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民没有继续守株待兔,而是直接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和街道办报了人口失踪的案件,请求帮忙找人。
结果,他刚跟街道办的人说完,街道办的其中一个大姐便道:
“大杂院里的刘大头?我早上还看到他了呢,您是不是记错了?”
“没记错,刘大妈身体不方便,屋里都好几天没打扫卫生了呢....”
“这小子,看我下班不骂死他。”
“那不用,大姐您跟我说,我去找他。”
此时的周济民,是化妆成为刘大头的邻居,满身的补丁,很是生气的样子。
这个邻居也不是那么好选的,身高、性格等方面都得符合人设才行。
“我记得他早上跟人说是去北桥那边了吧。”
大姐也没在意,大杂院里人多,都很热情。
之所以认识刘大头,除了刘大头家是单亲家庭外,还有刘大头本身也是高中生。
在这个年代,农村地区可能都是文盲,极少部分才是小学毕业。
但在城里,初中毕业已经有不少了。
高中毕业生虽然也有,但不算很多。
恰巧刘大头就是大杂院那边的比较少数的几個高中生。
可惜没考上大学,还没找到工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指望刘大头撑起这个家了。
北桥吗?
“谢谢大姐啊,您别跟刘大头说我来找过他,要不然到时候还得麻烦您。”
“我省得的,下次我见到他,也得骂他几句。”
辞别热情的街道办大姐,周济民便直接回家了。
很明显,刘大头这家伙鸡贼得很,指定是玩声东击西的把戏呢。
能想到躲起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主动向外透露自己的行踪呢?
周济民又不傻,北桥那么肯定没人。
就算有,哪有那么凑巧就碰到刘大头了呢?
到家之后,他还想着接下来几天,应该什么时候去蹲守刘大头呢。
因为这家伙肯定是不定时回家,回家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要不然,之前几天他就该撞见对方了。
可他在家没待多久,吕千祥登门了,领导有请。
“吕哥,什么情况?领导知道我回京城了?”
吕千祥差点没忍住翻白眼,可真新鲜啊,你都回来好几天了,领导能不知道吗?
但好在他养气功夫到家,总算是忍住了。
表示领导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很生气,所以等会儿你见了领导,收敛着点。
“不是,我妹妹让人给欺负了,我还不能吱声呗?我活该受这委屈?要不是他老林,我妹妹能被人欺负吗?”
“………..”吕千祥无语,这小周也是一个暴脾气,算了,纯当没听到,让领导烦去吧。
结果,他想把周济民接走,周清娴三个小家伙站在门口拦住了。
“不许你带我爸爸走!”
小家伙们脆生生的开口,很生气的样子,非常的大胆。
“什么情况?”吕千祥赶紧跟周济民小声询问,后者苦笑道:
“吕哥,真不是我说领导坏话,就因为我去了沙漠,我妹妹被人欺负了不说,三个孩子现在都很紧张,只要我踏出家门,她们就必然会在门口守着…..”
“您说,我容易吗我?”
听完之后,吕千祥顿感牙疼,这事儿,他哪敢随便评论啊?
心中不由苦笑,叫你多嘴,现在骑虎难下了吧?
还是丁秋楠看出了不对劲,赶忙把三个小家伙哄走了,这才让周济民和吕千祥两人顺利走出了家门。
到了文津街附近,周济民被请到了领导办公室旁边的一间屋子里休息,因为领导正在会客,不方便见他。
这让周济民满肚子怨气,大老远让自己过来,就是坐这里傻等的吗?
“吕哥,麻烦您那些纸和笔给我,要不然,我得无聊死了。”
“好,马上给您拿过来。”
老吕还是很客气的,因为周济民的学识和天赋,值得他这么尊重后者。
休息室里,除了桌椅,没有其他东西了。
空荡荡的,周济民接过吕千祥递来的纸和笔,就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
后者摇头失笑,转身出去了。
另一边,老林见完了客人之后,吕千祥进来了,喝了一口水才问道:
“那猴孙怎么样了?”
“领导,周组长心情还算不错,这会儿正在休息室里写东西呢。”
“少打岔,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老林瞪了一眼,“那个猴孙是什么性格,我能不知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是不是骂我来着?”
