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阿渝的错觉,自从上次金陵城外踏雪寻梅回来之后,爹爹和二哥两人都变得异常的忙碌。一向在官场中不偏不倚不爱结交的爹爹也会在除夕之后开始出门拜访亲朋好友。
大雪一连下了好多天,大年初八天气开始放晴,屋檐开始淅沥沥地滴水。
阿渝成日在屋里鬼哭狼嚎:“想我谢阿渝也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女侠,现在却因为腿伤被困在这一隅之地,还不如废去我这一身功夫来得痛快。”
“我的好小姐,您可别嚎了。”盏莲在阿渝不着边际的豪言壮语中日渐麻木,丝毫不惯着,依旧面无表情道:“小姐,您可还记得您这腿是为何受伤?”
也不等阿渝回答,盏莲继续碎碎念:“得亏小姐还时常教导盏莲,咱们女人不管何时何地都要将自己放在首位,切不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男人伤了自己。可您瞧瞧您干的事,竟然为了一个顾先生摔伤了腿。”
阿渝被戳了软肋,强辩道:“顾先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当时那情景,我救他,伤的只是条腿,我要是不救他,要的可是他的性命。我堂堂女侠,岂能见死不救。”
“我的好小姐,您好意思拿这话搪塞盏莲。先时,书肆里谈天说地,寺院后山一起食野味赏月亮,还送围脖,现下舍腿救美男。只怕小姐您的一颗芳心早在顾先生那了吧。”
阿渝似被说中了心事,一时呆愣,等反应过来又羞又臊,作势要来打盏莲。可盏莲根本不在怕的,絮絮道:“顾先生除了模样好点,哪一点比得上南越王殿下。病恹恹的,一有事还得女人去救他,哪里能值得托付终身。说来说去还是咱们南越王殿下好,文能妥善处理朝中庶务,武能征战沙场。”
盏莲越说越起劲,丝毫不在意已经在床上躺尸的阿渝,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南越王对小姐您是一等一的好,您腿伤出行不便,殿下送来了多少话本子和零嘴。反观顾先生,连封慰问信都没有。”
阿渝烦不胜烦,只得拿话本子盖在脸上佯装睡着,才免于被继续碎碎念。待盏莲出去之后,才将话本子摘下,本是小憩的时间却怎么也睡不着。想到当时二人坠入捕兽坑中,自己毫不犹豫的选择,难道自己真的倾心顾先生。然而时至今日,除了知道顾先生的姓名之外,对他再无其他了解。
想到此处,阿渝难免心生惆怅。
转眼元宵灯会已至,阿渝早想出去看看金陵的上元节是何等的热闹华丽。在阿渝不懈的软磨硬泡下,谢安终于答应阿渝正月十五的晚上必须在谢怀远的陪同下出去赏灯,且万事需听二哥的话,不可善做主张。谢安嘱托完就立马赶赴宫里,陛下特意召二品以上的官员前来大殿赴宴,只说是今年天降瑞雪来年必风调雨顺,今邀群臣共享君臣之乐。
月华初上,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做生意的商贩络绎不绝,各种样式的花灯悬在大街上方,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阿渝因着腿伤未好,只能乘坐软轿。可她哪里甘心只在软轿中走马观花。很快就以出来活动活动为由,要求下轿。
“谢阿渝,你可别忘了,临行前答应爹什么了?这才一刻钟,不会就忘记自己的承诺了?”谢怀远看阿渝执意下轿,马上搬出老爹。
“我的好二哥,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在家躺了一个月,让我出了轿子呼吸呼吸自由的空气吧!”阿渝央求道。
“就算我答应了,你的腿还伤着,如何行走?”谢怀远皱眉道。
“这就不劳二哥费心了。”阿渝刚说完,盏莲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根单拐,杵着拐杖绕着谢怀远得意的走了两圈方才停下。
谢怀远这才知道阿渝早有打算,连拐杖都早已准备好,内心直呼:好你个奸诈的谢阿渝。
阿渝一身粉色襦裙,外面罩着同色系的斗篷,斗篷下罩着拐杖,正一步一拐地朝前走去,头上的珠花也跟着大幅摆动,哪里有半分京都名门贵女的端庄娴雅。
谢怀远扶额长叹:真真造孽呀!
盏莲跟在阿渝后面,用尽浑身的力气才没有翻出白眼,只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自家小姐真真没有半分贵女的包袱。
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上元节虽然举国同庆,但是杵着拐杖也要来的真不多见。
“戴上。”谢怀远从小贩摊上随意买来一顶面具,不由分说扣在阿渝脸上。
阿渝惊呼一声,接住面具端详,原来是一顶雪兔面具,道:“二哥,真不愧是长久混迹金陵的风流人物,上元节怎么能缺面具呢?多谢二哥。”说罢欢喜地将面具戴上,摇头晃脑:“盏莲,可不可爱?”
