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也成了太监,着急道:“哎哟我的爷,您还傻望着奴才做什么呀?快去呀,晚了您的心肝宝贝儿该不高……”
话没落音,石头倏地一个陀螺旋,哎哟连天转停原位,再一看,哪里还有祁焰的影子。
虞如棠袍裾翻飞,他心里憋着无名火,即便握的是根树枝,阵阵气劲也凌厉得让人不敢靠近。
凌未央庆幸他连哄带劝将吊树上的布偶拯救放去了远点的廊道石凳上,不然,恐怕它这会儿已经如那满地落叶,碎尸万段了。
祁焰刚至书阁院门便见虞如棠挑枝练剑,无形剑气搅得落叶纷崩,前两日自己送的布偶正面朝他慵懒趴在不远处的廊道石凳上,代替自己幸福且满足的望着他。
祁焰原本不甚相信石头所说虞如棠请他来书阁的话,可一见他让布偶陪着练剑的情形,心瞬间化作了一汪春水,立马信了,言笑晏晏进院,鼓掌朗声道:
“好剑法!”
虞如棠闻声望去,见是祁焰,练了半天也没能压制住的无名之火登时熊熊燎原,一个迅猛的旋身换势,持“剑”直逼祁焰面庭。
同时喝道:“谁许你来的!!!”
祁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过一连数十招怒气冲冲的袭击,顿时明白,自己是被石头坑了。
殊不知石头也是被坑的,原本倚在丑猫旁边廊柱专程等着祁焰前来,看有情人你浓我浓的凌未央一瞧虞如棠这架势,蓦然明白自己判断失误,腾地侧身躲退廊柱后藏了,心突突道,幸好幸好,是让小石头去请的。
事已至此,祁焰自然不会说“不是你让我来的吗”这种蠢话,他一边防御一边道:“怕你独自练剑寂寞,来陪陪你。”
脑袋里的你都还没能赶出去呢,谁要你陪!虞如棠愈发火起,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祁焰。
他没再回祁焰,将所有的劲儿都用在了进攻上。遗憾的是,以前的虞如棠本就敌不过祁焰,如今失了忆将以往熟稔的剑法招数忘得一干二净,仅是凭书阁看到的剑术卷册新学来的些招式,哪能是祁焰的对手。
眼看倾尽全力的招招攻势轻轻松松被祁焰一一化解,虞如棠气得将树枝一扔,“不练了!”
“不气不气,你原本就擅箭而不擅剑,”祁焰走近劝诱道:“半里外肆意击射敌人首级的神箭手,咱练练箭如何?”
廊柱后的凌未央一听,腾地冒了出来,“王爷,此虞公子非彼虞公子,他射不了箭的。”
此前虞如棠刺杀自己入狱,离王出主意让他射箭豁免死罪,他直接射偏了丈远,祁焰昏睡醒转听东霖说起时,只当他是故意,如今见凌未央反应,顿时疑窦丛生,更想虞如棠射几箭来瞧瞧了。
没想,本并不想顺从祁焰提议射箭的虞如棠,被凌未央的一句“此虞公子非彼虞公子”给狠狠刺激住了,脱口便道:“谁说我射不了的?拿弓来!”
祁焰望着虞如棠沉思须弥,打开了书阁终日锁着的西厢房,拿出锦缎层层护着的神弓逐月神箭穿云递到虞如棠跟前,突然就哽了声,“你的。”
六年前,禁宫中得知虞如棠战死的祁焰,舍出太子宫所有值钱物事,设法请到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委托其赶赴周国带回虞如棠尸体和遗物。亡命之徒自然是没带回尸体,告诉祁焰,虞如棠在他赶去前一个时辰便被郢军五马分尸喂了狗,他更是九死一生才带回了他的遗物————
便是被当做衣冠冢用的西厢房那一满屋子,包括这逐月弓穿云箭在内的所有能找到的和虞如棠相关的物事。
祁焰还是封王建府将它们从亡命之徒手中接回安置在书阁西厢房时和它们相处过一日,后来便再不敢踏进半步。因为他怕再也受不住第二次那如同刀山火海煎熬、剜心凌迟生不如死的滋味。
时隔一年,再度打开这尘封的门,取出这熟悉的弓箭,祁焰百味杂陈。
虞如棠见祁焰眼中骤然湿润,不自禁心揪了一下,接过弓,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什么玩意儿?这么沉!”
逐月弓弓身为深海极地玄铁所锻,弓弦为蛟龙筋所制,重逾百斤,自然沉重得很。祁焰心酸,曾经那样最引以为傲的武器,他也记不得了。
凌未央见虞如棠憋得额角青筋暴起也誓要把逐月弓拿起的劲头,吓到了,冲上前扒开虞如棠的手,将弓粗暴推地上,“不要拿了,你手会废掉的!”