这可让吕千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沉默。
心说您跟周济民还真是差不多的脾气呢,一样的易燃易爆炸类型。
看吕千祥的表情,老林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便接着道:
“行,那就让他继续等着吧,记得给他送点水和食物,让他自己反省反省。”
“好的,领导。”
对于领导和周济民的事,吕千祥没打算多嘴,况且就算他想开口,也没有立场和理由。
结果就是直到天黑,都没人再来搭理周济民。
老林是忙忘记了,吕千祥则认为领导还在惩罚周济民,所以也没有再提醒。
睡了一觉的周济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外面都天黑了,瞬间无语。
感觉今天又虚度了日子,还有孤独和空虚,特别是没有手机信息,也没有人喊自己。
特喵的,这心情真是糟糕透顶。
甩掉这些想法,周济民揉了揉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变得更加精神一些。
桌上只有几张纸,铅笔不知何时掉地上了。
翻看了一下纸张,心情慢慢变得平和起来。
他没有离开休息室,更没有去找老林的想法,他现在就想着怎么解决这道数学题。
这道数学题只是关于导弹运行轨迹的运算题目,瞧着很难,实际上,有了解题思路之后,就简单多了。
而周济民此时想的是第三种解题办法。m.bïmïġë.nët
并且思维扩散开来,想着导弹升空之后,除了靠低空运行来躲避敌方的雷达探测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呢?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了,他还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老林和吕千祥两人走了进来,发现周济民没有动静,便也轻手轻脚起来。
对于周济民思考问题的状态,老林可太熟悉了,因为他见过不少科学家都是这样认真的。
看着周济民面前摆放的纸张,跟鬼画符一样,两人压根儿看不懂。
“哟,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要把我关一天呢。”
见周济民回过神来就是一阵冷嘲,老林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么想被关着是吧?那行,那伱继续吧,小吕,我们走。”
“走呗,谁怕谁呀?我现在就把这些资料给撕了,某些人还想着加快沙漠项目进度啊?嘿嘿,我偏不如他意,哎,我就是玩,走吧走吧,最好一直把我关着,关在京城就好了,嘿嘿....”
“放手,你撕了它们干嘛呀?”
没走几步的老林,赶紧返回来了,然后一把抢过周济民手中的纸张。
可惜几张纸已经被撕碎了,散落了一地,顿时让老林痛心不已。
面对老林的指责,周济民却很淡定。
也不去捡起来,而是继续把他手上的纸张继续撕碎。
正在捡纸的老林,看到这一幕,气得破口大骂。
见旁边的吕千祥还站着不动,更加生气了。
“还不赶紧制止周济民?小吕你也想造反是吧?”
吕千祥没办法,只好蹲下来,边蹲边说道:
“领导,您忘记了?周组长可是过目不忘的,他写出来的东西,撕了就撕了,反正他肯定还能重写一份。”
嘎!
正在捡纸的老林,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刚才顾着生气了,没想到被周济民看了笑话。
哼!
领导不要脸的吗?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道理,你不知道吗?你赶紧把这些纸给复原了,我要看到一模一样的。”
这下,吕千祥彻底傻眼了。
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是他的直属领导呢?
刚才,大意了!
等吕千祥离开后,老林这才咳嗽一声,道:
“说吧,为什么又跑回京城?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每年可以休假一次,现在还没到休假时间吧?”
“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身为组长,更应该身体力行,而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搞的话,还怎么管理?还怎么做事?”
周济民嗤笑一声,道:
“少拿这些大道理蒙我,某些人说好的会帮我照看家里,我妹妹被人欺负了我都不知道,我都回到京城几天了,也没见某些人帮忙。”
“遇到事情就知道问责,那某些怎么就不知道自我检讨呢?”
“还领导呢?呸!”
被周济民这么一番挤兑,老林一张老脸,十分难看。
“没大没小,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吧,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
“我没心情跟您这位长辈吵架。”周济民哼了一声,“我虽然休假,但该我完成的工作,可没有落下。”
“但是某些人说过的话,却跟放屁一样,毫无诚信可言。”
老林可受不了二次伤害,恼羞成怒道:
“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言而无信了?你妹妹怎么就被人欺负了?”
“还装聋作哑?我可不信您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济民继续冷笑,“不过也对,某些人毕竟是大领导嘛,忙得很,哪会关心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的事呢?”
“周济民,你给我闭嘴。”
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嘲热讽,真当领导没脾气吗?
