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晓得嘞,小殿下。”秦烁的双眼中写满了无奈,“我只是……”
“蓉儿好不容易在这除夕宫宴后,使了一筐灵力将阿娘和羽姑姑弄出宫,替舅舅寻到个如此绝佳的机会,舅舅怎的不珍惜?鼓起勇气敲门进去又会咋滴,羽姑姑难不成能吃了舅舅?”
猫儿嘴里嘟囔着,一溜烟儿窜上了围墙,居高临下地对着秦烁道。
“小殿下你不懂……”
“小殿下小殿下,您能别总是这样叫我吗?既不是在人前,您又不是不晓得我是谁。”猫儿在围墙上伸直前爪,拉长身子,伸了懒腰,嘴里却小声嘟囔着,“私下里把阿姐就叫青儿,叫我却还是疏远地叫小殿下……”
秦烁一愣。
“您就别装了,你们各个都嫌我小,什么事儿都不与我直说,却还在我面前毫不掩饰,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当我真傻吗?昆槿哥哥就是青儿姐姐,舅舅就是大伯,不是吗?”
“……蓉儿。”
“这就对了嘛。”猫儿直接从围墙上跃下,落入了秦烁的怀中,蹭了蹭秦烁的手,“好了,现在大伯打算……”猫儿动了动,似乎注意到了些什么,“大伯还是自便吧,蓉儿先回去了。”银光一闪,贺蓉附在猫儿身上的灵识散去,猫儿喵喵叫了一声便溜得不见了踪影。
秦烁苦笑着再次向着那大门伸出了手,可门却吱呀一声自己打了开,一张日思夜想的脸就那样措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浑身一僵,身体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避开对方的目光。
面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撇着嘴将门完全打开,对着秦烁道,“要进就进,不进就快点滚回你的秦府。”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可心却完全停留在了那门外人儿的身上。她听到了那人儿踌躇的脚步声,余光瞧见了那人伸出却又收回的手,她无奈的笑了笑。
“羽儿,我……”身后的人儿终是跟了进来。
“大过年的,那些不吉利的话还是省着些吧,我可不想听。”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那欲言又止的人儿,皱眉道,“今儿好不容易能一家人齐聚跨年,朝凌烁你就不能配合着些?”
“……嗯。”冯羽的态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可他却因此放下了那颗在心中悬挂了十余年的石头。发自内心的笑容撼动了那冰山般的脸庞,他试探地牵上了身前人的手;他开心的发现,那手只是顿了一下,却并没有抽走。
。。。
贺昆槿斜坐在炭火旁,将身边那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了的人儿往怀里搂了搂。不远处,秦笙、雪琴、冯羽、秦烁与柳坤泽五位长辈胡乱地围坐在一起,饮着酒,叙着旧;贺蓉、宁源、卫康、卫安与雪玲五个小辈则待在院子里的另一侧,不分高低贵贱,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嗑。
这无比温馨的画面,这无比和谐的年夜,贺昆槿曾经日日盼夜夜想过,可当一切真的到来时,她却有些不敢相信了。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桌案上的酒杯,她明白自己并没有醉酒,可却醉入了这不得来易的幸福。
一个冰凉的唇贴上贺昆槿滚烫的脸,使她的酒醒了一大半。她眨巴着眼睛瞧着那酒后更显秀美的人儿,调皮地叼住了那偷油的唇。幸福的俩人,满足的吻。
“青儿这可是醉了?”用手指冰镇着对方通红的脸颊。
“醉了呢,雁儿也醉了吧。”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贺昆槿那看向不远处畅言欢笑的众人的眸子中,竟然滑过了一丝悲愁。
“怎么了?”柳雁雪并没有错过贺昆槿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嗯……”笑了笑,将目光移回身边的人儿,“就是觉得,人都是贪心的呢,一旦得到了,就想要得到更多,就会舍不得……”可惜很多东西并不是因自己舍不得就能永存的,比如说,眼前的这种属于自己的幸福。
“大过年的,想着些什么呢。”敲了敲对方的脑门,“未来如何,都是要靠自己去创造的,这世上哪有什么既定的未来与被禁锢的命运。因为害怕未来的失去而不接受眼前的幸福,这么做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也对,是我又在瞎想了。”举起酒杯,“除夕之夜说如此丧气之话,是我的不对,我自罚一杯。”
正欲入口,杯里的酒却被冻成了冰疙瘩。
“……”
“还喝,你这是将雪茗谷谷主和少主的话,全都不放在心上了?”
“……”这酒,可是百年佳酿啊,竟就如此地被冰冻了。
“说到酒,我就不由得想起今日的宫宴,”柳雁雪并不打算去理会贺昆槿那一脸心疼的眼神,“那坐在阿娘身旁的贵妃,青儿可是认识?”
“嗯……阿娘身旁的,”她摸了摸下巴,“雁儿说的可是刘贵妃?景王大哥的母妃?”
“应当是她没错了。”
“怎么,那刘贵妃为何会引起雁儿的注意。”
“医者直觉吧,我总觉得那贵妃好似……”斟酌着措辞,“她可是有顽疾在身?”
“……我也不大晓得,后宫的事……我不大清楚。”贺昆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暗淡,“刘贵妃本是父皇的结发之妻,怎奈着实出身低微……”突然意识到皇后柳氏乃柳雁雪的亲姑姑,她连忙住嘴。
“陛下因政治因素,被迫娶了姑姑为皇后?”
