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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中兵将养足了精神,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上阵杀敌,命令却迟迟没下,夜晚来临,帐外燃着篝火,冷风呼啸却无人感觉到冷,为国杀敌的心蠢蠢欲动。
楚景淮不知去了何处,白姝卿一整日都没见到他的人,晚膳也用过了遂跑到帐外将从王府带来的酒赏给营帐附近众兵将,众人只觉五脏六腑渐渐热起来,对上阵杀敌这事更是摩拳擦掌。
白姝卿与几位士兵聊起宁安的人跟事,众人思乡情切,只恨不得赶紧打了胜仗回宁安、与亲朋团聚。
“王爷真是好福气,能够娶到娘娘。我们几个之前皆是白将军手下的兵,白将军虽严厉非常,待我们却极好,”辗转过几位将军带的军营,他自然分得清谁对士兵是真心相待,这时憨憨地笑着,“娘娘也一定是好人。王爷有两位少将军相助,身边又有娘娘作陪,这仗一定会打赢!”
若是如此自然很好,白姝卿笑笑,“对,这仗一定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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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楚景淮的营帐,守卫的人说王爷有事出了去此时并不在帐里,因为知道他们今夜的计划,白姝卿一颗心七上八下,遂进了帐内去等,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他的声音,紧接着帘子被人挑开,率先走进帐内的却是秦汐颜,她似乎被谁惹哭了,眼圈泛红,见到白姝卿在嘴唇更是抖得厉害。
楚景淮掀帘而入,秦汐颜立刻回身质问,“你这个时候派人送我回宁安,是想留下这个女人,要与她出生入死么?”
“这个女人”这称呼她不喜欢,白姝卿微微蹙眉,眉间不满却很快散去,故意笑意盈盈地向楚景淮瞧去,楚景淮迎上她的视线,又立刻笃着眉头移开目光,对就在自己身前的女子道,“她是我的侧妃,理应同我甘苦与共。”
“是,她是!”秦汐颜泪水在眼眶打转,嗓音微微失控道,“是以昨夜我病了你还是要去找她,我什么都不是,我在你忻王眼中从来什么都不是!”
“秦汐颜!”楚景淮也被惹怒了,满脸戾气,声音却渐渐轻了,“你从来就不懂我。”
白姝卿不想看他们互相折磨虐恋情深的戏,趁两个人对视的空隙重新坐了下来,为自己斟了一盏茶,向那二人晃了晃手中茶盏,盏底的茶叶飘起,又微微打着旋儿落下。
“王爷跟秦小姐吵累了罢?需不需要我帮你们也斟一盏茶润润嗓子?”她朝二人笑问道。
秦汐颜气得身子发抖,恨恨地盯着白姝卿的方向,末了紧咬着牙一转身跑了出去,帘子还未落下便又被人挑起,楚景淮已经追了出去。
白姝卿放下手中的茶盏,茶水已凉透,她慢慢抚着杯沿想到,秦汐颜看似聪明,却猜不到楚景淮这个时候命人送她离开才对她最好,这仗会打成什么样,他有没有命回宁安还是未知,他就是因为太爱秦汐颜,不愿她的生命受到一丝威胁才想着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可惜秦汐颜却领会不到他的心意。
她在秦汐颜眼中竟成了容不下的一粒沙,因为她,那么聪明的女子竟会变成现在无理取闹的小女人。
她又坐了一会楚景淮才回来,盯着她的目光幽深,继而见他嘴角浮起冷笑,耳边他的声音伴着冷风灌入,“方才我所言你也听到了,不管今夜发生什么,你便留在军中陪我同生同死罢。”
若是其他人讲出这话,语气又没有这般强硬,白姝卿也许会感动,互相深爱的人才会许诺同生共死,但这话却由楚景淮讲出来,白姝卿便听出“若这场仗打不赢,我不幸丢掉性命,你便下来陪葬”之类的意思。
他让秦汐颜尽快离开这危险之地,却留下她与他一起迎接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明天。
原来爱与不爱,到底是不同的。
不过也好,大哥三哥仍在,她一人离开反而放心不下,更何况这夜就算无法熬过,死了便死了,上天在她死过一次之后给了她爱她护她的亲人,此时死去也算不枉此生。
白姝卿并未思量多久已点头应道,“妾身自然要与王爷同生共死的。”他对她有无半分真心,她并不十分在乎,只是若她有命回到宁安忻王府中,她不会再像这般坐以待毙,夫君不疼爱她便罢,她不想日后被秦小姐欺负了去,甚至死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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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计划的时辰,白姝卿自觉待在帐内,听外面铿锵的脚步声不断行来又远去,忽听得帐外传来叫嚷声,她知道楚景淮已经进行了计划中的第一步——火烧我军粮草。
