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进猪笼里,面对着大河滚滚,武力值为负的她,恐惧到浑身颤抖。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七号,在这个毫无人权的野蛮时代,努力用冷静转圜眼前的局面。
“如果我有罪,你们可以把我送到衙门。”
几个听命行事的仆人没有理会,他们利落的把冉柔丢进了河,任由激进的长河冲刷着她丢掉的贞洁。
冉柔呜呜的哭,她恨把她推进水里的人;恨下令的人;更恨那个让她一穿过来,就受死的人。
为了七号的存活实验,那个不折手段的疯子,如果知道七号一穿来,会被恶水浸泡,他会后悔吗?
不会,因为他就是个疯子!
混蛋,变态,死人脸……冉柔恨骂着,攥着七号的手却是越收越紧。
冰冷刺骨的河流打击着她的身体,窒息掉她的呼吸,几次剧烈的咳嗽后,河水灌满了她的肺腔,很快,她就没了呼吸。
但关着冉柔的猪笼,还是任由河水冲刷了两个时辰,才把她丢到了乱葬岗。
女尸的双手,仍是紧紧的攥着。
丢她去乱葬岗的小厮,掰了半天,把女尸僵细的手指都掰断了,才发现,她手里护着的,是一颗小小的土豆。
以为能扒到什么宝贝的小厮,踹了女尸一脚,骂着晦气走了。
冉柔在半空中,看着女尸手中的土豆。
恶水泡了两个时辰的七号,又沾上了女尸的鲜血,看起来脏污不堪。
这个被称为“星际9102年最伟大的发明”,彻底毁了。
她的魂魄,也被永远的封锁在这里,与它共存。
横尸遍野的乱葬岗,像冉柔这样的孤魂野鬼很多,见到新来的也没什么反应,大家都做着自己的事。
恶鬼欺负着胆小鬼,冤死鬼哭嚎着自己的悲惨,赌鬼吹嘘自己的生平。
只有冉柔坐在女尸旁,呆呆的盯着女尸手中的土豆。
疯婆子抱着她哭诉她没反应。
胆小鬼躲在她身后她没反应。
长相俊逸的小书生拉着她要配冥婚,她也没反应。
就这样,一日,两日……大伙都默认她是个傻子时,她突然对着那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又跳又叫。
“疯婆子,这是你孙女罢!”嘴贱的促狭鬼调笑。
疯婆子疯疯癫癫的跑过去,跟着素栀一起又跳又笑。
冉柔拉着枯树皮般没有温度的手,冲她激动的喊。
“阿婆,你看,它活了,活了!”
尸体手中浸满鲜血的土豆,小小的芽,刺破了血皮,在荒郊枯木中,绽开了第一抹绿。
“活了,活了!”疯婆子重复着。
“真的活了!”冉柔又去掐胆小鬼的脸,“竟然活了!”
只能存活在荒芜废星的七号,经过这么多恶劣的摧残,竟然活了!
翠色小芽在破皮后长得飞快,生根,抽枝,开花,只是须臾,快的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
火红小花盛开的一瞬,素栀注意到,它的根系,蔓延包裹住了整具女尸,她眸中的激动转为惊惧,伸手便向死尸探去。
“不!”
然而,冉柔的手触到七号根系的时,一阵刺目的白光闪下,强烈的吸力把她整个人吸了进去。
耀目的白光,笼罩着此地,如同白昼般久久不灭。
冉柔一无所知,她被强行拉进了七号的空间。
【超星七号已完成绑定,尊贵的国王,欢迎来到你的世界】
冉柔:!!!
“我没有,我不是,你绑错认了!”
冉柔咬牙切齿。
她只是想让七号带她回家,而不是做七号的国王!
