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禅坐在晋阳城北城门上,身前只有一把古琴,他的身边只有琴归一人。
连半个护卫都没有,其实以他现在的本事,也不会再需要任何护卫了。
这一天,两人都穿得十分正式,像是迎接一场盛大的仪式一样。
王禅依然是一副青衣的打扮,而琴归则穿得十分正式,非像一个丫头侍女,一身淡绿色的衣装上却透着点点春意的红花点缀。
脸上也略施粉黛,气色也较之平时要好得多。
像一个修养十分的富家小姐,不仅学识兼备,而且五艺皆通,已完全脱胎换骨,只是丑陋的容颜依旧。
不过今日确实十分盛大,他们也不得不如此正式。
因为整个晋阳城的所有兵甲其实都在王禅身后,在整个晋阳城中。
此时的晋阳城,就连普通百姓,都十分紧张,比之城门上的两人更紧张一些。
因为这是他们的家园,而北城门前方,是数以几十万的兵甲,他们都是为攻克晋阳城而来。
这些人非是想来给他们幸福,至少现在不会是,攻城之时也不会是。
大军最前面一共摆了四辆战车。
中间一辆坐着吕子善,他的身边是吕香与吕阳,那一把天机伞就立在战车之上,为吕子善掩阳蔽日。
除了牵马的两个智氏兵甲之外,没有其它人。
对于吕子善来说,也不需要有其它兵甲护卫。
因为他本就是此次三氏联军攻伐赵氏的军师。
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像是当年大周之太公一般,只是他比太公当年可年轻得多了。
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实是人之龙凤的代表。
他的身旁是智遥的战车,数十个兵甲重重护卫着,与吕子善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是得道之人,一个是世俗权贵。
另一边是韩虎与魏驹的战车。
他们的战车又比之智遥的战车差了一个等级,不仅拉车的马比之知遥的少。
就算是护卫兵甲都要比智遥的少得多,毕竟智遥此时是晋国最强的实力,最强的代表,已超过了此时新任晋王,他的外甥晋王骄。
“说吧,智遥、韩虎、魏驹今日来此,是要拜会本上卿呢,还是欲图攻伐晋国之城。”
王禅此时边抚着琴,边对着城下的数万兵甲说着。
声音依然就像是平时与人交谈一样,并不高亢,也不激动,像是一切都不出己料一样。
其实从来晋阳城,一切都是这样发展的。
可他如此平淡的声音,却传得每个人都听得明白,甚至连这方圆十里之内的飞禽走兽都听得清楚,那就别说是人了。
“还请赵氏赵鞅出来说话吧,我知鬼谷先生大名,可也知鬼谷先生只是客卿,并不能代表赵氏一族,所以刚才先生所问在下不想回复。”
智遥知道王禅此时是先声夺人,并不在乎于吕子善,而是直呼其三路世族族主之名。
“赵鞅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跟本卿如此说话,在下鬼谷王禅是大周天子亲封上卿之士,就算是见了大周天子也可以免除君臣之礼。
但凡天下诸侯君王见本上卿依大周礼遇,当下马下车行礼见之。
为何此时竟然有如此不尊天子之礼之人,还不报上名来。”
王禅虽然在抚琴,可气势之上从来也不输人。
依着大周礼遇,那么刚才王禅所提的三位晋国世族族主,当真该下车对王禅行跪拜大礼。
而非是普通的行作揖之礼。
而且王禅非是针对智遥,而是先把赵鞅之名说出,其实也是体现其尊严,更有是晋国世族可以撼动的。
智遥一听,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看了看身边的马车上的吕子善,脸上充满期盼。
“智伯,大周天下,该行之礼,在下也无可耐何。
更何况若是攻下晋阳,天下只认胜者,是不会计较败亡之人的。
欲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想来智伯能明白其中之理吧。”
吕子善身前也有一把琴,而且来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抚琴,只是此时见王禅在抚着他的古琴,心里又是别有滋味,所以他此时才停了下来。
更何况此时王禅不仅是在抚琴,而且可以听说,王禅所抚之琴正是他留与琴归的。
而此时站在王禅身边的非是别人,而是他深爱的琴归。
所以在琴归面前,他永远也不想表现得无礼。
纵然是琴归是如此丑陋的女子,而且也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可他却也不改其思念之情,更不改其儒雅之气。
而王禅所言却也是实情,兼之他的妒嫉之心,让他也不得不一时服软。
智遥一听,虽然生气,可却也没有办法。
他看了看韩虎与魏驹,自己主动下了马车,竟然还真的就对着晋阳城上的王禅行了礼。bïmïġë.nët
韩虎与魏驹一看,也不得不随智遥一起行礼。
这种事情,在他们三人的一生中人未有过,如同一种耻辱。
可这种耻辱又会让人无可反驳,因为它是大周之礼仪。
若不尊此礼仪,就是不尊大周天子,不受大周天子约束。
而此时的三氏族主显然还如此本事。
只是对着欲攻之城行礼,对着一个普通百姓行礼,他们的心里还是被无形之中打压了一些嚣张的气炎。
“好,智爱卿,刚才本公子所问,你也只做了一半,那另一半呢,又当如何回复本公子呢?”
