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队身披银色甲胄、头戴红缨头盔、手持长/枪的人骑着马冲了过来,与黑衣人展开厮杀。
突然,一个黑衣人手中甩出三枚流星镖,朝萧亦循的方向袭来。
一位骑在马上的军士挥着长/枪打落了一枚,萧亦循提腕以剑身挡住了一枚,还有一枚则被一个馒头击落在地。萧亦循侧目一瞥,秦祀月手上的馒头少了一个。
秦祀月躲过刀枪剑戟,绕过激战的人群,小心翼翼地迈着小碎步跑到萧亦循身边,关切地看着他的右臂,“殿下,没事吧?”
萧亦循摇摇头,“无碍。”说是无碍,右侧袖管上却渗透出了点点殷红。
不一会儿,又有一队戴盔披甲的人马从远处冲来,黑衣人见形势于己不利,能逃的纷纷逃走了,逃不掉的竟然都毅然决然地自刎了。
情势得以控制之后,一位眉目英朗、身姿健硕的年轻男子从马背上跃下,两三步跨到萧亦循面前,将手中的一杆长/枪置于地上,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湘左风火营副将陈奇参见煜王殿下。”其他军士也纷纷下马跪拜行礼。
错愕、震惊等表情在邱惜的脸上一一划过,最后却归于平静释然。是了,早该想到他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陈奇为萧亦循准备了一辆马车,萧亦循却要求骑马,说有些事要与他边走边说。秦祀月也说骑马视野更开阔些,精神也爽利些,便骑着“萝卜”跟在后面。最终,坐进马车里的只有不会骑马的邱惜一人。
“需要多久可以到达湘州?”萧亦循向并排齐行的陈奇问道。
“属下此行挑选的几匹都是脚程较快的军马,明日晌午可达襄邑,天黑便可以到湘州。”陈奇在心中估摸一番后答道。
萧亦循微微扬眉,接着问道,“你可知湘州近况如何了?”
“属下两天前赶到此地接应殿下,对近几日的情况并不大了解。不过,属下离开湘州之时,大雨已经连下了六天仍未停歇,加之之前断断续续下了一月有余,形势不容乐观。”
近五个时辰,马不停蹄,终于在亥时过了襄邑界碑,到了襄邑驿馆。
深夜的襄邑驿馆,萧亦循他们前脚刚到,后脚便来了几位旧人,简戌带着几名王府护卫与他们成功会合。
万籁俱寂,燃烧着的蜡烛忽然爆出一声噼啪声。
简陋的客房中,桌边,借着微弱昏黄的烛光,简戌替萧亦循解开右臂上包着的白色锦帕,拨去伤口上敷着的草药,伤口微微绽开,露出些许粉红的肉色。简戌拿起一个瓷瓶,朝伤口洒上上乘的金疮药,再用洁净的纱布重新将伤口包扎好。
做完这些之后,简戌扑通一声跪倒于地,脸上尽是自责与愧疚,“属下失职,未能护得殿下周全,请殿下责罚。”
萧亦循站起身,从屏风上取下里衣穿上,右手的动作有些不太顺畅,声线温和地说道,“起来吧,这与你有何干系。”
简戌听命地站了起来,脸上却仍然写满了内疚之情。
“之前让你探查内部细作之事办得如何了?”
“是赶车的车夫,半年前来到府上,被发现后便自尽了。”
“可知是哪家派来的?”
“属下无能,此事未能查清。”
萧亦循拿起桌上的白色锦帕,目光深沉地端详了一会儿,交到简戌手上,“将它洗干净,待回京之后,拿这帕子去织锦局问问来历。如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简戌虽对这帕子的由来有些疑惑,却并未多问,只应了一声“是”,然后告退道,“殿下早些休息。”
“还有一件事。”萧亦循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去的简戌,“明日入湘州之后,你上街看看可有杨梅与荔枝卖,若是有的话便买些回来。”
“是。”
简戌离开后,萧亦循坐在床沿,盯着如豆的烛火,黛色的眉,墨色的眸,寂寥的面容被烛光点缀出零星的暖色。过了许久,萧亦循房中的火光才熄灭。
第二天,从驿馆出发之时,正是风雨大作。离湘州越来越近,天气似乎也越来越恶劣了。
出门时,邱惜见到秦祀月一袭红袍的女装扮相,讶然过后,怀着歉意道,“秦姐姐,之前不识姐姐身份,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秦祀月一笑,如清风明月,“何来得罪之说。”
虽然披蓑戴笠,倾泻的暴雨如瀑布般挂在天地之间,阻碍了视线,使得他们的脚程比预期的慢了一些。行至午时,狂风暴雨才渐渐止住,脱下斗笠蓑衣,秦祀月抬头一看,天边竟然挂着一道彩虹。色彩斑斓,让众人在疲惫之中多了一丝怡然。
休憩用膳之时,陈奇走到萧亦循身边禀报,“殿下,往南再走两三里便进入湘州地界了。”
萧亦循饮着茶水,颔首道,“此番让大家受累了。”
陈奇朗声道,“见到殿下归来,南疆的儿郎们都高兴着呢,哪儿来的受累之说。”
秦祀月将脑袋凑了过来,一脸神秘地问道,“陈将军,听说湘州有僵尸,可是真的?”
