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人一旦死了,接下来就轮到他自己了。

  不行,他必须得想办法自救才行!

  他双手握成了拳头,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疼一样。

  紧接着,他用自己身上的血开始在面前的空地上画起了什么。

  如果有懂行的人在这里,就会知道,他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仪式:请神。

  而能够使用这种仪式者,必须是拥有被请者正统的血脉才行,否则这个仪式是没有用的。

  说白了,就是用这个仪式和神取得正面交流的机会。

  殷染月注意到他的举动,心头直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当即也顾不得节省体内灵力,她长剑一横,逼退了冲上来的几个魔族的同时,往后退了好几步。

  随后她双手握剑,长剑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随着她一剑挥出,光芒大涨,几乎刺痛了在场所有魔族的双眼。

  “啊……”

  紧接着,一道道剑光从天而至,带着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几乎是毁天灭地!

  十玄剑诀。

  那些魔族被剑光刺中,一个个当场化作黑雾消失不见。

  那魔尊已经在地上画好了图案,一抬头看见这一幕更是急切不已,双手交叉朝着那血红的图案汇入魔力,嘴里面小声急切的念叨着:“快点…快点啊……”

  眼见那些魔族已经自身难保,殷染月不再管其他人,径直挥剑刺向那个像是在祷告着的血人。

  “快啊……呃……”血人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觉的低头去看,看到自己胸口的那柄剑,只剩下了一个剑柄……

  他眼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其他魔族也都愣住了。

  就在这时候,那些血色的图案绽放出了耀眼的红光。

  血人那双灰败的眼睛里又重新升起了亮光。

  有救了!!

  殷染月皱着眉抽出长剑,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她不想阻止,而是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光芒绽放时显露出来的强大力量,也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

  这是,神。

  这一刻,她心里也难免有些紧张起来。

  可是很快,她感觉到了有些熟悉的气息……

  那是!

  她猛的抬起头。

  原本打算离开的她,脚步却像是硬生生被钉在了原地一般。

  红光散去,半空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玄衣黑发,长身玉立。

  风吹过,他衣摆晃动,只是站在那里,便胜过世间万物。

  那血人不顾自己胸前的伤口,双手撑地,连连叩头:“属下奉魔君之令收复魔界地域,不料学艺不精,被小小人类逼成这样,求魔君救我!”

  殷染月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根本听不清楚,那个狼狈的血人说了些什么,她只是有些愣怔的望着帝珞寒。

  帝珞寒也在看她,从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就在看她,一动也不动,好似并没有听见血人所说的话。

  按理说,遇上这种情况,总该是会担心她误会的,但他的脸上永远都是常年不变的淡漠,没有情绪。

  就连那双眸子,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你…是魔族?”她缓慢的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不。”帝珞寒轻轻摇头。

  殷染月:“所以你是来帮我…”

  话没说完,就听见男人有些飘渺的声音传来:“准确说,我是魔族魔君。”

  “叮当”一声,手中的长剑从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殷染月咬着牙看着帝珞寒,方才被她刻意忽略的声音也重现浮现于脑海中。

  奉魔君之令……奉魔君之令……

  她的声音逐渐冰冷:“所以,大哥的死是……”

  是他命令魔族对沧州动手,所以才会有如今人类的惨烈,才会有大哥的……

  其实,她只是在掩藏心底的脆弱,她想听到的不是肯定的答案,而是否定的答案。

  可……

  帝珞寒面无表情,眼眸中不带丝毫情绪:“是。”

  殷染月双手紧握,指甲都陷入肉里,她却根本感觉不到疼,愣愣的望着他,许久才沙哑的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偏偏是她来了,偏偏是大哥出事……

  “没有为什么。”

  “帝珞寒,我不信,你在骗我。”殷染月冷着脸望他,根本不愿意相信听到的事情:“你说过,你不会害我……”

  从头到尾,他对她那么好。

  她若是受点伤,他都担心的不行,又怎么可能会做出来这种让她伤心的事,又当面拆穿出来,令她绝望呢?

  不可能…

  绝不可能!

  殷染月根本不信他说的话。

  怎么会是他呢?

  这世界上,明明就是他对她最好的……

  如果是他的话,那她该怎么办啊?

