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此时正是下江南的好日子,一路扬帆,顺风顺水直下,道不尽的好春光,观不尽的烟雨蒙蒙,此时一路顺江南下是一个不错的旅途。
而青烟却坐上一艘逆风而行,往西而去的客船上,即使船还没驶进西北之地,但她眼前却浮现出西北的滚滚黄沙,满是戈壁荒芜人烟之地。
为什么不南下而往西北去,青烟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在渡头等候船只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登上了西北的船只,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船只已经行驶在往西去的江水上。
西北发生了战事,多个国家联合着想要侵入大名朝,战况激烈紧急,此时大部分的人都是从西北战地撤回大名国内,是以往西北去的船只上,客人甚少,船上基本就是一些运往西北的粮草补给的士兵和行商的商人。
青烟改装成为个道士,行事走动真的方便许多,那些士兵和商人对她十分友善,甚至还请她画些符咒,请求赐予平安康福!
青烟哪里会画符,可是船上的士兵商人们都因为她道士的身份,而善待她,又看到他们一个个虔诚期待的目光。
这些离家背井的士兵和商人,是为了对抗外敌入侵的西北运送的粮草,或者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西往行商走贩,这一去他们吉凶不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返回家乡,对道士僧人之类带着神明祝福的出家人,是怀着崇敬期慕之情的。
青烟无法拒绝这些虔诚崇敬有期盼的目光,只得掏出之前为她上路准备齐全的黄符朱砂笔之类的,道士常用的东西,凭着感觉胡乱的在符上画了符咒,然后叠好,一一的给他们分发下去。
士兵们接过画有平安符咒的黄纸符,脸上露出了愉悦而开心的笑意,仿佛他们得到的真的是来自神明的祝福;随后是那些行商的客人,看到士兵得了平安符,也纷纷上前求取平安符。
画一个是错,画十个也是错,画百个那就将错就错,直到她将随身携带的黄纸画完了,又有某些商人贡献出来的黄纸,青烟一整天画符画得她手软,到最后她自己差点都信了自己画的就是平安符。
看着众人拿着她画的平安符心满意足的离开,青烟心里苦笑着默默祈祷,她不是故意给他们画假符的,实在是面对他们这些急需一个心灵寄托的离家之人,她只能撒个善意的谎言,给他们一份得以寄托的安慰。
在所有人得到了平安符,都心满意足的离开后,青烟终于得以清净,抖擞一下腰酸背痛的身体,活动一下画了一天符咒的手腕。
蓦然回头,猛地对入一双挠有兴趣的眼眸,凉薄的看着她。
青烟一怔,看到来人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身穿的却是将领的服饰盔甲,很明显乃是这些押运粮草的负责长官,她急忙拱手行了个道家礼,笑道:“长官可是也来求个平安符,贫道……”
“哧,谁要你画的假符。”那将领嗤之以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这女子假装道士上船所为何事,不老实交代,本将军便将你拿下治罪。”
青烟一窘,知道他这是已经看出她是假道士画假符的事,急忙说道:“将军,我非有意装扮道士欺骗他人,实是我一小女子独身上路不便,是以假托道家弟子之名,方才画符也是不得为之应大伙之请,推脱不得,小女子也并未收取大家分文。”
那将领淡淡道:“你若是收取了钱财,你以为本将军还容你在船上,说吧,你上这船所为何事,想来你也不会不知道这船是开往何处吧?”
青烟心中一动,道:“我本来就要去西北的,不知将军要去西北哪一个驻军?”
那将领眼一瞪:“这是你该问的?”
青烟悻悻,他们押送的是粮草,她的确不宜多问。
“那你呢,西北战事慌乱,你一个单身女子往西北而行要做什么,从实招来?”
青烟不悦道:“将军,这船不是军用船,乃是行商客船,我往西走搭乘此船,有何不妥,莫非将军每遇到一人都要如此盘查一番?”
那将领啧了一声,冷冷道:“你最好没有恶意,若是让本将军知道你怀着恶心,我可不管你是男是女,都先杀了你祭旗。”
两人不欢而散,青烟虽然有心想跟他打探西北战事情况,但他一副草木皆兵的防备模样,接下来的几天她便只乖乖的待在房间里不出门,以免让他心存疑忌,想他负责押送往西北的粮草,是运往西北军的将士所需,自然不容有一点疏忽,也就释然不计较他的无礼。
几天的航船行程,平安度过。
*
几天之后船开到天齐这个地方停了下来,这里是中原到西北航船的终点,因为再下去就进入了海域,是要出海了,接下来所有人要走的是陆路。
负责运输粮草的士兵开始卸船走陆路运送,而行商的商人也下船开始走路行商。
望着一片荒芜,处处黄尘戈壁很具西北特色的戈壁滩,青烟也收拾了行李上路。
因为同舟共济了一程,还得她赠送平安符咒,押运的士兵对青烟很是友善,眼下双方就要分别,他们都身有要务,只能和她挥手道别。
青烟也朝他们行了道别礼,背上他们赠送的干粮面饼,继续行走自己的道路,从这里往后,就是她一个人的旅程了。www.bïmïġë.nët
“喂,你究竟要去哪里的?”经过粮草队车头时,那将领拦住她再次问道。
青烟默了下,想着还是告诉他实情,以免他真的以为她是奸细什么的,说道:“我要去贺家军队。”
贺家军队乃是西北军最主力的军队,那将军眼眸森亮:“你去那做什么?”