深吸一口气,老林这才说道:
“你妹妹是下乡了而已,又不是被人绑架或者怎么了,你用得着这么愤怒吗?有句话叫吃亏是福,何况你妹妹下乡也不算吃亏吧?”
“领导,您确定吃亏是福是吧?”
“老话常说嘛,真不搞不懂你们年轻人,那么排斥下乡干嘛?想当年.....”
不等他回忆当初,周济民打断道:
“领导,既然吃亏是福,那么我祝您福如东海!”
嘎!
这牙尖嘴利的家伙,今天是非要跟自己对着干,硬抗到底是吧?
只不过,仔细想想,周济民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行了,这事儿那么小,你也别一直揪着不放了....”
“不行,我答应过我妹妹,让她帮我看着家里的。”周济民没有妥协和退让,接着道:
“我要通行文书,我要去把小晴带回京城,她应该是去红星公司上班,而不是去乡下。”
“其他人我关不了,但我妹妹,不能被人欺负,而我这个当大哥的,却毫不作为,我做不到。”
“你是想造反吧?”
老林气坏了,周济民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要是想造反,我早带着我家人去国外了,在那边不是更好吗?”
“凭我的能力,我在国外更吃香,更如鱼得水。”
“可是我没有,我依然留在这里,因为我爱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可我不能因为我自己,让我妹妹受委屈。”
两人从见面就开始吵,吵到现在,已经有些上头了。
最后,老林不得不退让。
事实上,老林自己也有错,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周家应该没什么事发生,所以没怎么在意。
偏偏还真就出了事,也难怪周济民会如此暴躁。
退让归退让,但老林还是坚持己见,认为要抵扣掉周济民的假期,下次休假要一年半之后了。
后者压根儿不同意,否决了。
理由也很简单,这次回来,又不是他的问题,怎么能让他来承担后果呢?
去年除夕都没吃上一口热腾腾的团圆饭,今年还不给?
怎么可能答应呢?
老林被气得脑仁疼。
换以前,他现在肯定不会跟周济民吵架,甚至还吵那么凶,还没什么事。
毕竟以前一吵架,脑瓜子疼得厉害,不吃药是不行的。
现在嘛,只是情绪波动,身体的问题不大。
“领导,你应该谢谢我吧,还能跟我这个十九岁的年轻小伙吵架,在老年人当中,你是这个了。”
周济民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直接冲老林竖起大拇指,开起了玩笑。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是吕千祥的声音,保健局的医生过来了。
医生?
周济民神情凝重了一些,眼神盯着老林。
后者被看得心里发毛,“还不赶紧滚蛋?真想让我关着你是吧?”
“切,某些人就知道严于待人宽于律己,口是心非,领导?拜拜了您嘞!”
临走被挤兑一句,偏偏老林还反驳不了。
因为周济民说得对,他就是喜欢喝酒,喜欢吃好吃的。
所以才会有医生定期检查。
结果,周济民刚准备离开,迎面就看到了龚沛鸿。
后者不是一个人,还除了吕千祥之外,还有三名穿着白大卦的医护人员。
“济民你也在这里?正好,你没有紧要事的话,可以留一下吗?领导的身体,你应该了解一下,或许能帮我劝一劝领导。”
看到周济民,龚沛鸿满脸惊喜,果断发出邀请。
尽管前者不是医生,但他一手精湛的包扎技术,以及秘制的虎骨酒,足以让龚沛鸿佩服万分了。
能泡制效果那么好的虎骨酒,要说周济民不懂中药,龚沛鸿第一个不答应。
更别说周济民的妻子,丁秋楠就是医生。
“不可以,我有要紧事,需要马上离开。”
周济民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现在都天黑了,他还留下来干嘛?
家里的老婆孩子都在等着他呢,回家有热腾腾的饭菜,不比在这里舒服吗?
龚沛鸿顿时愕然,其他几位白大褂也是满脸惊奇:什么人呐这是?
更让他们无语的是,屋里的领导直接吼了一句:让他滚蛋!
额!
众人无语,吕千祥也是佩服不已,冲周济民竖起大拇指:牛比!
