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宿舍大门随着达芙妮叫我的声音而打开,她的脸上红红的,嘴角上扬,我瞥了她一眼,笑着调侃她:“梅林啊,爱情都让你变了个人了。”
达芙妮脱下长袍,欲盖弥彰地笑了几声,坐到我床上看着我整理东西,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一会儿,达芙妮把开始捣乱的培根捞到她的怀里,抢救下了一本即将被培根咬掉边角的、看起来上了年岁的书本。
“你从哪里找来的这本书?”达芙妮一手搂住培根,一手拿起书本,轻轻地抖落了几下。
我分出心思看了一眼,黑色封皮上几个“咒语精选”的烫金大字让我突然想起这是埃文送给我的圣诞礼物,他说这是他自从离家后一直带在身边的书,可以称得上是弗利家的宝贝——
“布兰登·弗利,”达芙妮看了眼作者的名字,随手翻了翻,随后她突然合上书本,对着我瞪大了眼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记载的应该都是弗利家族内流传的咒语,瑞亚,刚刚培根就差点吃掉它了!”
“培根对羊皮纸没什么兴趣——等等,”我突然反应过来,抬眼看向正拿着它的达芙妮,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这里面记载的是弗利家内部流传的咒语?”
“显而易见,”达芙妮将这本薄薄的、不太起眼的书本递给我,“作者是布兰登·弗利,扉页上又印着弗利家的家徽,还有里面那些稀奇古怪的咒语——你之前都没翻开过吗?”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埃文留在礼物盒里的贺卡上并没有解释得十分仔细,而我当时又被治疗师的话弄得心烦意乱,因此只来得及将它匆匆塞进行李箱里,难道我找寻了半个寒假的答案竟然一直躺在我的箱子里吗?
我拿着这本书,心跳蓦然加快,是啊,当时的瑞亚只说是在家里的书房,却没说是哪个家。倒是我,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所说的家就是瓦伦丁庄园,于是我便自然而然地觉得这个咒语是来自瓦伦丁家。但是仔细想想,哪怕是在美国,瓦伦丁家的家族历史也并不久远,能拥有这种古老咒语的可能性一定很小。反观弗利家——
我的手指掠过印在封面下方的“布兰登·弗利”,我记得他,这是弗利家中最伟大的先知,在魔咒方面也有非常高深的造诣。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咒语精选》,脆弱的书页在我手里沙沙作响,我迫不及待地翻到了目录那页,食指挨个点过那些看起来就十分复杂的咒语名,最后停留在了倒数第二个的咒语上:时空交换。
我迅速地找到对应的页数,仔细地阅读起来,关于这个咒语的内容并不多,只有一页半的羊皮纸而已,但我却反复翻阅了好几次,最终我有些失望地放下书本,对着已经开始打呼噜的培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那本书上没有让你感兴趣的内容吗?”在我研究那几页内容的时候,达芙妮已经洗完澡了,她擦着头发走进房间,困惑地看着一脸颓丧的我。
我摆摆手,将那本书放回床头柜上,站起身纠正了她的说法:“是没有对我有用的东西。”
在翻到那页之前,我既紧张又激动,像是即将要揭开一个尘封许久的谜底一般,起码它能解释我现在的这些身体反应都是因何而来,或者我该如何避免这些情况的发生。但可惜的是,除了介绍咒语的用处、如何施咒、几条使用警告之外,这一章便没有其他内容了。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我的确是因为这个咒语才来到的这个世界。
又或许我的身体出现问题并不全是因为这个咒语——我仔细地回想着那些时间点,另一个猜测在我心里冒出头来。
但不管如何,我还是得写信给埃文,问问他有没有更多关于这个咒语的信息。
新学期开始得猝不及防,第一天我们就被布置了许多作业,我甚至都抽不出空去猫头鹰棚屋寄信。于是第二天早上,我只得早早起床,匆忙吃过早饭后,便赶往了猫头鹰棚屋。当我目送着那只鸣角枭飞远之后,猫头鹰棚屋的门被用力推开了。我转过身,和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的赫敏四目相对。
“呼……早上好啊,瑞亚——”赫敏捏着一卷羊皮纸,招招手叫了一只猫头鹰下来,我和她打了声招呼,看着她着急地往猫头鹰脚上绑羊皮纸,问道:“你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今天的新闻让我觉得这封信寄得有些太晚了——”赫敏看了我一眼,发出了一声顿悟的感叹,“你还没看今天的报纸,对不对?”
