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近来身体太过虚弱,谁也不敢让他进入病房,只敢让他在病房外看一眼沈望琛。
“怎么好端端,病的这么严重?”老太爷皱着眉问。
沈望恒斟酌一番,没敢将沈望琛和唐景夕这两个人的纠缠告诉老太爷,只是挑了沈望琛近来忙碌的行程说了一番,老太爷这还是知道一些的,他当初连着安排了两个项目在沈望琛的手中,一来是心中有气,二来也是想磨砺他,可也没想到会把自己的孙子给折腾进了医院。
老爷子叹口气道:“他也太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望恒你也多劝着他一些。”
沈望恒连连点头,“这是当然的,不过爷爷,望琛进医院的事情,要不要通知四叔?”
沈老太爷一共四个孩子,三子一女,老大少年病逝,老二夭折,三女远嫁异国他乡,最小的儿子就是沈望琛的父亲,也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却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更是为了女人不惜抛妻弃子,一个人远渡重洋,除了每个过年的一通电话,他已经十五年没有回来了。
他的荒唐事罄竹难书,但是总归是沈望琛的父亲,现在沈望琛病的这么厉害,沈望恒也在犹豫要不要告知他。
但是提到这个名字沈老太爷就阴沉了脸色,他子孙薄,再加上当初他的夫人是难产而死,他对沈望琛的父亲疼惜宠爱,却宠出了一个祸害,对于沈望恒的提议他直接拒绝道:“用不着通知他,他若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都会知道,他不回来也由他去,这辈子我咽下这口气了,你们倒是看看那时候他会不会回来。”
沈望恒头皮一阵发麻,急忙劝道:“是我说错了,爷爷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
“我说的不是实话?”老爷子倒是坦然的很,他今年八十有二,早就活的通明,死这个字对他而言早已没了顾忌,对于沈望恒这慌张的态度,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多大的人了,一句话还慌里慌张的。”
沈望恒一时语塞,暗道老爷子您这一句话,多少人听了不得胆怵?
老太爷往后掠过一眼,轻声问道:“景夕呢?”
“他没来看看吗?”
“我还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沈望恒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像老爷子解释,即便他说了,依照现在的情况,唐景夕也不一定会过来的事实。
老太爷却会错意,他以为沈望恒没有通知唐景夕,是因为沈望琛,他不赞同的说:“都已经离婚了,望琛还在生气?”
“应该不是吧。”沈望恒含含糊糊的回。
“你不用为他说好话,等他好了,我再与他好好说说,他们到底还是兄弟,不过,望琛现在生病的事先别告诉景夕,让他白白担心。”
沈望恒哪能不同意,又陪着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见他脸上浮现几分疲惫之色,沈望恒便让人先送老太爷回去,他一个人回了病房,盯着还高烧未退的沈望琛头疼不已。
“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你这一个多月都没怎么睡,他非得让人把你架回宅子里去。”
话虽说的带气,但是沈望恒看着面色苍白的沈望琛,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颓然长叹,坐在病床边上说:“你说你,折腾个什么呢?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根据医生的诊断,沈望琛感冒最少得有一周,要不然也不会只淋了一场雨,就病成这样。
沈望恒听得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的爷爷是沈老太爷的弟弟,本家人少,他就被父母送来沈老太爷身边,也是与沈望琛一起长大,但是与唐景夕比起来,却是对方在沈望琛的身边更长。
那么多年,沈望琛无病无灾的渡过,结果在他们决裂没多久,沈望琛就倒在了病床上,沈望恒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望恒想的出神,躺在病床上的人却在这时候动了动手指,而后纤长而浓密的眼睫不断的颤动,他疲倦的睁开眼睛,瞳仁放大,茫然失神的看着四周。
“你终于醒了!”沈望恒长长的松口气,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望琛没回答他,他病的模模糊糊,周遭一切都瞧不真切,眼帘中的好像负上千钧巨石,嗓子里像是夹杂着一股火,烧的他头昏脑涨。
在他的眼中,无论是人还是旁侧的桌椅,朦胧而扭曲,沈望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醒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觉得空空荡荡,他虚虚的握紧手,病态中的手指苍白削瘦,无力的握不住任何东西,掌心也只有虚无的空气,没有往日里习惯的温暖,没有多年时刻萦绕的干净而清甜的香气。
这周围全然是陌生的,他在这一片失落和困惑中,沙哑的问:“唐景夕呢?”
