭。
“这个子节也是不成体统,与自己妹妹比试竟然都不让着一点,实在是让人不省心呀!”
王太后一听,也不知为何,反而帮着孟赢来教训左司马子节。
“王太后不必在意,非是子节不让裳儿,是裳儿自小就受宠惯了,所以也不知轻重,想来休息几日就可以了,还望王太后见谅。”
子西一听,尽量大事化小,也不敢过多解释。
“我看这样吧,用过午饭,就由左相大人去为裳妹看看,左相大人医术高明,想来也是药到病除,叔父该对左相大人的医术放心吧。
前不久青苹有隐疾,只经左相大人精心治疗之后,现在不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原本此时天热之时,往年苹妹一般都不敢出门,现在不仅能正常出行,而且看样子身体也不错。”
楚王说完,看了看王禅。
“微臣愿意午后去为青裳公主诊疗。”
“那就由老身陪左相大人去吧,老身从来还没有见这丫头,现在说起来到是很想见见,是否也和青苹公主一样温柔大方。
子西令尹大人就这么办,你该不会反对吧?
想来左相大人这里清简如水,也不会舍得为老身一行提供午饭了,我看我们这就回王宫用膳吧。”
孟赢说完,自己已站起身来,王禅听着虽然尴尬,却也只得退在一侧,躬身作揖,静待孟赢一行离开。
而子西则是十分不愿,心事重重。
王禅也是顺水推舟,他并不担心青裳的安全,只是怕昨夜之事,会让青裳觉得自己是在利用于她,而让她心有不甘,生王禅的气,此时一说,到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去看看青裳公主了。
【作者题外话】:这两章讲吴楚结交之后列国之势,写得有些多,也有些烧脑,还望读者们结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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