的确,今早我实在太匆忙了,所以根本来不及打开那份被猫头鹰丢在我面前的《预言家日报》。
在赫敏简单地和我说完有十名食死徒从阿兹卡班越狱之后,那只带着她的信的猫头鹰已经从窗口飞了出去。“《预言家日报》上关于食死徒越狱的文章里有太多漏洞了,我相信有很多人都想知道有没有更好的解释,”就在赫敏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们正赶着朝各自的教室走去,“此刻需要有人让公众知道真相。”
“所以你打算找丽塔·斯基特?”
赫敏点点头,在我们分开前冲我眨了眨眼:“她也休息了有够久了,对不对?”
我和她告别后,便快步向位于北塔楼的占卜课教室走去,最近特里劳尼教授被乌姆里奇的“留用察看”而精神崩溃,我想我还是不要迟到的好。所幸,当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顺着梯|子爬上占卜课教室的时候,乌姆里奇才刚刚在火炉边坐下。
我猫着腰坐到哈利和罗恩身边,小声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我猜这也与《预言家日报》上的那篇报道有关。我从赫敏那里得知,虽然西里斯在我们三年级的时候就被洗脱了冤屈,但不愿意承认伏地魔已经回来的福吉仍旧在话里话外地暗示西里斯或许与这场越狱有关。
我闻着教室里浓烈的香料味,只觉得心烦意乱。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症状,我本可以提前提醒他们的。
也许是教授和学生都心不在焉的关系,占卜课上的时间过得飞快,下课铃一响,乌姆里奇便捧着她的写字板昂头挺胸地走了出去,特里劳尼教授看起来又崩溃了一次。我拎着书包,慢吞吞地落在了人群的最后,顺着梯|子走出了占卜课教室,没走几步,我便听到后方活板门的一阵声响,随后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从我身后搂住了我的肩膀。
“德拉科,”尽管我没有回头,但这熟悉的木质香水味还是让我立马就知道了来人是谁,我试着挣脱了一下,劝说道,“会被其他人看到的。”
“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德拉科垂下头,轻轻地吻了下我的脸颊,他的呼吸落在我脖颈里,像是羽毛轻轻扫过我的皮肤一般,这让我忍不住抖了一下,他轻声说道,“今晚八点在有求必应屋见面吧。”
我刚想说什么,他便松开了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掠过我径直向前走下了楼梯。我站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这人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嘛。
晚上,我提前几分钟到达了有求必应屋,当我往桌面上铺开羊皮纸准备写作业的时候,德拉科拉开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写作业?”虽然人还没走到我身边,但德拉科的抱怨声已经先一步到来了。我抬头瞥了他一眼,说:“这个时候,我本来就该呆在图书馆的。”
“我倒是不知道你现在这么爱学习了。”德拉科双手插兜,背过身半靠在桌子边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们可是有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了,瑞亚,你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握着羽毛笔,慢条斯理地在墨水瓶里蘸了下,在写下草药课的作业标题后,才侧过头望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好吧,我很想你。”
像是有一阵风掠过我的耳边,风里还裹挟着雨后森林的气息,德拉科的右手扶住了我的后脖颈,大拇指搭在了我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了几下。我顺着他的力气抬起了脑袋,直直地撞进了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那像是夏季多雨的天空,阴阴沉沉的。
我微微皱起眉,发出了一声不明所以的“嗯?”
下一秒,德拉科便垂下头吻住了我。尽管他的亲吻十分温柔,但放在我脑后的手却强硬地不容许我退后半步,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德拉科,”我在亲吻间隙模模糊糊地叫他,“你怎么了?”