这个被称为“9012最伟大的发明”的七号,是光复荒芜星,让荒芜星重获新生,完成废弃星球可持续化发展的关键。
那些被化学垃圾腐蚀,武器试验导致病变,战争侵略导致大星废弃的荒芜星们,无一例外,都在七号和被七号绑定的国王治理下重获新生。
虽然拥有国王头衔,听起来尊贵荣耀,但事实上,绑定荒芜星的国王们,没有一个活过三十岁。
因此到后来,七号该绑定的国王,渐渐变成了星际联邦穷凶极恶的死刑犯,是那些不甘赴死的人,用来洗心革面,抓住生机的最后希望。
简单来说,绑定七号=流放到荒芜星的赎罪犯人
冉柔不服!她一个根正苗红拥有大好前途的科研员,她不接受这个屈辱的国王头衔。
【可你确实是个受死之人啊】七号听完她的自述,疑惑的道出事实。
冉柔:……
【而且完成任务,你就能回家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
可她一个身娇体弱的科研员,怎么干得了那些种地插秧的工作,她不想被累死。
【到也有这种可能】
冉柔:……
【但不与七号绑定,您现在就会死呢】
冉柔:……
冉柔:不是,你说话就说话,加什么“呢”?
【好的,不与七号绑定,您现在就会死哦】
冉柔:……
【所以,您是否同意绑定】
……绑!
冉柔看着面前的按钮,毫不犹豫的点击同意。
【好的,那让我们重来一遍】
【超星七号,已完成绑定,尊敬的国王,欢迎来到你的世界】
……
槽!
【第一个任务已开启,任务地点:幽州乌衣南街村。任务难度三颗星,是否接受】
看着地图中堪比荒芜星的落后村落,素栀深呼吸好几次后,不情不愿的点击了接受。
她吊着丧脸出了空间,还没想好要如何去距乱葬岗千里之外的幽州时,却遇到了另一个危机。
乱葬岗里的游魂,不止和她一同复活了,此时此刻,他们手中拿着刀剑,不怀好意的围住了她。
越靠越近。
尤其是那个色鬼,看着的她的目光,像是黏黏腻腻的蛛丝,让她不舒服极了。
“小姑娘,只要你把这株仙草赠与哥哥们,哥哥们绝对不会为难你。”贪婪的赌鬼最先开了口。
“不仅不为难你,哥哥还会好好疼你呢。”下流的色鬼紧跟其上。
围着她的男人们闻言,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在灰暗幽静的荒郊野外,显得尤为可怖。
长年在科研所,连男人都没见过几个的冉柔,被这段猥琐的笑声吓到,单薄的身子抖了抖,垂头看向自己手中攥着的“仙草”,红色的小花灿如宝石,在暗夜中发着浅浅的微光,随风摇曳,如梦如幻。
她说,“这是我的宝贝,我为什么要给你们?”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手拿宽刀的恶鬼最没耐心,提着刀便要朝素栀砍来。
冉柔心中害怕,但面上却是一片风光霁月,她慢悠悠的开口,嘴角含笑。
“少侠就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吗?长见识了。”
五大三粗的恶鬼,握着宽刀的手一僵,灼灼虎目染上震惊。
震惊的不只是他,素栀话落的一瞬间,围着冉柔的那些人,皆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什么!”
“怎会!”
“这太荒诞了!”
……
冉柔握紧发抖的手,化拳为指,向那帮恶徒点了一圈,平静开口。
“不只是你,这乱葬场的所有人,皆被吾救。”
众人呆呆看着立于身前的女子,只见她声音清明,在暗夜如墨,隐有狼嚎的乱葬岗中毫无惧色,虽身着素衣,披头散发,却毫无阴郁之感,手持仙草的孤高模样,倒像是个仙人。
一时间,竟有大半被她唬住。
甚至有几个已经臣服的跪在她身前,请求仙姑赎罪。
毕竟他们之前确实都死了,生死人,肉白骨的事情也只有神仙能做到。
这女子救了他们,不是神仙是什么!
