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见她默不作声情绪不对,便对了一个眼神。
夜将军给他使眼色:“快去哄你阿姐!”
夜子梧无奈地点头,转身走到自家阿姐身边,准备开口劝慰她些什么的时候,脑袋被自家阿姐用兵书拍了一下。
“早点休息,小心长不高。”夜清桐不愧是做姐姐的,直接一语中的,把夜子梧劝退回屋歇息了。
夜子梧跑回房里躺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中了阿姐的计谋了。
夜将军这个老父亲正想着如何苦口婆心地劝慰自家女儿的时候,她转头对他说:“阿爹,你也该歇息了。”
夜将军算了算时间,好像是该歇息了,再抬头的时候夜清梧已经离开了他的房间,关上了自己屋子的门。
“嘿,你这孩子怎么对你爹也用兵法,这还没到歇息的时间呢……”夜将军无可奈何道。
夜清桐坐在梳妆台上打量着自己,要她重新做回闺阁女子,顺了老父亲的意愿,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她低眸望了一眼兵书,随后将它收了起来。
她先试试看吧,若是实在做不来贵女,她就是自己从士兵做起从头攒军功也是一样的。
待到上京述职的人到齐后,宫中会在城中为诸位大人以及家眷接风洗尘,并且与民同庆。
届时还会有许多贵女公子出游,她阿爹希望她能在那一日好好扮演一个贵女,争取被人相中好给她说一门亲事。
这不仅仅是他做父亲的想法,也是她母亲临终前对他的殷殷嘱托,要他给她找个可靠的人家……
她自小就远离京城,对京中礼仪并不娴熟,这几日阿爹还特意给她找来了宫中的嬷嬷教导。与那些世家的贵女公子更是不甚相熟,想来还有的烦人呢。
果真,在学习这些枯燥乏味的礼仪规矩后,夜清桐对自己未来要十年如一日的重复着这些无趣呆板的礼仪,感到深深的绝望。
比起这些,她更乐意同自己手底下的女武官练武讨论兵法,就是把长枪再练千遍万遍都不愿意循规蹈矩做这些。
还有那些钟情于女子温柔小意的世家公子,想来根本不可能接受她婚后舞刀弄枪,若是连舞刀弄枪的乐趣都没有了。
这人也与行尸走肉无异了。
三日里,陆陆续续的人都到了京城,安置完毕后,宫中便筹备起了给他们接风洗尘的事宜。
御书房里,元和帝瞧着桌上的奏折便发愁,他是根本没想到国库空虚得如此厉害,竟是连办一场宫宴的银子都没有了。
李福看着陛下在龙椅上发愁心里也跟着急,陛下这会的花销都还算好的,先帝在位时仅仅是一位妃子的寿宴所花费的银子都比这还要多出不少。
两者相较,他们陛下登基十余年,都还赶不上先帝一年大兴土木的银两。在前朝后宫的用度都已经一减再减,眼下已经不能再减了。
宫中的开支就是再缩减,也不可能凑齐这么大一笔银子来办一场宫宴。
元和帝看着那一大笔银子心里止不住地发愁,他这实在是拿不出来了,那就只能另想他法了。
“陛下,季大人给您传了封密折来。”隐龙卫把东西呈上来,元和帝耐着性子打开了密折,季燕匪极少同他用密折商量事情。
难得用一回,他就是再着急给那些人接风洗尘的事情,他也得先看看季燕匪给他写了什么。
看完之后,元和帝便有了个主意。
“李福啊,前些日子皇叔进京的时候车架甚是奢华,想来是不缺银子的,不如此次接风洗尘的事情就交由皇叔在外举办吧。”
见陛下自己有了主意,李福也不禁松了口气,闻言便赞同地附和道:“作为陛下的皇叔,雍王殿下自当为陛下分忧。”
元和帝是越想便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妙,他皇叔手底下可还有十万人要养活,若是碍于面子不得不接下这个烫手山芋,那皇叔就不得不想法子弄到更多的银子。
因为他无论如何办这场宴席,场面注定只大不小,要花费的银子也是只多不少,他要是办的太寒酸。
既是丢了自己的面子,也是丢了皇家的面子,他还能找着借口对皇叔略施小惩,叫他不痛快。
他要是办的奢华无比,那要损失多少银子心疼的也不是他,说不准百姓见他办的太奢华了还会群起而攻之。
若是再像邹尚书买卖名额的事情一样,闹得人尽皆知,他再把过错推到皇叔头上,届时百姓也只会骂皇叔。
左右最后痛苦的不是他,他何乐而不为?
