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一个劲的嘀咕：“咳，老婆子，你看我怎么就这么不中用呢，锄地都能摔倒。”
那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则在一旁安慰道：“老头子，你身子骨硬朗着呢？这次如果不是你想救那从牛背上摔下来的二蛋子，你也不会摔断腿的呀。”
那老头子又道：“也不知道要多少钱，那二蛋家本来就很困难，我们明天还是办理出院吧，都是一个村的总不能乱糟蹋别人辛苦赚来的钱吧。”
那老妇人说道：“老头子，我知道你心道好，但医生说了还要留院观察几天，我们还是听医生的吧。”
这时候正好张医生过来查房，那老头便问道：“张医生，这一晚上的床位费要多少钱呀。”
张医生道：“老王头，别心疼钱，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床位费一天也只要五元钱。”
那老头子一听，那脸便瞬间绿了起来道：“我的个妈呀，一个床位一晚就要五元钱，那得卖多少粮食呀？”
张医生笑道：“听说你是为了救邻居家的孩子才摔断腿的，这钱也是别人出，你就安心养病吧。”
王老头一听马上不乐意了，说道：“那方二蛋家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家都有四人孩子，饭都吃不饱，这下好了，也不知道又要借多少钱呀。”
张医生一愣，没想到老王对竟是如此善良的一个人，还真是人穷志不短呀。只可惜穷人的善良却换不来医药费。
张医生虽然表现出了很大的同情，但他却也无可奈何，医院又不是慈善机构，开门瞧病就是要钱的，没有钱医院也不可能免费瞧病的。
张医生走后，那老头子便更替方二蛋家担心起来。
而那小男孩一个人躺在那里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两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头顶那盏白炽灯发呆。
王为民问道：“小朋友，你家里人呢？”
那小男孩没有回答。
王为民又问了一声，那小男孩还是没有回答。
那一旁的老妇人倒是替他回答起来：“小伙子，你就别问了，他是一个哑吧，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的，前两天还有人来看他，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来，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里，还真是可怜了。”
王为民问道：“大娘，那他的腿是怎样摔断的？”
老妇人道：“前天听来看他的王婶说，好像他在孤儿院里还有一个妹妹，别人欺负他的妹妹，他去跟别人打架，又不会说话，结果被人把腿给打断了。”
王为民心中一阵叹息，半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过了好一阵子王为民又问道：“大娘，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老妇人道：“好像是叫钱小虎来着。”
王为民又道：“那他在哪一家孤儿院呢？”
老妇人道：“好像是一个叫天使的福利院吧。具体的也没太听清楚。”
王为民陷入了沉思，相对于这个小男孩而言，他父母虽然给了他一个三等残废的身高，虽然也曾经将他寄养在亲戚家里，但最终还是将他要了回来，最起码没有抛弃他。
他现在倒是很感谢王二狗了，以前对他的憎恨到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王为民搞不清楚的是明明是一个孤儿院为什么又取一个天使的名字呢，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或许是一种希望吧。可这躺在医院里无人管无人问的小哑巴明明就是一个悲剧呀。
等到大家都睡去之后，王为民便坐在折叠椅子上，数起那藏在腰间的那一札百元大钞来，他数得很快，但每次都数错，一连数了五六次，不是多就是少，王为民感到不可思议。看来面对真钱时，他心里那藏着的不安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或许是这些钱压根就不是自己的才让自己乱了心神吧，要知道在数练功钞时，他可是得到全班第一的呀。
晚上，王为民躺在窄小的折叠椅子上，听着张明宇不时传来的痛苦的哼哼声，慢慢地闭了了眼睛，而此时那墙上的挂钟正好敲响了十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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