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他这时候还不正经,质问:“你一开始就都知道?”
他懒散地摇头,一脸无辜:“之前在馥妤居和你叫板,后来拦路欺负你时,我是真不知道,连你是女子都不知,直到他出现我才知道的。”
“那也相当于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我啊。”
“你!”我气急,瞟到桌上的杯子,就想拿来打他,被他一把按住:“好了好了,消消气,我不说,因为不想友谊被身份拘泥,我们身份本来挺尴尬的不是吗,我只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我为他的话动容,缓和了语气:“可这种事,终究是瞒不住的。”顿了顿,我也伤感起来:“这段时间,真的很谢谢你,这份友谊对我来说很珍贵。”煽情得自己都欲落泪,抬起头,看见他竟是满脸欢喜,不禁又恼怒起来。
他见势立刻从碟里捏起一块芙蓉糕堵住了我的嘴,嬉皮笑脸:“这就够了,你这朋友没白交,挺仗义的,表里如一。”
“表里如一?”
“男子性格啊,你不是最喜欢扮男子吗,哈哈。”他自己也咬了一块糕点,吃完又觉得噎,杯酒入喉,方觉舒爽,继续道:“我是守信之人,你大概也是,咱俩一致认同这友情,即便不再见有能如何?”
此刻我被他说蒙了,原来他也知道这次是沁珠帮我约的他,也就意味了事情“败露”了,以后大概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可是他的洒脱实在出乎我意料。不过他这歪理,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还让这离别少了些伤感。
巧云等在府门口,我一下马车她就急急跑过来,很明显,看她那写满焦急的脸就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八成还是我出去见皓昀的事被他知道了。
“福晋,您可回来了,贝勒爷在大厅等着您呢,侧福晋庶福晋都在,看着好严肃好吓人,出什么事了啊?”
“没事,我这就过去,你回院子等我。”
阴沉沉的天,恰逢其时,与这情况正相像——暴风雨的前奏。
“为何来这么晚?”没有温度的声音。
就知道会这样,他不叫我起来,而是审犯人一般。不过这样看,好像更像个真正的清朝的贝勒爷,那样威严,不可侵犯。
“回贝勒爷,臣妾去见了一位友人。”是我在甜蜜里泡久了,平时凭着他的好脾气有恃无恐就忘了,他本来就是皇子、贝勒爷,手握重权等级高贵的人。
“你未时就出去了。”
“不舍道别,待久了些,臣妾知罪。”屋内闷热,我半蹲半跪汗已湿透衣背,这种时候不是逞能的时候,即便我认为自己没有错,就算是为了他的面子,也只能一味道歉。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他黑亮的眼睛直直看着我,我坦然与他对视,希望他能明白,我不愿意让他误会。
“先起来吧。”他示意我坐了过去。
我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几人,宛凝微微向我颔首,沁珠则手持帕子,似有泪痕。
“沁珠,关于你哥哥的事,想必嫡福晋已处理妥当,下一件事…”
“贝勒爷同意奴婢哥哥是清白的了吗?”
那样渴盼又紧张的声音,原来她对皓昀的感情还是真的,那么说明这件事情五阿哥也是一开始就知情的,所以派人监视我才知道了更多的事?我都不敢往下想,时常与我同床共枕的人,对我的防备到底有多少。
“是。”他望向我道。
下一件事居然是他送四姐去时宛凝孩子险遭毒害的事,我之前大致猜应是沁珠自导自演表明立场而做的,现在重提不知她又是什么想法。
传的证人,依旧是小衫。
我也算对小衫有恩,初次见面便帮她免了照顾弘升不周的责罚,即使她上次为陷害我而作证我也没计较,反而帮她救了弟弟阿木,我对她问心无愧,也相信她对我的感恩和忠诚。这事沁珠也应该知道,那她还叫出归顺我的小衫,会有什么计谋?
