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左路军竟不知不觉已经杀到了范县境内,一众文臣武将本就大为震惊,而在他们听闻王耀竟真有神器,还一役射杀了大将文丑后,这份震惊更达到了顶峰。
事先誰能想到那日卒子所言竟不带半点虚假?倘若说高览部的传信人也许会危言耸听哗众取宠,但颜良部的信骑却全都是死忠之人,断不会传来虚假情报。
被这惊天巨雷给震惊到,莫说群臣,就连袁绍本人都萌生了退意。
隔着几百步距离,以声势浩大的莫名手段便可以摧垮敌军,这样的左路军,己方真的能够战胜么?纵使将其引入兖州腹地重重包围,可有那神仙手段的王耀未必不可以硬生生杀出重围。
五万兵马硬撼十数万敌军,要还真让王耀打赢了,那他袁绍该当何去何从?
一时间袁绍陷入纠结,他觉得王耀和对方的都护府太过可怕,和对方生在同一个时代简直是一种不幸。干脆索性卷着家财带着嫡系精锐遁走算了,逃去南方即便毫无根基,也比面对可怕的王耀要好。此人太过邪门,手段简直层出不穷。
可一想到为了许攸之计他已经投入了这么多,就此罢手未免也有些不甘心。万物皆有限制,没有什么锦囊妙计是用不光的,就是王耀坐拥神器,也不可能随心所欲的使用,要驱使此物必有代价。或许王耀很快就会耗完必要的资源了呢?若是如此早早认栽岂不太过可惜?
怀抱着复杂的念想,袁绍深陷犹豫与纠结之中,宝贵的时间也就这么一天一天流逝而去。
再说颜良,层层渐退布防之下,他也愈发靠近范县所在。然而当他距离县城不过二十余里之际,也还没收到主君的最新指示,大本营缓慢如龟的效率实在突破了颜良的底线。正好先前派出去的死士恰巧归来,他们以几近全军覆没的代价成功劫获了一把新式武器。得到理由,颜良索性便带着‘神器’,孤骑直接归回范县。
……
“主公,何不遣人发来指令?”
“啊,文恒,额……你来的正好,哈哈哈,本侯正有话要问你。”
范县北大营,袁军帅帐。
大步行入帐中,颜良神情并不好看,他冷眼扫过帐内群臣,忽得发现主位上袁绍身侧,竟一左一右站立着两位瘦削如柴鹤发童颜的老道人。
道人?主公怎也信这些了?荒唐!
见心腹爱将面带怒气,袁绍一时间也有些尴尬。前方将士在舍生忘死的阻截敌军,拼命拖延时间就在苦等他的命令,然而此刻他连下一步该当如何都还没想好,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将军近日鏖战艰辛,来人,赐座!赶紧给颜将军上盏冰蜜水来!”
看着略有些慌乱的主公,颜良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侍者置来软垫座椅,他并未入座,满帐只有袁绍一人坐着,群臣都站着,他一个将军入座并不合适,即便心中不满,颜良也不会失了分寸。
当然,君主所赐,身为臣子也不可以断然拒绝。不入座可以,但冰蜜水必须饮下。
待到颜良一口喝完甜到腻人的蜜水,许攸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将军,左路军确有神器?”
此话一出,登时引起了群臣以及袁绍甚至是道人和侍者的注意。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迫切的想要弄清楚那传说中的神器究竟是不是真实。如果是真的,其威力又是否真能碎石开山?有无释放之限制?
倘若是真,威力巨大又无限制,那还打个屁,早些撤走将兖州拱手相让便是。
“并非神器,而是新式武具,诸君可以将此武具理解为弓弩的改进版,射程威力相较于弓弩要更远更为强劲,至于什么天道相助什么神器,全是以讹传讹。”
提及此事,颜良顿时冷静下来。
他很清楚,这东西必须要解释的清清楚楚,不然主公恐慌之下,说不准直接就卷起铺盖跑路了。自己还有抱负,可万般不愿从此赋闲,但他昔日身为一个诸侯的心腹干将,想来就是投奔其他势力,也很难得到重用。
袁绍不能垮,都不谈什么忠诚了,就看重己身利益,袁绍都绝不能倒台!
“我部奉命出征,行出范县不过百里便遭遇到了左路军。无奈之下,只得仓促依从高地搭设营寨御敌。文将军想要依原令行事,诈敗而后撤,但本将认为两军遭遇距离范县不过百里,大敗而撤大本营这边仓促之下可能坏了大计……”
言至于此,颜良看了看袁绍。
“善!”