沈望恒瞧他这幅完全没有以往半点傲慢神采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怒他不争气,还是为他感觉到悲哀。
曾他拥有一颗最真诚的真心,可是他潇洒惯了,只当外面的每一个人每一颗心都与他得到那颗一样,或许不一样,但是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每一个人都不同,他们的心自然也不同。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他尚未明白的时候,他的身体,他的心脏,都已经记住了那个人的存在,并且将他纳入领地。
那个人于他的身体而言,就像是最习以为常的水与空气,太过普通,就会不经意的忘记,但还是不可缺少。
沈望琛自以为脱离了一个麻烦,可是他恰恰是把自己置身在最大的麻烦当中。
在他一直要离婚的时候,沈望恒就料想过有这么一天,他曾隐晦劝过,不过点到为止,当初的沈望琛与他谈笑风生,嘲他多余的忧心,可是现在,无数的事实却证明沈望恒的担忧才是真的。
即便他猜中了,沈望恒也没有一丝的快意,他重重的叹口气,对双目茫然的沈望琛说道:“他没有来。”
沈望琛耳膜微痛,全身的肉又酸又疼,他低低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他重新的闔上双眼,一副安然沉睡的模样,却是又说:“他没有来……”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沙哑。
沈望恒一时间都不知道他是睡着,还是醒着。
病房中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外面夕阳落下,天幕是橙红的一片,犹如烽火袅绕,壮丽中带着几分萧瑟。
沈望琛安静了很久,他又轻轻的开口,浓浓的困惑,“我梦到……唐景夕了。”
“梦到什么了?”沈望恒无声的暗叹,病床上的人瞳孔毫无神采,分明还没有清醒,这不过是他病糊涂时的梦呓。
也不知道他清醒了还会记得多少。
沈望琛又好似来了精神,他重新睁开眼睛,努力在眼中凝聚出几分专注来,“梦到他……他打了我。”
“是做梦啊。”
他又支撑不住的闔上眼,字音越发朦胧而模糊。
沈望恒感觉有什么东西塞住了他的喉腔,闷得他喘不上气,他加大喘息了两声才呼出气来。
这个人呐,他完全不敢相信唐景夕会为了另一个人打他,这件事带给他的打击太过严重,他便是病到这地步,也宁愿是梦到的。
沈望琛又重新的昏睡过去,沈望恒有些受不住,他一路走出大楼,外面已经彻底的黑下来,他抽出一支烟点上,黑暗中一点红光,就如密林中的萤火。
红光明明暗暗直至落地彻底没了痕迹,沈望恒拿出手机,幽光屏上清冷白光照映他的面孔。
沈望恒一向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事情,好与坏,他向来信奉旁观者点到为止,可是躺在病床上发出朦胧呓语的沈望琛还是令他狠不下心。
在断断续续的三根烟后,他到底是拨通了电话,那厢很快便接通了。
唐景夕带着诧异的温和声音响起:“望恒?有什么事吗?”
沈望恒停顿了数秒才开口,“景夕,望琛他在医院。”
“出了什么事?”唐景夕急促的问道。
沈望恒稍稍松了一口气,唐景夕还担心沈望琛,那么这件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是长时间感冒加上发烧引起的急性心肌炎,现在还在观察期,烧也没退,你要……来看看他吗?”沈望恒倒是没有什么添油加醋,而是沈望琛的确就是这个状态。
唐景夕那边没了声音,沈望恒的心也提了起来,他再次开口劝道:“我知道你还担心他,他现在挺希望你能过来的。”
“不会的。”唐景夕犹带苦笑的干脆否认,“他不会希望我过去。”
“景夕,昨晚的事情其实是他的错,”沈望恒揉了揉额角,“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对于感情他很迟钝”
“不,他并不迟钝,相反望琛很聪明,他早就知道我喜欢他,也知道怎么伤我才最痛,你瞧,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聪明透了。”唐景夕幽幽的笑了,“我已经下定决心结束我和他的关系,如他曾经想要的那般,我可以当他熟悉的那个认识过的人,因为我无法做到当他是陌生人,离开他很难,但是我也要做,在这段时间,我觉得我离他远远的更好。”
沈望恒完全没想到唐景夕是真的下定决心和沈望琛一刀两断,他一时哑然,躺在病床上茫然与他说梦到了唐景夕的沈望琛不断浮现脑中,耳边却又是唐景夕洒脱的拒绝。
他不知如何再说,万千的话只汇成了一句茫茫然的询问:“你不是还担心他吗?”
唐景夕坦然的承认:“我是还担心他,不过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我希望他好好的,所以这一切就到此为止,以后他的消息你不用特意告诉我,谢谢你。”
沈望恒长长的叹口气,“既然这样,那么我也不劝你了。”
他们和平的挂断了电话,沈望恒昂起头,他看见满楼通明的灯火,沈望琛就在这其中一间病房里,他或许在梦中还见到唐景夕。
可是现实中的唐景夕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他命中的旋涡。
望琛啊望琛,你这辈子在别的事上就那么聪明,怎么独独唐景夕你就要犯傻呢?
