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她识得是工程部的人员,那边的人心急火燎的喊:“别墅区这边的广告牌可能日晒雨淋,有些看起来摇摇欲坠。”
她叹气,只能一路小跑过去,炽烈的太阳烤着大地,明晃晃的太阳亮眼得刺目,她腰酸的几乎要垮下来,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血液的流动,撞击着她的小肚子,隐隐的痛。
又闷又热,很痛苦,巴不得昏倒算了。
她站在烈日下,盯着那些工人把摇摇欲坠的广告牌取下来,把其余的升高,再加固,生怕有疏漏,造成安全事故,她也随着工程部的经理爬上爬下,一遍遍地检查、确认。
远处,那辆熟悉的阿斯顿马丁朝这边驶过来,她慌忙转过头,把自己隐于一群工人当中。
汽车在她身边绝尘而去,她望着烈日下那缕飘浮的轻烟,闭上眼,可是她还是觉得难受,心里某个地方被连根拔起,只剩下巨大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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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院子门口,斯晚几乎是跌跌撞撞的下了车,头晕目眩,感觉自己中了暑,她只好扶住院门口的一棵树,喘着站了一会儿,下腹坠坠地痛,腿就沉的像灌了铅。。
“斯晚,你怎么了?”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她一大跳。
她回过头来,看到了他,复又转过了身去,把冷冷的背留给他。
他扳过她的身体,看到那张小脸上面毫无血色,嘴唇被咬的发白,刘海密密在额前滴着水珠。
一下子,他有些慌了。
他打横抱起她,她反抗,大力抗拒着他。
他沉下脸,下颌的线条绷直,抿着嘴,不理会她的拼命厮打,大踏步走了进去。
他站在灯光下,无力地望着她。
她拿过杯子,打开冰箱,舀了勺红糖放进去,冲水,在他身边来来去去,漠然地,如同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她的安静让他害怕,如果她是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冲上来朝他喊叫,或者给他一巴掌,他会觉得心里还踏实些。而现在,她虽然离他只有咫尺,却如不能逾越的天堑,他却觉得她又回到他认识她的最初:疏离、冷静,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壳里,要小心翼翼地试探和防备、考验,进退攻守。
他艰难地开口:“白天那么热,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太逞强,那些事,可以让别人去做,或者你可以告诉我,我……”
“褚先生,这里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她冷冷地,没有温度的话像一柄匕首,泛着泠泠的光,叫他生出一股彻底的寒意来。
他低叹一声:“斯晚,何必纠结那一纸文件,我想你应该感受得到,我对你,并不只是利用你,把你当作一枚为自己赚取利益的棋子。”
“褚先生,那我要谢谢你了,谢谢你高明得让我有了被爱的幻觉,也谢谢你高抬贵手,还没有让我被骗得粉身碎骨。”她凄清地笑起来,千疮百孔的心,连痛都是麻木的了。
他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闭了闭眼:“我承认开始我的动机不对,可是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你怎能这样全盘否定?怎能抹杀掉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真心,我怀疑你到底对多少人说过真心?”心中的那根刺被拽得生疼,她平静的脸变得狂乱,终于爆发出来,冲到床头柜,一阵乒乒乓乓,旋及又冲到他面前,一张照片直直地扔向他的鼻梁。
他从脚下拾起,照片里,两个女孩子笑得灿烂,他有些狐疑,望向她:“这其中一个是你吗?像……又有些不像。”
她冷冷地望着他,目光似利剑,直插入他心里去:“我就知道褚大少是贵人多忘事,也是,你身边莺莺燕燕如云,你怎会记得她?”她猛吸一口气,眼中涌起一层水雾,“这不是我,是我姐姐,向斯羽。五年前,有段时间你天天去酒吧听她唱歌,所以她偷偷喜欢上了你,有一次,她鼓足勇气找你聊天,你们喝得酩酊大醉,后来,后来……她在酒店醒来,发现你早已离开,枕畔是一叠厚厚的钱……”
她看着他,眼神带着深深的怨恨,“褚天珣,更让人可恨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惊慌失措,去找你,却被你们拒绝,你身边的人跟踪她,威胁她离开泰国,否则,安全都会堪忧!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对一个在心里爱你的女人那样残忍,既然一开始你就嫌弃她酒吧女的身份,为什么又要让她怀上你的骨血,把她当成一块破抹布,用后就随手一扔?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生来就可以践踏别人的情感和尊严?”
