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 18.（下）

　　18.（下）

　　H市是一座滨海城市,机场不远处便是一片蔚蓝海域。因为发达的旅游业和娱乐产业，这座机场便是最有名的中转站，宽敞明亮的航站楼里人来人往。

　　莫深和十六从出口达到候机楼大厅时,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有一群女孩子乌泱泱聚在一起,不少人脖子上挂着分量不轻的单反,还有一些人手中拿着零食、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灯牌，看阵势似乎是在准备为自己喜爱的明星接机。

　　察觉到斜后方十六纠结的目光不动声色在他和周围逡巡好几圈后,莫深好笑的停下脚步转头问：“想说什么？”

　　十六眨了下眼睛：“我认为您戴上墨镜或口罩遮挡一下面部特征会比较好,周围那些女性的目光已经连带要烤熟我的脊背了。”

　　“……”

　　“现在更炽热了。”面瘫少年实时补充道。

　　全然忘记自己原装皮囊杀伤力的莫深沉默以对，一只未拆开包装袋的黑色口罩递到他面前，明显是早有预料。

　　莫深接过口罩戴上,瞥了一眼不远处或明或暗打量着他的女孩子们，和十六一起快步离开大厅。

　　坐上出租车两个人便直奔林墨给予的小区地址,莫深一上车便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装作小憩模样。

　　【熵,我知道你备份了我所有记忆。有关林墨电影的那一段我想看一看,我已经几乎全部忘记了。】

　　【好的】熵并不问他举动的缘由，一拍手,水镜上便出现了莫深视角的画面。

　　以第三者身份再次体会自己的视角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怪异感和分裂感还是令莫深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鼻尖，不过在画面播放到他曾经在病房中观看林墨拍摄的电影时便被抛之脑后。

　　在空间里思维千回百转,但现实中时间也不过短短几秒的失神。这时长短到连时刻捕捉他动向的十六也毫无察觉。

　　现在居住在那里是一位白发苍苍,身着黑色旗袍的让人眼前一亮的优雅老妇人,银色的发丝一丝不苟的用用一根葱绿色的发簪在脑后固定好。不需要精神暗示,老人家在得知莫深的来意后略一思量，便欣然同意他的请求。

　　莫深礼貌的道谢，站在玄关处换上老夫人递过的鞋套时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您不怕我心怀歹意吗？”

　　老夫人抿唇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舒展,显得从容而平和：“我已经活了大半生了，什么样的人值得信任，我还是能够辨认的。”

　　“你的眼睛很清澈，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的那种人。”

　　话已至此，莫深微微欠身:“再次感谢您的允许。”

　　与想象中一样，房屋构造、布局以及整体朝向与电影中相差无几，虽然老妇人增加了许多强烈的个人风格的痕迹，比如几乎将所有家具都替换为厚重大家的紫檀色的木质家具、饭桌上散发着淡淡馨香的郁金香，还有许多精美有趣的手工艺品。但因为是二手房，还能勉强看出上一家主人残留的痕迹。

　　【我现在的行为简直和狂热的电影粉丝无异。】

　　扶着阳台栏杆向下看时莫深玩笑般的说。相比电影里，现在阳台已经装上了一圈钢化玻璃，并且种满了花花草草，顶部小男孩钟爱的飞机形吊灯也换成了更复古的木灯笼吊灯。从这里可以看见右斜面那栋楼的一楼住户将底楼改成了便民超市，玻璃窗上贴着“雪糕牛排馒头”的红色字样，凭借卓越的视力，莫深甚至能看见里头隐隐的陈设。

　　而在左斜前方，是平层另一户人家的次卧窗口。窗户装着纱窗，大概是为了透气，并没有拉上窗帘，虽然隔着六米左右，但房间内部的一些摆设也勉强可以看见。

　　【但是，怎么可能两个小孩能够凭自己的努力够到对方的手？距离这个阳台最近的那个阳台怕是楼上或者楼下吧？】

　　若说看阳台和客厅还不足以证明与电影中的联系，那么次卧则直接是电影的复制粘贴，连家具都保存得相当完好。莫深走进次卧的瞬间差点以为自己串场到了电影中。就连新更换的墙纸风格都极其相似。