有信的,自然也有不信的。
最先站出来的是促狭鬼,那人一双细细的狐狸眼将她瞧着,薄薄的唇挂着三分流气的笑,“他们之前若是对救命恩人出言不逊,确实混账。”
“可仙姑如何自证,自己便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少年郎。
冉柔磨了磨牙,心中暗骂这人金玉在外,败絮其内。
这些人确实不是她救的,是七号帮她重启空间介质时,时间溯回造成的结果。
虽然不是她救的,但是这些人确实是沾了她的光,才活下来的,而他们却要杀她夺宝。
她为了保命诓一诓这些恶徒有何失妥?这个混账却咄咄逼人,逼她自证,真是白瞎了他那张唇红齿白的俊俏面相。
狼心狗肺的东西。
冉柔心中恶骂,面上却得端着,“不止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还是公子你的。”
“哦?那本公子唯有以身相许,才堪堪能够报答姑娘的大恩了?”他笑,在月光下,浊浊翩然。
“本公子心向往之,却只怕报错了恩呢。”他提议,“为防旁人疑心仙姑,您且还是自证下,更为妥当呢。”
“是啊仙姑,这样我们报恩也能报的心安些!”
“还望仙姑不要怪罪。”
“求仙姑施展仙法,让我等一观!”
众人纷纷应和。
冉柔被架在高处,恨不得咬死那个在一侧一脸无辜,却满眼精明的死狐狸。
“自证么,倒也不难,不过是清者自清罢了。”她一派祥和平静的开口,“可惜这乱葬岗内,再无一具尸体,为我所救了。”
冉柔轻瞥那看热闹的狐狸一眼,唇角微勾。
有本事,你便再找个死人来啊,时间漱回下,这里断不会再有死尸,除非那人死了十来八年!
冉柔一点都不担心,在这等地方,死了十来八年的人估计连骨头架子都散了,时间漱回可是也有硬性要求的,像这种,就不符合要求。
“其实也有别的办法,比如,在座的各位,哪个愿意先自杀一下,而后再让我救一次?”冉柔不温不火的提议,目光凉凉。
听完冉柔的话,所有人都下意识后退一步。
好不容易重新拥有的性命,又有谁愿意为了当成别人自证能力的一个物件呢。
冉柔瞥狐狸一眼,看他没有继续作妖的意思,暗暗松下一口气,正待再说两句,给这场戏收个尾,却被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打断。
“仙姑,这里还有一具尸体!”
冉柔:……
草率了。
“看来,这老天爷也见不得仙姑委屈。”狐狸眼却笑的挑衅又得意。
冉柔冷哼一声,朝那具不知被谁挖出来的尸体走去。
这是一具男尸。
上身裸露,面朝黄土。
尸体的背后密密麻麻的旧伤,但最刺目的是戳入心脏的刀伤。
冉柔把他翻过来,看了眼捅到前胸的刀伤,捏开了尸体的嘴,取出他被钉在舌上的异物,在众人的围观下,忍住心痛把七号的花塞入尸体口中。
几乎是仙草没入男尸口中的同时,尸体心脏的刀伤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就连那些旧伤伤疤,也渐渐淡化。m.bïmïġë.nët
冉柔打量着那具尸体的面容,眸中涌现几分惊艳。
若说那嘴欠的狐狸的容貌是夏日的火,那这具尸体的面容就像清冷的月,清冷圣洁。
比起装神仙的冉柔,这人却更像个神仙了。
冉柔忽地觉得,七号的宿花若真能救活他,倒也不算辱没。
狐狸修长的指覆上男子的鼻息,感触到那缕虚弱的呼吸时,指尖微颤。
“竟,真的活了……”
冉柔冷哼一声,瞥向呆怔的众人,高冷道:
“可看明白了?”
回过神来的众人纷纷跪伏于地,连连告罪。
再无一丝疑虑。
冉柔略略松了口气,而后,眼神一转,声音透着凉:
“尔等恩将仇报,确实该死。”
“仙姑饶命啊!”
