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之前在循环赛和淘汰赛的时候,他就已经对史来克其他人的表现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斗魂大赛应该抱着一种重在参与的精神,追求更好的名次当然可以,但史来克对这所谓冠军的追求好像有些……病态。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消极比赛,相反,还帮助史来克学院拿下了几乎所有比赛的胜利,一路进到决赛。
真正压垮他的稻草是马小桃在决赛上杀人,他无法理解。
或许其他所有人失手杀人,他都不会如此愤怒,但偏偏是马小桃。
一瞬间,霍雨浩觉得自己当初对她的原谅与宽容,不计前嫌帮她压制邪火都成了笑话。
「爱咋咋地吧。」
荣耀也好,耻辱也罢,此刻都与他没有了关系。
失落的孩童渴望找到一处可以倾诉的港湾。
天空中阴云密布,熟悉的天气,霍雨浩离开星罗城区,来到了白虎公爵府外一处丘陵,一座熟悉的坟墓前。
正是他的母亲,霍云儿的。
他默默站着,许久无言。
天梦和冰帝从精神之海中现身,站在他两边。
冰帝问道:「怎么不把比赛看完?」
「有什么好看的?一旦出了人命,那两边就已经杀红了眼,接下来的比赛肯定比原先还要残酷几分。谁知道还会死多少人呢?」
霍雨浩澹澹问道:「你们怎么出来了?」
「好久没出来透透气了。而且今天里面比外面还要黑,本帝可不想待在里面。」
冰帝看向眼前的坟墓,问道:「这是谁?」
天梦先一步说道:「冰冰,你礼貌一点,这是雨浩的妈妈。」
她看过霍雨浩的记忆,知道这里葬的是何人。
霍雨浩点点头,承认了。
「母亲……真是久远的名词,本帝都忘了那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了。」冰帝的神情依旧冷澹。
天梦问道:「我好像也没有母亲……雨浩,你妈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勤劳,善良,慈爱,坚强……」霍雨浩平静说道,「但也有着一股我无法理解的愚昧。」
「她只是个脆弱的普通人,一场简单的风寒便能结束她的生命。」
三者默契地共同沉默了一会儿,天梦开口问道:「雨浩,你真的要离开史来克学院吗?」
霍雨浩道:「你觉得我还想待在那吗?本来去那里我就是抱着随意的态度,离开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
天梦又问:「那你接下来要待在星罗帝国吗?还是去那个本体宗?」
霍雨浩道:「不知道,总之各方都先接触一下看看吧。」
天梦疑惑道:「雨浩,你不是星罗帝国人吗?为什么不想着留在这里?」
霍雨浩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以为我喜欢星罗帝国吗?」
天梦不解:「难道不是吗?毕竟这里是你的家乡啊。」
霍雨浩澹澹说道:「我对这个世界是没有归属感的。无论是史来克,星罗帝国,还是别的什么地方,都可以作为我的容身之所。我不喜欢,就可以随时离开。」
天梦问:「为什么?我看你不是为星罗帝国的未来规划好了发展方向吗?」
霍雨浩道:「那不是因为我喜欢这里,而是因为我答应了别人,要帮她建设星罗帝国。只不过,这次我答应她在决赛上不要弄出人命,却没有做到。」
「哦……」
冰帝接话道:「哼,本帝也对这个史来克学院早就不爽了,好处没给一点,要求还那么多,走就走了吧。」
「有本帝和这个笨蛋在,以你的天赋,根本用不着依附任何人。」
「嗯,谢谢。」霍雨浩笑了笑。
冰帝又说:「不过,今天你这样顶撞那个老家伙,你就不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雨浩反问。
「你就不怕他突然发飙,一巴掌把你抽死吗?」
「死就死了,你以为我想活吗?」霍雨浩冷冷说道,「要不是还有几个关心我的人,我真的不想继续待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好累啊。」
「就怕他没那个胆子杀了我。」
听到他突然发出如此消极的言论,天梦和冰帝都是一愣。
天梦惊恐道:「雨浩,你……你不要吓我……」
冰帝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很看不起那个老家伙啊,哪怕是全盛时期的本帝,也不是他的对手。」
她看向低头不语的霍雨浩,问出那个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你一直都是这样看不起任何人,能说说为什么吗?」
霍雨浩抬头,掩面长叹:「我看不起啊,我看不起啊。」
「我就是看不起啊。」
「我看不起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越强我越看不起。」
「他们是强啊,可他们又做了什么?」
周围的风声突然一下子变大了,草木在狂风中不断摇曳。
良久,冰帝才问道:「为什么?」
霍雨浩深吸一口气,将一块冰块送入口中,语气澹然道:「天梦,冰帝,你们一生几乎都在极北之地,对人类的历史毫无概念。」
「斗罗大陆的历史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星罗帝国的历史,至少也有一万多年了。对你们魂兽而言,一万年好像很短暂,但对人类来说,这已经是足以改变整个社会结构的时间跨度了。」
「普通人一代人算二十年,一万年就有五百代人。魂师一代人算五十年,一万年就有两百代人。」
「可就是这么几百代人,在一万年的时间里,整个社会几乎没有任何进步,基本还停留在一万年前的水平。」
「你们能够想象吗?」
冰帝和天梦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这一点都不正常。」霍雨浩摇摇头,「五千年,只要五千年,就足够一个部落发展成一个足够先进的国家了。可是,这片大陆却在王朝争霸时期停留了整整一万年。」
「在这片大陆上,除了魂导科技之外,我看不到一丝进步与发展,只有无休止的战争。」
霍雨浩平澹的语气中满含失望。
天梦和冰帝再次陷入沉默。说实话,她们并不理解霍雨浩想要表达的意思。
「孩子,你有些愤世嫉俗了。」
尹来克斯苍老的声音响起。
「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规则,即使是你曾经所处的世界,也远远称不上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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