　　靠墙放置的书桌上有三个相框，唯一一个竖向的相框里是林墨的照片，而一旁两个横向的相框里，一张是五人全家福，一张是一对年轻男女亲密相依的照片。

　　“夫人，这间房间的风格和您屋子的整体风格格格不入，是有什么寓意吗？”

　　正在客厅跪坐着泡茶的老妇人听见后出声解释道：“我的小孙子喜欢上一任户主的儿子，并以他为榜样，所以房间几乎是原样保留下来的。”

　　【熵，你说，竭力还原房间内部构造的人，为什么却在阳台距离这个这么重要的细节上犯错？】莫深环顾着四周，从次卧的窗户望出去，不远处就是另一栋住楼，【当初我就该反应过来，现实中这么近的阳台怎么会有安全性呢？】

　　熵沉思一会儿，语气不确定的说：【可能这个错误反映着他的某些期望？】

　　【也许你是对的。】

　　十六全程安静的在客厅中央里等他，莫深从次卧出来的时候，他正蹲着，双手乖巧的放在膝头上，和老夫人养的揣着爪子卧在沙发宽大扶手上的虎皮斑纹猫大眼瞪大眼。老妇人一手端着陶瓷茶杯，另一只手撑着手肘倚在一旁眼含慈爱的看着他。

　　“在看什么？”莫深走到十六身边笑着问。

　　“他的眼睛很漂亮，像翡翠一样。”

　　面无表情的少年仰头看他的时候，那双滚圆的眼睛奇异的与橘猫翡翠般的眼眸重叠。就在莫深走神的瞬间，十六已经利索的起身回到他的身后，安静的半低着头站在一步之遥处。

　　“他就像一块铁石一样被吸回你的身边。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见莫深已有别意，老妇人举着杯子笑着示意他，“喝一杯茶再走吧？一直忙着赶路可是会错过路上的风景的哦。”

　　莫深也不矫情：“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从老妇人家乘电梯离开的时候，莫深和十六都带着满腹馥郁甘美的茶香，这香气安抚了所获不多的焦躁感。莫深并没有穿过中庭径直离开小区，而是绕了远路走向之前看见的便利超市。超市的内室传来综艺节目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而除了一排排简易货架外，最显眼的便是靠近门口的冰柜，里面堆放着各类饮料和雪糕，在最靠里的一角还放着一箱用砖红色塑料箱装着的深绿色玻璃瓶的汽水。

　　莫深扬声问道：“老板！这种绿玻璃瓶的汽水多少钱一瓶？”

　　穿着背心和短裤中年男人趿着拖鞋从里间走出来，探头一看冰柜，比了一根食指：“一元。”

　　“这么便宜？”莫深有些意外，“麻烦给我6瓶。”

　　中年男人耸耸肩，一边拉开冰柜的玻璃门为他拿汽水：“我小时候卖一角钱一瓶，现在赚不了几个钱，只是卖个回忆罢了。再过个两三年，这汽水可能就会消失。”

　　“厂子要倒闭了吗？”

　　“害，只是不再卖这种包装了。现在谁还喝这种瓶子呀？又不方便还重，都是些过时的玩意儿。”

　　男人扯了个塑料袋，分开袋口开始往里面装汽水瓶，期间上下打量了一眼莫深，最后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口罩上，似乎企图看出来口罩之下的面目到底是不是如自己所想：“我说，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本地的没人不晓得这个汽水。”

　　“我确实不是，”莫深礼貌的笑笑，将话题从自己身上转开，“您是在这个小区长大的？”

　　“哈哈，可不是？我们这儿飞出去的那个清安的高材生还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呢，市里的状元，成绩出来那天我们这片区都惊动了！现在想想，时间真是过得太快啦！”兴许是聊起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老板显得神采飞扬。

　　“那个高才生叫林墨？”

　　“也许是吧。时间太久了，我都记不清楚了。”

　　“那您还记得林墨家附近的邻居吗？”

　　男人连连摆手：“小伙子，你可别难为我。又不是查户口，谁没事去记谁住哪儿呀？我顶多记记熟客的脸。”