“我们再也不敢了!”
“……”
冉柔话锋一转,声音重新变得柔和,“也罢,念在你们诚心认错的份上,本仙女便放过你们。”
跪在地上的一帮恶犯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又听到头顶上那震慑人心的声音继续道。
“不过,为防你们再做恶事,吾以奴契束之,安能放心。”
“尤其是你们几个,过来。”冉柔指尖点向一开始对她恶意最甚的那几个恶人,同时脑海里召唤七号:
我记得每个国王都有几个绑定联邦星系的通讯仪,拿出来。
【尊贵的国王,温馨提醒您,星脑并无从属权,它只是用来连接其他星球的传感器,作为外界通讯使用。】
冉柔:我知道。
但这没用的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能吓吓这些亡命之徒,也不是件坏事。
【国王开心就好。】
冉柔从空间拿出星脑,拒绝了七号提供的麻醉剂,直接贴上这几个人的眉心。
在这些恶鬼视角就是:仙姑的手掌虚空一晃,点点星光涌现在她的指尖,她冰凉的手指轻轻点在他们的眉头,带着一股强制的破坏力,摧枯拉朽的疼痛后,他们只感觉冰凉的眉心被植入了某种禁制。
而后,冰冷倨傲的声音在每个人眉心响起:
【从今日起,我便是尔等的主人。】
*
幽州位于齐国北境,地处蛮荒,是连接北齐与匈奴的不毛之地。长年驻守十万守关大军,少人有居,哪怕是最繁华的主城卞都,也萧索凄凉,常有亡命之徒栖身。
冉柔遣散了乱葬岗的孤魂野鬼,靠着一群凶神恶煞的跟班,和狐狸弄来的假身份,有惊无险的到达了卞都最偏远临城时,银子已所剩无几。
于是,她又遣散了恶鬼们,带着三个拖油瓶,“轻”装上阵。
半死不活的野男人,缠着她不放的疯婆婆,身份不详的小哑巴。
冉柔赶着牛车,动作娴熟,时不时还和疯婆子斗两句嘴。
长途跋涉一月有余,让她对这个星球的地质特征,植被形态等有了初步的了解,比起那些高辐射高污染的荒芜星,这里倒是更适宜人体久居……长寿,还是有可能的。
只是,到达任务地点后,冉柔靠着“丈夫多病,婆母疯傻”的凄惨身世,而领到了薄田和房屋,是她没想到的。
“小娘子,这茅屋虽然破旧,但还是能避寒一二,还望小娘子不要嫌弃。”老村长拖着拐杖,苍老的脸向风干了的橘子皮,皱皱巴巴扯着有些难懂的乡音。
“多谢老村长把自家的旧宅供我等使用,免去我们风餐露宿,这已是极好了。”
打扫茅屋,收拾行李,待整理好一切,已是月上柳梢。
明亮皎洁的月光透过房顶洋洋洒洒,茅屋土炕,铺上被褥也难掩稻草清香,疯婆婆和胆小鬼早已睡下,轻浅的打鼾声不时响起,让清冷的夜有了人气的温暖。冉柔给睡美人扛到炕上,换了件干净的外袍,简单清洁过后,很快便睡了。
次日清晨,冉柔是被饭香馋醒的。
“栀儿,起来用饭了。”
“已经起了!”