你一直笃定唐景夕不会离开你,他那么温柔内敛,对于你千依百顺,可是你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人往往就是这样温柔的人,他对你无数次的优柔寡断,做了他一切能做的事,能给的所有。
却在这个漩涡中被折磨的遍体鳞伤,他倾尽所有,也问心无愧,他决定离开你,那就是千言万语,哪怕你再后悔,再不舍也没有用了,他要走了。
唐景夕挂断电话之后,就一直坐在餐桌边上,满脸深沉。
好感值没有增加,虐心值倒是加了十点,你一直不回去会不会玩脱了?系统忧心忡忡。
就那种情商的我秒秒钟一个打两成不成?唐景夕摩挲着下巴,满肚子坏水:沈望琛霸道骄纵,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我不能凑上去,我还得离他远远的才好
那好感值系统犹豫的问。
你就放心吧,有一份大礼我还一直没去拿呢,等那玩意拿出来,我保准能让沈望琛跪下唐景夕忍不住发出魔性至极的笑声。
系统被他笑的毛骨悚然,迟疑的问:你好像对他的怨气很重?
唐景夕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看到老子的额头了吗?还没好!敢动我的脸,我现在没一刀捅了他的肾,他就应该去上香了!
系统:……
一时间系统都不知道应该说原来是这样!还是竟然是这样!比较符合自己的心情。
算了,宿主有动力就好。
所以,为什么要捅肾?系统不耻下问。
唐景夕条件反射的发出两声意味深长的笑:男人嘛,要肾好。
系统:???
唐景夕爽快的说:这样才能坚持不算了你不是人
你是不是在骂我?
唐景夕诧异:怎么会,这不是事实吗?
系统冷漠的发出机械音:你就是在骂我
好了,不要纠结这种事实啊唐景夕豪迈摆手。
下线维护!
到了半夜,唐景夕瞧着时间叶默还没有回来,他不由的在考虑要不要出门去接他,已经在拿伞的时候,却听到走廊响起清晰无比的脚步声。
隔音是什么?这个房子基本不存在。
很快就听到了掏钥匙的声音,唐景夕松口气,走到门边说:“晚上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门从外推进,唐景夕没瞧到叶默,却看到一大捧,直径都有门这么宽的红玫瑰花束!
“好不好看!”叶默轻快的声音从玫瑰花后边传来。
唐景夕连忙接过,才让叶默顺利的甩掉脚上的高跟鞋,他还带着及膝的假发,一张脸被修饰的完全看不见半点棱角。
“这花谁送你的?”唐景夕捧着花,一时间都找不到地方放。
“不知道啊。”叶默茫然的摇头,“就放在吧台那,我就顺手带回来了。”
顺手,不知道?
这全是不祥的字眼啊!
唐景夕深吸一口气道:“你拿它的时候有人看到吗?”bïmïġë.nët
叶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了,酒吧的人都看到了啊。”
“……”唐景夕沉默的看着手里的花。
“那它是送给谁的你知道吗?”唐景夕干巴巴的问。
“我啊,那上面不是有个卡片吗?给我的。”叶默爽朗的笑起来。
唐景夕翻了一会儿,还真的找到一张纸赠与叶默女士。
“叶女士?”
叶默笑的一脸朝气,点着头说:“对啊,反正大家都穿女装,也没有人特意去解释,我们那还有女生穿男装的,反正性别这玩意嘛无所谓的,喊声妞也不会掉肉。”
唐景夕一丝无语凝噎,为了舒缓心头这郁卒的心情,他不断的劝道他是叶默!是叶默啊!缺心眼什么的都能接受了!
真别说,还挺好使的。
唐景夕转过头寻找瓶子,“这花放哪啊?得找个瓶子。”
“不用这么麻烦,”叶默接过花束,麻利又熟练的去掉外面少女心满满的包装纸,将一个脸盆接上水,再将玫瑰花的根部放进去,“这样就好了。”
叶默美滋滋的和唐景夕说:“明天有空吗?”
“有。”明天是周末,唐景夕还真休假。
叶默指着那花说:“我在店里数过了,是九十九朵,明天不周末吗?咱们两个就去旁边的街上,这花都不用多,包装一下卖个十块钱一支妥妥的,我那还有一叠以前用剩的塑料纸,明天中午开始,你就挑一对的去,别管是不是男女,反正你就对里面长得好看的那个推销,另一个指定买,保准一卖一个准,回头的钱咱们五五分。”
他对着唐景夕得意的眨眨眼。
唐景夕叹为观止。
叶默美滋滋的畅想:“周末一过又是一笔外快啊。”
“你真熟练。”唐景夕沉默了好久,盯着盆里的玫瑰,现在这些玫瑰不止是单纯的话,它还是金灿灿的钱!
叶默摸摸鼻子,“还好吧,逢年过节总是能收到很多花,情人节的时候才多,那时候收到了好多,我还特意请了一小时假去街上卖。”
“卖出去了吗?”唐景夕小声询问。
“没卖完,”叶默幽幽叹气,不过很快又兴致高昂,“所以我第二天一早拎着花蹲在旅店门口,全卖光了!”
唐景夕:“……佩服!”
作者有话要说:叶默:我有特殊的致富手段v
以及……我觉得我还是挺粗长的:з」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快穿之渣攻们的报应更新,第 130 章 第 130 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