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能解除那里阵法的伍德翰正被上官泓纠缠,只有逃命的份儿,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手段解除那里的阵法,这样何宿酉就只能在那冰硬无比的土地之中困着,时间久了,何宿酉必死!
而现在上官泓依旧死死地纠缠着伍德翰,不让他有任何的机会。
此时的上官泓更加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紧紧的纠缠住这个布置阵法的家伙,除了针对何宿酉之外,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念头。
鲲油盏的灯油被洒出来后,当时上官泓暴怒,完全失去了理智,但此时她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但也在此时她忽然发现这些对手在赶过来的同时表现的似乎在仇恨之中还有一种蔑视,仇恨容易理解,毕竟她杀了对方四个人,但这份蔑视从何而来呢?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人应该是认定了她只有凭着鲲油盏才敢与这些人相斗。要说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她是以寡敌众,面对如此多的对手总要有一两件厉害的宝物才行,但关键在于鲲油盏对于一群炼气修士而言,其作用实在有些太夸张了,说是逆天都不过分,只要那灯盏内有灯油,只要她点亮鲲油盏,只要那个灯盏在她手中,在这断肠谷内,她就是无敌的存在,没人能威胁到她。
所以,何宿酉趁她不备洒掉鲲油盏灯油的举动一定是为这些人立了大功!
上官泓虽然一直追着那个布置阵法的家伙不放,但通过灵虫“负劳”的双眼她看背后那些对手时就能发现,那些人都显得轻松了许多,甚至看向她背影时目光中还都有几分的鄙视。上官泓清楚的记得前两次她对这些人下手的时候那些人看过来的目光,都是充满了恼火,畏惧与无奈的目光,因为当时他们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但现在不同,鲲油盏的灯油几乎没有了,她不可能再动用那个灯盏了,所以那些人看她的时候仿佛看到了败家子破产,纨绔子倒大霉一样,幸灾乐祸的,看来他们等这一刻好久了,就等着上官泓失去鲲油盏这件重要的宝物,至少是不能轻易动用了,这样他们才能好好的教训她,出一口这些日子胸中憋闷的恶气。
至此,上官泓算是明白了这些人对自己如何看待。
章益,宗飨还有景禄这样无用的纨绔,自己做不到或者不敢做的事情只能到外面找人来帮自己做。而同理,上官泓似乎也强不到哪里去,她虽然身边一个帮手都没有,但身上的宝物就能抵得上百十个帮忙的好手。
上官泓心中冷笑,原来这些人将自己也看成了与宗飨一样的废物了!
她心里压抑的火气怒气也不少,暗道也好,反正鲲油盏今日是不可能再用了,反正今日胸中憋闷的这口恶气也是在无处去发泄,那就不如放开手段让这些人好好看看,且看过后他们还敢不敢轻视自己!
……
被追得几乎无处可逃伍德翰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立即就忍不住暗暗叫苦,这上官泓正眉眼冷峻、披头散发、杀气腾腾的再次靠近了过来,再近一些估计他就会处于危险之中,两个人的互相追逐虽然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在太过紧张了,二人始终都在高速疾行之中,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伍德翰已经微微的有些疲倦,虽然后面众人已经赶上来了,但似乎这上官泓就认定了他,对旁人根本就不予理会。www.bïmïġë.nët
正在这时伍德翰忽然听到一个如黄莺出谷般悦耳的声音:
“伍公子,到这里来!”
说话的是汪存惜,她正悬身于阵法正中上方的位置,一张古色古香的木琴悬空浮在她面前,位置和高度刚好她把一双白皙的手抚在上面,此时汪存惜说完,正面容沉静的看过来。
这个女子……也罢……祝氅说过这个女子似乎能克制住上官泓,那就信她一次。
上官泓也听到了,而且头上的灵虫负劳也看到了汪存惜,对那个弹琴的女子忌惮归忌惮,上官泓却不服气,她知道前面的这个家伙肯定是听了之后要想办法到其身边去,上官泓自然不会放过他,任凭对方耍了几个花招,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追逐上官泓已经对他的路数有所了解,并没有上当,身形上下翻飞中,以大螯与金蝎尾针相威胁,始终没让伍德翰有机会逃过去,只将他逼得越来越远!
而汪存惜见此眉头微蹙,然后一催身形,一人一琴也飞速的向上官泓与伍德翰追了过去,速度居然与伍德翰不相上下,也是极快。
伍德翰被追的很苦,若真要逃,他只管放开身形,也能摆脱现在这尴尬的局面,但是何宿酉在地下命在旦夕,他不可能逃远了,所以只能与上官泓在阵法的附近来回来去的绕圈子。
而上官泓也越追越急,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人都向她杀过来。
就在伍德翰被驱赶的越来越远准备一个急速的改变方向再折返回去时,此时上官泓也做好了准备,她看破了对方的心思,准备以自己左臂化作的大螯直接将其擒住,就在她准备好要动手的时候,忽然背后铮鸣奏响!