果然,小衫现在一口咬定是沁珠的指使,一时间各种矛头直指沁珠,她却没有想象中的慌张,倒像是如她所设计的一般。
面对众人的质疑,她起身跪在堂前:“贝勒爷,小衫前后口供矛盾,此人如今的话已经不可信了,不过这也表明了一点…”她停下,很犹豫地看看我,又看看五阿哥,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一阵不好的预感。
“有什么话就直说。”
“请嫡福晋赎罪,奴婢实在无心与嫡福晋结仇,只是想说清真相,才能还嫡福晋清白。”她惶恐地拜了拜我,方道:“这是很明显的收买啊,小衫就是那件事后跟了嫡福晋的,现在也才会与上次的供词不一样,而据奴婢所知,嫡福晋曾以贝勒爷您的名义找奴婢阿玛讨要了小衫的弟弟阿木,这也许是小衫跟了嫡福晋的原因。可是嫡福晋为何要在那事后收买小衫,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都已经说的这么明了,还作秀得在后面加一句不知道!我又气又急,这个坑给埋得可真险。
“以我的名义?”他的声音依旧是没有情感没有波澜,听不出他到底怎么想的,倒真像个看戏的判官。
我还没开口,小衫就急急道:“嫡福晋是冤枉的啊,是奴婢当初被庶福晋威胁说了那些违心的话,良心不安,才去求了嫡福晋原谅,还求嫡福晋从白府救出奴婢弟弟,如今才敢不受威胁地说出真相啊,求贝勒爷明察,还嫡福晋清白。”
“威胁,是了,你说当初的说法是说我的威胁,那现在的说法也可能是受威胁吧,要不然阿玛说来贝勒爷府上服侍我的阿木却一直被扣着在呢。所以小衫你的话不可信了,不过你放心,好歹你弟弟在白府待了这些年,我们会努力查出真相让你不再受威胁的,你要相信贝勒爷。”
“小衫无力扭转局面,可但凡受人威胁,无非为了活命,可小衫阿木愿意一死为嫡福晋证明。”
“住口小衫!”我突然吼出声,众人都是一惊。小衫的事,我虽是诚心帮忙,可于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可他们愿意死,只为我不受委屈,这份沉重的恩情。
“你们一味求死才是对不起我,如果真的这样做,我会记恨一辈子的小衫。”
这么一闹,局势似乎有扭转的征兆,不过我也没指望沁珠会就此罢休。果然不一会又听她道:“奴婢知晓嫡福晋神通广大,而且虽然不明原因,也知道您讨厌奴婢,可是求您,像原来那样打奴婢出气也好,罚奴婢禁闭也罢,求您放过奴婢二哥。”
“嫡福晋怎么看?”
我知道在沁珠说像原来那样打她出气的时候,他看了我,在最后提到皓昀时他才收回了目光,此刻问我怎么办,想让我辩解和说明白吧。www.bïmïġë.nët
“回贝勒爷,臣妾无话可说。”
沉默了半晌,他又问宛凝:“此事事关侧福晋胎儿安全,宛凝你想怎么处理?”
“回贝勒爷,臣妾认为事过已久,况且也并没有受到伤害,如今各说各话的也不好分辨详查,臣妾赞同嫡福晋曾经说的,这次算是教训,往后保证安全才最重要,贝勒爷就宽大处理吧。”
“宛凝心善。”他笑笑拍拍她的手:“既然侧福晋开口了,那就这样吧,嫡福晋庶福晋都有嫌疑,皆禁足一个月,罚抄经卷,考虑到侧福晋有孕,嫡福晋要管理府院,有文件就送到屋里,另罚抄减半,都好好反省吧。”
我走下去拜谢,膝下一软,倒了下去,听到一片惊呼:“嫡福晋!”
“快找大夫!”他抱起我就往外冲。
径直到了我的院子,他一脚踹开房门,而我在此时睁开了眼:“我是装的。”
他将我放下,隐忍着怒气:“为什么?”
“既然来了,就看看吧。”我走到几案后的书架,在架子上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小块破碎的纸,被撕过的痕迹上还残缺的字迹。
我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摆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还记得这个吧,你不是想听我打她的解释么,就是因为这件事。你说吧,说给我听你不在乎这件事,骂我动手打她,说我小肚鸡肠不配当嫡福晋!”我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我看着皱眉不语的他,心痛得厉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说啊,全都说出来,让我彻底死心吧。”
他突然猛地抓住我肩膀,眼圈泛红:“这是送四姐的那副字?是沁珠做的?!”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你不要装了,不要否认,你就是对四姐薄情。”他当时分明跟我说沁珠的事他都知道了的,难道以为只是因为宛凝的事关她禁闭吗?
他把我紧紧箍在怀里:“你误会我了,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他说了多少个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对谁,只记得他抱得我浑身都僵了,脚也站麻了,他的头像无力般搁得我肩膀也痛,可是肩膀上不断传来的湿润感让我再也动不了,就这样任他抱着。
天阴了一下午,也闷热了一下午,直到刚刚才刮起几阵强风,响了几个闷雷,稀里哗啦落起雨来。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祺吾弄清影更新,第 32 章 风雨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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