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光幕中遍体鳞伤的宁珂，他只感到彻骨的疼。
疼到连呼吸都被剥夺。
“你该活着……”
“楼云霄，你就该永远活着！！”
“你不配死，不配和阿珂走向一样的结局！！！”
光幕在九渊满含哽咽的怒吼中慢慢消散。
最后的画面，便定格在宁珂自爆，毫无留恋地离开了乾元大陆……
楼云霄静静跪在原地，右手已经刺入胸膛的位置。
血气，残存的妖丹之力被他的神力剥离，最后在掌中形成一块残缺的四分之一妖丹。
指尖上的血被冰雨冲散，楼云霄起身，走到九渊身边，把妖丹还给对方：“九渊前辈，阿珂的妖丹……我想让他恢复完整……”
如今的楼云霄经受接连打击，意识几乎崩溃。
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只想着，能补偿一点，补偿一点也好。
九渊巨大的狐目里满是泪水。
他拿过那残缺的妖丹，而后，妖爪猛地击飞楼云霄。
楼云霄重伤跌落。
身上的伤口却再次不受控制地愈合。
这让他的表情越发麻木。
妖丹融合的那一瞬间，有淡淡的光芒透出。
映照在楼云霄的眸子里，仿佛带给了他某种不可能实现的希望。
可显然，最终这一丝希望在妖丹的光消失后，也随之彻底熄灭。
是啊，阿珂的灵魂和神识都已破碎，就算有这颗妖丹，又还有什么用？
想至此，楼云霄站在原地，手握着那唯一残存的布料，久久未能再踏出一步。
“……”
天道将所有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底里藏着的话。
“其实，宁珂自爆后，并不会死，他只是……回到了他原本的世界。”
“他拯救了我们的这个小世界，就是完成了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之后他会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好好生活。”
他的话让九渊瞬间瞪圆了眼睛。
“天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的声调因为激动上扬，问道：“你说阿珂他还活着？在他自己的世界？”
“对。”天道说：“他的世界还有家人在等他回去，我想，他此时应该已经回到家了。”
楼云霄从旁听着，身形一颤，他想起了阿珂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那人提到过他想回家，但他的家太远太远，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回去。
如今与天道所说的话联系在一起。
阿珂真的有可能回了家！
还活着……
阿珂还活着！
短短时间，楼云霄的心情起伏到顶峰，他声线颤抖，询问天道：“他的、他的家在哪里？我想去……找他道歉。”
“我必须将幻境的真相告诉他！”
可话音刚落，便被变回人形的九渊一拳打退。
跌坐在地上，楼云霄望向满脸愤怒，双眼通红的男人。
刚要说话，却又被九渊狠狠一脚踹在胸口！
“咳……”
楼云霄呛出口血，就听到九渊对天道说：“天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只求你一件事。”
“那就是永远也不要把阿珂的踪迹告诉楼云霄。”
“因为他……”
“永生永世都不配再见到阿珂！”
天道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随后看向楼云霄，劝道：“气运之子，宁珂之前的种种表现已经显示出他该是不想再见到你了，你也……莫要再强求了。”
“不行、不行、不行……”
楼云霄慌忙抓着九渊的靴子，哽咽求他：“九渊前辈，求求你，让我再见阿珂一面……”
“我只见他一面，我只是想看他过得好不好……我只是不想让他再背负那些自责……”
“我不会对他做什么，我保证，我只是想告诉他真相……”
“滚！”
九渊一脚踹翻楼云霄。
他又何尝不想再见到阿珂。
可是九渊明白，如果阿珂一直的期盼就是回家，一直期待的就是见到那个世界的家人。
那么如今乾元大陆的所有人，便都不能再去那个世界找他，以免再勾起对方伤心的记忆。
他的阿珂已经为乾元大陆做了太多的事。
受了太多的伤害。
如果在那个世界，能让他平稳地养好身上的伤和心理的伤，那么他们就绝对不能……再去打扰阿珂。
尤其是楼云霄。
他至死都不会放楼云霄去到那个世界！
“九渊前辈，我不是要打扰他，我只是要跟他澄清妖族并不是因他而死！”
楼云霄再次爬过去，求着九渊：“阿珂他心里的伤太重了，就算回到那个世界，也会对灵魂有影响，我想告诉他真相……我只是想让他心里好受些……”
看清了宁珂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楼云霄已经清楚了宁珂的性格。
也了解到了宁珂的心结。
他为宁珂可能还活着而高兴，却更为那人的心理状态而担忧。
他有种预感，以那人的性子，若没有契机去解开心结，大抵会永远自责下去。
他不想宁珂剩下的半生都在那种自责中度过……
他只是想告诉宁珂，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求求你……”楼云霄跪在九渊面前，就如那日宁珂一般，头点地，一下一下磕在乱石上。
他磕的用力。
像是为了偿还什么。毣洣阁
不一会儿便叫那石子被血染红。
又被冰雨冲散。
他的嘴里也一直在重复着同样的话。
“九渊前辈，求你……让天道大人告诉我去那个世界的办法……我只是与阿珂解释清楚，就立刻回来，绝不会破坏他的生活……”
“我真的怕……”
“害怕他走不出来，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可九渊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而后蹲下身，揪起他的头发向后拽去，让他被迫仰头。
头发撕扯头皮，疼的血液倒流。
“楼云霄，阿珂曾经也是这么求得你。”
“而你就是这样扯着他的头发，拒绝了他的一切恳求。”
“所以，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对你心软？”
“我凭什么要对一个逼死了我弟弟的人心软？！”
说罢，九渊手掌向下，按住楼云霄的后脑，将他狠狠撞在地上。
而后大步离开，再没有看那身后继续爬起来，卑微地对着他磕头，哭求的楼云霄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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