冉柔回了一声,从床上磨磨唧唧的爬起来。
一番洗漱后,花婆婆早已把做好的饭菜放在了小桌上。
小哑巴瞪着一双大眼吞口水,芦柴棒似的小身板,矮矮瘦瘦的,巴巴的等着冉柔上桌的模样,看着有些好玩。
冉柔捏起了筷子,小哑巴这才大快朵颐起来。
冉柔轻笑一声,喝了口粥,香甜浓稠的粟米粥,温热绵软,从唇舌一直暖到胃,是无色无味的营养液带不来的满足。
眉眼弯成了月牙,冉柔小口吃着,对花婆婆的手艺竖大拇指。
婆婆的粥,真是一绝,明明是一样的粥,每次喝却都是全新的体验。
看着同样喝的一脸满足的小哑巴,冉柔笑的愈发开怀。
这等困苦的环境中,她竟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些甜。
*
用完了早饭,冉柔扛着镐头,去看老村长分给她的那块荒地。
自从昨晚进了这个村,七号的任务就在空间响了无数遍。
冉柔进入空间,把自己领到的分地植入系统空间,开启了她的第一个任务——开荒。
【开荒任务已领取,在规定时长内完成任务,即可获得道具:超级土豆。任务时长:100h】
冉柔看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二亩地,忽地有了自信。
……就也不是很多嘛,还没她别墅的占地面积大。
冉柔:问题不大。
开荒嘛,就跟除草也差不了多少,她经常给自家花园除草的,两亩地三天…不,两天,她就能搞定。
冉柔信心满满的抡起镐头,一镐头下去,满是荒草的地坑没挖出来一个,镐头甩飞,摔了个狗啃泥。
?!
不是,荒芜星的地也是这么硬的吗?
冉柔摔了个七荤八素,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上一秒的信心随着这一摔化为云烟,她看着一望无尽的荒地,颤颤巍巍的点开了任务完不成的惩罚。
【脑电波三级疼痛直至任务完成】
三级……应该也不是很疼的吧。
【国王可以试试呢】
七号话落,便贴心的给冉柔送上了0.1秒的体验套餐。
万针刺入脑中的疼痛只是一瞬,却让冉柔控制不住抱头痉挛。
半晌,冉柔平复,脑中又想起了七号萌萌哒的声音。
【国王不用担心,精神疼痛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呢】
我tm谢谢你哦。
冉柔欲哭无泪,在这一刻,她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术业有专攻”。
但她还是倔强的拿起了镐头,开始了开荒任务。
没有选择的权利。
一个上午,深交体贵的冉柔差点死在地里,才勉强与任务的进度条持平。
代价则是浑身酸疼,脚上手上磨得全是水泡。
冉柔看着挂在头顶上日渐毒辣的太阳,拖着饥饿疲惫的身体往家里走。
走到半路,撞上了一群熊孩子在欺负一个小孩。
那孩子不哭也不闹,任由一群野孩子把瘦瘦小小的孩子当狗一样逗弄,拿布条牵在他脖子上扯,还有一个小胖墩骑在他身上,“驾驾”的用柳条抽着孩子屁股。
冉柔看的火大,一把揪起小胖墩,抬手就是一巴掌。
其他小孩见冷素栀的一脸凶相,呜呜哇哇的瞬间作鸟兽散,唯有被冉柔揪着后颈的小胖墩,“哇——”的一声哭了。
“闭嘴!”冉柔冷喝一声,看着哭的一脸鼻涕眼泪的熊孩子,嫌弃的吼一声,“再哭打掉你的门牙。”
熊孩子惊恐的闭上了嘴,吓得直打嗝。
冉柔让他给小哑巴道歉后,恐吓了一番,让他走了。
而后,冉柔这才看向垂着头捏衣角的小哑巴,看他浑身脏兮兮的样子,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待在那里让人欺负,不是笨就是傻。”
小哑巴被骂,抬起头,皱着倔强的小眉头,凶狠的瞪着冉柔。
冉柔看着他,方才他被骑马时也是这样凶巴巴的瞪着,像只眦着牙却不会咬人的小狼崽。
冉柔挑挑眉,瞪回去,“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瞪人有什么用,不疼不痒,跑路都比傻站着强,傻孩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小哑巴头又垂了下去,冉柔捏着他的小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决定退一步,不跟一个孩子置气,“你还是个孩子,自己靠不住,就去喊大人帮忙!”