她起身掀帘而出,远处火光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而与此同时,远处传来震天撼地的喊杀之声,是藩王以为自己派出的人得逞,下令攻打设在高处的军营。
楚景淮这方士兵不知是主帅的计,一个个拼死朝对方砍去,山头上藏着数百名士兵,见敌军攻来,按计划将手边大石用力推下。夜里难辨人辨物,又不及防,攻上来的士兵被落石砸中,一瞬间哀嚎之声充斥山野。
……
待一切平静下来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历经了生死之战的人回到帐里,他脸上、身上被溅了血未来得及擦,挽着的发稍显凌乱,见到她脸上并无过多欣喜的表情,也对,他想要与之分享喜悦心情的人已被他差人护送回宁安。
“仗打输了?”白姝卿故意挑着眉毛问他。
他沉吟片刻却道,“大哥,受了箭伤——”
白姝卿笑容僵在脸上,急急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来到白战营帐前却迟迟迈不出一步,正迟疑中白迹恰掀帘而出,见到她傻愣地站着,也忘了自己这番出来是为的什么,扣着她的手腕便将她牵进了帐中。
白战正在榻上躺着,胸前的白色中衣被鲜血染成触目惊心的红,箭教人折断了,只贴着他胸前的衣物露出短短一截,白姝卿鼻头一酸,立刻抬手掩紧了嘴巴。白迹看不得她如此,更看不得大哥此刻生死难测,紧紧揽了揽白姝卿的肩,对着显得有些束手无策的大夫冷声道,“将军胸口这箭你到底有无把握?”
这大夫已随军多年,什么重伤没见过,此刻也是毫无把握,战战兢兢道,“臣是怕拔箭之痛将军会挺不过,不仅如此,军中粮草被烧,随军带来的上好的伤药亦毁之一炬,将军所中这箭若不能及时医治,恐怕……”
“恐怕什么?”白姝卿攥紧了手掌问道。
大夫接着道,“恐怕撑不过今夜。”
若不是教白迹扶着,白姝卿恐怕早已支撑不住向地上跌去。余光看到身侧不知何时立在这里的人,猛地挣开白迹,两手攥紧了楚景淮胸前衣襟,一边掉泪一边质问道,“来之前你不是说过有你在大哥三哥便不会有事么?可如今我大哥受了伤,你却好好地站在这里……你凭什么?若不是你为了自个表功,劝我大哥莫要全力应敌、向皇上请旨带援兵过来助我大哥,这仗早便打完了!我大哥也不会受伤躺在这里,他一心忠君为国,有了心爱之人也不敢迎娶,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像现在这般生死未卜,而不像你,所做一切都只为了你心中那可笑的锦绣前程!”
“该受伤的是你!”白姝卿用力地锤向他的胸膛,一记又一记,丝毫不惜力,却教人从身后按住,是白迹。
他看了楚景淮一眼,低头对白姝卿道,“卿儿,不可胡闹!”
楚景淮脸上一派淡然,垂在身侧的手却忍不住握了又握,胸口闷痛,他抬手掩住嘴,却重重地咳了出来,掌心立刻沾着血丝,楚景淮却全似看不到,将手负在身后。
“王爷可有按时服药?”大夫问道。
楚景淮摆手道,“不碍事。”只是他没想到白姝卿竟知道他出征的初衷,方才听她情绪失控地讲出那番话,身体某处的锐痛竟似比之伤处更甚,原来在她心里,他一直卑鄙无耻。这也没什么不好,因为他的确卑鄙,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白姝卿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视线放回白战身上。白迹却是知道楚景淮是如何受的伤,虽然听完白姝卿的话他对楚景淮亦是不满,嘴上还是替楚景淮解释道,“王爷他前段日子受了伤——”毣洣阁
话一出口却被白姝卿打断,“他如今还不是好好的。”
白迹正想说楚景淮其实是为大哥受的伤,而且当时伤得不轻,一瞥床上大哥脸色,立马将大夫提到床边,吼道,“立刻给将军拔箭!”
大夫腿一软,忽听得身后楚景淮道,“本王帐内尚有治伤的药,你且用心为将军拔箭,之后一切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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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替白战拔|出箭,锥心之痛令白战痛苦呻|吟出声,差点昏死过去。楚景淮已差人将他帐内的伤药取来,大夫在伤口周围抹了药,又差人拿药去煎。
由于拔箭时失血过多,白战还是昏迷过去。白姝卿之后一直守在白战床侧,等他醒来。白迹却忽然想到,忻王从他帐内拿来的药恐怕是他自个要用的,被小妹那般指责,竟也不肯开口解释一字,他想替楚景淮说句话,又见白姝卿脸上憔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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