说完撩起虞如棠袖袍,泪流满面举祁焰眼前,“公子两只手的手筋全被挑断过,很久后才被接上,拿不了重物的。”
难怪离王让射箭换命时他会失手。
两手腕处的疤痕经河婆圣手,已经淡化,但看那隐约痕迹,依然能想得到曾经是怎样的狰狞可怖,难怪仿若钝刀搅进心窝,祁焰疼得呼吸不能,挑断一个神箭手的手筋,简直是要他生不如死呀!
见虞如棠一脸“我本来就是假货本来就不会射箭呀”“再说不是已经接好了吗”“你俩至于如此吗”一串并不太所谓的奇怪眼神,望着哭成狗的凌未央和泪眼憋得血红自己,祁焰便知道,这挑筋之刑,为他失忆之前所受,现在的他,体会不到拿不起弓拉不动弦的痛苦。
此前还总忍不住埋怨凌未央爷爷不该擅作主张毁掉虞如棠记忆的祁焰,此刻恨不得去老爷子跟前磕头致谢,谢谢他给了虞如棠活路。
“无妨,”祁焰强作欢笑,眼神示意水生将弓箭扛回西厢房,“我看你短匕首用得出神入化,用它也挺好。”
“那你还哭?”虞如棠语气满是嫌弃的凶,神情却可见的柔和了下来。
祁焰酸着鼻子逞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本王这是想你想的。”
书阁院门外,晚祁焰一步本准备找虞如棠打发时间的李飞良自觉顿步在院外,趴门墙探头吃狗粮,没想被他们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动容学舌道:“本王这是想你想的。”
说着竟还挤出了两滴情真意切的羡慕的泪水,自语道:“人家夫妻一块儿恩爱,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去碍眼了。”
转身,蓦地吓一大跳,门的另一侧,不知何时出现的殷云隐正一脸阴郁盯着他。
“哎呀我的好姐姐,”李飞良一脸吓没了魂儿的模样夸张地拍着胸脯凑殷云隐跟前,近乎将她给抵在了墙上,“你这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
随即余光往院里一瞟,压低嗓门儿道:“你也是来找虞公子消磨时间的?别去了,王爷在呢?”说着握住殷云隐手腕,攥着她离开书阁,“去我那里消磨也是一样的,我请你吃瓜子。”
殷云隐容忍他攥离书阁一段距离后,方才甩开李飞良的手,怒目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收敛点!”
李飞良一脸放荡不羁的无所谓,拿肩膀顶殷云隐的肩,坏笑道,“收啥呀收,同为王爷后院中人,咱们要么是姐妹、要么是兄弟,哪存在什么授受不亲之说。也就是咱王爷痴心一片眼里只有虞公子,若换上李丞相那号人,指不定早让我们赤诚相见一起去伺候了不知道多少……”
“李飞良!!!”殷云隐陡然喝住李飞良,脸刷地红到了脖子根儿,竟是气得嘴唇都在发颤。
“啊,突然想起来,约了白锦星河游湖摘莲蓬,”李飞良说完,逃也似的没了影儿。
许是被祁焰难受的模样打动,虞如棠虽没给他好脸色,却也没再赶他走。
剑和箭是没法继续练下去了,虞如棠便拧了布偶去到书阁看书。
祁焰也跟了去,却并不多言多语,他默默地坐在书案一侧,看虞如棠找出厚厚好几本卷册放书案上备读,看他将布偶脸面朝他抬眼就能见着的角度,放在书案前眼皮下当书靠。
他随意地也拿了本,一只眼睛看书,一只眼睛看虞如棠。
虞如棠则是一只眼睛看书,一只眼睛看丑猫。
两人心猿意煎熬到正午,祁焰打破沉默,“那晚的桂花糕,可还想吃?”
话落音突然想起虞如棠那夜的奚落,立忙改问询为实际行动,牵住虞如棠的手拉起他来,“午膳时侯了,走,我们永昌街吃去。”
虞如棠本是一万个想拒绝的,可不知为何,被牵在祁焰手心里的手,怎么也舍不得抽出来。于是,他就这样被牵出了书阁,牵上了马车,头上带着遮面轻纱笠帽,却跟带了新娘盖头似的,虞如棠心里一边小鹿乱撞一边愧疚羞愤地跟了祁焰前往永昌街。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快顶不住了。
自责下,虞如棠总算抽离了已然微汗的手,可是当他无意间对上宠溺笑望着自己的祁焰,那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猛地又多了道裂纹。
他带自己出南院,他替自己挡下致命箭,他还不计前嫌救自己出死牢。
他几次三番救我性命,站在我个人角度,就算以身相许也是说得过去的吧?太子殿下在天之灵不会怪我的吧?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亡国太子失忆后更新,第四十九章 本王这是想你想的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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