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思荣对阿春,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当初在美港要签名,卫思荣就觉得阿春其实挺靓女的,只不过不是周围的人能欣赏的那种靓女,阿春皮肤雪白,身高腿长,脸上有点肉肉的,五官带着一点妩媚,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
其实,是他喜欢的类型,他那时候就是喜欢肥嘟嘟的女仔。
让卫思荣印象更深的是那张签名,阿春当时看到他的样子,明明在笑,眼睛却在哭。
卫思荣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女孩子。
本来之后两个人就没有了交集,但架不住阿春的节目很受欢迎。
家里陪伴着他长大的佣人芳姐,像他半个母亲,除了打牌,就是爱听广播节目:“哩个乖女几好笑喔。”要是有人刁难阿春,还会跟着愤慨:“滴人甘贱格(这人真贱)。”
颇有要是人在眼前,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抽上去的架势,看的卫思荣乐的不行。
不知怎么就有点骄傲的说:“她是我歌迷来的,还跟我要签名了呢。”
“真的?”芳姐八卦劲头上来了:“她靓不靓的?”
“靓……”卫思荣下意识的说:“靓不靓关我咩事?”
“不是咧,听她的节目就知道是个好女仔,靓的话你说不定有机会啊。”芳姐敲边鼓。
卫思荣头痛:“芳姐啊~~~我都有女朋友了,秦盛妍,你认识的!”
“识……是认识,”芳姐扁扁嘴,不甚满意的模样:“人家又不止你一个男朋友,你多认识一个有什么不行的?识女仔,就要多认识几个,这样才知道哪个适合你嘛。”
“……我懒得同你讲。”卫思荣哭笑不得,简直败给她。
芳姐金口玉言,卫思荣没多久跟女朋友求婚,两个人认识才几个月,把人家吓跑了。
芳姐不但不安慰他还要糗他:“是我我都不应承(答应)你,才认识多久,你就求婚,痴线(神经病)啊。人家说不定以为你有什么毛病,要骗婚。”
可怜卫思荣明明失恋,还要被自家人再捅两刀,真是郁闷郁闷又郁闷。
再次听说阿春,就是从他的好朋友武丹尼那里。阿春从午夜节目改成音乐节目,每次都要给来的嘉宾发资料,有关于彼此的问题,也有一些可能要说起的话题。
武丹尼做嘉宾前收到资料时,卫思荣也在,两个人都是比较孩子气的性格,一看密密麻麻的资料,头都大了:“这么夸张的?这是音乐节目还是新闻节目啊?”
好歹公司的工作人员给劝了劝:“这是最近最红的音乐节目,主持人叫赵春分,很多行家都说她的节目很好。对专心做音乐的人,要比那些问八卦的节目好多了。”
武丹尼听罢又耐着心思仔细看了看:“那倒是,这些都是基本音乐功课,还有我以前的歌哦。”
卫思荣听到了“赵春分”的名字,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女仔:“那你好好做啊,这个是我粉丝来的,她做的那么好,我是她偶像,你是我老友,总不能差歌迷太多吧?”
听得武丹尼直嫌弃他臭屁,有个歌迷这么了不起,他也有很多歌迷呢。
很神奇的是,本来对这事兴趣不大的武丹尼,节目之后回来就对阿春赞不绝口了,还跟卫思荣说你这个歌迷真好玩,讲话特别有意思,要是能多做几期节目就好了。
卫思荣跟武丹尼做得了好朋友,自然知道,彼此其实是挺“挑剔”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投契。但没想到武丹尼给了阿春这么高的评价,卫思荣感到惊讶不已。
武丹尼挺神秘的笑了笑,告诉卫思荣:“她呢,是那种相处起来特别舒服的女仔,甚至你会忘记她是个女仔,只会觉得,哇,整个人,好得意(有趣)。”
哪怕是对自己情投意合的豪门女朋友,武丹尼都没有这么接地气的评价。
再后来就是阿春跟赵公子的绯闻直上云霄,本来不算相信的卫思荣,在某个活动上,亲耳听到美港的股东说这事是赵公子自己说的。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有点失望,又……莫名的有点伤感。
回到家里听到芳姐说八卦:“唉,这么好的女仔,居然信那种有钱佬,好像太太那么傻。”
这句话对卫思荣来说就像是一箭穿心,他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有那种感觉了,看到阿春这样的女孩子也步入了他妈妈那样的后尘,心情当然不是一般的复杂。
卫思荣沉默了一下,奇怪的叛逆道:“说不定人家是真心相爱呢?”
