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而来,恍惚而回。
“就这么没事了?”苏观难以置信,也不能怪他没出息,比起王府,不是说郑云承比王府权利大,而是郑云承是他的上司。
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更何况布政司和王府是两个系统,王府能影响布政司,却管不到布政司头上。
刚刚那一小会的时间,郑云承的心情仿佛坐上失控的马车一样。
先是已经打定主意,硬着头皮挨一顿骂,哪怕被威胁,他也不会插手王府之事。
果然被问起卫所之事,当时他已经绝望了。
虽然他不准备改换门庭,可面对郑云承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恐惧,担心自己丢官。
郑云承是没有这么大本事,可应天府的朝臣有啊,总不是一封书信的事情。
明明已经绝望,一眨眼又掉了头,直冲云霄而去,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夸奖。
从郑云承处离开,苏观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从鼻腔里不断翕出热气来。
逃过一劫就好。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苏观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痛快的大醉一场,什么都不要理会。
苏观刚离开,从里间走出一个人,招呼也不打,很随意的坐下,郑云承也没有理会。
“小小的都事,用得着下功夫。”那人大大咧咧的说道,“不听话就换了。”
从六品的官,在他嘴里仿佛什么都不是。
县令才七品。
“你这么喜欢插手政事,又不愿意出来做官,只做些跑腿的事,岂不是矛盾。”
郑云承好奇的问道。
那人自己跟自己打了一盏茶,先递给郑云承,见他拒绝,就自顾喝了起来。
“你当我愿意来北平,这些烂事我只想躲得远远的。”
“我也觉得委屈啊,在秦淮河畔,与美人并香肩素手相携,行入兰房才是我愿。”
那人目光越过郑云承的肩膀,落到大厅之上的牌匾,咧嘴冲郑云承露出一抹笑容。
“王府是地头蛇,北平诸卫皆听节制,真要是惹怒了燕王,我这小胳小腿,恐怕出不了北平。”
郑云承知道此人的性子,看起来外表轻浮,实际上是他的伪装。
“燕王不是秦王,行事有章法,从来不会胡来。”
“呵呵。”
那人冷笑一声,“那你可小瞧了这位主。”
郑云承露出疑惑的眼神,难道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庆寿寺。”
郑云承闻言更加迷惑。
这个寺庙他知道,是王府的家庙,受王府香火,寺庙恪守清规,从来没有听到不好的事传出。
“此庙的主持,可是从锦衣卫指挥使蒋献手里,屡次逃离生天的人物。”
“那又如何?”
郑云承反问。
那人摇了摇头,郑云承毕竟只是佥事,参与的事情不多,如果不是没人可用,应天府的那帮人也不会找到郑云承。
真当燕王是小白兔呢。
郑云承皱眉。
对方的态度,令他有些不悦,于是不在乎的说道:“伱不想说就别说。”
那人竟然没有反驳,反而说道:“没有证据的事,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提醒你,燕王不是省油的灯。”
郑云承不想说话了。
的确,他不过是佥事而已,只是五品的官。
在地方上不算小,可放在朝堂大佬们的眼中,也是稍微大点的小棋子而已。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他本不想掺和这些事,可谁让他突然顶到了前面呢。
燕王他得罪不起,朝廷他更得罪不起。
“既然知道燕王不容易对付,那下面的人才不应该慢怠,否则不是推到燕王那边。”
“金州中左所的千户,在山东布政司们眼里算什么,可偏偏往日的小角色,当他态度坚定的投靠王府,就能让山东布政司无可奈何。”
“特别是现在的局面,你不应该小觑下面的官员。”郑云承同样提醒道。
“好吧,我承认我有些短视,哈哈哈哈哈。”那人痛快的承认错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那人并没有认真,郑云承冷冷道:“我要是你就不会那么乐观。”
“为什么?”那人一愣,见到郑云承的态度,收敛了起来,思考自己是不是有疏漏。
他承认自己的确小看郑云承。
在应天府随便丢一块砖头都能砸五品的官,他连五品的官都瞧不上,更何况五品以下的官。bïmïġë.nët
郑云承扭过眼神,藏下心中的鄙视。
狐假虎威。
有些人仗势日久,真把借来的势当自己的了。
此人明明什么都不懂,连官场上一些常识都没弄明白,偏偏靠着在大佬们之间的传声,掌握了些地方上不知道的信息,就觉得自己是孔明再生。
这些人在应天府习惯了地方上大员入京的托请,简而言之有些不接地气。
郑云承祖籍应天府,深知这帮人的性格。
只不过那人藏得不深,而郑云承藏得深,没被那人看透。
燕王是圣人的四子。
在藩地的权势,燕王不显山不露水,比秦王晋王的掌控力要强多了,谁要是觉得燕王好对付,说明此人一定会吃亏。
而燕王长子有经济大才,两父子合作,更是如虎添翼,这才是王府真正厉害之处,偏那人竟然认为旁门左道是王府的厉害之处。
可谓失之千里,连方向都判断错了。
“因为北平布政司二三品大员都不在,所以你觉得要拉拢下面的官员?”
