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应该没见过你才对吗？”华峡歌疑惑。
华溪佩看上去疲惫了不少：“我也很奇怪，我跟阿沧明明没有共同之处，但那个男孩却一打眼就把我和阿沧认成同一个人了。我下午回去旁敲侧击问过几个祭司，只从玖陆那得到可能相似的经历。”
“他也被人认错过吗？”华峡歌好奇追问。
“是，也不算是。”华溪佩揉了揉眉心，“上上任玖陆跟一个外来人有些过节，在他继位之后，那个外来人也把他认成了跟自己有过节的那个祭司。一开始我以为是祭司都佩戴的信物让他们认我为‘玖进’，就像夜哥的贵族玉佩一样，但其实……或许在他们眼中，我跟阿沧，甚至之前的每一任玖进祭司，都是同一个人。”
华峡歌满脸茫然，急忙打断：“等等等一下，什么‘都是同一个人’？你们不是一点都不像吗？”
“简单的来说，在他们眼里，华姐当上祭司的那一刹那，就成了‘玖进祭司’，不再是‘华溪佩’了。”叶交藤解释，“那个少年是我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但按照他自己所说，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当时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说谎，那么唯一的解释是，他的记忆本身出了问题，让他以为自己就是圣境的一部分。我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任何人从圣境出来。”
“他们都被这座城池同化，忘记了自己的原本身份，自然而然地在这里留下来了。”华溪佩接过话。
华峡歌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费劲扒拉想了半天，试探地说出自己的理解：“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师妹也正在被同化，所以在他们眼里只有身份所代表的形象，没有属于个人的形象？那个什么蜃神这么厉害的吗？”
叶交藤和华溪佩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可以这么说。”叶交藤收回视线，朝华峡歌点点头。
华溪佩搭腔：“现在我们还不清楚所谓的‘同化’是怎样选择或进行的，不过我目前接触到的祭司都没有忘掉自己来处的先例，反倒是大祭司们都认为自己生在这长在这，估计跟实力关系不大。”
“既然你先前说祭司和大祭司不是上下属关系，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叶交藤不动声色接下来，“像以前流|\\感那样，接触得越频繁越容易被感|/染上？”
“有这个可能。”华溪佩道，“毕竟这么大范围的同化，不太可能是人为挑选的，除非对方本身就有一支很大的团队。可是如果是传|染同化，源头又在哪里？”
“这很难说，毕竟如果是这样，那么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传|染\\源。”叶交藤道，“这样的话，我们唯一的避免方式就是赶紧找到出去的方法，然后将这里封闭起来。”bïmïġë.nët
华峡歌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困惑地抓抓头发，忍不住开口打断：“等等等等，我怎么感觉你们在针对我？好像只有我一天天的混迹在同化人堆里吧？”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叶交藤微笑。
“师兄，你还记得当初带我们进来的祭司是男是女吗？”华溪佩眨眨眼睛，笑嘻嘻问道。
华峡歌一愣，伸胳膊就要去拍华溪佩的脑袋，佯怒道：“干什么？那么大一个美女]御|姐我能忘吗？以为你师兄真就脑子不好使了？”
“就知道你对美女记得清楚。”华溪佩笑着往边上躲。
华峡歌“嘿”了一声，索性半站起来要去揉自家师妹头发，幸而被叶交藤及时拦了下来。
“先放你一马，我马上该去店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快说啊。”华峡歌看了看窗外，不情不愿坐回去。