　　莫深从男人手中接过塑料袋，老板将冰柜的门一拉，嘱咐莫深有什么需要再叫他，又“啪嗒啪嗒”踩着拖鞋急匆匆的回到内室继续看综艺节目去了。莫深走出便利超市，见十六笔直的站在外面等他，笑着说：“我给你变个魔术怎样？”

　　十六目露惊奇，温顺的点点头。莫深用戴着尾戒的手从塑料袋中取出一瓶汽水，尾戒和玻璃瓶发出并不明显的一声碰撞声后，汽水瓶整个消失在空气之中。

　　十六看着他空无一物的掌心半晌，突然说：“您这不是魔术，是魔法。”

　　莫深伸手摸了摸他细软的发，不接话，只是递了一瓶冰凉的汽水过去。十六将瓶口往墙壁上轻轻一擦，瓶盖顺着巧劲儿飞出去的瞬间便被他抓进掌心之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又干净利落。

　　冒着泡泡的汽水瓶被递到莫深面前，本意是想让十六自己喝莫深盯着汽水瓶里不断上冒的小小泡泡笑了，再次递过一瓶汽水：

　　“再开一瓶吧，这次为你自己开。”

　　十六毫无异议的又重复了一次动作，他并不渴，所以像执行命令一般用汽水润了润嘴唇。

　　“您找到您想找回的东西了吗？”

　　“还没有。”

　　剩下的汽水被十六全数装进自己的背包里，对于那瓶在莫深手中消失的汽水，他既不关心莫深是如何做到的，也不关心那瓶汽水到底去了哪里。

　　在快要走到小区大门时，莫深鬼使神差般停下脚步向后转过头。在一排排同款的阳台中，他的目光准确无误的对上了老妇人家的阳台，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老妇人提着水壶浇花的身影。但在眨眼间，错乱的感官使得整个视线画面都暗沉下来，碧蓝天空层层渲染上铅灰色，那充满着草木清新气息的阳台一瞬间撤掉了一圈钢化玻璃，褪去了绿意，也没有人站在那里。莫深甚至能感觉到鼻腔嗅到了沁凉的水雾而微微打个寒颤，脚步微微挪动的时候，鞋底积聚的小小水泊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这错觉稍纵即逝，似乎是从久远的土层中挖出来，洗干净泥土却仍旧闪闪发光的珍宝。

　　“我一定来过这个地方，”莫深失神的喃喃道，“在很久很久以前。”

　　十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什么特别的也没看见。莫深的侧脸在明亮的光线下有种半透明的不真实感，似乎阳光透射而过的不过是一张苍白的薄纸，一个如云如烟的幻影，只需要风再稍稍强烈一些就会吹散。

　　莫名的冲动和恐惧支使他伸出手抓住了莫深的衣摆，再对上莫深回神后惊讶目光中，那错觉又烟消云散。在放手和不放手中两种想法拉扯几秒，最后十六选择将手心中的衣服攥得更紧。

　　“您要是晒黑一点就好了，总觉得您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只要说出真实的想法，不管多么荒唐，这个人也一定会统统包容的。

　　他笃信着这一点，因为这条真理在霍齐阳的身上已经验证过太多次。

　　果然，莫深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微微弯下的眼睫泄出的温柔夹杂着淡淡的无奈将人整个淹没。

　　十六将雀跃的想要蹦出胸膛心脏默默的按回原处，握紧肩膀上的背包带子，继续当个不碍事的小尾巴。

　　从小区出来莫深直接拦下出租车前往最近的一个商业区，买了用于伪装的帽子和墨镜后，莫深按照导航随便挑了家快餐连锁店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因为距离用餐时间尚早，店里的客人并不多。

　　点好餐后莫深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见原本还正常的屏幕上不一会儿闪动起看起来犹如天书一般的一行行代码，十六吃惊到将本就滚圆的眼睛瞪得更圆：“您会网络入侵？”

　　莫深分心回他，眼睛并未离开屏幕，手上动作不停：“我只会破解低级的防火墙，并不专业，能干的坏事不多。”