冉柔想起在乱葬岗时,他还是个小鬼时候其他鬼都很鲜活,唯有他,总是畏畏缩缩的躲在旮旯,任由欺负也不敢还手。
有时候疯婆婆帮他打回去,他也不道谢,不和她亲近,继续惊恐的躲在角落。
冉柔想了想,道,“我和花婆婆都是你的家人,你可以不用信任我们,但你可以利用我们,大人保护孩子,本就是应该的。”
哪怕是星际海盗遗留的孩子,联邦也会以人道主义,帮助保护他们健康成长。
生命本就是无罪的,不论是哪个世界,都应被呵护…虽然有些麻烦。
冉柔拉着小哑巴的手,两只脏兮兮的手牵在一起,小哑巴想要挣脱,冉柔倒吸一口凉气,“别动,疼!”
说着这让他看自己另一只受伤的水泡,“你别乱动,要不疼的还是我。”
小哑巴看着冉柔手上红肿和水泡,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不再挣扎,沉默的被冉柔一路牵回了家。
今日日头很大,疯婆婆在院子里晒了两大盆水,看两人灰头土脸的回来,便推着两人去洗洗。
冉柔叫小哑巴先去洗,自己先盛了一碗饭吃。
干了一个早上的农活,她早已经饿的头昏眼花,只想先吃一口饭,歇一歇。
悠闲的午后,疯婆婆挑帮冷素栀挑着手脚的水泡,道,“柔儿,今日就别再去地里了,这开荒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家里缺的一些家伙什,采买全了后,再去也不迟。”
被暖暖的日头绒绒的照着,冉柔舒服的眯起了眼,“婆婆说的是,若是常住,家里的物件是要在添些。”
冉柔点头说好。
家中银两所剩不多,但一些日需还是要买的,冉柔和婆婆商量完要买的东西,见小哑巴从屋子里出来,便和婆婆一起搬着大木盆,进了屋子。
虽然屋子里还有一个睡美人,但冉柔已经完全能够无视了。
被日头晒过的泉水虽然不热,但也不至于冷,日光透过用明纸糊住的窗,薄薄的几缕透进来,照在男人的身上。
水声阵阵,偶尔还有女孩子舒服的轻|吟,躺在床上的男子睫毛微颤,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冉柔一无所知。
虽然澡豆粗糙,环境艰苦,但这个澡还是让她洗的很是愉悦,用粗糙的麻布擦去身上的水珠,冉柔提着用稻草编成的拖鞋走向稻草床,拿起衣服准备穿,却发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
四目相对的一瞬,冉柔整个人都不好了。
冉柔迅速套上了衣服,慌忙之下,连兜儿都穿反了面。
“抱歉,唐突了姑娘。”
男子刚刚清醒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出奇的好听。
让冉柔耳朵红了红,更尴尬了。
“……”
直到全身穿得整整齐齐,冉柔才勉强道,“无碍。”
“这是哪里?”听到再无穿衣服的声音,桓崇这才睁开了眼。
“幽州。”冉柔言简意赅。
看着男子艰难的起身,冉柔想了想,还是帮忙搀扶了一下。
“多谢。”
“客气了。”
“是姑娘救了我?”他问,看着少女红透的耳尖。
“算……是吧。”冉柔察觉到他的目光,更尴尬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
“以身相许?”冉柔下意识的缓解尴尬,话落见男子一脸怪异的盯着自己,只觉得,更尴尬了。
冉柔:……
“咳,我开个玩笑罢了,你别在意。”
