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林锦指桑骂槐骂的是他。
曾几何时,是他亲手将林锦推给了赵秉文。
林锦早平静下来,深深望一眼沈益铖怀中的孩子:“你带他走吧,我留下。”
“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任性。”沈益铖抑住内心的怒意。
“我走不掉的,”林锦瘪瘪嘴,无奈道,“我是华洲股份的代持人,就算我跟你走了,赵家掘地三尺也会把我找出来。”
沈益铖咬牙:“我送你出去,不留在申城,赵秉文也难寻你。”
“送我出去,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林锦直视沈益铖,目光逼人。
“哪怕你偏向我,南鹭呢?她容得下我吗?”
沈益铖沉默。
“南鹭怀孕了。”林锦像在自言自语。
沈益铖抬头看她,不知林锦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面沉如水,也学会了平静,她明明是最感性的人,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
“这事很复杂,我回头再向你解释。”沈益铖觉得头疼,腾出一只手来揉捏眉心骨。
林锦爆发出一声冷笑:“你连解释都不打算给我。”
“我会解释清楚,但不是现在。”沈益铖一字一顿说的艰难。
他没注意到林锦眼里有光就此黯淡下去,咬着唇不再说话。
沈益铖干脆上去抓她的手腕:“跟我走,立刻,你留在赵家,赵良远一定不会放过你,以他的精明程度,一定知道是赵秉文放了消息给你,赵秉文只是被赵家操纵的木偶,你不一样。”
林锦不信邪:“赵良远是赵秉文的亲生父亲,他不会为难赵秉文,只要赵秉文不倒,我不会有事。”
“你太小看赵家了,华洲集团的水比申城任何一个家族都深,赵良远的手段远超你的想象,赵秉文是他亲生儿子不错,但倘若未来某一天华洲真的遭了灭顶之灾,赵秉文一定会被赵良远推出去做挡箭牌。”
林锦嘴唇咬出血来:“那我更要留在他身边了。”
沈益铖捏着林锦的手腕不自觉用力:“你真的爱上他了?”
“别用你的那套方式来揣测我,”林锦把手往回抽,“我感激他保护我这么长时间,包块为我和孩子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他,兴许我早就被南鹭害死了,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除去爱,什么都有。”
沈益铖的语气软下来:“听我的,先离开,再从长计议。”
“我不留下,一切都会乱,赵家不用猜都知道是你把我带走的,我不想连累你。”
林锦的手腕被捏的酸痛,她蹙眉,清澈的眼眸与沈益铖对视,在他心头掷下一颗小石子,顿时泛起一阵涟漪。
“林锦,跟我走,你留下,赵秉文会继续捏住你威胁我,他永远清楚,你是我最脆弱的软肋。”
沈益铖放低姿态,几近乞求。
林锦固执依旧:“我不会走的,留下和离开对我来说没有区别,相反,留下会给我们彼此都留有一份余地,你照顾好南鹭吧,她的孩子才是沈家正统血脉。”
沈益铖面孔扭曲,几乎咬牙切齿:“我说过,南鹭怀孕的事很复杂,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是怎样?”
穷途末路,林锦已然绝望,她看向沈益铖沈的眼神再无从前那般期许。
“沈益铖,我以为重来一次,我们会有一个好结果,但在呢?在赵家这么久,我心底一直留有期望,希望你会带我走,会给我一个未来,可是我什么都没等到,等到的是南鹭怀孕的消息。”
沈益铖百口莫辩,此时襁褓里的孩子睡醒,咿咿呀呀的哭起来。
林锦一阵钻心的疼,上来抢过沈益铖手中的孩子,轻轻拍打着襁褓柔声哄着他。
沈益铖伸手看腕表,外头天色渐暗,时间不早了。
保姆在卧室门口拘谨,叩门后也不敢进来:“先生,时候不早了,晚些赵家人说不定会来探望孩子,尽快离开,一会儿恐怕会碰上。”
林锦哄了一会儿,孩子的哭声渐弱,她不放心用,往孩子嘴里塞了个奶嘴,直到孩子彻底安静下来,她才小心翼翼将孩子交给沈益铖。
沈益铖轻柔地抱过,孩子很轻,在怀里如一片羽毛般,没什么分量。
林锦的脸色如窗外光线一样浑浊,血色上蒙了一片灰。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走?跟我走,我会让孟忠送你出申城,等我解决完这一切,会告诉你所有真相。”
林锦摇头:“我不走。”
她依旧坚定自己的选择。
沈益铖藏在领口下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照顾好自己,等我来接你。”
“这句话我听过太多遍,你说话算数吗?”
“我说过的话,就一定算数。”
林锦故作轻松地笑笑:“那你可得快些了,要是来的太晚,我说不定真的会变心。”
沈益铖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我会的。”
还不等保姆再次开口催促,沈益铖已经大步迈出房间。
林锦没跟上去,只听得沈益铖脚步越来越远,最后是一声门房上锁的咔嚓声,屋内一切回归寂静。
林锦长长舒了一口气,仰倒在床上。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她的小腹就一直有不适感,只是事态紧急,林锦始终没顾上自己。
此刻沈益铖已经带着孩子离开,那种钻心的疼痛感从腹部爬上来,蔓延到四肢百胲。
林锦轻声叫保姆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保姆端来水杯,见林锦脸色不好,也紧张了一把:“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林锦捂着小腹,喝了口水:“小腹有点疼,估计是剧烈运动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保姆是有经验的人,一听林锦说小腹疼,脸色立刻就不好了:“哎呦,这可马虎不得,您得立刻去医院,生产完小腹疼,搞不好是急腹症!”
林锦拧着眉,她不想去医院,频繁惹出麻烦来,只会更加引起赵家的关注。
她和赵秉文如今都是困兽,谁也顾不上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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