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大门开了又关了,厨房里传来一阵水龙头的哗哗声。
她确定路天辰已经离开,打开门从洗手间出来。
卢洛已经躲进了他自己的卧室里。
白若灵走进厨房,看着戴着手套穿着睡衣认真洗碗的男人。
男人表情沉郁,眉头微皱着,余光瞄到门口的她时,眼神立刻柔暖,“今晚怎么吃这么少?”
白若灵抿唇不语。
他眼神宠溺又心疼,“今天你的血检数据显示血红细胞有些少,你贫血了可不能挑食。”
这个男人,时时刻刻将自己当成了她哥。
白若灵支支吾吾,“我去洗澡了。”
十一点了,她还没睡意,从他的书架上挑了本英语书籍。
都是专业的医学书,她费了好大劲也没看懂几页。
路景舟竟然都看得懂这些专业书,真是了不起。这位富家子弟,有真才实学,浪荡的皮囊下深藏着一颗好学的心。
有人来敲门。
她将门打开,看到路景舟换了套浅蓝色格子睡衣,站在门外。
他抱着一个新买的枕头,走了进来。
白若灵有些懵,心跳突然加快。“你进来干什么?”
“睡觉呀。”他将枕头放在床上。
“你不能睡这里。”
他已经坐在床上,无辜地看着她。“卢洛睡他的床了,我没地方睡了。”
“你去睡客厅吧。”她好声好气地劝道。
路景舟很委屈,桃花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客厅的沙发太短了,我躺了半个小时,头就疼,医生要我平躺。”
白若灵咬唇,“那我去客厅睡。”
两米长的大沙发难道还容不下她一米六的个子?
他很淡定,“那是不可能的。”
他一把按住门把手,“只要哥哥在,你别想睡沙发,乖乖躺床上去。”
白若灵一阵青一阵白。
他突然皱着眉头,轻轻地用手指捏着太阳穴。“今天有点累,头很晕。”
他是一个有脑震荡的病人。
他可怜兮兮,朝她眨了眨翘睫毛,声音轻柔,“就一晚。我让卢洛买新床了,明晚我就去他房间睡。”
“那你睡床头,我睡床尾。”她将新枕头拿起来,放到床尾。“不准关灯。”
路景舟乖顺地嗯了声。
白若灵缩在床尾,半截身子已经挪到了床沿外,身体绷得紧紧的。
他睡得很安稳,呼吸声均匀。突然他轻轻哼了哼,又哼了几下。
白若灵从床尾坐起来,小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路景舟轻声回应,“我不会再出声吵到你,睡吧。”
白若灵反而更加担心了,干脆从床尾下来,走到床头,来到他面前,“我陪你去医院。”
路景舟无奈地笑,“这里就是医院。”
“我是说去找艾莫医生。”
“这里的医生不加班,没有专家会晚上会诊,要预约的。”
白若灵有些不知所措,“那怎么办?”
路景舟眼神带着无助和恳求,小声问道,“你可以帮我揉一揉吗?”
她妥协了,坐在他身侧,右手摸着他的头,指尖穿过他的发,轻轻地按在他的后脑勺上。
他舒服地闭着眼,紧皱的眉头渐渐变得舒坦,脸色的苍白也渐渐恢复红润。
白若灵一直都知道他很帅,他睡觉的样子,就像一个安静天真的小孩。
阁楼里宁静得似乎时间也静止了。
白若灵看他睡得安详,手指轻轻离开了他的头发。
她坐在他身侧,看了他很久,越看越觉得不认识这个男人。
也许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也许网上那些所有铁证如山的照片和他的微博消息,是他装出来的一面。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的?白若灵越来越好奇。
她今天从在阁楼醒来开始,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灵儿,有你在身边真好。”他闭着眼睛,轻声呢喃,把沉思中的白若灵吓了一跳。
“这十几年,我生病的时候,头痛的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他长长地叹。
叹息声让白若灵打心底觉得悲伤和心痛。
“我一直好孤单好绝望,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活着。”他的声音在轻轻地颤抖。
白若灵不敢说话,她的心揪着,喉咙像被一堵气卡着。她感觉到了他的悲伤,感受到了他的绝望和孤独。
他缓缓睁开眼。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通向一个人最真实的内心世界。进了那扇窗户,便很难从那个世界抽离。
“还好你又回到我身边,别再离开我了。”
白若灵跟他对视半晌,他的眼神热切得她差点就动摇本心。
她摇摇头,“我是白若灵,我不是唐琳。”
路景舟微笑,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不管你是白若灵还是唐琳,以后都别离开我。”
他握住脑袋上那只细柔的手,表情渐渐凝重,“我今天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白若灵僵住,八成不是好事,她不想听。
“你舅舅失踪了,帮他还债的不是我,钱是从海外账户打出去的。”
白若灵鼻子眼睛顿时红了,眼眶里泪在打转。
“街头监控查到他上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现在能确定的是他是安全的,不能确定的是他可能为了还债加入了某个非法犯罪集团,所以我们不敢报警。”
白若灵泪落脸颊,轻轻抽泣,“怎么会这样?”