于是乎,人头攒动的街头,多了一位走路一瘸一拐的粉色雪兔。
上元节,赏花灯,猜字谜,人头窜动,灯笼火树,好一派繁华韵致。
摘星楼顶楼,一男一女凭栏而立,将金陵的千灯夜景尽收眼底。
“民间的灯笼怎抵得过宫内的能工巧匠,承舟哥哥若是想赏灯,我让贺母妃将鲁班圣手新做的七宝琉璃盏赠与你,如何?”说话的女子锦衣华服,深情倨傲,鄙夷地瞥了眼楼下的流动的花灯,此人赫然是德喜公主。不过她那声“承舟哥哥”倒是温柔似水。
顾承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道:“多谢公主美意,我受之有愧。七宝琉璃盏这样的珍宝,自然要留在娘娘这样尊贵的人手中。”
“此番还要多谢承舟哥哥带我出宫。我虽自小长在金陵,此番确是第一次见识金陵的上元节。”德喜公主语带感激,面色娇羞:“听说民间的上元节除了赏花灯之外,还是年轻男女传递爱意的节日。”
德喜边说边细细观察顾承舟的反应,生怕说出口的话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放荡之人。见他面色无异,依旧如水如莲,方才继续道:“我听说年轻的男女都会到秦淮河边上放天灯,祈求天官......”
“我受娘娘之托带公主出宫,一是为了见识民间的上元节,二来也是想让公主看看我大周的风采。”顾承舟打断德喜,面沉如水,继续道:“至于这些民间传说和习俗,公主切莫当真,只当是一趣儿。”
顾承舟近日不似往日端身而立,一面身子斜斜地靠在大柱上,星目微垂,状似慵懒随意。然而熟悉他的玲珑知道,自家公子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这位德喜公主刁蛮跋扈,若不是在陛下和贺贵妃处还能说得上话,哪能难为公子如此屈就。
忽地,人群中出现一个一瘸一拐四处乱窜的身影,顾承舟身处绝佳观景地点,虽然与地面相去甚远,但还是一眼就看到,顾承舟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翘。
身后的玲珑上前在顾承舟耳边几句,顾承舟眼眸微垂转身对德喜公主道:“公主,我有要事需即刻回府一趟。今日有悖娘娘嘱托,是我的不是,改日定奉上礼物赔罪。”
德喜毕竟是皇宫大内长大的人,知道男人有事情处理时不可痴缠,遂大度道:“无妨。要事要紧,承舟哥哥不必顾念德喜。”虽然心中有一百个不想他走,但面上一丝不显。
“玲珑留下,务必在宫内宵禁之前将公主平安送回宫内。”顾承舟留下话,便大步离去。
“是,奴婢领命。”玲珑道。
顾承舟只单独一人离开,摘星楼的顶楼却一瞬间变得宽阔空荡,德喜心中空落落的。她站在刚刚顾承舟站过的地方往下看去,除了一排排耀眼的灯流和行人,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可方才承舟哥哥眼中一闪而逝的星光,自己是不会看错的。德喜闭眼敛去狠戾,强压一口气,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承舟哥哥只能是自己的。
开春的夜风,虽收起了冬日的冷冽,却依旧刺人。
“公子。”摘星楼下,莫语躬身候着。
顾承舟驻足凝眉思索,今日以什么身份去见见小鱼儿呢?腿都瘸了也不知道安分点。可小鱼儿这幅模样,又忍不住想要去欺负欺负。
一旁的莫语将身子缩了缩,什么事情值得咱们公子思索这么久,这么苦大仇深,我得小心点,免得引火烧身。毣洣阁
片刻,顾承舟招手示意莫语上前,在他耳边嘱咐几句,便大步朝秦淮河边走去。
阿渝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拿着冰糖葫芦,脸上还带着雪兔面具,不伦不类。
谢怀远见阿渝虽然兴致很高,但是眉宇间已经显出疲色。转头准备嘱咐元宝让轿夫抬轿子过来,才发现元宝和盏莲不知道哪去了,大概是被人流冲散。只得嘱咐阿渝坐在街边不许乱跑,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秦淮河的上空时不时升起几盏天灯,像是给今晚的夜空添置了几粒星光。阿渝忍不住循着星光走去。
夜晚的秦淮河褪去了白日的喧闹,静谧中透着些许柔情。阿渝时不时能看到年轻的男女共同写下来年的愿望,静看天灯向高处飞去。
阿渝一屁股坐在岸边的草地上,单拐随意放在一边。阿渝顶着雪兔面具双手托腮,凝眉看向远处。河上的画舫时不时传来悦耳的琴音和笑声,徐徐的夜风带着寒意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甜。
自从回到金陵见识了襄州不一样的繁华,却也多了繁多的规矩和礼仪。而此刻阿渝的脑袋放空了,好像嗅到了自由的味道。也忘却了压抑和束缚,只觉得宁静。
忽地,阿渝看到一男子一袭白衣,踏月乘风而来,广袖被风盈盈吹起,脚下的圆月似是他的坐莲,柔和的光晕让他像天神一样悠然行向阿渝。
阿渝歪头眨巴眼睛,拿小拳头锤了锤胸口,道:“糟糕,我陷入爱河了。”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穿越之我的男神是反派鬼怪锦鲤更新,第 39 章 第 39 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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