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乐渐起,杨穗收回心,往对面看台上看去,除了一群大腹便便的官二代富二代在说笑外,就只有几个打扮得花红柳绿的姑娘在打茶围。
监工不在?但还是不能敷衍,人家都拿出最高工资的杀手锏了,自己也不能光拿钱不做事,于是脚下逐渐把鼓点踩了进去,两手紧握着两把剑,也拿出了任先生教过自己的看家功夫。
李茂楠应付着坐在自己两手旁的胡吹海侃的公子哥儿们,耳朵里灌进去一大堆哪家酒楼的酒烈,哪家歌坊的女儿身子软等等,时不时才抬起眼皮赏脸看两眼,虽然自己对功夫方面一窍不通,声乐方面也不大通,就当是洗洗眼睛通通耳朵。m.bïmïġë.nët
然而很诡异的,明明就只间断地看过几眼,却莫名觉得对面的双剑独舞似曾相识,像是小时看到过的一般。只是刺劈撩挂之间没有记忆中的正义凛然,只有迎合达官贵人的硬拗,所以跟记忆中的……还是大不相同罢。
李茂楠心内暗嘲自己:“唉……大概真的是以前烧坏脑子了。”
正纳着闷呢,余光瞥到对面那团黑色突然跃起,李茂楠只看见一道黑影突然悬在房梁,一手一把剑交叉形成了一个十字,在黑影落地的一瞬间“歘”地往反方向刺出,杨穗两条手臂交互在胸前,眼神几乎和两把剑钉入房梁同步似的,放出两道寒光。
李茂楠顺着杨穗交互的双臂往下,心想:“腰怕就只比我的腿粗些,这人看起来身子骨弱,力道却很够。”
力道的确挺够的,因为李茂楠一个赞赏的点头还没点到位,就清楚地看到对面,杨穗肩膀处的衣服突然崩开来,接二连三崩开到了胸前。
靠!杨穗穿越到十来天了,爹离家出走,弟弟年小不知事,房东家的女儿看不惯她……她都忍了,可现在,怎么还有这种丢脸的场景?
“算了,”杨穗自己对自己说,“不就是抹胸装么?自己前世又不是没穿过,姑奶奶给你们古代人开开眼!”
杨穗当场石化了好一会儿,等到她终于下定决心,决定若无其事地从两边柱子上把剑拔下来时,戏台上突然窜出来两个姑娘,一句话也不说,架着她就下了戏台,直往刚刚她换衣裳的那间屋去了,“哎哎哎!姑娘们!姐姐们!我没事,我还没演完呢!”
没演完,还出了洋相,东家会不会叫我还定金啊?不行!穿着抹胸装也要演完!
杨穗一边拉扯着自己胸前的衣裳,一边挣扎,抽空看了一眼对面的戏台……连个人毛都没了,还演个屁!
原来李茂楠在杨穗衣裳崩开的那一瞬间才发现——怪不得那么瘦弱,分明是个女儿身!
李茂楠几乎气得七窍流血——金靡知道他好几年不使唤丫头了,身边就赶儿和住儿两个小厮在使着,所以平时就爱在外面找些俊俏的相公公子,变着法儿往他身边送。
金靡面上说是好意,可李茂楠见那些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子,年纪才十三四就因为家贫,出来被人糟蹋,心一软,自己就开始倒贴……先招待两顿饭,再补贴几两银子,要么自己置些地,要么做些小生意,都放回去了。
谁知道今天,金靡把人家请来舞个剑,还不算出格,谁知男装下面竟然是个姑娘,那一身衣裳不用说也是特意设计过的了!
“金靡!”李茂楠站起来侧身问,“你平时的精明能干哪里去了?我生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至于连一件像样衣裳也买不起!”
金靡不答反问,“二叔,这是京都城中最俊的公子,看去顶多也才十七八,二叔不喜欢么?”