袁绍抚须,面对颜良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喜爱之色。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这虽谋士颇多兵多将广,但反应速度一向很慢,纵是上位者当机立断,一层层传达下去落实起来,那又要耗费很长时间,何况这会营中还有徐州派来的援军,交涉之下反应自然就更慢了。再说……自己这群上位者也不可能当机立断。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袁绍还是知晓自己有些优柔寡断的。
故此,颜良决定阻敌拖延时间,就显得很有必要了。尽管到现在还是没能谋算出个所以然来,但范县大营却已然做好了脚底抹油迅速后撤的准备。正面若不打,跑路这块也能随时进行。bïmïġë.nët
“退无可退,只得死守。”
“文将军认为居高临下,可率数千精骑趁左路军刚刚开赴而来立足未稳之际发动突袭,借助地势,定能打王耀一个措手不及,挫伤敌军锐气。”
“不可,居高临下虽有地利,却只适用于不考虑后撤的总攻之中,若只是孤军冲上一阵挫敌士气,那么这路孤军又如何归来呢?去时是以上而下如有天助,归时却是以下而上速度当大大减缓,若被咬上甚至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一直没出声的辛毗忽然开口,他眉头微皱,望向颜良就想要说些什么。
颜良见状,却是先一步迅速道:“是也,本将当时也连连规劝文将军不要贸然行事,还且稳字为先。奈何文将军就是不听劝,言语皆为庭柱,我无权管辖于他,军师您说说,本将又能如何?”
此话一出,辛毗沉默不言。
他凝望颜良一眼,虽然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但还是没有继续下去。
不管怎么说文丑都已经死了,现在再去追究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然失去意义。就是颜良故意整死文丑,但现在军中战将接连消逝,还能对颜良这位仅存的大将如何?
与大局相比,事情的真相也就不值一提了。
见才思最为敏捷的辛毗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颜良一时大松一口气。
他知道最大的难关已经度过,死人是不会说话的,眼下只消把所有的罪责都甩给文丑即可,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文将军执意率骑军出击,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诸君都很清楚,本将详细至极的让后发信骑全部传了回来。”
颜良神情平静,淡淡道:“五万左路军,其中有两万轻兵配备了新式武具,射程四五百步,击发时声势浩大,文将军及数千精骑连摸都没有摸到敌人,就被尽数射杀。本将在战后派遣士卒收敛来几具士卒尸首,沿致命伤口切划开来……”
“便发现了此物。”
从怀中摸出一粒有些被烟火给熏黑的铜黄小柱,颜良先将此物高举示众,继而递给侍者传给袁绍。
“请主公恕末将戮尸之罪!先前军中传有流言,说是王耀当年率领乡勇加入皇甫嵩军中与太平道首张角作战时,曾面对面目睹到张角释放妖术,故而学到了几计天助杀招。此言诛心,凡人焉能敌天?任其流传军心必被瓦解,末将只得出招反制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在帐中缓缓踱步,颜良道:“天道变幻莫测,伟力无形无迹。若得天助施以天罚天谴,便如天雷劈落,霎时震耳欲聋惊天动地,转瞬便消逝不见再无痕迹。”
“能在体内留下东西,便足以说明,此乃人力所为,非得天助也!”
“那形似棍棒之武具,亦非神器,不过是一种前所未闻的新式武具罢耳。”
“以我言论,佐以实证,众将士无不心服口服,谣言不攻而破再无立足之地。非与天为敌,而是俗人相互攻伐,军兵再无畏惧,从而愿继续为主公效死也。”
此话一出,满帐颔首。
天道变幻莫测,若是出手岂会留下半分痕迹?纵是有一星半点的迹象残留,那也不是俗世中人能够察觉的。
能在体内留下如此明显的物件,这就是苍天未曾出手最有力的证明!观此铜黄小物,该是从某种机括之中爆射而出,不过射程能如此惊人,不简单啊!
就在这时,辛评上前一步道:
“袁公,卑职曾在杂书中看到过类似此物的记载。那物件是以墨家绝密的机关产物,不过却毫无声响,只能在五十步距离内毙命野兔。至于伤人,那起码得临近十步之内了……”
“射程相差十数倍,这该不是一件东西,仲治且想想清楚再说。”
许攸接话道:“不过不管是啥物件,只要是人力所为,就定有破绽弱点,寻觅到要害,也不是没有战胜的可能。”
“是也。”
袁绍颔首,就在他即将开口之际,却见颜良忽然抱拳,肃声道:“启禀主公,末将练有一支死士族兵,此番潜入敌营尽数战死,终窃得一把敌军的新式武具。”
“什么!?怎不早说,快快呈来!”
颜良一席话道出,全场顿时色变,袁绍更是满面喜意,竟是惊得直接就站起身来。他眸眼中尽是迫切与期待,这个好消息来的实在太过突然,令他莫名有种欢喜至极的眩晕感。
搞到王耀那新式武具,不就可以对症下药采取措施了么?甚是还能进行仿制,将他袁绍的大军全给武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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