王禅并不着急,只等三人行完礼,这才问起。
而身边的琴归也不着急,脸上十分淡然,虽然丑陋,那这一种淡然比之任何人世之美还要美一些。
王禅此时是把大周上卿身份用到极致,一步一步的先给三氏一个下马威。
“鬼谷王禅,你不必如此费周折,说吧临死之前有什么好说的尽快说。
此次三氏大军围攻晋阳,你知我知,他知大家知,何必要如此多的繁文辱节,这似乎非是你平时的习性。”
吕子善见三人行完大礼,此时也是明人不做暗事的时候,直接就把话挑清,不想让三氏因此受辱。
毕竟王禅所言确实是常规之礼,若是把此礼行完,那么今晨的宣战就没有任何意思了。
而且反而会让三氏联军士气受到影响。
“好说好说。
既然三氏大军要围攻晋阳城,挑起晋国内乱,那么就随你们的便了。
我晋阳城此时城门大开,随时欢迎三氏大军入城。
吕先生,本公子还等着你进城喝酒呢?
你不会不给面子吧,就算你不给面子,却也要看在这伏羲琴的面子之上。
更何况阴阳两位真人本也是在下的朋友,若说来而不饮,自然非是本公子待客之道了。”
阴阳两真人其实化身普通兵甲,就在吕子善的马车两边,权作拉马车的马夫了。
虽然隔着三四里,却不想王禅一句话,就揭示了两人的身份。
这让两人也是十分难堪。
“小子眼力不错,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再掩饰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让你死得明白一些。”
阴阳两人此时也是不好意思,直接把身上的铠甲一脱还是露出本来的面目来。
吕子善一看,心里也是有些低落。
刚才王禅的话不仅将了阴阳两人的军,而且也让他十分没有面子。
“攻伐不攻,只在智伯与韩魏三氏族主,本公子可做不得主。
而且就算兵阵相对,本公子也体恤与先生认识一场,所以先来打个招呼。
正所谓有来不往非礼也,虽然我们此时意在攻伐晋阳城,可也不会行无耻之行,攻此城意在必得,不在乎一时。
先生是有些过虑了。”
吕子善此时有些被动,攻也不是,不攻也不是,却又表现得十分君子。
而且此话也是因为此时王禅在城头上抚着琴,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
显然是准备充分,并不像是仓促行之人。
而且先声夺人,声势不凡,这让吕子善也是十分矛盾,不得不采取退而求之的法子。
先暂避王禅的锋芒。
“好好好,难得吕先生如讲求大义,是本公子想得多了,还要望智韩魏三位受卿不要计较。
只是刚才本公子话已出口,本来想请几位进城一饮,此时看起来这个事情是有些一厢情愿了。
想必几位不会相信在下的诚意,在下也只能独自回去自斟自斟了。
至于攻城与否,那可是你们的事,非是本公子之事。
本公子不想管,也不想问,一切随你们的意思,是与本公子在城外汾阳寻梦洒楼痛饮呢,还是不领本公子之情。
此事本公子也不好强求,一切都随你们。”
王禅此时一曲已毕,话也刚才好说完,却已将机站起身来,而琴归自然为王禅收着琴。
可身为主帅的智摇却难为情了。
晋阳城北城让大开,时不时还有百姓出入。
这一切都有如平常,却只有三五个护卫执行着普通的进城巡视之规,一点也不像是迎接大战的样子。
可他们三氏却集结了数十万大军欲图攻伐晋阳城。
而王禅呢,竟然主动邀请他们入城痛饮。
这实在是出人意料。
“吕先生,此时该如何处理。”
智遥此时也是疑惑重重,明知吕子善已表明不攻,可还是多此一问。
若说依惯例,此时的晋阳城应该恐惧十分,大军逼近,应该防备严密。
可看此时的晋阳城,城门大开,而且百姓川流不息,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一样。
而且此时大军所在之地,比之晋阳城还要高一些,若是凭此攻击,那么晋阳城必然一败涂地。
可这只是依普通人的想法而言。
面对此时的王禅,他们竟然没有半分底气,就连一向自负的智遥也被王禅的热情相约所迷惑。
没有人敢面对王禅的时候还有三分自负,因为自负聪明的人已然归西了。
“智伯,既然来了,也不必在乎一时,此时我们所在之地比之晋阳城还要高。
依着在下所算,晋阳城所有的过城器具都打不到这里,今日既然鬼谷王禅有如此雅兴,那么不如就大军就地布阵。
明日再攻如何?”
吕子善此时虽然精通太公秘笈里的兵法韬略,可对于王禅这种似是而非的邀请,他还是拿不定主意。
毕竟王禅在他的心里,已然是一座山,一座大山,一座难与逾越的大山。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鬼谷神谋更新,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大战之前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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