后者耸耸肩,在众人倾佩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门口,警卫员小谢已经在等着了。
“谢哥,麻烦您了。”
小谢就憨厚地笑了笑,也不说话,等他坐好之后,踩着油门便出发了。
军人作风嘛,就是老实巴交。
更别说小谢还是领导的司机,更要守口如瓶。
因此,一般情况下,是别想跟小谢对话的。
汽车停靠在家门口,蹲坐在门口台阶上的三个小家伙已经在打盹儿了。
要不是旺财它们冲了出去,她们仨还不知道爸爸回来了呢。
下车的周济民,跟小谢挥了挥手,便抱起三个小家伙。
“你们怎么又在门口等我啊?吃饭没?”
“没吃,爸爸我饿。”
“走着,回家吃饭去。”
家里,大家都没吃饭,让周济民心疼不已。
但没说什么,只是让丁秋楠以后别这样了。
大人还能饿着,小孩可不能饿坏肚子了。
“你以为是我不让她们吃的呀?”
丁秋楠却笑道,有些吃味地看着三个小家伙:
“她们自己说的,爸爸没回来,就不吃饭。”
“也不知道从哪学的规矩,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哼,白生你们了。”
她这么一说,周济民顿时哈哈大笑:
“小娴,你们记住了,规矩不是这样的。”
“爸爸在家的时候,确实要等爸妈和长辈们动筷子后,你们才吃饭。”
“特别是有客人在的时候,你们更要有礼貌,懂事一些。”
“但是像今天这样,爸爸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的,差不多到饭点了,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别等我,明白了吗?”
“明白了爸爸。”
仨小家伙还是很懂事的,齐声回答,大家都笑了起来。
丁秋楠怀里的周秉良,也挥舞着小手,咿呀咿呀地笑着。
小屁孩也很开心呢。
笑容,是可以传染的。
吃过晚饭,老四就拿了一沓厚厚的纸过来了。
“大哥,这是我写的书,请你帮我斧正一下。”
“哈哈!”
文绉绉的老四,让周济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已经十二岁的老四,长高了很多,书卷气息更浓了一些。
就是脸上有些青春痘,似乎有些早熟啊。
“跟我不用那么客气,还用请这个字?要不是我高兴,现在就一巴掌过去,以后别跟我这样说话了,听到没?”
讪笑着的老四连连点头,心中却腹诽不已:你是大哥你说了算。
“行了,你先去忙吧,这么厚,我得花时间看呢。”
等老四出去后,周济民这才认真看了起来。
可没等他看一会儿,小不点就哭着跑了进来,“爸爸,小姑她打我,呜呜。”
“………”
随后进来的小金鱼,脸色也不好看。
两姑侄就在面前吵啊吵,周济民很想笑。
真是又菜又爱玩的小不点,活该被揍。
前几天,通过考试的小金鱼,彻底放松了。
所以跟盼娣和莱娣她们玩得疯,啥游戏没玩腻就玩啥。
下五子棋的时候,小不点也想参与进来。
可他还那么小,下五子棋?捣乱还差不多!
不让他玩,他就帮着贴白纸。
贴纸这活本来也很简单,可他总是拿自己的口水来贴,盼娣莱娣没说什么,小金鱼却受不了。
争执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打架肯定打不赢的,偏偏小不点被他小姑吐槽了几句,一时忍不住动手了。
结果可想而知,被老五收拾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告状。
“小金鱼,你带他出去,让他妈妈打他屁股。”
听到他爸爸的话,小不点傻眼了,爸爸为什么不帮自己?
小金鱼却哼了一句,“你自己的孩子,自己不打,老是让大嫂来揍,大哥你这个当爸的,真不合格!”
“嘿,你还训斥起我来了?”
周济民笑了,“你们赶紧出去吧,别打扰我。”
见爸爸真不帮自己了,小不点突然哼了一声,说了句坏爸爸就跑了。
但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会。
没多久,书房里看书的周济民,都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哭声。
都不需要认真听,周济民就知道了那是小不点的声音。
说了要揍他,那必然会揍的。
丁秋楠可不会惯着孩子,不管是周清娴还是周秉良,哪个不听话就打哪个。
真以为母老虎的名号是白叫的吗?