把男子扶到门外,她搀扶着男子坐下,道,“你先歇歇吧,离晚膳还有一会时间,如果你饿了,就先喝点水垫垫吧,做饭的只有婆婆一个人,她年纪大了,我们也不好总麻烦她。”
“给姑娘添麻烦了。”冉柔道。她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必在意。”
暖暖的日光,让许久不见太阳的桓崇闭了闭眼,冷白的皮肤在这一刻有一种破碎的美感,冉柔欣赏着男子的美色,不仅想,如果让他以身相许,自己也不算太亏。
毕竟长的赏心悦目。
“在下桓崇,不知姑娘芳名。”
“冉柔。”
“冉小姐。”
“乡下地方,不用那么讲究,叫我名字便好。”她笑着摇摇头,递给他一杯泉水。
桓崇轻抿一口,清甜微凉的山泉润了干涩的嗓子,让他头脑也愈发清明了些。
他心中有很多疑惑,但还未开口,便被少女抢了先。
“你还有什么家人吗,我们现下地处幽州,偏远荒凉,并不适合养伤,如果你还有家人在世,我可以帮你传信,让他们接你回家。”
瓷杯上的手收紧,他垂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前的荒凉,许久,他道。
“家中只我一人。”
“哦,这样啊。”冉柔一想也是,古人最重视尸体,家里但凡有个亲戚,也不至于把他抛尸荒野。
她看着男子清冷苍白的脸,心里多了几分怜惜,“没关系,花婆婆,小哑巴,我都是孤家寡人,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
她拍了拍他微凉的手背,阳光斑驳的打在她明艳的脸上,她笑的温暖灿烂,“如果你喜欢,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那便……叨扰姑娘了。”
“好说。”
*
*
桓崇醒了这个意外,并没有影响到冉柔和婆婆出门采办的行程。
冉柔让小哑巴在家中照顾桓崇,并承诺给他买一件玩具做奖励后,便和婆婆一起,赶着牛车出门了。
她们要去的是九镇十二村的村首,乌衣镇南街村,距离靠山村有四里多地,驾牛车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
这小村虽然不大,但商品的花样却着实不少,冉柔和婆婆逛了许久,购买的东西堆满了牛车,在天色擦黑,集市散场时,才揣着空空荡荡的荷包回家。
疯婆婆摸着头上鲜红夺目的芍药绒花,像个孩子笑了一路,不住的夸冉柔是“好孩子”。
冉柔被她的笑容感染,唇角也带着浅浅的笑容,叹道,“婆婆真的好喜欢花啊。”
从禹州赶往幽州的路上,每每休憩,婆婆都会采各种小花,把她们晾干了,放进荷包。
有时候碰到漂亮的,还会给冉柔簪上一朵,自己却从来不戴。
冉柔问她为什么,她只是疯疯癫癫的笑,浑浊的老眼却蓄满了无尽的哀伤。
冉柔便不再问,只在下次婆婆给她簪花时,缠着婆婆也戴一朵,只说自己一个人簪花会不好意思,想要人陪。
婆婆被她缠的没有办法,也会戴上一朵。
殷红如血的彼岸花,簪在华发丛生的发髻上,冷风稀疏,薰红了她的颊,漾着老妇眼角的笑纹,冉柔想,婆婆年轻时,定是个美人。
“婆婆要是喜欢绒花,待下次赶集,咱们再多买一些。”冉柔道。
婆婆点头,不发疯的时候与其他老妇一般,眼角眉梢暖暖的慈爱。
婆婆说,“下次给冉柔的姐姐也买两朵,小姑娘花一般的年纪,多打扮打扮,才能许配个好人家。”
冉柔:?
她试探问,“婆婆说的,可是桓崇?”