说回正事，华溪佩敛了笑，轻叹一声惋惜道：“别的倒也没什么了，就是可惜我还不清楚‘祭品’又是什么流程，阿沧又是怎么变成祭品的。这一块一直是首席大祭司的职责范围，可我甚至接触不到他。”
“总能打探到的。”叶交藤安慰。
看着他们正事谈完，华峡歌火急火燎地出了门，临了还嘱咐他们走的时候记得帮他把门关好，被华溪佩笑着赶走。
然而华峡歌一走，华溪佩面上的笑瞬间消失，看着关上的门发愣。
半晌，叶交藤冷静地提醒她：“你也该走了，别引起其他祭司大祭司怀疑。”
华溪佩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看他，点点头，犹豫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我们来的时候带我们的是玖柒祭司，但那一任玖柒祭司是个男性，现在这个才是师兄说的美女/御|姐。”语毕，她果断开了门离开，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一下，看着关上的门发愣的变成叶交藤了。
他虽然原本有预料到华峡歌一样受到了同化影响，却没料到他的同化也已经到记忆了。原本他们都是为历练与夺取神位而来，可没想到短短半年，他们甚至连跟神位继承相关的人员都没接触到，就不得不转变目标，以保住自身以及现有成员为重。
虽然目前来看得到神位的进展为零，但叶交藤莫名有一种直觉：他们这一趟，不会无疾而终。
尤其当他途中路过一处垂珠阁，与端坐在其中接待的熟人对上视线的时候，这种直觉尤为强烈。
叶交藤：……
熟人阴如惠：……
两人相视无言，彼此都有些尴尬。
“接不接，不接不要挡在这里。”对视良久，阴如惠板着脸赶人。
叶交藤忍笑：“他们这算不算雇|佣\\童/工？”
“不算，我成年了谢谢。”阴如惠冷着脸。
“好吧，恭喜加入第七阶层。”叶交藤忍俊不禁，“有空聊聊？”
先前阴如惠在跟他提出合作时就有说起过第七阶层，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是垂珠阁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明确的接触入口，没想到现在阴如惠居然真的加进来了。
阴如惠拿起手边一本本子就往叶交藤面前扔，另一只手扒拉着其他几本，一并推过去。
叶交藤随手翻开看了看，是记录任务的本子，里面依旧是一排排的小字，时不时插|}入几张配图。
“等酉时换班了再说吧。”趁着叶交藤翻看着本子，阴如惠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知道大概是有人在监}视，叶交藤没多说什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保持着原来的速度继续平稳地翻着本子，像是在犹豫接什么比较好。
本是无心翻翻做做样子，却瞟到一张熟悉的图画，猛地停下翻回去——是一束悬铃花，标注报酬三石玉。再从后往前一翻，那些第一天看过的分外离谱的高额赏金的任务一模一样排列着，中间有几页被撕去了，然后又被人补了回来。
“我能问一下，这些任务都是什么人发起的吗？”倏地一道光在脑中闪过，叶交藤心底一颤，强作镇定问道。
阴如惠冷漠脸：“不能，我们是专业的中|介|平|台，请您不要总是质疑我的受培训水平，谢谢。”
“好的。”叶交藤如善从流，“那能推荐一下吗？”
“不能。”阴如惠继续用毫无波澜的语气顶回去，“不接就不要挡在这里。”
“那好吧。”叶交藤遗憾地叹口气，走开。
++++++++一只心事重重的分界线++++++++
“本来我还想着再多观察一个月的，但按你们那边的形势来看，怕是等不了了。”坐在墙顶边缘的女孩晃着腿，眼中却满是跟外表年龄截然不同的神情。
“我能感觉到整个圣境越来越不平稳了，内外时间流速差也跟我们来之前的不大一样。现在同化作用加剧，我们很难再找到时间流速的参照，再拖下去……不知道外面会过去多久，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叶交藤紧锁眉头，话语中是止不住的焦躁。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女孩肩头探出一个圆圆的纸片脑袋，她随手捉下来放到袖子上，静静看着坐在斜对角的少年，“我也能感应到这里的动荡，但既然圣境两年开放一次，而目前为止我们之后的第二批还没进来，那就证明还没到第四年，还来得及。”