德拉科的动作停了一瞬,但他的吻仍旧不间断地落下来,我只得将一只手搭在他胸前,试图将他往后推一推,毕竟这高仰着头的姿势实在是有些难受。“我快要喘不上气了。”直到这时,德拉科才稍稍松开了我一点儿,他的额头贴着我的,我们的鼻尖亲密地挨在一起,共同呼吸着这一小片暧昧的空气。
我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出神地盯着德拉科的嘴唇,它像是被绷紧的钢线一般,似乎刚才的亲吻也没有让它柔软几分,过了一会儿,我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听说安德鲁叔叔在圣诞节的时候找了很多治疗师。”
尽管当时安德鲁已经尽量低调地寻找了治疗师,同时对外也没有说究竟是来为谁看病,但作为很早就知道我的情况的人,德拉科应该很容易就猜到安德鲁突然寻找治疗师的原因是什么。
“看在梅林的份上,”我那几秒的沉默让德拉科焦躁了起来,“你连我都要瞒着吗?”
“当然不是,”我握住了德拉科的手,让他先在我旁边坐下,“我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快就知道了。”
德拉科不赞同地看着我,那双眼睛如同乌云密布的铅灰色天空,仿佛正在酝酿一场暴雨。我叹了口气,说道:“那些治疗师的确是爸爸为我找的,我的身体好像因为过往那些预言出现了一些问题。”
德拉科突然瞪大了眼睛,那场暴雨最终还是没有落下,他反握住我的手,身体朝着我的方向倾来:“所以你之前又是晕倒又是流鼻血——果然是因为预言吗?”
我迟疑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
其实这就是我的另一个猜测,最早我出现预知未来的能力的时候,便伴随着虚弱、眼睛疼痛的副作用,或许那个时候我就该明白,窥探未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可惜的是,由于后来在药剂和埃文的帮助下,这些症状随着年岁缓解了不少,让我变得多少有些肆意妄为了一些。
流鼻血、头痛晕倒、看见奇怪的幻象——这一切都是在我决定拯救塞德里克后发生的,而当他的命运真的被我改变以后,我的症状便越发严重起来——既窥探了未来,又让一个本该死去的人活了下来,我的确是得付出不少代价。
“也许这些话我说得太晚了,但是瑞亚,”德拉科紧紧地捏着我的手指,语气十分严肃,“你当时不该管塞德里克·迪戈里的。”
“圣诞假期的时候,我稍微研究了一下预言家和所谓的预知能力,你知道吗,和其他人相比,你的预言都太精确了。”德拉科叹了口气,“哪怕是马人,他们做出的预测也是模棱两可的,但更重要的是,很少有预言家会去干涉一个人的命运。”
“但是弗利家的先知——”毣洣阁
“你以为弗利家的先知为什么全都消亡了?”德拉科有些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转而盯着德拉科胸前的斯莱特林院徽。
“假如一个世界有自己运行的法则,那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在违抗这些法则,”德拉科将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把我搂进了他的怀里,他轻叹一声,“它就像是奔腾不息的河流,但你不是堤坝,如果你再去试图改变河流的方向,你会被击垮的。”
我靠在他的胸前,耳边是德拉科平稳的心跳声,我握了握拳,说道:“我明白,我不会再做什么了。”
“不管你看到什么——”德拉科仍旧不放心地强调道,“向我保证,瑞亚,不管你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要装作不知道。”
我抬起头看向他,德拉科的目光也迎上了我的,他的眼睫的阴影落在眼睑下方,如同远方沉默的山脉,他看着我,沉声说:“答应我,瑞亚。”
“不管我看到谁的未来——”我复述着他的话,追问道,“包括你的吗?”
“包括我。”德拉科坚定地说道。他郑重地吻了吻我的额头,说,“我不想因为这种事失去你。”
我突然从他贴在我额头上的、正在细微地颤抖着的嘴唇上感觉到了什么,那个瞬间,我明白了他刚刚那个紧迫的吻的含义。
我紧了紧环抱着他的双手,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刚刚在害怕。”
“嗯,”这次德拉科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轻柔地捋着我的头发,轻声说,“你知道的,斯莱特林都很胆小。”
“我保证,你会因为这句话被全体斯莱特林踢屁股的。”
“他们敢。”
埃文的回信倒是来得很快,他说在他印象中从来没有人试过这个咒语,毕竟是把一个人换去另一个时空,太冒险了,如果施咒的时候出现了失误,说不定还会把别的时空的人牵连进来。
已经被牵连进来了七年的我望着这封信挫败地笑了笑,我的问题仍旧没有被解决,一切又陷入了死胡同。但时间并不会因此停滞不前,在惹人厌烦的乌姆里奇、望不见尽头的作业中,一月份很快就过去了。二月不仅给我们带来了较为温暖潮湿的天气,我们还迎来了新学期的第一次霍格莫德之旅。凑巧的是,今年的情人节正好是我们可以去霍格莫德的日子。然而,不幸的是,我和德拉科必然不能像过去那几年一样,手拉着手去霍格莫德了。
在此之前,德拉科在我们有限的几次见面机会中,积极地策划着我们该如何不被发现地在霍格莫德约会,当然,在他发现除了尖叫棚屋之外我们别无选择之后,他终于放弃了这个计划。
“这里有什么不好,”在情人节到来前的一个周末,德拉科挫败地承认了我们无法一起去霍格莫德之后,我坐在有求必应屋里伸了个懒腰,宽慰他道,“既不会被人发现,环境也不错。”
“但这也只是个屋子,你都不会觉得厌烦的吗?”