“是啊,玉儿年纪大了,也该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冉柔:“……”
得,婆婆又糊涂了。
婆婆摸着今天新裁的布,埋怨道,“冉柔,你买的这些布料,也太素了些,不适合姑娘穿,玉儿看到,定会闹脾气的。”
冉柔沉默的看着那匹烟灰色的麻布,没说话。
三文钱能买的布,就两个颜色,菓绿和烟灰……她还是觉得青灰色更“适合”他些。
“冉柔莫怕,婆婆来想办法,定会让玉儿欢欢喜喜的出嫁。”
“……谢谢婆婆。”
冉柔和花婆婆回到家,天已经全黑了,一家人把赶集买来的日需搬下牛车,归置时,冉柔却发现,家中多了许多物件。
炕边的木箱,门口的木桌,四把木椅,不再漏风的屋顶……冉柔去灶台放盐醋调料时,还看到了崭新的木架。
再回屋时,冉柔看桓崇的目光,充满了惊奇。
“这些……”
“是我做的。”桓崇点头,看着姑娘呆呆的模样,薄唇微松,眼中却盛满了哀伤“有些粗糙,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冉柔连连摆手,“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
摸摸缩在一边的小哑巴,冉柔去拿集市买回来的肉包子,分给两人,道,“我是个只会种田的粗人,家中这些手艺活,是全然不会的,幸而有齐昱这样心灵手巧,要不然我们三人,不定过得多糙。”
“姑娘谬赞了,只是勉强可用罢了。”
冉柔摇摇头,不赞同的拧了眉,“别谦虚,别客气,你这样我会不自在。”
桓崇看着烛火下,那双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眸子,轻笑出声,浅浅开口,“好的,柔儿。”
那一声清浅的柔儿,好似猫儿的尾巴,搔在了素栀的心上。
冉柔觉得有些痒。
她轻咳一声,道,“你身子还未好全,多歇歇才是紧要的,这些物件,慢慢做也使得。”
“让柔儿忧心了。”
“……客气。”
冉柔觉得,她拙劣的人际交往,不是很能应付这种,温温柔柔好说话的男子。
便不再与他继续寒暄,出门喂牛去了。
村里的夜来的很早,灯油昂贵,村子里早早便没有了灯光,一家人洗漱过后,便也早早歇下。
冉柔却睡不着。
无他,正是因为身侧的男子。
这活人和活死人,虽有一字之差,影响力却大不相同。桓崇是活死人的时候,冉柔只把他当成个石头,但现下,却是不能了。
耳边男子沉稳的呼吸,让冉柔心中微乱,她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
【其实,以身相许对国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七号的声音在脑中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夜中,吓了冉柔一跳。
她旋即反驳:不错什么不错,她还要种田,要扶贫,要带领村民共同致富的!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啊】
冉柔:可对她有什么好处?
【可以让国王快乐啊】
冉柔:……
她才不稀罕那种快乐!
七号:?
【国王害羞了,为什么?】
冉柔:闭嘴!睡觉!
*
次日,天还未亮,冉柔便扛着镐头去开荒了。
昨日挥舞了半天的镐头,冉柔双肩酸痛,手臂也肿成了棒槌,但她还是咬着牙,抡镐头抡的飞起。
比起神经三级痛,身体的疲乏只能算是挠痒痒了……不,也还是疼的。
冉柔看着已磨出血的手心,眼泪汪汪,小口小口的吹着气,待缓过来劲儿,继续挥舞镐头。
谁知,这次一镐头下去,竟挖出了怪物。
冉柔看着被她砍掉了一半身体,在泥地里扭动的长条星兽,吓得花容失色,眼泪流了满脸,疯狂的召唤七号。
【七号七号,一级警报,发现不知名星兽,疑似吞噬疟虫,快通知联邦!】
七号:……
【你快啊,玩意疟虫病变,会吞噬整个荒芜星的,我们就都完了!】
七号:……
【国王,那不是吞噬疟虫,它只是这个星球土壤里一只普通虫子,俗称蚯蚓,是保护土壤的一种益虫,也是一种可食药材】
冉柔闻言,大为震撼。
她看着土壤里扭曲舞动,软塌塌的无脊椎生命体,整个人都麻了。
这,这么可怕的生物,竟,竟是一种可食用的药材。
天塌了,地陷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暴君强宠:替嫁庶女她真香了!更新,眷宠 5 冉柔:宠侍的强势与温柔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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