“嗯……况且他又一直对阿娘……”偷瞄了瞄不远处的秦笙,“刘贵妃也是个可怜人,自从贺家变成皇家起,她就好似被打入了冷宫。若不是在此之前已经育有了身为长子的大哥,她连那贵妃的身份都难以得到吧。”
“享受着寻常百姓所不敢想象的荣华富贵,却在深宫后院中被长久地遗忘着,这便是皇家。”
“嗯……雁儿既然提到贵妃的病,那她……”
“若我未看错,她已病入膏肓。”
“……”那稳重大哥的脸,在贺昆槿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
见着一旁的人已是醉倒的倒,宁源好笑地拎起一坛酒,独自向着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去。她将自己摊开在地上,全然不顾腊月的寒风,对着酒坛,开口灌入。今夜的天很黑,也正是这种黑使得天上繁星密布。一颗颗的星星在她的醉眼下胡乱连成了一片,她有些颓丧地收回了那本欲数星星的手。
不知为何,这有生以来称得上是最热闹的辞旧迎新之夜,让独自将一切寂寞与伤痛藏在心头、强颜欢笑惯了的她,变得格外忧愁。头顶上的光秃枝丫纵横交错,怎奈她的独眼并不能让她便清每一根树枝是如何上下分布的。那失去了的眼睛,那永入黑暗了的半个世界,就连同那从未幸福过的童年,在她那算不上坚强的心上,留下着一个个深深的洞。平日里这些洞尽被琐事所掩盖,可当清闲下来时,它们就开始一点点的痛。
她举起酒坛,往自己的脸上倾了倾,却遗憾地发现里面的酒早已是一滴不剩。将酒坛甩向一旁,任由它碎裂。
“喏。”一坛新的酒凭空出现在头顶,宁源愣了愣,她拼命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连着酒坛的手。
“卫康?”
“是我,怎么,师姐您醉得连人脸都瞧不清了?”
“胡说。”一个空翻坐起,毫不客气地伸手夺过酒坛,正欲抬头狂饮,却不料那酒坛半路被人劫了去。
“我可没说过这酒是给师姐您喝的,我只是拿来给您瞧瞧罢了。”将酒坛藏在身后,耐心地躲闪着步履蹒跚的宁源所伸过来的手,“况且,师姐您新入这冀王府可能不清楚,殿下可是向来不喜属下酗酒……”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手中的酒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切,想抢你师姐我的酒,先去寻师父或者蓉儿学些幻术再来吧。”得意地提溜着手里的小酒坛,怎奈一个黑影闪过,那手中的酒坛就变成了一只缠在自己手上的猕猴。
“噗哈哈哈!”卫康不厚道地笑了。
宁源正忙着和雪吉较劲,并没有心思理会卫康的笑。
“喝喝喝,我教你幻术,可不是让你用来抢酒的。”贺昆槿从远处走来,将手中的酒坛随手放在了地上。一旁的柳雁雪则吹了声口哨,雪吉闻声便向宁源龇了龇牙,转身窜回到了柳雁雪的怀里。
“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怎么,是阿槿的王府没有招待好你,还是雪茗谷亏待你了?”微笑着摸着雪吉的脑袋,话语的对象是宁源,可眼睛看着的却依旧是怀里的猕猴。
“……哪里,我只是在饮酒庆祝佘湛离开,他总算是在年前被打发走了,没能成功毁了我一个宝贵的年。”
“哦?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他走呢。”贺昆槿挑了挑眉。
“怎么会,我看是他被师父您的魅力迷得昏三倒四,这才快过年了都舍不得走吧?”
“……”
一侧的卫康意识到宁源将会吐出更加劲爆的话,他急忙抱着一种非礼勿听的心态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不过师父您也是够厉害的,将我大哥的心牢牢锁住了不说,现在连二哥都给捕获了。”坏笑着看向柳雁雪,“少主您可是要小心着点呐。”
“……”
“……阿源,你醉了。”柳雁雪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身旁传来的一阵寒意让贺昆槿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急忙向着柳雁雪投去冤枉的目光。
“哼,不逗你俩了,日日像糖一样粘在一块儿,看着就牙疼。”她咂了咂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信纸递给贺昆槿,“言归正传,你瞧瞧这个,佘湛寄来的,今日方到。”
贺昆槿接过信纸,侧了侧身,方便展开同柳雁雪一起读。
“他在信中提到,那日与我说的我阿娘之事并不是胡诌。来此之前,他奉祁皇之命销毁一切与燚教相关建筑时,发现那总祭坛……那……烧死阿娘的总祭坛别有洞天。下面有着机关暗道直通不远处的毒蛊窟,就是你被弄进去过无数次的那个。因此他们猜测,活人祭品们或许并不是如同我们所瞧见的那样,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而是被运入毒蛊窟,那燚教教医的实验地里,被用来做了些什么。”
毒蛊窟……贺昆槿的身体应着这三个字就是不可控制地一抖。一股涤荡心神的凉气从身旁传入,她似乎舒服了许多。她捏了捏那一脸担忧的人的手,摇了摇头,表明自己已无大碍。她将信纸递回给了宁源,问道,“阿源可是想去看看?”
“没兴趣,活着多不容易,我才没兴趣再回到那儿去自寻死路。”
贺昆槿闻言轻笑了一声,她明白宁源本是很在意此事,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才这么说。她暗自决定,日后定要寻个时间替宁源将此事查清楚。“时候也不早了,阿源早些休息吧。”拉着柳雁雪就要转身离去,却被柳雁雪给拽住。www.bïmïġë.nët
愣了愣,突然想起今天的日子,“阿源,新年快乐。”
“又一年了……”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青雁觅缘更新,第 35 章 除夕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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