上官泓的背后似有铁手指拨动金刚弦,初时是涩音,声音突兀而来,低沉喑哑,似大铁锤裹上了厚厚的皮革然后狠狠的抡在上官泓的心头一般,让她顿时一颤,神情一变,而且这第一声余音不绝,颤颤不已,无形却有质的回荡不已,每一次音波的颤抖,都如一把锋利的钢锯上每一个尖锐的锯齿一般从上官泓的心头脑海切割而过,让她的感受既痛苦又清晰。不仅如此,这颤抖的韵律立即就让上官泓背后的彩蝶双翼与之呼应起来,不自觉的一起颤动,甚至是簌簌而抖,这让上官泓的速度陡然大减几乎停在原地,而神奇的是,同样处在这音律范围内的伍德翰却丝毫不受其影响,趁此机会立即就从上官泓的追击之下逃了出去。
在上官泓大惊转身应对的时候,琴声再次响起。
第二声是断音,准确来说如同琴弦被一番大力拉扯最终被扯断发出的声音。初时声音尖锐微弱,但越来越强,就如一只粗暴的大手扯住一根细却坚韧的琴弦不停的大力扯、拽、拖,琴弦发出痛苦呻吟一般的声音,这声音连绵不断,越来越响也越来越细,如越磨砺越锋利的剑芒,对上官泓而言就如同逼近到眼前的凶险,令她脸色难看,身形微颤。此时她整个人都如被一根看不见、细如蛛丝却锋利如刀的琴弦捆缚住,越收越紧,越收紧她便觉得身上越痛苦,感觉中那根琴弦早就割入了她的血肉之中,而这根琴弦就是正在被大力拉扯发出这难听声音的那根,甚至上官泓还按捺不住恐惧低头查看自己,哪里有什么伤口,这种感觉完全是拜对方的琴音所赐,由此她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她正想出手阻止那女子,此时终于听到一声断音传来,琴音也戛然而止,上官泓也如脱力一般顿住了,本该觉得轻松,但上官泓在琴声消失的时候觉得身上有一种刀去伤口在,鲜血汩汩流的感觉。
好厉害的女子,上官泓心中暗道。
而伍德翰已经对汪存惜的手段放下心来,就躲在汪存惜的背后,脚下就是那片白气森森的冰硬之地,他变换着手诀要破解开下方的阵法。
这女子的确是让人不可小觑,不过琴音一断,上官泓便准备快速接近这抚琴的女子,她已经注意到就在那女子的背后,那个布置阵法的家伙正在变幻手诀的施法,想来是要接触下方的阵法。
上官泓不会让对方如此轻易的就将何宿酉放出来,可惜就在她要发动身形的时候,汪存惜看破了她的企图,琴音再起!
这一次的琴音就嘈杂了许多,汪存惜并不打算与上官泓纠缠,索性在琴弦上一阵连环弹奏要将她远远的驱赶出去,弹到急时,她两只手乱影纷纷,发出的琴音更是杂乱无章。初听如狂风骤雨,胡乱无章,对上官泓而言则如密集无比的刀剑排成墙一般向她撞来,这让上官泓不得不暂时罢手;而后琴音稍缓,在汪存惜两只手的抚弄之下,这琴声也分出主次来,不论次音如何纷乱杂沓,主音就如一群人之中的领头人物,所有人都要尊他号令行事,仅听了片刻,上官泓居然从这琴音中听出来几分意味来,如同一群远窜山林的不法之徒,打家劫舍之余居然发现了尘封已久的酒窖,里面满是大酒缸小酒坛一排一排比比皆是,捧起来摇晃,里面的琼浆发出令人迷醉的声响,于是领头人物再也无法压制手下,索性放开了与众人一起共饮,拍开泥封,拔去木塞,顿时甘冽酒香萦绕众人,开怀痛饮之余,每喝光一个酒坛就将其摔得粉碎,大呼小叫,酣畅淋漓,好不快活,琴声此时已经分不出主次,只有汪存惜以颤音模仿酒坛粉碎的声音声声的进入上官泓的耳中心中,让她居然没来由的吞口水,从不嗜酒的上官泓鼻翼间居然嗅到了一股琼浆玉液诱人的香气,渐渐的面色微酡,似乎是不胜酒力一般!
而这,正是汪存惜的乐律术,心弦之法,所奏的曲子正是汪存惜一番含垢忍辱才得到并赖以复仇的《十张狂》!
直到汪存惜拨动最后一次琴弦的时候,发出的却完全不是乐律之音,这声音就如拉成满月的长弓松开了扣弦的手指,是雕翎羽箭射出时发出的声音,与此同时上官泓猛然醒悟,在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的同时还察觉到一个强大的力量正向她极速而来,上官泓大骇,身形在空中立即暴退,直到此时她才吃惊的发现自己真如同饮了几坛烈酒一般全身发软,身形摇晃,事实上她在旁人眼中也的确是面色酡红的醉态。
上官泓退,最后那一声琴音紧追不放,且速度远在上官泓之上,最后关头,上官泓猛然向下坠去才堪堪避了过去,但就在她下坠的同时,满头披散的长发向上扬起,待上官泓在地上一个趔趄然后站稳后才发现空中还落下几缕她的断发!
而现在上官泓落下的位置在那片白汽森森的阵法之外,也就是说她被汪存惜以琴音驱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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