那人自言自语分析道,“可拉拢了又有什么用呢,下面的人又不傻,他们只会谁强帮谁,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那人看向郑云承,终于忍不住透露道:“颜藩司快来北平了。”
郑云承没有说话。
此人对地方事务丝毫不懂,和他说话属于对牛弹琴。
那人感觉到了郑云承的态度,开始自持身份。
他行事洒脱,但真当别人忽视他,他内心就很不快了,原本还想郑云承毕竟是五品官,如果上道的话,愿意交好一番,多卖些人情,如今看来到底眼界浅。
苏观离开后,蒋程望跟上来,因为人多眼杂没有出身,但闪烁的眼神,显得有很多问题要问。
苏观看了眼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晚上我做东,把沈展志姜言得他们叫上,大家好久没有聚一聚了。”蒋程望小声提议。
苏观点点头,“你先过去,等我应付了这边的人就去找你。”
夜间。
一处院子,四五名北平官员,在房间里碰头,小酌几杯后,就放下了酒杯。
丫鬟们关上房门,现在清净了。
蒋程望先给自己倒了杯清酒润了润嗓子,随后才好奇道,“发生了什么?干嘛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众人也觉得苏观今日有些紧张,知道佥事招了他去问事,可蓝玉大案已经尘埃落定,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新的布政使已经在路上了”苏观开口说道,众人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愣住了。
“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苏观没有回答,那人也知自己失言,苏观和王府走得近,从六品的官能有什么门路,自然从王府得到的消息。
众人消化这个重大消息。
北平布政司为何大半年来势弱,因为没有头。
左右布政使,左右参政都被调离,留下品级最大的也只是五品的佥事。
如果新的大员就任,有些事就会发生变化。
他们该何去何从。
是继续按照这大半年来顺着王府的态度行事,或者新的布政使,对王府会采取何种态度呢。
人人都在愁,为自己的前程忧虑。
苏观不发一言。
布政司的大员,从来不是王府可以拉拢的,所以王府对布政司,按察使司的中下级官员入手。
王府永驻北平,而官员有任期,这就是王府最大的优势。
上面的官来自外地,不怕得罪王府,而北平布政司中下级官吏,不少是本地人,他们可不敢在王府面前把事情做绝。
“你知道新来的布政使大人性子吗?”按察司官员姜言得忍不住问道。
苏观沾了酒水,在桌面写了个字。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这么快就要对王府下手?可朝廷的旨意才过了半年,难道又改主意了?”
“我们怎么办!唉,就不能安稳几年吗,藩王的根子在上头,偏要往下面使力,让我们下面的人为难。”
沈展志抱怨道,情急之下说话忘了顾忌。
“咳咳。”有人咳嗽两声,醒悟过来的沈展志连忙闭嘴。
大明的官不好做。
又是藩王又是锦衣卫,他们这些小官,和清贵官不同,他们的仕途顶点有上限,不想那么长远,就想安稳些。
“你觉得会逼我们吗?”
“怎么逼?”苏观瞪大了眼睛,“布政司自有章程制度,我等按章办事,谁能逼我等。”
苏观的话,令众人无言。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实际中岂能这么简单。
就那金州中左所的粮饷由北平布政司供应,上头交代卡一卡,他们不就要做出选择了?
怎么选择都会得罪另外一方,然后引来报复。
这些中下层实权官员,可能道学不在前茅,可论官场经验,立马就想到了一件可以逼迫他们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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