  “我从未害你。”帝珞寒道。

  还不待殷染月心底生出希望。

  他又道:“但他的死,的确是我一手造成。”

  他说着从虚空踏步走了过来:“我知道你要为他报仇。”

  “杀了我。”

  最后三个字,像是一柄利剑刺入胸膛,留下的只有鲜血淋漓,血淋淋的伤口,疼的几乎令人窒息。

  杀了他?

  说的轻巧。

  可她怎么能做得到?

  她怎么可能对他下得了狠手?

  而且,任他说的再笃定,她也一个字也不信。

  帝珞寒一抬手,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他抓起她的手,握住剑柄。

  “你要做什么?你走开!”殷染月想要离开,可手掌被他抓的很紧,根本无法挣脱。

  “你……”殷染月瞳孔睁大,鼻尖涌入的是浓烈的血腥味。

  “温洵!”她眼底骤然涌出了泪水,心好似被撕裂了一般的疼。

  他就这样抓着她的手,直接将长剑捅入了胸膛……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殷染月红着眼一把扶住他的肩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猩红的眼角染上了泪痕。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殷染月手足无措,下意识的要往他体内输送灵力,却被帝珞寒抓住了手。

  他在笑,眉眼温润。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你…我…”殷染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明明他实力就在她之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是不是…是不是故意这样……”

  故意这样让她难过,明知道她下不了手,还要逼迫她…

  她紧紧咬着唇,从不曾这样无助过。

  “月。”帝珞寒倾身凑了过来,指腹将她眼角的泪抹去,薄唇在她脸颊轻轻划过,无声的张了张唇:“我爱你。”

  话落,他抓住她的手,慢慢滑落。

  殷染月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却是失之交错……

  “温…洵……”女子抱着男人骤然跌坐在半空之中,眼神空洞,眼底的光全都散了。

  她整个人失魂落魄,好似这世间所有的色彩在这一刻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在她眼里,只有怀里的尸体。

  这把剑显然不简单,如果简单的话,怎么可能伤得了帝珞寒?

  殷染月咬着唇,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没了…

  都没了…

  “哈哈哈……”她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却不见半分笑意,只有苦涩,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最后直接无声落泪,眼泪仿佛不要钱似的落下。

  他那么强大…

  怎么会死呢?

  她那么努力,就为了能和他并肩。

  可是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到这种地步的?

  不知道,云风出现在半空中,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像是被震惊到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反复闭了几次眼睛,才咬着牙冷道:“你…开心了?”

  “我早劝过你,离主上远些,可是你呢?偏偏不听,偏偏……”

  殷染月抬手摸了把眼泪,双目红肿的望着他,神色冷若寒冰,一字一句道:“要为你主上报仇吗?”

  出乎意外的,云风摇了头,他挥了下手,身边漂浮着出一樽水晶棺材。

  “滚!你给我滚!”殷染月望着这具棺材,双目冷若寒潭,声音中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云风微微弯腰:“大人,主上命属下将他葬入遗失之林,还请大人莫要阻拦。”

  遗失之林……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就连死,都不忘记在她心口捅上一刀?

  昔日种种浮上心头,殷染月望着怀里的人,愣神。

  云风摇头叹气,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帝珞寒的尸体放入水晶棺,之后朝着殷染月抱了抱拳:“属下告退。”

  话落,他飞身带着棺材离开。

  只有殷染月一人依旧坐在半空中,一声不响。

  她转过头,才发现周围的魔族早已经都没了呼吸。

  魔族都没了。

  这场仗,人族胜的不费一兵一卒。

  除兽总殿主一行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殷染月坐在半空中,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消失的错觉,失魂落魄,没了活力。

  尽管以前的她依旧冷冰冰的,可没了人气的她,还能算是人吗?

  “月姐……”

  阮凝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声音也下意识放轻。

  但殷染月没有半点反应。

  众人都有些懵了。

  他们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感觉到大动静时,除兽总殿主有些坐不住,担心殷染月会出事,这才带着一些人赶了过来。

  期间遇到了阮凝一行人。

  他们是感觉不对劲儿,合力从里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破除结界得。

  阮凝望着殷染月,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月姐这个样子。

  她好害怕。

  她有种要失去月姐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难过的不能自已。

  可是月姐不喜欢她哭,所以她死死的咬着嘴唇,只小声的呜咽这。

  莫瑾城站在她后面,抬了抬手搭在她肩膀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任谁都能感觉到,此刻殷染月给人的感觉只有四个字:生无可恋。

