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笑了一声，待笑意隐下去后，脸上只剩下愠怒与冷意。
他将手机反手丢在了副驾驶上。
司凝洗完澡出来，两三步跑到床上，“睡觉睡觉，明天去海边游泳。”
江澜关了灯，也跟着躺在床上。
临安，女子监狱。
陆婉柔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这件衣服还是她入狱时换下来的，这会儿已经发白了。
天上阳光正好，太阳照在她消瘦的脸上，比起三年前，她看起来都有些脱相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探过监了，她也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变化。
原本期待着出来会有人接应自己，没有陆竟池至少母亲也会来，但是监狱门口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陆婉柔愣了一会儿，还以为是自己没看到，所以又将周围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可还是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人。
她茫然了，甚至还有些生气。
兜里一分钱没有，她连回家的路都不知道怎么回去。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朝着人行路上走，走了很长时间，眼前仍然是一片荒无人烟。
就在她快要发作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飞驰而来，在她面前停下。毣洣阁
陆婉柔欣喜地看过去，直勾勾盯着车上下来的人。
可看到这个陌生人，她脸上的欣喜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小姐，上车吧。”
陆婉柔警惕地盯着她，“你是谁？”
“陆小姐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她打量着这个男人，这人看着平平无奇，什么都看不出来。
片刻后，她咬咬牙，还是坐上了车。
上车第一件事就问，“你是大哥派来的接我的吗？”
男人没有回答她，反手将一个文件袋递给她，“看看吧，这里面能解答你所有的疑惑。”
陆婉柔狐疑地接过文件，沉甸甸的分量让她意识到，这两年发生的事应该还不少。
她打开文件，取出里面厚厚的资料，光是第一页就让她变了脸色。
……
一小时后，陆婉柔来到福利院，看着趴在木马上傻笑的孩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小孩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脸上和脖子上，都隐约能看到比肤色要深一些的胎记一样的东西。
看着像是很小的时候受了伤，长大后疤痕虽然变淡了，但是也扩大了，看着就和胎记似的。
而且看起来状态也不对，小孩的目光呆滞，他一直盯着某个地方傻笑，嘴里的口水流下来都不会擦，这根本不像一个四岁的孩子。
陆婉柔呆滞的摇头，“这，这不是我儿子。”
“他确实是你的儿子，如果你信，可以带去做亲子鉴定。”
最后一句话如当头棒喝，她双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她那么漂亮的一个儿子，儿子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陆婉柔盯着那个小孩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离开。她迈着艰难地步伐，朝着小孩子走去。
等到走近了，小孩也像是没看到她似的，在木马上摇啊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傻笑着。
陆婉柔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在出狱前，她想过一百种嘉嘉长大的模样，尽管他有很大可能不是裴卿声的孩子，可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每天都惦记着他。
唯独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样子。
她缓缓地在男孩面前蹲下，泪眼模糊的望着男孩，伸出手落在孩子的头顶，“嘉嘉。”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男孩转头朝她看了一眼，冲她傻笑着。
陆婉柔咬着唇，用力将眼泪憋回去，也对孩子露出一个笑，轻声说，“我是妈妈，记得吗？”
男孩仿佛听不懂妈妈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冲着她傻笑。
陆婉柔和看到他这副模样，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
旁边的男人解释：“在夏颜接手陆家之后，她就断了嘉嘉的治疗费，并让人将他送到了这里。”
“因为他智力有问题，在这里也经常被小朋友欺负，导致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陆婉柔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边的小朋友都成群结队的嬉闹玩耍，而嘉嘉却自己躲在这个角落里，没有人跟他玩。
他被所有小朋友孤立了，就是不知道他的智商，会不会体会到被所有人孤立的伤心难过。
他只会傻笑，看到谁都是这样傻笑，有人骂他也这么笑，有人打他也这样笑，只有疼了才会哭。
陆婉柔握住孩子的手，眼底有恨意闪过。
然而一时间，她不知道最先恨谁，是恨裴卿声，还是该恨夏颜，或者恨陆竟池。
同时，她也想到了江澜。
在很小的时候，她也和这些小朋友欺负嘉嘉一样，欺负过江澜，所以如今报应到自己孩子身上了吗？
喊她哑巴，没人要的哑巴。
她想到了很多事，心情也很复杂。
她抱嘉嘉，再也忍不住，呜咽着哭了起来。
那边有小朋友看到这一幕，都站得远远的观看。
他们讨厌傻子，看到傻子的妈妈来了，他们就更讨厌了，只不过讨厌中多了几分羡慕，亦或者嫉妒。
“傻子的妈妈来接他啦！”
“为什么傻子也有妈妈要啊？”
不知道说了一句，周围的小朋友都开始起哄，嘴里喊着傻子的妈妈来了。
陆婉柔回头看了眼，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都给我闭嘴！”
她这一喝，小朋友都愣了下，随后一拥而散，嘴里不服气的喊着傻子妈妈来了。
陆婉柔气的七窍生烟，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指定要教训他们一顿。
但现在，她忍下来了。
三年的牢狱磨平了她的棱角，现在的身份让她没有底气，她只能忍。
陆婉柔回头看了眼嘉嘉，嘉嘉却不懂傻子是什么意思，他跟着他们一块笑。
陆婉柔见了，一颗心碎成了渣。
她抱住嘉嘉，哽咽着说，“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
嘉嘉趴在她怀里，眼睛里一片懵懂，闻到陆婉柔身上的味道，他眨巴着眼睛，也不笑了。
他呆滞地望着天空，好像过了很久，脑子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他伸出两只伤痕累累的小手，圈住陆婉柔的脖子。
他动作有些小心翼翼，也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学着以前那些被人带走的小朋友那样，抱住了陆婉柔。
男孩磕磕绊绊地吐出一个稚嫩的音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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