接下来几天,周济民都在度假状态,啥事都不干,就专门蹲刘大头和赵有才两人,剩下的时间就是陪着家人。
两人也是运气爆棚,完美地躲开了周济民的蹲守。
还好这年代没有彩票,要不然周济民真建议这两人可以去买一注试试,说不定运气逆天呢。
领导那边似乎把他给忘了,说好的通行文书,全了没下文。
要是现在跟后世一样,拿着身份证就可以满世界跑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可惜不是的,跑是可以跑,但不小心被公安遣送回京城,那玩笑可开大了。
小晴去的地方,可是真正的乡下地区呢。
乡下地区,几年都不会来什么陌生的人。
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那当地人还不来看猴戏啊?
被当做敌特也是很有可能的。
因此,稳妥起见,做好准备再出发。
不送就不送,那他还能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呢。
反正他现在是假期,好好享受就是了。
这天,他总算把老四的小说给看完了。
其实拢共就十二万字的小说,纯粹只是看的话,一个小时他就能看完了。
但他是需要斧正的,因此难免会费时费力。
改完之后,他发现,基本上是他自己写了一本小说吧。
不过,他看了看自己改完之后的小说,还是默默地放回去了。
然后又重新修改了一遍。
第二次修改,没有那么大的幅度变化,只是修改了三分之一左右。
其实也不是老四写的不行,而是他觉得太粗糙。
有点类似琼瑶小说那种,排比句用得十分频繁。
讲真的,论水文章,排比句算得上首屈一指。
“大哥,改好了?”
老四走进书房,小心翼翼地询问。
身后,小金鱼她们也跟着进来了。
还有抱着孩子的丁秋楠,以及好奇不已的黄招娣等人。
后者是昨天进城的,因为她大姐黄小花想要回家待一段时间,就让她来周家帮忙。
反正黄招娣也是勤快人,跟她大姐不相上下。
因此,周济民和丁秋楠都没有意见。
“对,我已经改好了,你看看吧。”
周济民笑着说完,然后接过孩子,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一口。
结果,周秉良很不给面子,嫌弃地想哭,还不想要他抱。
可惜,小家伙压根儿没有选择权,敢哭?奶粉诱惑,分分钟让小家伙把眼泪憋回去。
才看了没多久的老四,就十分激动了。
“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样漂亮的词呢?”
随着老四懊恼的夸赞声,丁秋楠她们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小金鱼更是囔囔着,要拿过来看。
看还不止,还读了出来:你眼中倒影的星河烂漫,是我不曾见过的世外梦幻。
啊啊啊!
丁秋楠看完之后,白了周济民一眼,“你都没跟说过这样的情话,写小说倒是厉害啊。”
后者闻言,嘿嘿一笑,“你想听吗?我保证你会听腻的。”
“不会,只要是你说的,我永远听不腻。”
两人的对话,直接让老四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了。
甚至老四直接抽了一张纸和笔,准备开始记录下来。
结果,周济民就叹了一口气,然后没有下文了。
大家都愕然不已,说好的情话呢?
见大家期盼惊愕的表情,周济民没好气道:
“情话也是你们这个年纪听的吗?老四你还想记下来是吧?行,我说你记,我看你能记多少。”
接着,周济民直接把见与不见、十诫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等,全部朗诵了一遍。
然后整个书房彻底安静了。
天啊,周大哥这么厉害的吗?
这是黄招娣心底的惊叹。
丁秋楠自豪的同时,心底也升起一抹怨念:咋就不给她也写一首好听的诗呢?
她是等到了周济民的一句话回复:诗或者小说之所以让人印象深刻,那是因为悲伤到极致,所以才会刻骨铭心。
就好像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一样,所以你很向往这些吗?
就这么一句话,让丁秋楠彻底歇火了。
经过刚才这几首诗的震撼,老四对他大哥更加崇拜了。
花小半天看完他大哥的批注之后,表示自己修行不够,还需要沉淀磨练。
废话,他才十二岁,没什么生活阅历不说,看的书也少得可怜。
要不是周济民训练他写作好几年,他能写出小说来?
之前出版的那本五万字小说,纯粹就是抄的,压根算不上他自己创作的。
“说明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了吧?”
对于老四的做法,周济民深感欣慰。
“知道了,生活阅历太少,沉淀不够,写不出什么文章来了。读起来没有力量和层次感,就好像写流水账一样。”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说明你比很多人都要厉害了。”
讲真的,周济民都有些惊讶了。
旋即又给老四说了不少,更多是讲述一些所见所闻,还有写作技巧,以及发散性思维等。
对于老四,周济民是有意识地把他往小说家方向培养。
咱不说比肩金大大等大神,好歹也能在文坛上有立足之地吧?