陈奇哈哈笑了起来,“这僵尸嘛,我真不知道有没有,不过我倒是见过赶尸的。”
秦祀月一脸好奇地望着他,期待着他继续讲下去。
陈奇抓了抓后脑勺,“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将死人的双臂捆在竹竿上,搬运的时候远远望去就像是死人在跳着走罢了。”
“这样啊。”秦祀月有些失望地伸回了脖子。
陈奇不想败了人家姑娘的兴致,便继续讲道,“湘州的刺绣倒是有些名声在外,到时候姑娘可以看上一看,带些绣样回去。”
秦祀月呵呵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心里暗自汗颜,可能在陈奇心中,姑娘们都是会刺绣的吧。
萧亦循想到了今年生辰收到的那个红色荷包,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路过一座土地庙,土地庙前立着一座石碑,碑上刻着两个字——虞县。经过多日来的辛劳奔波,萧亦循终于到达了湘州。
进入虞县之时,天公不作美,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虞县的县令胡谦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萧亦循今日要来的消息,领了几个人在县衙门口恭候大驾。虽然细雨纷纷,却未能浇熄虞县百姓们的热情,十里长街,夹道恭迎。
秦祀月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是有几分惊讶的,从来不知道萧亦循在南疆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如此之高,可见其治理封地还是颇有些建树的。
萧亦循骑着高头大马从容而行,白衣出尘,眉目温和。
来到县衙门口,萧亦循翻身下马。胡谦立刻迎了上来,叩拜道,“虞县县令胡谦参见煜王殿下。”县衙的差吏们立刻紧随其后,跪拜道,“煜王殿下千岁!”接着,满街的老百姓纷纷跪伏于地,“煜王殿下千岁!”长街两旁,只见黑压压的人头。
萧亦循抬手虚扶了一下,淡淡道,“免礼,都起来吧。”
胡谦从地上爬起,先是向萧亦循谢了恩,而后提高嗓音朝百姓们喊道,“乡亲们,殿下亲自来了,不要再过度忧心涝害之事了,都回家去吧。”毣洣阁
众人闻言,脚步却没有挪动丝毫。
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位老汉,飞奔到萧亦循面前。
简戌等人立刻抽刀拔剑,准备出手擒拿,却被萧亦循抬手制止了。
老汉扑倒在萧亦循脚边,沧桑浑浊的双眼中泪光盈盈,“王爷,您终于回来了。荨郡主呢?荨郡主可有跟您一起回来?”
随后,从人群中又跑出一位中年男子,跪倒在老汉身侧,向萧亦循谢罪道,“殿下恕罪!家父年事已高,老眼昏花,惊扰了殿下,如若需要定罪,请责罚于草民吧!”
萧亦循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声音平静祥和,“无碍,今后多加注意便是。”
中年男子连忙叩头谢恩,“多谢殿下宽宏大量!”然后无奈地对身侧的父亲说道,“爹,你看你,又老糊涂了,这不是老王爷,这是煜王殿下!”虽是责备的话语,语气中却溢满了关切担忧。
老汉严肃地瞪了他儿子一眼,“瞎说!这明明就是老王爷!”而后转头朝萧亦循祈求道,“王爷,这次您回来了就别走了,大家伙儿可想念您了,您不在的时候鄂温的那帮野犊子又嚣张起来了。”
中年男子尴尬地解释道,“早些年家父随军出征,在南疆老王爷帐中做过几年事,还请殿下见谅。”
萧亦循面上扬起些许敬意,温声道,“那也算得是南疆的老功臣了。今晚本王设宴,届时还请你携令尊一同前来。”
中年男子先是怔愣了半晌,似乎不敢相信会有此等好事落到自己的头上,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拜倒在地,谢恩道,“多谢殿下抬爱!”
走入县衙大门之后,萧亦循朝简戌吩咐道,“在县城中寻一家适宜的酒楼,晚上定两桌酒菜宴请风火营和虞县县衙的众人。”
“我听闻县城里有座名叫枫叶楼的酒楼,在此地颇有名望,殿下觉得可否?”简戌问道。
萧亦循颔首,“记得知会方才那对父子。”
简戌俯首应道,“是。”
之后,萧亦循便在县衙旁的驿馆中批阅起简戌带来的积攒了多时的公文。
申时,邱惜到秦祀月的房间找她,准备与她一同去那枫叶楼,正巧见到秦祀月推门而出,便说明了来意。
秦祀月摸了摸鼻子,抱歉地说道,“我听闻西山脚下有家臭豆腐不错,正打算去尝尝,更何况我向来不大适应那样的场合,便不去凑热闹了。你去吧,若是不识路的话,可以去找简戌。”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秦氏有公子更新,第 25 章 第七章 越人歌(三)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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