青烟看了他一眼,道:“寻人。”
“寻人?寻什么人?”
“寻我夫君!”
“……”
那将军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看她微红着脸,却面不改色,一个女子改装千里迢迢的往西来只为了寻夫?哼了一声,淡淡道:“粮草是要送去庄浪卫城的,距离贺家军很远,这里已是战场边缘,时有敌军出没,你便跟在粮草车后,到了庄浪卫城,再改道而行吧。”
“嗯,多谢将军!”青烟欢喜着道谢。
在这荒芜的戈壁,她自己一人赶路的确是很危险的,这里不如中原的安稳,若是哪里冒出一伙强盗或者鞑靼军来,失节事小,搞不好连命都没有了。
****
青烟一路跟随粮草队上路,为首的那将领姓裴名东义,西北军情告急以来,将近三个月就经历了大小数十场战役,叶尔羌汗国邀约的几个国家联合发动了数十个攻击,整个西北面都是敌人。
西北军自贺战英奉旨领军抗击以来,连续作战击退敌军,战士的疲惫,粮草的应急,皇上急下调令,将西北周边的军马调遣前往西北支援,如今整个西北面全面抗敌。
庄浪卫城位于西北西面,以一城之力抵抗着西面察朵汗国的攻击,裴东义奉令押送粮草前去支援。
首先派遣了两名先锋前往庄浪卫城报讯,让卫城的将领派援士兵来接应粮草,他们押送粮草随后而行。
这支粮草支援军爷不过几百军士,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在荒芜满是黄尘沙土的荒地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月的天气已经是烈日高照,炎炎热气,士兵们苦不堪言,却只能加速往卫城走去。
青烟跟随在粮草队里,一身道袍虽是格格不入,烈日暴晒下,她同样像被晒蔫了,无精打采的跟在粮车后面,干渴得几乎冒烟的喉咙,很想喝一口水,可是看到周围的士兵们,裹着一身盔甲,背负大刀□□,即使满头大汗依然一丝不苟的推着粮车行走,别说喝口水,就是擦把汗的时间都没有,她才默默的收回了喝水的心思,继续走路。
到后来青烟才知道,士兵们不是不想喝水,而是军令如山,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行军,什么时候喝水用餐都是有规定的,军队若是连这点规定都做不到,还谈何保卫家国。
晚间众人吃饱喝足后,安排了粮草聚集地,让士兵们分批守夜和休息。
西北白天烈日炎炎,到了晚上气温急剧下降,又冷得人浑身哆嗦,士兵们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取暖休息睡觉。
青烟虽然得到一张毯子御寒,但行军的毯子也厚不到哪里去,她只得靠近篝火旁取暖,脚底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好久都没有走那么多路了,脱下鞋袜,看见脚板上起了水泡,又疼又痒,她默默的捡了根树枝,挑起了水泡。
“你这样挑,明天就不用走路了。”裴东义巡视了一番粮草后,经过她面前,看她正在挑脚底的水泡,不由得走了过来。
青烟一怔,抬头看向他,虽然她没有根深蒂固的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但自己满是水泡的脚裸暴露在他面前还是有些尴尬,缩了缩脚,悻悻道:“裴将军,您还没休息呢?”
裴东义挑了挑眉,道:“你确定真要这样挑?”
青烟窘迫道:“不是这样挑,那如何挑?”
裴东义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蹲下了身子,从腰间拔出了把匕首,放到火上烤了一下,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裸,一边快速的用匕首在她脚底的水泡上一烫,啧的一下,水泡迅速的蔫了,流出了浓水。
青烟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疼倒是不疼,麻麻的痒痒的,但被他一个算不上熟悉的男人这般对待,终究感觉尴尬,她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脚。
裴东义却握紧了她的脚,没让她缩回,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疼?”
青烟红了脸,还没回应,他已经冷冷道:“疼也要忍着。”说着毫不留情的继续给她的脚烫水泡。
待他把她两边脚的水泡都烫完了,才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粉,洒在她烫破水泡的伤口处,道:“好了,小事而已,明日就好了,可以走路。”
青烟脸色一阵红一阵黑,但被他这样处理一下感觉真的挺好的,收回了脚悻悻道:“多谢裴将军!”
裴东义略一沉吟,将匕首和药瓶都递给她道:“知道怎么做了吧,下次再起泡就自己来。”
青烟一怔,急忙摇头道:“不,不用的,谢谢你,但真的不用!”
裴东义皱眉:“你的意思下次还要本将军替你烫?”
青烟一头黑线:“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些是你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裴东义直接将东西放到她手里,嗤笑道:“你当咱一个大老爷们都跟你一样是娇贵人啊。”说着起身离开了。
青烟拿着他给的匕首和药瓶,看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拿着不是,不拿也不是,一时心中滋味难言。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宦道之逆向行更新,第 33 章 西北途中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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