内地发表不了,不还有南边的小岛吗?
反正现在徐梅她们已经在那边生活了,到时候看情况,把老四老五也扔那边去。
当然了,这事不能说干就干,得拿到上面的许可才行。
否则,老四他们是去了南边的小岛,留在京城的丁秋楠她们,怕是要难受死了。
“好的,大哥,我知道了。”
见他这么听话,周济民忍不住道:
“只要你认认真真地学习下去,以后去的地方多了,阅历上来了,别说写作文了,写英文小说都完全没问题。”
这可把老四惊着了,他现在才刚开始学英语呢,还写英文小说?
那可真是够呛!
十二月的他,已经读完初一了,九月开学,就是初二了。
“大哥,我真的可以吗?”
要是真的可以写英文小说,那不得回学校好好装一下?
周济民马上打断老四的幻想,笑骂道:
“瞧你那点出息,还没功成名就呢,尾巴就翘起来了?”
“嘿嘿,大哥,还不许我胡思乱想呀?”
看老四的憨傻模样,周济民乐得不行,门口那边却传来了旺财的声音,应该是有客人到了。
来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全志敏和章前程两位公安。
公安来家访,要么出事,要么有事。
但不管是哪一个,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今儿全志敏他们过来,带来的还真是好事呢。
事情经过也挺滑稽有趣儿的,事件的主角竟然是周济民一直蹲守的刘大头和赵有才两人。
这两人要说运气好,那是真的好。
被周济民这个比兵王还牛逼的人物,连续蹲守了那么多天,愣是被他们逃了。
要说点背儿,也有点儿吧。
自从把周淑晴坑去乡下,卖掉周淑晴的工作岗位后,两人也算是小有身家了。
提起这个,还得从最近的形势说起。
由于京城滞留不少待业青年,导致很多工作岗位的机会,非常非常的紧缺。
拿周济民之前考的电工证为例。
以往几年,街道办都会接到不少工厂、企业单位的招聘通知。
电工这个岗位,是持证上岗,硬性规定,那是谁都不能越过的红线。
就算想要当电工学徒,那不是三年起步,而是三年内必须考过电工证。
在文盲众多的年代,考试已经拦住很多人了,更别说考电工证了。
可是,62年这一年呢,街道办的招聘通知,刚贴出来不到一天,那指定就会有不少人去应聘,第二天就会被人应聘成功了。
甚至,红星公司等几个比较牛的单位,有好几个拿着学徒工的电力工人呢,这些电力工人清一色都是持有电工证的。
可想而知,现在的工作机会,稀缺到什么程度了。
内卷啊!
太疯狂了!
因此,基于这样的现实情况下,周淑晴的那个工作岗位,愣是被赵有才两人卖出了一千五百块的高价。
按照学徒工第一年每月18元,第二年每月20元,第三年每月22元,以及转为一级工人后每月27.5元的工资水平。
拿到这份工作的人,需要连续工作三年学徒工,以及正式一级工人两年零四个月的时间,这五年多不吃不喝,工资全存下来,才够1500元。
所以,从这里来看,不得不佩服赵有才他们。
当然了,这笔钱不可能全部落入他们自己的口袋里面。
其中的五百块被瓜分了,剩下才是赵有才两人的。
刘大头一开始同意三七分,可看到一千块钱,自己只能拿300元,心里很不平衡。
赵有才也怕分赃不均,在刘大头的争取下,三七分变成了四六分。
有了四百元的巨款,对于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刘大头来说,那不得可劲儿造啊?
天天跑去下馆子,往鸽子市兑换各种票据,生活状况一下子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偏偏,他还不能在家里表现出来。
俗话说嘛,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这把刘大头憋的,心里难受啊。
京城还是有消遣的好去处的,只不过,需要钱。
身为小处男,饱暖思那啥,刘大头也不例外。
认识了一个叫什么七爷的顽主,被七爷带去一条胡同里。
胡同外面跟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可里面却别有洞天,那是真的漂亮奢华啊。
嗯,俗称的销金窟。
做好了出一波血的刘大头,没想到居然这么贵,就一个晚上,居然要两百块?
