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阁>穿越小说>穿越南宋当皇帝>第三章 初来乍到
  临安城,皇城北门、和宁门外。

  和宁门是大宋临安皇城北门,是文武百官进入皇宫的主要入口,和宁门向北,一条笔直的御街贯穿主城,和宁门是临安城御街的南起点,而御街两旁,也是临安城的商业和文化中心。

  皇宫、御街,一切都是复制北宋东京城而来,只不过东京城皇宫面南背北,而临安城皇宫面北背南罢了。

  也不知道,这是故国情深、江山北望,还是无奈之下的苟且?

  才过四更,和宁门外,御街周围已经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店铺、小摊都已开张,灯火辉煌下,珠玉珍异、花果时新、海鲜、野味、奇器,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虽是寒冬腊月,石板路上的雪却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北地的严寒,反而有一种清冷振奋的感觉。bïmïġë.nët

  这或许就是南北地气的差异了。

  赵竑和李唐一起,进了一家灯火通明的煎饼铺,赵竑在临窗的位置坐下,李唐则是满脸严肃,在一旁侍立。

  “李唐,一起坐下吃吧。”

  旁边杵着个人,赵竑还有些不好意思。

  “殿下,尊卑有别。要是让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

  李唐黑着脸立刻拒绝,还不忘叮嘱赵竑。

  赵竑看了看李唐,不再坚持。

  能说这些话,看样子这家伙不是无间道。

  不过,这家伙一板一眼,太过古板了些。

  一碗冒着热气的七宝素粥,一份香气扑鼻的鸡蛋煎饼,赵竑慢慢吃着,边打量周围,边向外观看。

  初来乍到,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他过去的人生过于失败,以至于他再也不想念及。

  “李唐,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来抒发我心中的喜悦!”

  赵竑心中,忽然起了玩世不恭的念想。

  他的那三四十年,是不是活得太拘谨,太沉闷了?

  “什么?”

  李唐一头雾水看着赵竑,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李唐乘船不给钱,船夫一脚踢下船。桃花潭水深千尺,不知李唐死没死。”

  赵竑说完,哈哈一笑,拍了拍懵懵懂懂的李唐的肩膀,自己吃起饭来。

  充满希望的清晨,热气腾腾的食物,赵竑喜欢这样的烟火气,真实而充满生气。

  习惯了无欲无求、随波逐流的他,来到了这个时代,他唯一感觉的,就是朋友太少,太寂寞,不热闹。

  想起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时空隔离,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赵竑心头微微一酸。

  这些狗日的,有没有在想他?

  “殿下,李唐盛世,李白不差钱,乘船一定会给钱的。”

  李唐站的笔直,在一旁小声说道。

  “李唐,不要那么严肃,生活本就够苦!”

  赵竑一本正经说道。

  作为师范毕业生,热爱文学,他肚子里的墨水不少。在文风鼎盛的南宋,也许可以卖弄一下。

  这一瞬间,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困境。

  上朝的官员纷纷云集于北门外,各色轿子、牛车,一时间人满为患。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枢密院,各色身着六品以上朝服的官员,紫、绯、深绿各等,幞头硬翅翘然,腰悬银印红绶,宽衣大袖,风度翩翩,好不得意。

  不过他们大多数人和赵竑一样,都是要填饱肚子,才进宫门。

  黎明前的夜市,烟火味十足,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让赵竑心头亲切温馨,不由得想起支教的那些日子,一望无垠的戈壁滩,满地的骆驼刺,热气腾腾的拉面、豆腐脑、包子、油条……

  人生虽然失败,还是有些温馨的回忆。

  “殿下,早!”

  几个挤进来吃早饭的官员,看到赵竑在,嘴里哈着热气,满脸笑容打过招呼,便在另外的桌边纷纷坐下,叫起吃喝。

  大宋的读书人、士大夫,自有他们的傲骨。不过也足可以看出,宋代皇权的没落。

  宋朝上朝虽然早,四更一点开宫门,五更上朝,但一般都是两天一次或五天一次。到了赵扩朝,因为大宋官家本人身体原因,已经是十天一次,逢五上朝,再加上娱乐节目太少,睡的早,因此上朝的官员并不辛苦。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看来是春节前的最后一次上朝了。

  一个花甲之年的紫袍官员进来,他打量着店内情形,看到正在用饭的赵竑,微微一怔,就要悄悄退出。

  “殿下,薛极这个老木头。看样子并不想见你。”

  李唐弯下腰,在赵竑耳边轻声说道。

  赵竑不由得一惊。

  这个白胡子老头,居然是史弥远的帮凶,“四木三凶”之一的薛极?