　　不仅不多，这些技能还是他最近点灯熬油看书才勉强重新捡回来的。

　　十六看了一会儿便兴致缺缺的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向窗外，这并非他擅长的领域，也不在他的兴趣范围之内。这家快餐店地处最繁华的商业地段，深棕色的座椅巧妙的隔出大小不一的私人空间。从二楼落地窗往下望去，整个广场人来人往，斜对面就是整座广场最气派的写字楼，墨蓝色的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是莫氏名下的一家上市的食品公司，几乎承包了大城市超市里30%的零食和20%的饮料种类。

　　很快就排到了他们的取餐号，十六起身将点餐都端回来，满满当当铺满一桌子，莫深的笔记本斜放着只占据了桌面的一角。

　　不出莫深所料，房交所的买家信息中根本查不到林墨口中的“美丽苍白得宛若艳丽女鬼”的女人。在20年间，房子一共易手三次，有男有女，长相都很“普通”。

　　“信息蛮荒时代想要隐藏一个人的存在实在太容易了。”长时间专注的盯着屏幕令莫深稍感疲倦，伸手捏了捏鼻梁和眉心。

　　正吸着可乐的十六静静的抬起眼帘，一双眼珠黑白分明：“但是，做得再干净，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前辈们总是说，有一些痕迹，是连无所不能的时间都必须要耐心才能抹去的。”

　　莫深闻言微微抬眼，见十六只不过是单纯的复述这句话，笑笑，目光移向玻璃外远眺。

　　“这话说得没错。”

　　见莫深忽而面露沉思之色，十六顺着望过去，问：“您在看大厦门口的石狮子？”

　　“啊，”莫深应了一声，“我只是在想，这双石狮子的造型不太像莫氏会用的那种造型。它们眼尾拉得过长，不够凶悍刚猛，甚至看起来有些阴沉。”

　　“我想，可能不单单是装饰品。我刚刚取餐的时候听说，这对石狮子是家主特意吩咐放在这里的，要求是十年一换。”

　　莫深一脸意外：“你说的家主是莫尚？”

　　十六点点头。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莫尚会喜欢的东西。”莫深想也不想断然否定。

　　“可是您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家主了吧？”十六歪头来了一句。

　　无心之言擦过心尖带起一股微小却尖锐的灼痛感，莫深神色不变，点点头笑道：“你说得对，毕竟我跟他并不熟悉。”

　　虽然点了一桌子的食物，但莫深揣着心事，仅仅只吃了一块鸡块和一个烤翅便用湿巾擦干净手继续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您不吃了吗？”十六放下已经喝完的可乐，冰块在塑料杯里碰撞出哗啦啦的声响。

　　莫深比较着种种可能性，一边在心里做排除法一边回道：“嗯，我不太饿，你能吃多少就吃吧，避免浪费。”

　　身形相对瘦弱的十六开始毫无压力横扫干净桌上的全家桶、一盒薯条、两个汉堡和一杯牛奶，莫深一开始还在纸上写写画画思考着种种可能性，后面渐渐注意力被这撒开膀子的欢快吃法吸引，最后干脆专心看他吃东西。

　　十六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莫深目光的微妙变化，一点绯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晕开，看上去煞是显眼，但他手上的动作仍旧未停。

　　“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你口下留情了是吗？”莫深一边调侃一边将手边的鸡块向十六推了过去。

　　吞下嘴里的食物后十六回道：“因为我不想给您留下糟糕的印象。”

　　“那你现在又可以将一切暴露在我面前？”

　　“因为您喜欢看。”

　　坦荡荡的一记直球瞬间令莫深失语。见莫深面前的记事本上凌乱的写着他看得懂却无法串联起完整含义的文字，十六犹豫片刻，还是字斟句酌的问：“您现在在做什么呢？我可以帮忙吗？”

　　莫深并没有立刻回答。直到签字笔在指间转出了好几圈，莫深才开口说:“十六，你知道平行世界吗？”