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可当下要给钱的时候,他碍于面子和当时的环境,没敢吱声。
事后,直接奔派出所来了。
好嘛,当下就把人逮了个正着。
本来这算是好事,刘大头也就落个口头教育的处罚罢了。
谁知道人家七爷也不是吃素的,早把刘大头的情况摸透了,要不然哪敢直接坑两百块钱啊?
好家伙,七爷把刘大头抖落出来之后,又牵扯到了周济民。
全志敏这边接到北桥派出所那边的电话,都忍不住惊讶。
什么情况?
又是北桥派出所?又跟周济民家里有关系?
见到刘大头和赵有才之后,全志敏也大概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了。
这会儿,连全志敏也无语了。
真是替周济民感到蛋疼: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于是,才有了今天的登门拜访。
“谢谢全公安和章公安你们,我可以去看看他们俩人吗?”
全志敏两人刚喝了一口茶,便听到周济民这样说道。
对于后者的请求,两人应了下来。
事不宜迟,三人当即便出发。
三个小家伙们又气汹汹地站出来拦人了,把全公安两人逗笑了。
周济民苦笑着解释了一句,然后让三个小家伙别挡着路。
“那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让是让开了,但周清娴却担忧地看着她爸爸,问了起来。
“你们乖乖在家,爸爸很快回来的,好不好?”
“好,那爸爸我们拉勾好不好?”
多幼稚啊,还拉勾呢。
全志敏两人笑看着周济民认真地跟三个孩子拉勾做约定,听着那‘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稚嫩童音,感觉他们家真的十分温馨有趣。
离开家里后,三人骑着自行车,直奔北桥派出所而去。
北桥派出所这边,周济民也不陌生了。
几年前,当时因为搬家,需要购买家具,那时候就因为家具店的售货员,跟北桥派出所打过交道了。
踏进派出所,几名公安都不认识他了,但他却还记得对方。
不过,对方没什么印象,他也懒得开口。
全程由全志敏和章前程两人张罗,他就签了个字,然后进了审讯室。
刘大头和赵有才两人还以为是谁呢,等看清楚是周济民事,前者顿时脸色大变,身体缩了缩。
因为他见过周济民,毕竟他跟周淑晴是同学,更清楚周家的情况。
讲真的,之前之所以躲着不回家,除了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更重要的是躲避周济民。
可是千算万算,愣是没有算到,自己也有倒霉的一天。
“呵呵,刘大头,看来你是认出我来了吧?”
冷笑一声,周济民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关上门了。
审讯室里只有三个人,虽然这不符合规矩,但全志敏两人都知道周济民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没什么好担忧的。
赵有才还在疑惑,但随着拳头在瞳孔中不断放大,疑惑也变成了惊骇。
一旁的刘大头,瞬间惊呼了起来。
没多久,刘大头和赵有才两人都鼻青脸肿了,嘴角还溢血了。
“把我妹妹送去那么远的地方,刘大头,赵有才,你们俩可真牛逼啊,把我没办成的事给办了,我可真的谢谢你们祖宗十八代呢。”
揍了一通,周济民仍然不觉得出气,冷声警告道:
“这次你们走运,落在公安手里,进去好好劳动改造吧。”
“出来的时候,我会亲自去接你们的,到时候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下乡!”
特喵的,这事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了呢?
之前几年,他一直折腾,就是不想让周淑晴她们下乡。
并不是说下乡不好,而是他们家不需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结果被刘大头和赵有才这两人一闹,他的一番盘算,全付诸东流了。
两人顿时瑟瑟发抖,害怕不已。
眼下不仅要接受劳动改造,就算改造几年出来后,还要被周济民送去乡下,天啊,未来的日子,一片灰暗!
他们灰暗不灰暗,周济民不在乎。
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等他走出审讯室,北桥派出所的公安,赶紧走了进去。
看到刘大头和赵有才两人的情况,顿时愣神了。
好家伙,这两人不疼的吗?
公安都替他们感到周身疼痛呢,他们自己怎么可能不疼呢?
只是周济民专挑肉多的地方下手,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是鼻青脸肿那么简单?
出了一口恶气后,周济民便拜托全志敏帮忙留意刘大头两人的后续。
这件案子,没那么快结束,毕竟还涉及了其他情况,比如那五百块钱去哪了?