李茂楠顺着杆儿,说:“人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公子,你这么大张旗鼓,以后叫人家怎么成家立业?还不快好好地赔不是,让人家回去!”
“二叔多虑了,衣裳上面,是侄儿考虑不周了,可这地方是侄儿精挑细选的,里面人什么事,外面是不会知道的!况且这位公子,侄儿可是花了不少钱,下了一月的定,专门孝敬二叔的,二叔怎么这么无情,不受侄儿的孝心呢?”
李茂楠鼻子里冷哼一声,换上衣冠禽兽的语气,“哦?靡儿破费了,既然是靡儿孝敬我的,如今就给了我罢,直接送到我房中去,不用劳累公子舞剑作耍,出一身汗,倒不好了!”
金靡喜笑颜开,“自然自然,二叔果然还是疼侄儿,二叔的房间早就备好了。”说着往对面戏台使了个眼色。
李茂楠看不过去,也不答话,甩甩袖子就要走,谁知却被金靡的一个小厮拦住,躬着身在前面带路,”楠二爷往这边走!那位公子想必也该洗个澡换身衣裳了!”
杨穗被架回房里,自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对于自己是否要赔偿违约金耿耿于怀,但还是三下两下换了自己的衣服穿上,看着被自己扔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三把剑,左右一权衡,麻利地捡起杨焰留下的那把,然后就没事做了,只能警惕地瞅着紧闭的房门,枕戈待旦似的。
突然,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很快,带着怒意,带着义无反顾。杨穗刚把眼睛贴近门缝,才发现这脚步声就是朝着自己的方向来的,她躲闪不及,前倾的额头正好撞在往内打开的两道门框上。
李茂楠抬眼看了一眼杨穗,左手扬起,又不落痕迹地落下,然后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厮,“下去罢!”
小厮笑得诡异,偏头看了一眼还在揉着额头的杨穗,识相地往外拉紧门,然后外面就没有声音了。
杨穗这会儿才从痛感中找回神智,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就是那一团银白啊……就是坐在高桌上首的人,那他就是及冠的那位爷,就是给她下名帖的,她的恩人,李?李什么来着?
这段时间营养不良,患上了健忘的毛病。
不知怎么的,明明头一回见面,自己还出尽洋相,杨穗却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大概是因为这位很可能就是杨焰亲笔盖过章的“恩公”,自带一种亲切感,也或者是李茂楠身量高,离得又近,结结实实地挡在门口,挡了所有别有意味的笑容和表情……
反正杨穗着急着要拉关系,说话都结巴了,“你是、李……”
然而杨穗前世没上过小学,边音鼻音不分,于是她的询问在李茂楠听起来倒像是“你是、你”,仿佛下一句脱口而出的就是“你不要过来,我要喊非礼了!”
李茂楠自觉自己现在表现得有些凶神恶煞,把面前的人都吓结巴了,正想出声安慰,却听见门外一声低低的轻笑,李茂楠突然变脸,咬牙切齿起来,一步上前揽过杨穗,一胳臂把杨穗按在了门上,一手抚上杨穗的额头,轻轻替她揉着,道:“我不欺负你,别怕,方才受惊了?嗯?”
