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苏飞鸿和沈慕白还未赶回客栈,谁会那么蠢,给七杀传递错误的消息?
没有人会那么蠢,因为那人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忽然间,那些看上去是巧合但事实上却并非巧合的事情被言久一点一点剥皮抽筋,露出最里面连着血肉的骨头,恶心且狰狞。
不过转息间,两位堂主并蜀山许多弟子已到了门前,两位堂主皆面有忧色,眉头皱得能夹死几只苍蝇,周以围却笑道:“人皆有一死,各位不必如此挂怀。”
卓胜峰沉怒道:“萧诚誉真不是个东西,蜀山待他不薄,他何以和贼人为伍?”
跪在地上的言久蓦然站起身来。
她目光如箭,浑身气息冷冽得像十万寒山,就像一把刚出鞘的利剑,充满杀气,幽冥剑蓦然间从她手里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站在旁边的沈慕白。
一瞬间,无数惊呼声乍起。
“阿久!”
“沈师兄!”
沈慕白似乎早就有所觉,身影只是轻轻地一偏便躲开了言久朝他刺来的幽冥剑,他往后退开数步,难以置信地望着言久:“阿久,你疯了吗?”
苏飞鸿当即挡在沈慕白面前:“阿久,你打大师兄干什么?”
为什么?
沈慕白乃是宁远侯之子,宁远侯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散侯爷,在朝中并无实权,若非嘉元帝亲召,他连宫门都懒得踏入。
沈慕白身为蜀山掌门大弟子,几乎不参与朝堂之事,他性情温厚有礼,是蜀山所有弟子中令人敬仰尊敬的大师兄。
言久不想怀疑任何人,尤其是沈慕白。
谢屿的表情有瞬间的莫测,他以为言久看不明白,却原来,她远比他以为的要聪慧。
言久剑指沈慕白:“我一直疑惑,我根本不是鬼诉的对手,为什么湖阳城外,我却可以在他手底下走过那么多招,直到借助东风得以逃脱,我以为是鬼诉想看‘幽冥剑法’,现在我才明白,并不是,是鬼诉刻意放了我们,以便让我们兵分两路,让沈慕白回蜀山报信。”
“然后,等我进入蜀地,便刻意让七杀出面拦截,引师父下山,借七杀之力,强行让师父动用内力,催动师父体内的‘醉逍遥’迅速蔓延。而与此同时,还要将一路往大梁境内的暗桩秘密清洗干净,以便让大梁上万军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蜀地。”
沈慕白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温和有礼,只是此刻,那笑容中还夹杂着几分苦涩,满是被怀疑时该有的无可奈何和心寒心酸。
他道:“阿久,你说的这些,若是换做别人,精心谋划之后,也可以办到。萧堂主叛变,人证物证聚在,你不去找他,却反过来怀疑我?我们师兄弟多年,我护你,疼你,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满场皆惊,谁都无法理解,为何言久会忽然将炮口对准沈慕白。
言久道:“我若真的清楚,就不会有今日!的确,以上我说的,换做其他人,也可以,但是唯有一点,除了你,谁都办不到。”
沈慕白脸色的笑微微收敛了起来。
“那就是信物!信物是你亲手从林国子监手里取走的,那是嘉元帝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如果你不是他的狗,当日湖阳城外,我们绝不可能从鬼诉手下逃走。鬼诉敢大胆地放你离开,是因为信物早就被你掉包了。”言久阴沉沉地说。
苏飞鸿一脸惨白地望向沈慕白。
言久说的话太令人震撼,震撼得让他有点恍神,而就在他恍神的这一瞬间,一把长剑出乎意料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其实也不算出乎意料,只是当时他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为什么从小陪自己长大的温文尔雅的师兄转眼间就变成了欺师灭祖的恶徒。
这变化只在瞬间,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苏飞鸿已经被沈慕白架住了。
下一刻,蜀山弟子们中忽然有人举起剑刺向了自己的师兄弟,一瞬间,惊变四起,仍旧被封住内力的十三娘和卓胜峰无法动用内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与谢屿一起退到一边。
言久只觉得耳边有疾风掠过,是周以围冲入了混乱的弟子中间,快到斩乱麻似的解决了几个“蜀山弟子”,但他身上的毒性毕竟已经深入骨髓,很快就难以为继。
此时,沈慕白手里的长剑往苏飞鸿脖子上一抹,抹出一道鲜血。
他道:“苏飞鸿的命,你们不要了吗?”