  瞧这白胡子,应该有六十了吧。

  “薛相公,进来用饭吧。我没带钱!”

  赵竑站了起来,朗声喊了起来。

  依据历史上的知识,以及李唐刚才的精辟短语,这个薛极,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堂堂士大夫,妥妥的国家重臣。

  同时,也是有名的墙头草,唯宰相史弥远马首是瞻,见风使舵,八面玲珑。

  四木三凶,一个“木”字,已经概括一切。

  不过,史弥远权倾朝野,炙手可热,大多数朝臣还不是和薛极一样,唯史弥远马首是瞻。

  “殿下,打扰了!”

  薛极无奈,转过头来进了店,不苟言笑向赵竑拱手行礼,坐到了另外一张桌子,和赵竑远远避开。

  赵竑微微一笑。这个老滑头,站队倒是一点也不糊涂。

  不过,身为“四木”之一,史弥远执掌大权,薛极也只能恭恭敬敬做“提线木偶”了。

  “薛相公,今天我忘了带钱钞,麻烦你帮我先垫上。”

  赵竑笑容满面,喊话着薛极。

  “殿下,知道了。”

  薛极紧张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小声回道。

  赵竑微微一笑,这个薛极,可是够小心的。

  “殿下,你也在此用饭。”

  一个圆白脸,三缕清须的中年官员走了进来,看到赵竑,肃拜一礼。

  “小人见过真相公。”

  李唐黑脸柔和了许多,赶紧躬身行礼。

  脸再黑,碰上权贵,腰照样得弯下来。

  “真公,你也入朝了。快坐!”

  赵竑稍稍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行礼。

  姓真的大臣满朝只有一个,除了他的老师真德秀,还能有谁?

  老者叫真德秀,官居潭州知州兼湖南安抚使,乃是南宋理学大师,性情耿介,以个性刚直、勇于直谏而名震朝廷。其人以汉时的袁盎和汲黯自比,很是有些性格。

  更重要的是,真德秀以前曾是赵竑的老师,因丁母忧,守孝期满后外出为官。

  不过,也可以看出,真德秀对他的失望,不然也不会主动闪人,远离朝廷中枢。

  历史上,此人性烈如火,对教育这位赵竑本身倒也尽力,虽然半途离开,有趋吉避凶的意思,倒也不是奸人。

  “殿下,好久不见。听说你近来醉心声乐,又近女色,须知玩物丧志,不可不戒啊。”

  真德秀向薛极拱拱手,在赵竑身边坐下。

  看他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避讳他和赵竑的关系,也不怕被人看见。

  这位真相公,还真是位君子。

  “真公,人心险恶。流言蜚语,积毁销骨,那都是有心人故意使之。说起来,你不在我身边,我甚是想念啊。”

  赵竑模仿着真德秀说话的方式,古人说话的方式。

  果不其然,和历史上一模一样,已经有人在背后使坏,阴风阵阵了。

  “殿下,你倒是清醒。不过,在外人面前,你要自称“孤”,或“本国公”才是。要不然,又会被人指责不尊礼法。”

  真德秀诧异地看了一眼赵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多谢真公提醒!孤铭记于心!”

  赵竑拱手行礼,也是刚刚学来的。

  “殿下,你知道就好。史弥远专权,满朝都是奸人的党羽,殿下的处境不妙啊。”

  薛极在不远处,真德秀压低了声音,低头慢慢用饭。

  尽管对这个曾经的弟子失望透顶,但真德秀还是不忍心看到赵竑一步步沉沦,无可救药。

  不过,他怎么都觉得,今天这个弟子,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

  光是这驴脾气,就随和了许多。

  “真公,事在人为,孤只有尽力而为了。”

  赵竑面色平静,嘴里哈哈一笑。

  “孤”,这个称呼倒是不错。孤苦无依,孤独到老,孤家寡人。

  “真公,你只教了孤礼义廉耻,忠孝节义,可没教孤人情世故,帝王之术。孤如今步履艰难,你这个老师,也脱不了干系。”

  说起来,他从来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

  “帝王之术?”

