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任官职,不愿意同公卿们一起商讨国家大事,而借口有病,闲待在家,不追慕官爵,他曾经到长杨宫跟随皇上去打猎。
这时,天子正喜欢亲自击杀熊和野猪,驰马追逐野兽,司马相如上疏加以劝谏,这便是《谏猎疏》:“臣闻物有同类而殊能者,故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期贲、育。臣之愚,窃以为人诚有之,兽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险,射猛兽,卒然遇轶材之兽,骇不存之地,犯属车之清尘,舆不及还辕,人不暇施巧,虽有乌获、逢蒙之伎,力不得用,枯木朽株尽为害矣。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岂不殆哉!虽万全无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也。
且夫清道而后行,中路而后驰,犹时有御橛之变,而况涉乎蓬蒿,驰乎丘坟,前有利兽之乐,而内无存变之意,其为祸也不亦难矣!夫轻万乘之重不以为安,而乐出于万有一危之途以为娱,臣窃以为陛下不取也。
盖明者远见于未萌,而智者避危于无形,祸固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谚曰:‘家累千金者,坐不垂堂。’此言虽小,可以喻大。臣愿陛下之留意幸察。”
而此篇奏疏作为公文,与赋体文学截然不同,朝臣戒谏的应用性极强,完全没有颂圣之辞,而是就事论事,直截了当。
文章先指出:皇帝凌阻险,射猛兽,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岂不殆哉!虽万全无患,然本非天子所宜近也。然后再论夫轻万乘之重,不以为安,而乐出万有一危之途以为娱,臣窃为陛下不取也。
最后拳拳劝谏:盖闻明者远见于未萌,而智者避危于无形,祸固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之所忽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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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愿陛下之留意幸察。”语言朴素自然,并不借助富丽的藻饰,却将满腔忠悃强烈地寓于其中,而显出独特的审美价值,与雍容典雅的坐而论道不同。
皇上认为司马相如说得很对,此后收敛了不少,不再以身犯险。
回来路过宜春宫时,汉武帝问司马相如:“长卿,你觉得秦朝二世而亡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回陛下,当初贾谊曾经写过一篇《过秦论》呈给汉文帝,总结了秦朝由盛而衰,再到灭亡的过程,最后指出‘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贾谊在这篇文章中,指出了要正视农民起义的力量,认识到秦王朝灭亡的关键在于失掉民心和过分迷信武力,统治者野心大而虐待人民,终于被人民灭亡。”司马相如说。
“是啊,取天下可以凭武力,而守天下却必须靠仁义,要用正确的政策维系人心,一味镇压是不可能持久的,”汉武帝感叹地说,“善待百姓,才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最大的法宝,这也是我朝自建立以来,历代君主都十分重视与民休养生息的根本原因所在啊。”
“当初,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不承想,二世就亡了,”司马相如说,“除了贾谊分析的那些原因之外,我觉得还要补充几点。”
“哦?长卿你有何见解?”汉武帝问。
“首先,秦始皇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甚至幻想长生不老,讨厌人在他的面前说‘死’字,但没有明确立扶苏为太子,太子是国之根本,如果秦始皇早立太子的话,怎么会有后来的‘沙丘之谋’,让李斯和赵高伪造了诏书,害死扶苏,立幼子胡亥为君呢?其次,秦始皇没有立皇后,这样做,虽然避免了外戚专权的现象,但是也产生了很多的弊端,太子与皇后往往是一体的关系,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就是这个道理,假设秦始皇早立了皇后,即使赵高想伪造诏书,立胡亥为君,有皇后在朝中坐镇,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再次,秦始皇没有充分地考察清楚大臣的人品,用人不当呀,那李斯与赵高确实为大秦王朝的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尤其是李斯,后来,官居丞相之职,可谓位高权重,但是,这不等于他们的人品就是可靠的,对朝廷就是忠心的呀,李斯在关键的时候变节,才导致‘沙丘之谋’得以实现,倘若李斯是位忠臣,采用上策当即斩杀赵高,怎么会有后来的那些事呢?即便不杀赵高,采用中策将他控制起来,押回咸阳,也不会有事;再不济,下策保持中立,这事只要李斯不点头,他赵高无论如何也是做不了主的,篡改遗诏的阴谋也不会得逞;谁知那李斯偏偏选择了下下策,与赵高同流合污,逼扶苏自杀,改立胡亥为君;最后,秦始皇没有充分重视子女的教育问题,没有认真地为这些皇子选择老师,那赵高本身学的就是刑狱之学,心狠手辣,阴险狡诈,让他去做胡亥的老师,怎么能教出好学生来呢?倘若他选择一个品行端正的大儒做胡亥的老师,即便让胡亥做了君王,又怎么会那样六亲不认,滥杀无辜呢?”司马相如说。www.bïmïġë.nët
“长卿,听你这么一说,让朕更加全面地认识到秦朝二世而亡的根本原因所在了,你说得没错,秦朝是亡在二世胡亥的手上,但是,秦始皇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啊,而他却幻想传之千代万代,岂不可笑吗?”汉武帝说。
“陛下圣明!历史如镜,陛下能够总结前人盛衰成败的经验,从中吸取教训,真乃大汉社稷之福啊,请允许我再作一篇赋献给皇上。”司马相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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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朕期待你的佳作。”
后来,司马相如又向皇上献赋,哀悼秦二世行事的过失,这便是《哀秦二世赋》:“登陂阤之长阪兮,坌入曾宫之嵯峨。
临曲江之隑州兮,望南山之参差。
岩岩深山之谾谾兮,通谷豁乎谽谺。
泪淢靸以永逝兮,注平皋之广衍。
观众树之蓊薆兮,览竹林之榛榛。
东驰土山兮,北揭石濑。
弭节容与兮,历吊二世。
持身不谨兮,亡国失势;
信谗不寤兮,宗庙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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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乎!操行之不得。
墓芜秽而不修兮,魂亡归而不食。
夐邈绝而不齐兮,弥久远而愈佅。
精罔阆而飞扬兮,拾九天而永逝。
呜呼哀哉!”
汉武帝觉得他这篇赋写得很好,就任命司马相如为汉文帝的陵园令。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历代帝王之汉武大帝相遇依旧更新,第283章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三十五…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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