不过想要皇叔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他还需要费一笔银子,想法子把京中最大的酒楼谈下来。
毕竟没有诱饵,鱼儿可是不会轻易咬钩的。
季燕匪把这什么乌公子的事情报上来的可真是及时,皇叔不是想收买人心吗?他给他一个大大的机会。
元和帝指尖轻点着季燕匪的那封密折,双眼微眯,想着抬眼看向了李福。
“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叫京中最好的酒楼答应筹办这场接风宴?”最好是不用银子的那种。
李福是大内总管,对眼下的情况最是清楚不过,也能理解自家主子的想法。
“陛下给酒楼题一块牌匾,就写天下第一酒楼,届时各大酒楼想必个个都想要。”这可是皇帝陛下亲自题的牌匾。
哪怕没有银子,就是挂在哪里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你先把消息放出去,务必小心,不要惊动了皇叔。”
李福告退出去办事了,秘而不宣,那就是得悄悄地来,牌匾的事情过后再给也是一样的。
而彼时在酒楼查账的春桃得知了这一消息,便赶紧回府同自家姑娘说,卫家的酒楼是京城之中最好最大的酒楼,若是在能得到这一块牌匾岂不是锦上添花?
“原本接风洗尘应当是在宫里的,只是皇帝陛下临时起意,要与民同庆便硬是改在了外头。”
皇帝陛下这么做,定然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他与民同庆,他定然还有别的用意。
这么多大臣还有世家大族,届时都要在城中一聚,场面不可能不热闹。
卫双舒猜测皇帝陛下应当是不会出席的,但是为表郑重他定然要指定一个人镇场子,那么作为皇叔的雍王可就不得不出面了。
这场宴席办的好与坏,可事关着雍王的脸面……想来雍王也不会办得太难看,皇帝陛下的面子上也看得过去。
这事听着虽然好,可宫中的人分毫不提银子的事情,显然是不打算给多少银子……
她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为了皇帝陛下的一块牌匾亏了自家的银子,那才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若是如同她猜测的一样雍王要承接此事,办的好与坏事关皇家颜面,她暂时还不想让自己的产业处于风口浪尖。
“这个牌匾咱们不需要,若是父兄事后追究起来,只说是我的意思就是。”对于雍王而言这是个烫手山芋,对酒楼而言更是一场豪赌。
如此之大的一个场面,在场有那么多的王公贵族,不论是菜品和人员安全都要求极高。一旦出事。那对酒楼的损失可就不是承办宴席的银子了,还有酒楼经营了那么久的名声。
名声口碑这种东西最是难以挽回,一旦损失了,那便是长久的利益,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不是她们能碰的。
春桃见姑娘对着牌匾是打定主意不要了,但是她心里还发愁着怎么同酒楼的掌柜说,毕竟他们非常想得到这一块牌匾。
卫双舒抬眸望向她,见她迟疑,从梳妆台上取了那枚玉佩递给她。
“春桃,你是我手底下的女使,你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他们若是不服便拿出来。”她若是连这点都做不了主,那还算得上是主家吗?
“姑娘还是小心收好,姑娘就是有想法也得有个正当理由拒绝宫里的人不是?掌柜那边好说,姑娘是主家,主家发话自然不敢不从。”
卫双舒摸着手上触感极好的玉佩,小心放回梳妆台上。抬手拿起手上正在看的账本:“就对宫里人说,主家忽然要查账上上下下莫有不从,婉拒便是。”
她坚持要查账,那么那些想要牌匾的酒楼说不准松口得更快。
“可咱们的是最大的那个酒楼,能容纳的人也是最多的,他们想来也是想争取到咱们的。”
卫双舒翻着账本,翻过一页心里便有了主意,她查账归查账,可是酒楼就在哪里,他们想用也不是不成。
“你回去同掌柜的说,咱们不要那块牌匾,同时也不能把这事揽下来,但是顾念皇恩咱们可以把酒楼腾出来给他们用,只是要一万两银子。”
“其次,咱们只负责场地,不论是菜品还是人员咱们概不负责,若是期间损坏了酒楼的物件须得照价赔偿。”
一万两银子给他们用一天已经是最低的限度了,要想再低那就另请高明吧。
“其他酒楼的人那一日可以自由出入,不论是掌厨还是人员安排我们都不过问。”
春桃已经能明白自家姑娘的思路了,既然皇室要用,那就给他们个面子。
既不会叫他们觉得自己不给他们面子,要承担的风险也不大。
至于菜品和人员安全的问题,她们概不负责,即使宴席中途出了什么问题,那也不是她们的过错。
春桃明白了,便转身去办了。
卫双舒坐在书案前翻看着着酒楼的账本,思绪却不由得飘远,那些达官显贵的嘴最难伺候了,太寒酸了不行寻常菜式在他们眼里也是难以下咽。
承接此番宴席的大厨可有难咯,要是有人想不开去掺和一脚此番的宴席,那她只能说自寻死路无药可救。
不过想来她家酒楼的师傅应该对这群贵人的胃口比她更了解,那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他想不开才会在查账的时候还有心思出去赚外快。
