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却像是吓傻了般僵硬在原处一动不动，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望着黎晚晚的眼糊上了恐惧的泪。
“为、为何？陛下为何如此？”
他至今都不明白他们做错了什么。
在他看来，即便他们有错，那也该有律法处置，而不是如同畜生一样毫无尊严的等着被人猎杀！
可惜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下一箭又猛然射出。
这一次，箭矢穿透柳大人的左肩将人钉在了后头的树干之上。
随着柳大人凄厉的一声惨叫，恐惧立时蔓延开来。
之后的每一箭，或是落空或是射中，可偏偏没有一箭是一击毙命，所中之处都不会危及性命，只让他们感到恐惧和疼痛。
有人已经吓得渗出尿液，有人跪在地上疯狂向着黎晚晚求饶，有人则在极端的恐惧折磨下宁愿选择撞树自裁。
此刻的御花园哀嚎遍地，犹如人间炼狱。
黎晚晚只冷眼睥睨着他们，冷漠的拉开弓弦，没有一丝动容。
又一箭即将射出之际，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晚晚！不可！”
萧凛听说黎晚晚苏醒的消息，立即放下手头的琐事赶了过来，却不曾想，赶到时看到的竟是这么一幕。
他匆忙向前，从黎晚晚手中夺下弓箭。
“即便是君王也不可滥杀无辜，如此行事实在太过残忍，世人会如何看你？晚晚，不要再任性了！”
萧凛虽是好言相劝，可黎晚晚听起来却是刺耳无比。
“谁容许你如此唤朕？”
萧凛看着她这般冷淡疏离的模样，微微一怔，清明的眸子瞬时黯淡。
由于萧凛的突然出现，让场内如坠炼狱的大人们得以喘息。
像是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了一块浮木，他们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萧凛的身上。
众位大人痛哭流涕跪了一片，此刻还惊魂未定的他们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萧世子救救我等啊！”
世人皆知，翊王教出了一个好世子，明明兵权在握，却最是遵守礼法，从不滥杀。
萧凛此刻便是他们全部的希望。
往日趾高气昂的的大臣们如今一个个发丝凌乱，官袍都被污泥浸染，浑身是血，身上插满了长箭，犹如刺猬一般。
萧凛不忍的偏过头去，终是开口道：“陛下，若是他们有错，可交由刑部审问，何必如此折磨他们。”
“放了他们吧，好不好？”他语调中带着恳求。
“呵。”黎晚晚冷瞧着他，嘲讽道：“朕竟不知，世子是如此的良善心肠？”
她一步步逼近萧凛，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是冰冷一片，“这样的大善人，怎在逼死啊离之时却一声不吭？”
萧凛面色霎时一变，薄唇半张着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他慌乱的错开眼眸，不敢与黎晚晚对视。
原来陛下什么都知道，他这一生，仅做了这么一件违背良心之事。
一切都是他父亲一手安排，他仅仅是默许，却从未参与，他本以为他在黎晚晚面前仍旧是干净的不染淤泥的淑人君子。
却不知，这一切早就被黎晚晚看了个透彻，像是虚伪的假面被毫不留情的撕扯开来暴露在阳光之下。
无尽的羞愧占据了他的全部，他在黎晚晚面前再也端不起他那月朗风清翩翩公子的风骨了。
看着萧凛这副模样，黎晚晚不屑的轻笑一声，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四周的禁军立即抬起弓箭瞄准场内已如惊弓之鸟的众位大臣。
“世子！你难道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如此残害我们吗！”
“萧世子！”
面对着一声声质问，萧凛几欲张口替他们求情，可当看到黎晚晚落在他身上那厌恶的眼神时，却终究是止住了。
人终究是自私的，比起旁人的命，他还是更在乎黎晚晚看他的眼神。
他不愿再做任何惹黎晚晚生厌的事了。
随着黎晚晚抬起的手缓缓挥下，禁军手中拉满弓弦的箭矢猛然射出！
不过转眼之间，场内所有大臣皆被无数箭矢贯穿，腥臭的血液流了一地，场面骇人。
萧凛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可再未说出半个不字。
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看透了自己，原来，他早就不是那个为人清白，纯良至善的萧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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