“我看你还是不清楚有求必应屋有多大的本事。”我收拾好东西,侧过头轻轻地啄了下他的嘴唇便站起身与德拉科告别,“我先回去了,你巡逻完也早点回休息室吧。”
德拉科笑着拉住我的手,指尖在我的掌心里轻轻蹭了蹭。
在有求必应屋的门把手在我身后消失之后,我站在八楼的走廊上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报时的钟声遥遥地在城堡远处响起,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斜斜地落在走廊地上,倒是让这夜色变得有几分温柔起来。
或许我这柔和的心情也和刚见完德拉科有关吧。
我晃晃悠悠地顺着楼梯往下走,刚走到六楼和七楼中间的平台便被人从身后叫住了。“瑞亚,”西奥多几步跨下台阶走到我身边,说,“没想到你这么晚还在这里。”
“作业写得心烦,我就出来随便走走。”我随口扯了个谎,率先向下走去,“你怎么会在七楼?”
“和你一样,随便走走。”西奥多跟上了我的脚步,低声说道。
我们一边走,一边随意地聊上几句,从上升的气温谈到在课上表现得愈发心不在焉的海格,说来也是奇怪,我原本以为在西奥多表露心意之后,按照他的性格,我们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说话,但从现在的气氛来看,我们俩似乎都在默契地装作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当我痛骂完乌姆里奇和她留下的作业之后,我们所在的楼梯突然轰隆隆地旋转起来,尽管我及时地收回了即将踩到连接着两段楼梯的平台上的脚,但我的身体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动而左右晃了一下。
“小心。”西奥多握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朝他的方向拽去。在我的肩背撞上他的胸膛的时候,西奥多突然低声笑了几下。我站稳身子后连忙退开几步,一边试图抽出手腕,一边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到,”西奥多垂下头瞥了眼覆在我手腕上的手,“我们之间好像总是发生这样的事。”说完,他稍稍卸下了一些力气,我也得以将手腕抽出,可没想到他的手指又突然追了上来,重新拽住了我的手腕。我惊讶地看了西奥多一眼,用力向后撤去,但西奥多仍旧不放手,他看向我的眼神直白坦率,在我们脚下的楼梯轰响着与另一截平台对上的时候,他轻声问道:“下个周末,你想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吗?”
我被他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间一句“对不起”已经滑到了嘴边。西奥多那双浅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一些坦然而热烈的情绪却直截了当地从他的眼底冒了出来,像是煮开的沸水,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在我们认识以后,西奥多很少会用如此坦诚的眼神看着我,在大部分时候,他的眼睫总是懒散地遮盖着他的浅色双眼,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但这一次,他的眼睛就像是被阳光照射着的冰川雪原,眩目得让我挪开了眼神。
“对不起,”我扭过头,转了转手腕示意他放开我:“我并不打算去霍格莫德。”
西奥多终于彻底松开了手,他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意外。我叹了口气,率先向下走去——由于楼梯突然转变了方向,我们势必要绕远路回去了。
“我真的很讨厌被拒绝,”西奥多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算上这次,你已经拒绝我三次了。”
我有些伤脑筋:“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西奥多,恐怕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原先我以为只是与你做朋友也可以,”此时我们走到了一段走廊上,窗户与石墙将柔和的月色切割成昏暗的光线及阴影。西奥多快走几步与我并肩而行,他双手插兜,轻笑一声,“可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贪心的多。”
“为什么呢?”我有些不解,转过头看着西奥多忽明忽暗的侧脸,“我们直到去年才成为朋友,相处的时间也很少,你为什么喜欢我?”