他茫然地看着她,脑海中的记忆渐渐浮出水面,他张着嘴,喉中的硬块哽在那里,几乎令人窒息。她的目光锐利而冰冷,带着恨意,让自己无所遁形。
那些残存的混沌记忆,带着时光腐旧的气味,一点点地侵袭上来,他想起了那个凌乱的夜,难怪自己在第一眼看到斯晚的时候隐隐觉得像是在哪看到过。他木然地跌落在沙发上,手里还拼命地抓着那张照片。
“褚天珣,天地之大,为什么偏偏你遇上的是斯羽,是我唯一的姐姐?你知道当年她仓皇逃回国,好几个月挺着那么大个肚子,都不敢回家,我父亲一直都不原谅她,后来在医院分娩的时候,羊水栓塞,她对医生说要先救孩子,褚天珣,她为了那个你不要了的骨血送掉了自己的命!”
一张脸刹地变得惨白,他瞪着绝望的眼,眼角是红红的血丝,心中是剧烈的抽痛,每一次都像要喷血而出,好半天才喃喃自语:“多多?”毣洣阁
“对,就是多多,现在你心痛了吧,你想杀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吧,可是你再也看不到了,多么讽刺,你在医院里看到的那具小小的尸体是你的儿子,我可怜的多多,还那么小……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为什么要让无辜的多多替你去受!”
“你怎么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心安理得地过着奢侈安逸的生活?每一个夜晚,你怎么还能安然地入睡?我真怀疑,你有没有心,还是你的良心都已泯灭!”
她抑制不住,脸上的狂乱幻化成衷恸,终于痛不可抑,哭出声来。
四周是死一样的寂,在这无边的夜,房子那样敞阔,静深如幽谷。
她的哭声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缓缓割绞着五脏六腑。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寒冷,冷得像是在冰窖里,连浑身的血液都似要凝成冰。
“认识你真是一场恶梦,褚天珣,你怎么不从我眼前消失?我情愿你去死,去斯羽和多多面前求得你的宽恕!”
这一声如最最锋利的刀刃,劈入心间。她倔强而顽固地仰着脸,眼里清清楚楚是厌憎。
他在她面前输得一塌糊涂,再也无法力挽狂澜。
他从心里生出绝望来,她这一句,生生判了他的死,以往还残存的一丝念想、一丝不甘也终究让她清清楚楚地抹杀。
心灰到了极致,只剩绝望。
命运如同一场棋局,被缚的人困在其间,难逃劫数。
他已经是在无间地狱里受着永世的煎熬。那么就让她彻底地恨他好了,能恨到记住他,能恨到永生永世忘不了他,总胜于在她心里没有一丝一毫。
他跌跌撞撞地下楼,每下一步都似在往下坠落,往下坠落。
打开车门,车内似还残存着属于她的味道,冰凉的指环用力握在手中,似要嵌到肉里去,而指尖的寒意沿着血脉,一直渗入心脏,在那里紧缩,挤压,不能抑制,迸出强烈的疼痛。良久,良久,他哆哆嗦嗦地把钥匙插进,点火启动,松开手刹,踩下离合。
然后加油门。
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渐渐有规律,突然一下子静止,熄火了。
他颓然地伏在方向盘上,眼角的一颗眼泪掉在肘间,一点点地泅开。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普吉岛的盛世恋歌更新,第 55 章 真相(3)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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