  “她到底怎么了?那么一个强大,冷漠的人,怎么会给人绝望的感觉?好像要死了……”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被除兽总殿主扫了一眼,立马就闭上了嘴。

  除兽总殿主也很担心殷染月,但他毕竟总殿主,等了片刻还是吩咐其他人去附近搜查,自己则等在原地,时不时看殷染月一眼。

  众人的搜查也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行动,静悄悄的。

  等到他们把一切废墟搜查过,殷染月还依旧坐在原地。

  他们便都寻了个地方坐下,是等待,也是一种另类的陪伴。

  日升月落,整整一个月。

  殷染月枯坐了一月,阮凝眼泪都流干了,肿着一双眼睛。

  这天,殷染月终于有了动静,她站起来了。

  “月姐!”她一有动静,阮凝马上上前一步。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这一个月,阮凝在殷染月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但从来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这一次,阮凝也没有报什么希望,她只是下意识的喊她。

  然而,这一次殷染月轻轻点了头:“嗯。”

  阮凝有些干涩的眼睛又红了:“月姐…你吓死我了啊!你这一个月究竟怎么了啊……我……”

  她我不下去了。

  因为殷染月回过头来,看着她微笑着。

  阮凝伸手去抓她:“月姐…你别吓我!”

  她伸出的手抓了个空,殷染月微微侧身便躲了过去,之后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乖一点,莫要任性。”

  阮凝:“月姐……呜……”

  她哽咽起来,抽泣着说不出话。

  殷染月没再看她,她微微仰头,嘴角弯了弯:“若是爹问起我,就说我在修炼紧要关头,闭死关去了。”

  魔族基本没了,大哥的仇已经报了,她应该是高兴的。

  但高兴不起来。

  一个月。

  她想了一个月,得到的最终结论是这件事与帝珞寒无关。

  他骗了她。

  他曾不止一次让她相信他,只要她信他,他们便不会走散。

  他不会主动走到这一步,除非,这样做对她有利。

  对她有利啊……

  她实在想不到,究竟是什么利能让他这样做。

  她也不打算继续想了。

  她只知道,她追逐的希望与光都没了。

  她也没什么留下的理由了。

  幼年还能伤心过度潜意识的忘记那段记忆,忘记他。

  但那同样是因为有他的帮助,但她现在不是小孩子了。

  她忘不掉。

  两次了……

  这一次,她彻底失去他了。

  她这么多年,所追逐的只有他一个,她好不容易才从深渊爬了出来,却跌入了另一个更加可怕的地狱中。

  更何况那还是她亲手握刀。

  痛不欲生也莫过于此了。

  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她都不要。

  她只想去陪他。

  阮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殷染月留下这两句话后,就飞身而去。

  阮凝惊慌失措的想要追上去,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脚下一个踉跄。

  身后的莫瑾城连忙扶住她。

  阮凝再也忍不住,双手扒拉着那无形的墙嚎啕大哭:“月姐!月姐你放我过去啊!呜……”

  莫瑾城紧紧抿着唇,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能抱着她无声的陪伴着。

  ……

  再次来到遗失之林,她发现了一件事。

  林中任意一只灵兽,都等同于形灵境……

  殷染月站在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望着空中升起的明月,又偏过头看向那棵大树。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人一袭玄衣,背靠大树而坐,正眼眸带笑的看她。

  她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眼前的场景又瞬间消失。

  殷染月有些怅然若失的坐到树下,她双手抱着膝盖,只觉得冷。

  形灵境是不会冷的,她这是心冷。

  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她抬手取出了暖玉笛,在她的念头下,暖玉笛化作了一柄小巧的匕首。

  她抬起头,单手结印:“敕令,契约,解!”

  和小天等人解除契约是必然的。

  原本按照命令分散在各处的小天,霜霜等人察觉到冥冥之中和自己有所联系的力量正在慢慢消失时,神色大变,下意识喊出声:“主人!”

  只是他们的声音,殷染月听不见,即便听见了,也不会改变主意。

  做完这一切,她反手将匕首刺入胸膛。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殷染月想,思绪逐渐中断,她好像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看见了那人的脸。

  温洵……

  我来找你了……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天空中忽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紧接着金光照耀直接将殷染月笼罩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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