　　十六一愣，摇摇头。

　　莫深拿出纸笔，在记事本空白页面画出一条粗粗的竖线：“你看，假设这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线一直往前。以我们见面这件事为例，将时间退回一个星期前我们还没见面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因为突发事件莫家给了你别的任务而不是守着我，我和你就不会见面。因为选择不同，世界在这里产生了分歧，从而有了两种走向：一个是你和我相遇，另一个世界我和你则没能在这时见面。”毣洣阁

　　莫深在主干上增添了两个分支，在其中“见面”的分支上标记圆圈，在“没见面”的分支上打叉。

　　“在这条没见面的分支上，又会在一些选择节点上分离出不同支线，所以可以推理知道，在某个世界中，我和你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相见。这就是平行世界理论。我们现在能够一起坐在这家快餐店，是众多时间线里选择的结果。在这之前的无数选择只要有一点点偏差，故事的走向就会变成另一个。”

　　原先的粗壮主流随着莫深的话分出无数细小的支流，黑色的笔痕流淌在白色的纸面上，黑白分明的对比莫名刺激眼球。

　　十六眼睫微敛，原本置于膝头半握成拳的手掌摊开，掌心有一条纹路像极了纸面上的某个分岔。他沉思了片刻后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也许其他事情您是对的，但我一定会和您见面这件事，我确信无疑。”

　　莫深不以为然的笑笑，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好好好，我们一定会见面的。我不过是举例说明罢了，不用太当真。”

　　“……虽然我并不能完全听懂您想要向我传达的信息，”不被重视令十六抿了下嘴唇，加重了语气说，“但我确信我和您相遇这件事，是命中注定。”

　　最后四个字在这相对封闭的空间里似乎隐有回响，年轻人的眼神似乎燃着热烈的火焰，那么笃定，几乎逼得人无处藏身。莫深唇边笑容一凝，心弦被极微妙的按动一下，拿起手边的杯子掩饰在唇边，才低声说:“‘命中注定’是很沉重的四个字，十六，它是一种诅咒，最好不要轻易说出来。”

　　“抱歉，”十六立刻乖乖认错，“请不要生气，我希望您能一直开心。”

　　“我并没有生气。”

　　莫深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手机的震动适时的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莫深接起电话，霍齐阳还带着睡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莫深，你上热搜了。”

　　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霍齐阳一进厨房便看见了莫深准备的早餐，明明样式稀疏平常，甚至因为急于赶航班还能看出匆忙的痕迹，但因为做的人不同，所以他愿意戴上滤镜。一切都看起来闪闪发光，霍齐阳甚至舍不得就这样放进微波炉里。

　　惯例的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指尖摸着铝罐光滑的表面，似乎又能触碰到昨晚枕边人的微凉的脸颊。霍齐阳甚至忍不住会心一笑。

　　“嗯？”莫深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恰巧有粉丝接机，有人拍了你的照片放到网上，你甚至抢了那个明星的风头。不过嘛，现在排名热度还不算高，我已经让人去撤了。当然，我还是要声明我并非邀功，因为即使我什么也不做，那个明星也会帮忙撤下的热搜。”

　　“不管怎样，谢谢你。”

　　“莫深，你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易拉罐拉环拉开的瞬间棕色的汽水发出了沸腾般的“咕噜噜”响声，霍齐阳将可乐倒进方形的水晶玻璃杯中，他尤其钟爱这个玻璃杯。透过半透明的棕色汽水，若是光线正好，整个世界都会浸泡在砂糖般的金棕色光芒之中。加上这层滤镜的世界，都好似会温柔一点。

　　“H市的海漂亮吗？那里的旅游业和娱乐产业很发达，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莫深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杯，目光掠过大厦门口那对石狮子时微微一顿：“我只看到了商业中心，莫氏的楼依旧高耸入云。”

　　“那太无趣了。”霍齐阳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和自然界相比，人类的文明不值一提。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玩帆船吧。”

　　莫深并未答应，也不拒绝，只是说了一句：“如果还有时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新职工培训还要交手机，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又分管近300人，不好带头犯规（……）。

　　后面家里面又发生了一些事。

　　后面我会努力更新的，欠了大家很多章我都记着。

　　关于林墨的电影那段，大家可以回去重看一下娱乐圈42（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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