西奥多仰起头,似乎在望着天花板思考,没走几步后,他突然停了下来,站在了石墙下的阴影里。我后知后觉地停在窗边,转过身看着站在我身后的西奥多。夜风与温柔的月色填补着我们之间的沉默,我看不清西奥多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半晌之后,他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我发出了一声困惑的鼻音。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很难把眼神从你身上挪开了。”西奥多一边说着,一边越过那些光影慢慢地朝我踱步而来,“我为什么喜欢你?说实话,瑞亚,过去我也经常这样问我自己,但有些感情就是不讲道理。你知道吗,”西奥多在离我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我们此时一同站在了窗下,他的眼睛仿佛与银色的月光融在了一起,浅得发亮。西奥多突然伸出手,似乎要来抚摸我的头发,但他的手却没有真的落下,只是虚虚地笼在了我的头顶,他看着自己的手,接着说道,“我能掌控我人生里许多事情,唯独喜欢谁,我控制不了。”
“可我觉得你只是喜欢上了你想象中的我。”我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一点儿,想要稍微和他的手拉开一点距离。
西奥多收回手,摇了摇头,说:“我看着你的时间,比你想得要久。是你从来没发现而已。”
“西奥多——”
“今天是满月吗?”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侧过头看着窗外,挑起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真奇怪,”西奥多露出了一个有些落寞的笑容,“我明明离月亮那么近,但月亮却从不照向我。”随后他便率先抬起脚步,与我擦肩而过,“快走吧,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了。”
在剩余的回休息室的路程里,我们便不再说话了。西奥多在我的前方走得比之前快了不少,我也不知道他是想在被巡逻的人发现之前回到休息室,还是想要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抛在身后。就在我边走边垂着头整理自己那复杂的心情的时候,我注意到在我视野前方的、那双属于西奥多的黑色牛津鞋突然停下了。
“怎么不走了?你可不能停在这,据说费尔奇经常会在这里巡逻——”我上前几步,在看到原先被西奥多的身影挡住的人是谁的时候,我懊恼地闭上了嘴。
“没错,”费尔奇冲着我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脸颊上松垂的肌肉正在因此而颤抖着,“这不就被我抓到了两个还在走廊里乱逛的学生,是不是?让我看看——”费尔奇一手抱着洛丽丝夫人,一手提起油灯,眯起眼睛似乎要看清我们长袍上的学院徽章。“哈,斯莱特林——”
“不用带我们去找斯内普教授了,”西奥多冷淡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他平静地说道,“我知道违规夜游要被关禁闭,对不对?我没什么意见,你直接告诉我时间和地点就好。”
一时之间,费尔奇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他因为这一顿抢白而哆嗦着嘴唇,尽管他被西奥多气得要命,却又不愿意放过这个能惩罚我们的机会。好半晌后,费尔奇才恶狠狠地说道:“明天下午三点,打扫级长盥洗室。”
西奥多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便直接朝前走去。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他明显一副心情不快的模样——当然,我觉得这与被费尔奇抓到并没有任何关系。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跟上了他的脚步,在我们经过费尔奇的时候,这位学校管理员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回过身对着我们的背影喊道:“明天下午,你们两个一个都不能少!还有,不允许使用魔法!”
西奥多并没有扭头看费尔奇,他只是自顾自走着,袍角和黑色的卷发被偶尔送进走廊里的夜风吹拂着,仿佛夜晚已经与他融为一体。
我缓缓停下脚步,看着他慢慢走远,心里却是有些五味杂陈。
有的时候,爱就如同窗外的月亮和星星,不管多努力都无法靠近,但有时,爱又像墙边低垂的蔷薇,轻轻一抬头便能看到花瓣上细碎的纹路。可很多时候,它都像是自由来去的风,没人能规定它去向何方、又为谁停留,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西奥多再一次向我诉说心意,但自始自终,我都无法回应他的感情。我停在原地,只觉得十分抱歉,在西奥多的背影消失在下一个转角处的时候,我轻轻地动了动嘴唇。
对不起。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HP]The Last Summer更新,第 105 章 夜色温柔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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