有些事,不需要说太细。
“行,没问题,我们会帮你留意的。”
对于这个忙,全志敏和章前程都很乐意帮。
跟周济民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周济民什么为人,什么性格,他们都很清楚。
再说了,这次的事,那确实是刘大头和赵有才两个活该。
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周济民?
这下终于知道阎王爷有多少只眼睛了吧?
从北桥派出所出来,周济民还打算请两人去吃顿好的,两人直接摇头拒绝了。
见此,周济民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心想着,明天就给他们送锦旗去,这玩意儿你们还能拒绝的话,我周济民跟你们姓。
回到家,门口刚好停着一辆车。
吕千祥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有送他出来的丁秋楠和周清娴她们。
“爸爸!”
眼尖的周清娴看到了她爸爸,顿时尖叫起来。
然后便是小不点和周清怡两个小家伙也跟着喊。
旁边的吕千祥,耳朵差点没被震聋,小屁孩的声音太大了。
还是尖叫的高音,这太恐怖了。
丁秋楠倒是习惯了,没什么感觉。
把周清娴往后背一放,一左一右地抱起两个小家伙,周济民便冲吕千祥笑道:
“吕哥怎么没多坐一会儿?是不是家里的茶叶不合你口味啊?”
“我是来找你的,你回来了正好,我跟你聊几句。”
周济民只好把三个小家伙放下来,让她们自个去玩。
走廊处,他跟吕千祥站着,递给对方一根烟,他自己则是把烟别在耳边。
“周组长,你又不抽烟,怎么老是别在耳边呀?”
熟练地拿出打火机,吕千祥把自己的烟给点着,看到周济民的动作便笑着说道。
“嗨,你不觉得这样比你抽烟的动作帅多了吗?”
闲扯几句,吕千祥便直入正题。
领导说了,要拿通行文书也可以,拿虎骨酒来换。
三瓶!
“他怎么不去抢?还三瓶呢,半瓶都没有,只有瓶子底的一层,爱要不要!”
一听是要虎骨酒,周济民二话不说,直接否了。
瓶底的一层,只够一两个月,喝是不适合了,但拿来做研究,应该足够了吧?
他就是试探一下,是不是龚沛鸿他们搞的鬼。
结果还真不是!
“你是说其他领导要用?”
认真盯着吕千祥的脸色,周济民没有放过对方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但啥发现也没有,吕千祥不愧是领导助理,演技也是炉火纯青的,怎么可能有破绽呢?
“是,具体哪位领导,我也不知道。”
“行,谢谢吕哥了,那就麻烦你跟领导说一声,我过两天再去找领导汇报工作。”
“周组长,领导说了,今天就要告诉他答案,否则我不好交差啊。”
“吕哥,你回去吧,领导明白我的意思。”
汇报工作?
谁知道你汇报的是什么呀?
但吕千祥没办法,谁让眼前的人是周济民呢,人家有能力,领导都还得倚仗周济民呢,他哪敢说什么?
等吕千祥离开后,丁秋楠才询问是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领导想喝酒了。”
周济民笑了笑,抱起三个小家伙,往院子里走去,边走边说道:
“楠楠,等下你跟招娣说一声,把菜窖里的空坛子全洗干净,找个干净的地方晾干水份,我有用。”
刚说完,耳边就传来周清娴的声音:
“爸爸,你是要酿酒吗?”
“小娴真聪明,你是怎么猜到爸爸要酿酒的呀?”
“嘻嘻,我是爸爸肚子里的蛔虫呀,所以爸爸想什么我都知道。”
小怡和小不点也争着说,自己也是爸爸肚子里的蛔虫,也知道爸爸在想什么。
三个小屁孩的童言童语,让周济民哈哈大笑。
自从上次说过肚子里的蛔虫这件事,被她们记住后,老是说这句话,也不嫌腻。
反正丁秋楠是听腻了。
由于需要酿酒,无聊的小金鱼带着盼娣和莱娣,兴冲冲跑过来,说是要帮忙。
“可以啊,那你们去帮忙洗那些坛子吧,都轻一点啊,别把坛子摔碎了。”
坛子这玩意儿,又沉又不好摆弄。
还特别容易摔碎,所以得几人合作清洗才行。
周济民没有关注这些,因为他在准备材料呢。
厨房里,他把虎骨等东西拿了出来,顿时把丁秋楠给惊讶到了。
那么大的骨头,难道这就是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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