查账期间,长工的银子是照样算的,只有短工才没有。
她家待遇比其他家好了不知多少,许多人都想着来他们家做伙计,既稳定待遇又好。
场地的问题解决了,菜品和人员可就只能交给其他酒楼了,牌匾届时也只会给了承办了菜品和人员安全的事情。
尽管到时候会有御林军和大理寺的人在场,可是他们只管席面上的事情,什么刺杀闹事的才管,别的可就不清楚了。
其他酒楼争相争取着,几乎是在正午后就确定好了,负责菜品的酒楼。
圣旨传下来的时候,宋高惇碍于驿站那么多大臣以及场外百姓的围观,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上了这道圣旨。
宣读完毕的时候,宋高惇只觉得火气蹭蹭地往上冒,负责管银子的管家听完直接两眼一黑昏过去了。
殿下之前叫他筹集的那笔银子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就快凑齐了,眼下又来这么一个承包宴席的活计,这么大的席面要花多少银子啊……
他这把老骨头,腿都跑断了都未必能筹集到这么多银子啊。
听完皇帝旨意的宋高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看见管家当场晕了过去,他也有样学样的晕了过去。
随即他听到了李福有些讶异的声音:“雍王殿下这是“喜不自胜”激动地晕了过去,想来十分欣喜。”
宋高惇原本是装的,直接被气晕过去了。
把圣旨交给了旁边的侍卫,李福瞟了一眼地上又抽搐了一下的雍王殿下,脚步轻快的离开了驿站。
小样,跟他装晕?宫里娘娘们装的都比他像,他可是练过的。
回去同陛下说一说,他定然很高兴。
雍王妃在一旁也没有想去扶一把的意思,转头抓着嬷嬷的手起身默不作声的回屋去了。
永康郡主见李福走远了,怒斥道:“没瞧见我父王晕过去了?!还不赶紧扶他起来!”
不得不说,小郡主发起怒来,同王爷一样有气势。侍卫们连忙把倒地的王爷和管家扶起来。
季燕匪和李常怀就在包间那个窗户看着,看着这一幕便忍不住又倒了一杯酒,相互碰杯相视而笑。
“等这事结束了,我回去便把这场面说给我表妹听,就当是给她解闷了。”季燕匪觉得在家表妹听了应当会很开心。
李常怀也听说了,季燕匪的姑母回京了,还带着一个女儿,就是传闻里季家小辈里唯一的一个姑娘。
“那后日这场宴席她会不会来?”
尽管说不能吃,可看个热闹还是可以的。
“她兴许会出来凑热闹,若是有需要我定然找你帮忙。”姑母若是愿意放人,表妹或许很乐意凑这个热闹。
卫双舒甩手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其他人,便安心在屋子里查账了,同春桃一起查完酒楼的账,再一抬头便看见母亲就坐在她梳妆台哪里瞧她。
“你这是闲够了,想找事情做?”她听说自家女儿要去拿了不少铺子的账本来查,便不由得头疼。
好不容易出去玩了一天,回来精神好了,是不成天闷在屋里睡觉了,可也经不住她这么折腾不是?
卫双舒看着自家阿娘那微妙的表情,知道她担心自己,便不由得讪讪一笑。
“精神好了,多找点事做,才不会困倦嘛。”
卫母走到她身边瞧着她已经对完了,还有春桃从旁协助,也就不说什么了。
“多注意点身体,最近还多梦吗?”她特意写了加急的信件去问那位大师,这安神香是怎么回事。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后,她还是放心不下便过来瞧瞧,不曾想她精神好了,就又开始忙起来了。
“知道了阿娘,最近已经没有再做梦了。”
卫母也不知道她非得查这些做什么,费时费力还费神,这些事情就交给她父兄不好吗?
“还要查那几家的?阿娘帮你查。”
卫母看她乐在其中,便想着帮着她早点解决了。
“不用了阿娘,我自己来。”阿娘要是插手了,她想要的效果可就没有了。
卫母也不着急,她相信舒儿心里比她还有数。
“后日那个宴席,你若是想出去瞧瞧就去,不过得小心些,找你三表兄找个极佳的位置瞧。”
卫母想趁着还没有入冬,多叫她出去走走,免得入冬以后她又总想往外跑。
闻言卫双舒想起今早的事情,便不由得嫣然一笑:“好,我会注意安全的。”
有热闹可瞧怎么能不去呢?何况还是雍王,永康郡主的热闹。无论当日操办得如何,卫双舒觉得当天的场面定然十分精彩。
她可要去好好欣赏一番,若是届时所有人都嫌弃饭菜不肯动筷,雍王的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母女二人说了会话,最后离去前,卫母再三叮嘱她不可太过费心费神,早些歇息。
“今天查完这家先不动了,你和夏云外边打听打听,醉仙居那边和雍王殿下对接的如何了。”
双方若是交接不好,那可是要吃亏的,双方都不想亏太多钱,那么好戏不就有的看了?
另外,就是顺带着把她找好了的画师给裴不明带过去。
她还要继续在府里多加练习一番女红,就不和她们一起去看热闹了。
她可不想到时候拿着一个残次品给裴不明带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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