  真德秀惊讶地抬起头来,他看着赵竑,片刻才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殿下,恐怕没那么容易!”

  得罪了只手遮天的大宋皇后,又和权倾朝野的奸相水火不容,他看不出来,赵竑那里来的信心,能和对方斗下去。

  朝野上下,人人都说赵竑沉迷美色和声乐,即使他登基大宝,对大宋朝政毫无益处。难道这位殿下还不知道反省吗?

  他离开朝堂,请求外调潭州,也不过是因为失望,想要避祸罢了。

  “真公,我命由我不由天。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不到最后一刻,输赢还很难预料,还是向前看吧。”

  赵竑调侃地一句,回头一看,李唐身子笔直,依然满脸严肃。

  这样板着,累不累啊?

  “真公,你此次入朝,是回到中枢,还是入朝奏对?”

  赵竑下意识问了起来。

  要是这位历史上的理学大家、清流之首在朝中,他的处境也许会好上许多。

  “殿下,官家厚恩,让我知潭州兼湖南安抚使。我此次入朝,是来谢恩的。大朝会后,我就要去湖南了。殿下自己保重吧。”

  真德秀看了看赵竑,眼神复杂,低头用饭,不再言语。

  真德秀对他没有信心,这反而激起了赵竑的好胜心和雄心。

  这位真德秀真老师,紧要关头离开了自己,远离中枢,去修身养性,探究义理之学,谦谦君子,终究还是缺了一点风骨。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洗洗睡吧,自己何德何能?

  “真公,保重。”

  赵竑气定神闲,似乎还面带微笑,真德秀不由得一阵错愕,多看了他几眼。

  这个赵竑,这一阵子看了什么书,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没心没肺?

  再看那边的薛极,草草吃了几口,就匆匆拱手离开,看他走出店门时缩头缩脑,左顾右盼,好像是怕被谁看到一样。

  赵竑看的清楚,不由得莞尔。

  这可真是个有趣的老头。

  “殿下,这些见风使舵的无能之辈,还是少搭理为妙!”

  真德秀忽然放下筷子,板着脸说了出来。

  赵竑微微有些诧异,说几句话而已,不值得如此较劲。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清流浊流,正邪不两立?

  一个年过花甲,一个四十不惑,二人年龄差了十五六岁,志趣上似乎真不一样。

  就是不知道,年龄和勇气操守有没有关系?

  “掌柜的,刚才那个白胡子老头,他没有帮我付钞吗?”

  临到结钞,赵竑忍不住问道。

  “殿下,实在是不好意思。薛相只付了自己那一份。”

  掌柜的点头哈腰,笑哈哈回道。

  “这个老狐狸,太抠门了!”

  赵竑摇摇头,正要拿出钱袋,却被真德秀阻止。

  “你呀,怎么和薛极搅到了一块?须知洁身自好,切不可同流合污才是!”

  真德秀付了钞,又一本正经地言传身教。

  “真公说的是,孤谨记在心。”

  赵竑收起笑脸,郑重其事回道。

  今早这饭钱,可是省下了。

  “真相公,这张有些破损,麻烦你给换一下!”

  掌柜的赶紧叫住了真德秀,陪着笑脸,手里拿着一张纸币。

  “怎么了?”

  真德秀接过会子,仔细看了片刻,从钱袋里另外拿出一张,自己打量了一下,递给了掌柜。

  “多谢真相公!”

  掌柜的连连道谢,恭送真德秀和赵竑出了店门。

  “真公,怎么了?”

  赵竑诧异地问道。他看的清楚,掌柜退回的两贯面额的会子没有破损,甚至比真德秀重新给的还要暂新不少。

  “会子泛滥,假钞横行,真是让人心忧啊!”

  真德秀摇头一声感慨,信步向前。

  假钞?

  赵竑不由得一愣。

  感情这假钞在宋朝就有了,这可是开了眼界。

  真德秀忧国忧民,个人情操让他佩服。

  看来,并不是所有的士大夫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果这样的官员多一些,大宋朝也许有救。

  可惜,一切只是也许,永远不会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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