“别哭。”路景舟连忙坐起来,轻轻抱住她,“哥哥在,不要怕。你要是想回家,我们天亮就回家。”
白若灵靠在他肩头,哭着点点头。
地下室里的煤油灯已经燃尽,又重新添了油。
白力祥已经被关了三天了。
炎热的夏季,白力祥身体熏臭,不停哆嗦。
地下室里油桶刚加了一袋碎冰。
麻将桌旁,手臂刺青龙的男人也很疲惫,眼圈比前一天黑了很多。
他朝趴在麻将桌上头发滴着冰水的白力祥脑袋上扔了一张九筒,“白力祥,别装死了。摸牌吧。”
白力祥还趴着,脸上早无血色。
手臂刺青龙的男人朝身后的男人示意,“看看他死了没?”
一个男人一把抓着白力祥头顶一撮湿发,将他的头抬了来。
白力祥口中吐出冰水,虚弱得奄奄一息。“救……救命……放我……出去……”
手臂刺青龙的男人扔出一个麻将牌,打在他脸上,“打了三天三夜牌,你一局都没赢。赢够一百局我就放你出去。”
白力祥眼角不停流泪,好话说尽,求爷爷求祖宗,他还是要死在这里。
麻将桌上那台放了三天三夜的手机响了。
手臂刺青龙的男人表情立刻紧张,示意身边的男人捂住白力祥的嘴巴。
“喂,公子。”
手机里传来冷漠的低音,“白力祥还活着吗?”
“还活着。”
“让他听电话。”
“是。”青龙男点了免提键,让人将白力祥的头抬起来。
白力祥听到电话里传出来声音,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不知哪来的力气,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
青龙男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
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不停哀嚎。
“白力祥。”电话里的人说话了。
白力祥恐惧万分,肝胆俱裂,“爷爷您放了我吧,我欠的债,我一定会还的。我发誓再也不赌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
白力祥嗓子沙哑地吼着,生怕电话那头的人听不到,“我回答,我回答,绝不敢撒谎。”
“十八年前你姐姐白丽萍是不是在凤皇市当保姆?”
“是,是。”
“你姐夫的名字叫什么?”
“唐骏生。他死了,十八年前就死了。”
“你的外甥女白若灵,是不是叫唐琳。”
“是……不是……你是谁?你别伤害我家人!我一人做事一人担,欠的债我会还,求求你啊……”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
半晌后,声音又响起,“唐琳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从六楼掉下来,醒来后傻掉了。别害我外甥女,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你。”
电话又沉默。
白力祥绝望地哭着哀求,“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放了我吧,我求求你……”
“最后一个问题。唐骏生和路忠诚是怎么死的?”毣洣阁
“车祸!孩子出事当晚,从外地赶回家高速路上出车祸死的。”
电话那头冷哼,“白力祥,你不说实话,我救不了你。”
“大爷,我知道的我都告诉您了,您放了我吧……”
“出事那天,你干什么去了?有谁找过你?”
白力祥不停哀求,“没人找过我,我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
电话突然挂了。
白力祥绝望地晕倒在地。
医院对面有一家非常有名的酒店。酒店历史超过两百年,接待了不少政客和名人。
两百年来,,酒店一房难求。酒店纳入的VIP会员极少,只有身份显赫之人才有入住特权。
在酒店的某一间客房里,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的男人,坐在大书桌旁,放下手里的电话。
他英俊帅气,剑眉紧皱,下颌不停微颤。
他看着桌上摆着的文件和照片,眼神越来越复杂。
他拿起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瘦小扎着两根朝天辫的小女孩捧着三好学生奖状,笑容非常灿烂。
突然他掩面痛哭,泪流不止。
他站起来,冲到客厅,对着大皮沙发用力砸着拳头。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一会儿嘶吼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
直到他筋疲力尽,他四仰八叉地躺再地毯上,舒畅地大笑。
“琳琳还活着。哈哈哈,她还活着。”
他爬起来,几步来到酒柜前,开了一瓶红酒,仰头就往嘴里灌。
一瓶红酒一饮而尽。
他将酒瓶扔在地毯上,回到书桌旁,拿起手机,摁了免提。
“喂,公子。”电话传来恭敬的声音。
“把白力祥放了吧。”
他挂断电话,拿着手机,径直走到沙发上,扑通一躺。
五分钟后,他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秒就通了。
“董事长,是我,天辰。”
“我来瑞典了,见到了景舟身边的女孩,查过她的底了。”
“她不是唐琳。”
“我确定。”
电话挂断。
接着,他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快一分钟才接通。
“父亲。”
“我来瑞典了,见到了景舟身边的女孩。”
“查过她的底了。”
“她不是唐琳。”
“我确定。”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情深忆暖更新,第 20 章 第20章 查底细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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