言久蓦地停下手来,谢屿飞快地去将周以围扶进屋里坐下,蜀山弟子们一面反抗一面往后退,很快就与沈慕白的人分出楚河汉界。
其中竟有七八个都是他的人,百花堂、钟灵堂和永辉堂皆有。
这一盘棋到底下了多少年,无人知晓。
卓胜峰气得脸色铁青:“沈慕白,你就是这么回报教养你十多年的师门的?宁远侯一生安分守己,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你简直猪狗不如!”
周以围毒性大发,此时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谢屿扶着躺在躺椅上。
沈慕白仍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他道:“我的确猪狗不如,可有些人一出生就是别人手中的剑,无从选择。师父,您原谅徒儿,恕徒儿不孝。”
十三娘冷冷道:“你本想等掌门去后自己坐上掌门之位,一手掌控蜀山,既能保住你温雅仁义的名声又能让你得到权力地位,可惜如今事迹败露,你觉得你还有命离开蜀山吗?”
沈慕白笑而不语,好似离不离开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苏飞鸿受制于人,脖子上尚在流血的伤口残忍地告诉他他被人背叛的事实,他既满心愤恨又心如死灰,不死心地问:“为什么?”
“这是我的使命,从我踏入蜀山的那天起,就注定有一颗毒瘤在你们蜀山生根发芽,你我师兄弟多年,如今撕破了脸面,也不必再念着往日情谊,”沈慕白惋惜道,“别怪我。”
苏飞鸿眼睛一闭:“要杀就杀,别那么多废话。”
“杀你还是留你,都是等我出了蜀地之后的事,不急。”沈慕白瞥了眼四周不敢轻举妄动的弟子,目光最后落到谢屿身上。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
能得周以围重视,必定不是宵小无名之辈,意外出现的人和事,都意味着变数。
从大楚军队进入蜀地的那一刻起,他的计划就被迫偏离了原来的航道,直到他被迫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到底是他心存一丝侥幸,总觉得他的计划已经天衣无缝,扑朔迷离,不会桩桩件件地被人抽丝剥茧地分离出来,让他遭到怀疑。
没想到到底是他小看了人。
谢屿一直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蜀山内忧外患说起来都跟他没关系,他既不是蜀山弟子也不是举起屠刀对准蜀山的人,他只是个外来看客,不小心当了一次搅屎棍子。
他的重心始终都在自己未来媳妇儿身上,只要他未来媳妇儿能安然无恙,一切好说。
不过眼下看来,人家最终的目的就是他未来媳妇儿。
谢屿觉得很是棘手。
果然,言久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上前一步道:“我来换他。”
谢屿的脑袋瓜不受控制地疼了起来,他未来媳妇儿远比他想象的要聪明伶俐,若她没有过于信任沈慕白,或许不至于当一次事后诸葛,但事已至此,她那强大的责任心会主动将所有责任都往她自己肩上揽。
可那肩膀分明单薄得风一吹就能倒下。
苏飞鸿泪眼朦胧:“阿久,你说什么混账话?我一个男人何须你替我去死?”
言久:“凡事皆因我而起,自然该由我来结束,沈慕白,我来换他。”
这句话,在场中人能听懂的没几个,苏飞鸿更是一头雾水,一个劲儿地反驳道:“你若是再敢往前走上一步,我现在就自刎于此。”
比起言久,苏飞鸿那点决心根本不够看,众人只听她道:“十一年过去,想必皇叔很想见我,听说这些年他四处派人寻找我的踪迹,我总不好让他老人家一直等,万一哪天他突然双腿一蹬,想到我还没有找到,岂不是会死不瞑目?”
满场皆惊。
沈慕白道:“果然是你。”
先帝的父亲文广帝后宫佳丽三千,可惜他本人是个不中用的,三千嫔妃中只有两个女人生下了皇子,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就是贵妃,贵妃之所以能坐上贵妃之位,全因母凭子贵。毣洣阁
依照言久的年纪,大梁能让她称皇叔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死去的建文帝,一个是当今的嘉元帝,可惜嘉元帝也是个不中用的,他后宫佳丽只比三千多,不比三千少,膝下却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的儿子女儿们如今还好好地在皇宫里享福呢。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帝女难为更新,第 38 章 第38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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