叶交藤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阴如惠所说他并不是不知道，也正是靠着这样的论断，才让他从一次又一次不被两位华山队友所知晓的焦虑中挣脱出来。
“你认识阿一吗？”看他似乎冷静一些了，阴如惠及时调转话题。
叶交藤一愣：“你也认识他？”
“他是垂珠阁的领头人。”阴如惠道。
垂珠阁的领头人……那个神出鬼没、摇着扇子一副高深莫测样子的年轻男人的形象浮现在脑海，叶交藤不禁恍惚了一瞬。
他是领头人？
“那些任务都是你们自己发布的是吗？黑市也是你们在运|\\营？”叶交藤急切追问。
阴如惠含笑：“你果然还是聪明的。”
“黑市和赌场对应，两边的暴||利如果全是同一组织的，未免有些失衡了。”叶交藤苦笑，“除去赚差价的，那些悬赏型任务……也是你们发的？”
“两边拉锯，怎么可能不做些让步？”阴如惠道。
那就是神庙势力发布的了。叶交藤了然。
“对了，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我们过来了，当时在场的那些NPC……”阴如惠欲言又止。
叶交藤愣住，一时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可一转头，却见对方脸上并无笑意。
他一下子想到当初自己越级吸收第四魂环的时候——
那个空白的世界，以及那些个无止境重复着相同动作的人们。
当时由于吸收魂骨，又在自己的梦境中困了许久，对前面那些画面印象并不那么深。虽然后来听小舞姐说了万年清晶闪蝶的特性——“清晶闪蝶以执念为食，万年的清晶闪蝶更是会将其所接触过的人的执念全部反噬给吸收魂环的人，叶小藤你以后要是再敢随便吸收魂环，看姐姐我不把你摔个十次八次的！”——却也只忙着安抚她，没太往心里去。现在阴如惠一提，他才恍然回想起来。
既然小舞姐他们认识清晶闪蝶，就说明它并不是跟着自己这堆人从别处过来的，从头到尾都存在于斗罗大陆。那么他所吸收的那只清晶闪蝶所持的执念，莫非是来自……
“你是说……蓉蓉姐和香帅他们，也过来了？！”叶交藤惊道。
是了，那只清晶闪蝶明显是被人打伤逼过来的，那时他有怀疑过会是自称“修理员”的那伙人弄来的，却偏偏没想到这一点。
“没错。”阴如惠直直看着他，“前几天暗姐遇难，是香帅把她救回来的。”
“可是，可是……”叶交藤思绪彻底乱了，“他们既然这么多年没露面，为什么这个时候出来……”
他又想到阿一。
为什么他们从一开始就对莫名其妙出现的阿一没太多戒备，还不是因为那一声“小友”。只不过当时叶交藤看他是个生面孔，才没将他与香帅联系到一起，只当是这里的特殊称呼。可一细想，别说海市圣境了，就算加上整个斗罗大陆，也从未见哪怕一个人，再用“小友”这种称呼。
那么阿一跟香帅，又是什么关系？
“可能是海市圣境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阴如惠显然也没什么信心，手下无意识地开始反复摸小纸人的脑袋，“这点我跟师兄也讨论过，但是听暗姐说，他们所在的那个什么阁，最高领导人好像就是苏蓉蓉。所以我师兄认为，可能不是这地方有什么特殊到值得香帅出手的，而是之前时候未到。”
“但你不这么认为。”叶交藤指出。
阴如惠直言不讳：“不错。如果他只是单纯地想救暗姐，完全可以在暗姐脱离危险之后、醒来之前离开，而不是等到暗姐已经从墓地里挣扎着出来了，才露面搭救。”
“但是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就只是单纯地想告诉我们他在这里？”叶交藤只觉得脑中一团遭，艰难地扒拉着找线头。
阴如惠咬了咬下唇，也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也想不出来……”
两人一直坐到天色彻底黑下来都没个结果，只得暂且各回各家，择日再议。
然而就在他们跳下墙头的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交藤不经意间瞟到不远处的楼上，似乎有一个白衣人抱着什么东西，静静望着这个方向。但再定神一看，又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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