“真心相爱更惨,我听广播说那个赵公子家里开银行的哦,怎么可能娶阿春这种平民百姓,”芳姐深谙八点档的道理:“朱港姐是嫁了豪门,但她本身家庭就不错哦,起码同主家有一比,但阿春在节目里讲得那些事,一听就是穷苦出身啦。”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不管是卫思荣入行以来遇到的大部分都有些贪慕虚荣的女孩子,还是自己家里的经历,都让他无法去推断,阿春能有一个好下场。所以他才会失望。
因为见的太多了,女孩子或虚荣或真心,然后被男人狠狠的伤害,落得凄惨极了的后果。
旁人见到不过一句“自己找的”,就这样轻易的判定了一个女仔的一生。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卫思荣都有些刻意的避开阿春跟赵公子的绯闻,挺反感这样的新闻。
中间交往其他的女朋友时,他喜欢的也都是跟阿春完全不同的女孩子。
不过,感情往往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疾而终。
直到《报社之恋》男主角的跳槽风波,闹得满城风雨,严太太看好这电影的新闻度,问卫思荣要不要拍,因为之前有意向的那部赛车电影,其实没什么太多的内容。《报社》既然能被挖角,还能连剧本一起,说明总有些东西的,谈谈也不坏。
“那个安志宏是导演赵春分的前男友,还好意思说是唯一的初恋,都挺恶心。我们这时候去参加,哪怕没有选上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阿荣你……”
严太太的后半句“要不要去?”还没说完,就听卫思荣答应了。
“好啊。”答应的十分痛快。
往后就是《一天》的拍摄,阿春在片场是绝对的心无旁骛,每天不是讨论剧情就是安排调度,顺便还监督卫思荣减肥,《一天》拍完,卫思荣瘦了是减肥减的,运动量太大,吃的健康,连烟都戒了,虽然后面复抽了,但精神状态非常好。
阿春不知不觉的其实也瘦了两圈,纯粹是累的。
再之后就是宣传期,红港,R国,再回来,告白……
如果一定要仔细定义到底是哪一天喜欢阿春的,卫思荣也不知道。
可能是第一次见面,也可能是在R国的表演被惊艳到,又或者是日久生情……
只能说,爱情是一种突如其来,又毫无预兆的东西。
烟雾缭绕中,阿春的呼唤叫醒回忆中的卫思荣,前者拿着一瓶香槟和两个杯子。一看就是近期买的,大概本来想着要是获奖了能够庆祝一下。
现在么,就变成了借酒浇愁了。
“谁说的?”卫思荣嘴角带笑手里夹着烟,接过香槟开始摇了摇:“再也不喝酒哈?”
说是这样说,手上的动作却不怎么慢,“砰”的一声,瓶塞开了。
白色泡沫飞速的向外涌出,阿春拿着杯子接,卫思荣咬着烟往两个杯里倒酒。
挺奇怪的,他做什么好像都有股潇洒自如的劲。
金黄又透明的香槟,冒着泡泡,乍一看其实还挺像啤酒。
阿春左右看了看,装模作样:“是谁讲的?不知道哦,可能是某一个天仙下凡的靓女咧。”
卫思荣看她一眼,她在自己跟前也越来越有话直说了,有时候赞自己都赞的特别勤快,每次她自恋的时候,他都觉得特别可爱。
“神仙啊神仙,小生有个愿望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看卫思荣是留学党,其实他对粤曲什么的还真的挺了解,接梗接的毫无压力。
“公子啊公子,小女都有个愿望,不知可否讲一讲?”阿春说的是两个人的赌约。
两人相视一笑,“叮”地一声碰了杯。
冰凉的液体进了喉咙,不由得整个人都放松了,卫思荣伸手松开了领带,露出了脖颈,喝下香槟时,滚动的喉结,格外的性感。
阿春心情很好的样子,还从旁边拿出了黑胶唱片,放在唱机上播放,浪漫又古典的音乐缓缓流淌而出,让人感觉像是有个女声在耳边歌唱。
卫思荣看她享受的模样,好奇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伤心?”他今天都跟着提心吊胆了一阵子,阿春居然无知无觉。
“伤……才怪,”阿春笑了笑,似乎是这个环境,又似乎是酒意上头,她的笑带着些许的慵懒,并不少女,而是充满着“大姐姐”式的韵味,媚眼如丝:“应该多谢他们,让我想通了一些事。”
不止不伤心,阿春还叫卫思荣教她跳舞,实际上却搂住他不放。
莫名其妙的,卫思荣觉得有些热,他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不过阿春呢?他想起来去康城时看到的不少电影,完全没有因为某些原因剪辑的某些剧情。
又想起了阿春写的《城与寨》剧本,再一次的为怀里的人的学习能力感到惊叹。
爵士女声播完了,又变成了男声,大概是个经典合集,很有名的M国歌手。
不过重点不在于唱机里的声音,而在于真的在耳畔的声音。
这还是卫思荣第一次听阿春不在舞台上唱歌。
明明该是欢快一点的曲调,却被阿春唱得悱恻缠绵。
“Areyoulonesometonight,
Doyoumissmetonight
Areyousorrywedriftedapart
Doesyourmemorystraytoabrightersummerday
WhenIkissedyouandcalledyousweetheart
……”
阿春没有唱完,唇齿相依,剩余的声音变剩下了彼此都能听到的喘息。
香烟星星点点地摆在桌上,旁边是两个并排的杯子,一个空空的酒瓶,空气里夹杂着烟酒的气息。浪漫的歌,迷人的舞,诱惑的唇,唱起了一首愉悦的合奏。
红唇轻语,曼妙身姿,不知是谁引诱了谁。
**苦短,情意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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