杨穗的额头其实不碰就不太痛了,现在叫李茂楠一揉,痛感重新袭来,但李茂楠的脸几乎贴近了耳廓,声音就从她的耳边传来,温润的声音和手上的力道一样轻柔,杨穗一时半会儿竟然忘了喊痛,浑身僵硬,手上本来紧握着的剑“啪”地一声落地。
也就在这时,杨穗背靠着门,也听到了门外细微的声音,她正疑惑,就没顾上和恩人相认,也没回答恩人的问题,正纳闷这是演的哪出,李茂楠突然将她双手拉起,手腕并拢拉高,直接扣在了头顶的门板上,门板发出剧烈的声响。
“你!”杨穗愕然,想抽出自己的手来,然而她再反抗,反抗不过一个满脸戾气的男人。
李茂楠估计也没打算在门板上对杨穗做什么,感觉到杨穗的反抗,便又一把把杨穗拉近自己身边。就这样,杨穗磕磕绊绊地,一路被李茂楠拉到了床前,李茂楠行动看起来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没轻没重地就把杨穗拽了过去,接着自己先跪在了床边,膝盖一声脆响,然后杨穗才被按在了床上。
李茂楠一只手把杨穗两只手腕抓在一起,一只手臂抵在杨穗脖子边,还抬起一条腿来压着杨穗的下身。
杨穗虽然个子矮点,营养也比不上人家出得起郗州最高薪资的状元府,三脚猫功夫是有的,但碍于恩人的面子,以及她这么多年的察言观色,杨穗始终没有义正言辞地反抗,甚至很机灵地吭都没有吭一声,自觉压低了声音,悄声问:“你干什么?”
李茂楠的声音倒是没有降下来,反而提上去了一些,带着笑意,“别怕,疼你。”
杨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恩人该不会是个酒色之徒吧?”
就在杨穗吐槽完毕,漫不经心地想推开李茂楠时,李茂楠反而得寸进尺,干脆整个人压在了杨穗身上,腾出手来就要去解杨穗的衣服。
“我这都还没有穿热乎呢!”杨穗想。
杨穗一着急,说:“李茂楠!给我起来!”
两人同时愣住了,杨穗惊讶的是自己竟然就这么自然流畅地喊出来了,果然人在特殊情况下记忆潜力大增。
李茂楠吃惊的是,身下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怎么敢这么放诞无礼?也倒是,被金靡的口若悬河迷惑的,估计也没这些礼节上的考虑。
就在这个愣怔的安静缝隙里,门外又传来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李茂楠眼里的迷惑散尽,又换上了邪魅的眼神,刚想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时,杨穗狠狠一怔,恶狠狠地一连串说:“李茂楠,我叫杨穗!我爹叫杨焰!他教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恩人有难我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对我有恩,我自然为你当牛做马,你如今又没什么难事,做什么这么为难我?”
李茂楠神色不变,他现在全副神经都在门外的动静上,根本没注意到杨穗叽叽呱呱在身下说些什么,只片言只语听了一些,不经心地调侃:“做什么牛马?要做,就做我床上的小暖炉。”
杨穗脸色都变了,自己刚刚故意在“杨焰”两个字上咬得特别重,然而那人没反应,显然是根本不认识什么姓杨的人,这是……认错恩人了?
杨穗心想这下恩人没找对人,又要重蹈前世的覆辙了吗?不行,声誉面子算个屁,小命要紧。
杨穗打算智取——她清了声嗓子,捏着嗓子努力酝酿娇滴滴的嗓音:“我爹说了,只能卖艺,不能卖身的!”
李茂楠手上力道稍微减了些,但面上还是一脸坏笑,“哦?可你爹还说了,为了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这贱嘴!杨穗恼羞成怒,心想:“其他的话没听进去,这句话倒是听得蛮清楚的。”
想着,杨穗也明显感受到自己的两只手腕能活动了,然而李茂楠压着她,越发往下俯,一只手去大力扯床边的帐子,眼看着下一秒床帐就要塌下来了。
杨穗心想这古代人是什么情趣?一面想曲腿往自己怀里缩,突然被自己腰内的一处硬物硌了一下。
前世的时候腰内随身别着一把水果刀,这习惯带到了这一世,只是没有水果刀,只有锋利的匕首。
杨穗反应过来的同时,李茂楠也伸出右手,似乎是想要来摸她的脸。
床顶的帐子“哗啦啦”地塌下来,迎面向她身上扑来的,还有李茂楠冷峻的一张脸……杨穗眼疾手快,瞬间把那块硬物从腰间抽出,匕首倏地出鞘,电光石火时间,杨穗一把刺在了李茂楠右臂上。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恩将宠报更新,第 11 章 第 11 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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