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是什么？”
“这是元朝大书法家赵孟頫书写的投龙简记碑的拓本。”店员回答道。
投龙简？徐鸣鹤立刻感兴趣了，先用手机上网搜了搜。
元延祜元年(1314年)，元仁宗登基不久，派钦差大臣周应极，万寿宫提举陈日新等人到济源举行了隆重的祭祀济水神和王屋山神的活动。
周应极等人到济源的济渎庙后，整肃衣冠，设醮祭祀。第2天将一对玉符简，黄金龙投于济水之源。当天晚上就出现了灵应现象，“是夜，天大雷电，以风沛然下雨，田畴枯槁。”
三天后又来到王屋山紫薇宫，进行了类似的祭祀活动。次日登上天坛，至王母洞将另一对玉符简，黄金龙投入洞中，又得到了神灵感应，“日成五色，未及山麓，云自洞后起，雷雨随至。”
完事后周应极撰文以纪此事，并请时任中奉大夫的赵孟頫书写了碑文，礼部尚书郭贯篆额，立了这块投龙简记碑。
赵孟頫和郭贯都是元代著名的书法家，他们联手书写的碑文具有极高的艺术和书法价值。
这是这份拓本的主要卖点。
徐鸣鹤不懂得如何欣赏名家的书法，他主要对石碑中记载的道士参与国家祭祀的活动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关于投龙简的那一段。
从唐至元国家主持的祭祀活动中，投龙简仪式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这次记载的是在元朝发生的祭祀。
元代的黄金龙和玉简都没有实物流传下来，所以无法知道元代的黄金龙跟他收藏的唐代的黄金龙在样子上有什么区别。
徐鸣鹤让店员打开拓本，它长约140厘米，宽约62厘米，碑额字2行，篆书“投龙简记”，碑文行楷书，共20行。
“这本拓本的价格是多少？”他问道。
“20万。”
“怎么这么贵？”
拓本是将纸张浸湿，紧覆在碑帖上，用墨打出其文字，墨干后将纸揭起，整平后得到的纸本。成本极低，一块钱都不要。
“这个拓本比较老。”
“是哪一年的？”
“具体哪一年也不是很清楚，至少是清代的，上面有清代大收藏家陈介祺的印章。”
“但投龙简记碑这块石碑现在还在，保存完好，上面的字迹也还很清楚。”
他打开宝藏数据库，投龙简记碑拓本的价格从1万到5万都有，最便宜的只要几十块，当场在济渎庙石碑上拓。
徐鸣鹤看了一会，脑中的信息是：“元朝的投龙简记碑拓本。”不过因为石碑还存在，元代和清代的拓本价格相差不会很大。
石碑被毁的拓本往往能拍出天价。比如说秦始皇的《封泰山碑》现仅存十字，它的《二十九字》的明代拓本卖到了1600万。
至于这个拓本，“3万。”徐鸣鹤还价道。
“徐老板真是稀客，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坐在椅子上的老板说话了，他并没有参与讨价还价，还是拉起了家常。
“你怎么认识我？”徐鸣鹤惊讶的问道。
“白马寺的古玩圈这么小，徐老板你盘下一间店的事早就传遍了，而且你的店离这儿不远。”
“对不起，买下店铺后一直很忙，忘记来和各位老板交流了。请问老板贵姓？”
“我姓常。徐老板今天到小店来捡漏？”他笑嘻嘻的问道
“这倒真不是，纯粹是见猎心喜。”
“我想想也是。这本拓本我收来后放了十几年，感兴趣的人非常少。”
“那你还开这么高的价。”
“它是清代的拓本，又有名家的印章，还是有点价值的。”
“可投龙简记石碑在济渎庙里保存的很好。”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6万成交。不算捡漏，正常的市场价。
“徐老板喜欢古代名家的书法作品？我这儿还有好几本拓本。”
“实话实说，我在古文方面就跟文盲差不多，书法更是欣赏不来的。我对碑文上的道教祭祀仪式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其中的投龙简仪式。你这有没有祭祀过程中投的玉简或者黄金龙？”
“你这爱好很偏门啊。我想想，不仅我店里没有，整个白马寺的店铺里应该也都没有。就算以前偶尔出现过，也被黄龙观的道士给买走了。”
“看来这些玉简金龙如果存世的话，都在道士手里。”
“这倒不一定。我想起来，多年前我到杭江省博物馆去参观，看到过北宋年间投入水府的一条黄金龙。我还拍了照片。”
常老板从手机里调出的照片。上面是一条带飞翼的三爪金龙，齿脊麟尾，张口吐舌，须发飞扬，通体錾刻鳞纹。黄金龙由捶揲相合而成，呈昂首行走状，身姿矫健。旁边的标志牌上写着长11厘米，重78.1克，1957年从西湖湖底挖出来，这种道教科仪，祈求风雨顺时、军庶康安、兵革不兴、封境宁谧、子孙隆盛、家国无忧。
“和我收藏的唐朝的黄金龙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毕竟唐宋之间差了几百年，审美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你收藏有投龙简时使用的黄金龙？能拿过来让我欣赏欣赏吗？”干这一行的人很多是出于对古玩的热爱，常老板一听到有从未见过的古董，立刻有了兴趣。
“当然可以。”
徐鸣鹤要跟邻居们搞好关系。常老板的店离他的店也不算太远，当中只隔了几家门面。他想欣赏黄金龙，那没问题。
他赶到银行，从保险箱里拿出了金龙，又回到常老板的店。
“请到里间坐。”
里间摆了一张古色古香的方桌，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一个紫砂壶。
常老板已经沏好了一壶茶，招呼他坐下后，从紫砂壶中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推到他的面前：“这是刚沏好的龙井，尝尝？”
徐鸣鹤闻到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入口清新，唇齿留香。
“真是好茶。”他轻声赞叹道，同时把装有三条黄金龙的玻璃盒子放到了桌上。
常老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啜饮，只品不言，仿佛置身于自己的小世界中，享受这难得的安宁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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