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梓浠则拼命地忍住眼中即将满溢而出的泪水。
她没有回头,却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那带着些许温度的手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夏梓浠的身子一颤,似乎害怕再次失去对方一般,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向白逸安的怀里一缩.
身体上亲昵依偎的信息透露出来。
闻着他的味道,那种熟悉的感觉终于回到身体里,夏梓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滚烫地滑落。
她声音有些哑,轻轻的、柔柔的,带着委屈的哭腔:“白,我好想你。”
“嗯。”白逸安慢慢低头,轻轻靠在她的耳边,“我也是。”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下完最后的……这局棋吧。”
对面。
明王眉眼低垂,对渐渐出现的白逸安视而不见。
他看着那枚代表着「二」的棋子,那双曾经看透人心、看透过去、看透现在与未来的慧眼。
却无法看穿这枚棋子所代表的意义。
棋盘上,黑棋依旧占优。
但是他却似乎失去了下棋的心念。
白逸安的记忆片段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宛如滂滂大潮,冲击他心中的礁石。
所谓的极乐世界,不过是徒劳。
所谓的现实世界,不过是游戏。
明王两个字所代表的“信念”在逐渐崩坍,而他手中的棋子,也终究如他的内心一般,变得犹豫和茫然。
赤莲感受到了明王心中的变化。
火一般的裙摆坠落在地,她将自己剥的如同天下间最纯洁的白莲,然后紧紧贴在了明王的后背。
炽热的温暖涌来,仿佛融化雪山的灼日。
明王犹豫片刻,缓缓落子。
黑色的棋子摇摇晃晃,不安地摆放在逐渐染白的盘面上。
白色的「二」被翻转。
可明王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懊恼。
他早该猜到的。
「二」,对夏梓浠的绝对信赖。
原来这就是构成白逸安这个人物超出自己之上的要素。
太过简单,却又那么合理。
如果不是他对夏梓浠的绝对信赖,游戏早在白逸安「消失」的那一瞬间,就会彻底结束。
明王轻轻叹了口气,他到现在都无法明白,这个女人是怎么找到了这个地方,是怎么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下出了第一枚棋子。
白逸安握着夏梓浠的手,一起拿起了最后的、那枚代表着「一」的棋子。
其实棋盘上也仅剩下了两个连续的位子,残局已定。
白逸安看着明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
明明只是简单的对视,却仿佛穿越了时空。
明王的眼中有一丝遗憾,也有一丝落寞,却淡淡道:“你赢了,很精妙的布局……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如你所愿,人算,终究胜了天算。”
白逸安摇了摇头:“赢?如果明王真的这么容易打败,那你也不会是活了千年的明王了。”
“你读过我的记忆,我也读过你的记忆,所以我才知道,就算抹除了「明王」的存在,你,还会活着。”
“现在整个联邦几乎所有的系统、机械、战争机器中,都植入了「极乐净土」的芯片。”
“而每一个芯片,其实就是一个个的「明王」。”
“将自己的灵魂分割成无数份,与机械科技融合在一起,这样的想法……谁能想到?”
“我终于能够理解机械飞升的真正含义了,就算杀了此刻的「明王」,还有千千万万个「明王」,机械暴乱不会停止,而失去了主控者,它们也许会彻底失控,也许会汇为一体,也许会成为更可怕的灾难。”
“我想不到彻底抹除你的方法。”
“更何况,我也只是读到了你的部分记忆罢了,谁知道明王还藏着什么样的底牌呢?”
明王沉默,他当然知道白逸安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两人的记忆互换,成为了另一种程度的“知己”。
倘若现在没有了这场游戏,白逸安就站在自己面前任其宰割,自己会杀了他吗?
只怕未必。
他,酒色财,还有自己,都是同样的人。
“你应该知道吧,我找到了一个地心世界。”
没头没尾的话语,让明王微微皱了皱眉。
白逸安握着夏梓浠的手,将最后那枚代表「一」的棋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上。
他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有时候,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但有时候,有好奇心,也许是一件好事。”
“想知道这一子代表着什么吗?”
“我不说,你自己来看。”
明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落下了最后一枚黑子。
棋局上的棋子来回跳动,翻转。
然后,尘埃落定。
仅仅以四子之差获胜的盘面,响起了「胜者:白逸安」的声音。
下一刻,夏梓浠用力地转身,挣开了白逸安握住自己的手,朝着他扑了过去。
毫不犹豫地扑进了白逸安的怀中。
女子那张精致绝美的俏脸在他的怀里露了出来,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眼眶里湿漉漉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小嘴儿张开,带着点哭腔地喊道:
“白逸安……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更早一点……”
白逸安若无其事地拍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抱着她。
他看向了身边的女孩们,那些担忧的、喜悦的目光,还有洛轻笙传来的,那心中炽烈的情感。
他微微苦笑:“抱歉了……大家……”
女孩们围了上来,夏梓浠轻轻咬了咬唇瓣,轻轻扯住白逸安的衣袖:“白……张开嘴。”
白逸安不明所以,还是张开了嘴巴。
夏梓浠轻轻擦掉自己的眼泪,然后把擦泪的手指头放到了白逸安嘴里,指尖在他的舌头上磨蹭了一下,有些痒,便有些羞赧地拿了出来。
“干什么?”白逸安不知道她的意思。
“什么味道?”夏梓浠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样子。
“又咸又苦?”
“那是我的眼泪,这样你才印象深刻,知道不能让大家担心,让大家为你流泪了。”
夏梓浠依偎在白逸安的怀中,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明白了吗?”
白逸安笑着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对面却传来了女人凄厉的悲鸣——
“主人!主人!!您听到我在呼唤您吗!?”
几人抬头,只见赤莲跪在地面,不停呼唤着明王。
而此刻的明王——就像是一具空壳,双目微闭,静静地盘膝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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