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逵这几句话一出,立场鲜明,坚决和嘉元帝站在同一战线,让朝臣们和嘉元帝兀自吵去,他只要按照嘉元帝最后的要求办,准不会错。
这日钟逵在早朝上又听了一耳朵的口水话,下朝后谢绝了吏部尚书的邀请,径直回到钟府,本想跟那两位贵客说说朝中的情况,却听下人说谢屿还在睡觉。
钟逵还没见过奉命出来办事的人竟然这么懒散,想睡就睡,想起就起,顿时对谢屿懒散的作风佩服起来,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七殿下的身边的。
谢屿睡到日上三竿,太阳都透过窗户爬进了屋里才不情不愿地起床,此时李怀已经和钟逵议完了事,到谢屿的房间里禀报。
谢屿睡眼惺忪地靠在床头,以眼神示意李怀可以开始了。
李怀:“梁孟德还在前线镇守,朝中文臣大多以司马宏为首,嘉元帝有意扶横空出世的沈慕白上位,大约是想建立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将他皇帝的位置稳稳地顶起来,近日朝中就以‘要不要沈慕白参加皇家祭祖’之事吵得不可开交,钟大人自然是力挺嘉元帝的。”
谢屿觉得有些口干,对李怀指了指桌面上的茶壶,李怀倒了杯茶递给他。
非要沈慕白参加祭祖?
这算哪门子的事?
嘉元帝想要扶沈慕白上位,多的是办法,有什么必要非得拉他祭祖?
皇家的祖先又不是他的祖先,跟他有屁关系?!
谢屿润了喉咙后才不紧不慢地下命令:“我不是早派人去调查宁远侯府和凤名城的关系了吗?查了这么久还没查到吗?”
他语气虽漫不经心,却愣是把李怀听出了一脑门的冷汗,李怀道:“应该快了吧。”
谢屿懒得继续和没用的事情纠缠,继续问道:“钟逵是礼部尚书,你告诉他,我也要参加皇家祭祖,让他给我个合理的安排,别管什么差事,能站着进去站着出来就行。”
李怀心道:“说得容易!”
李怀不知道他家殿下抽的是哪门子疯,竟然突然说要跑去祭祖,皇家守卫森严,嘉元帝那怕死的东西只要一出了皇宫势必会将守卫安排得密不透风,难不成还能当场杀了他?
“我可没想杀他,”谢屿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却不解释什么,又慢悠悠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你跟钟逵说,祭祖当日撤离大梁,他在大梁的任务完成了。”
李怀一听,越发摸不着头脑。
好不容易在大梁安插了一个奸细,人家做得好好的,指不定关键时候还能帮您一刀解决了嘉元帝那老头子,怎么您却突然要人家撤离了。
他一个人纠结了半晌,忽然想通了,看来他们家这位殿下是要有动作,到时候钟逵若是不撤离,只怕就得被嘉元帝摘了脑袋。
但他却不敢多问。
谢屿这人,有什么目的从来不会提前告知谁,只会一味地吩咐身边的人怎么做,跟在他身边有时候倒是挺轻松的,因为任务十分简明,不需要去揣摩上位者的心思,只要一心把手里的事情做好便是。
李怀如实转达了谢屿的话,钟逵那人精一听,立刻就感觉不好了起来,本来这些□□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就吵得他头疼,如今谢屿的要求一出,他更头疼了。
但是头疼之余,李怀却兴奋起来,他终于要离开大梁这破烂山河了,那人心混乱尔虞我诈的朝堂,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李怀转达完谢屿的话,又到街头巷尾去转了两圈,终于拿到了一个信封,他跑回钟府去找谢屿,谁知屋内空无一人,他那神鬼莫测的殿下又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此时的谢屿脸上糊着足以当面巾用的大胡子正在公主府附近欣赏风景,公主府四周虽然豪华,算得上车水马龙,但是风景着实单调,看来看去除了马车就是人,没什么新鲜的,他来来回回围着公主府转了大约三四十圈,都没找到可以偷偷潜入公主府的口子。
连个狗洞都没有。
听说这公主府原来是诸葛慕青的宅子,后来诸葛慕青被斩了脑袋,这坐落在黄金地段的宅子竟然就这么闲置了下来,直到前些日子长乐公主要回汴京的消息传到嘉元帝的耳中,他才派人日以继夜地将这座宅子翻新了一遍。
然后改名“长乐公主”府,让言久住了进来。
也不知道嘉元帝那老东西为什么能这么恶毒,当年诸葛慕青为保住言久,狠心将自己的女儿拿去当诱饵,这才让家奴趁乱将言久送出了皇城。
他让言久住进以前的诸葛府,摆明了是想让言久在愧疚中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而此时的言久自然不知道隔着几堵墙就站着一个拼命想将她救出去的人,她百无聊赖地坐在石阶上,挥舞着手里的树枝,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重复“幽冥剑法”的招式。
一招一式她早已经烂熟于心,可惜浑身力道被封,这些原本充满暴虐之气的招式就可怜兮兮地变成了一堆烂泥。
然而,虽然力道被封住了,言久的耳目却比以往更加敏锐,或许是这座豪华的宅院让她总是时时刻刻都觉得不安全,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暗处,想要趁她不备的时候要她性命。
言久抬起头,却发现院子里的丫鬟该洒扫的还是在洒扫,门里门外都没有多出什么人来。
可她分明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暗处偷窥,难道是错觉?
言久不信她会无缘无故生出这种错觉。
她丢开手里的“武器”,抬脚朝她所住的院子外走去,院子里伺候的几个宫女赶忙抬脚跟上,言久做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开始逛院子。
这院子她迄今为止也就只逛过一次,那是住进这里的第二天,言久得知这里原是诸葛慕青府,才慢悠悠地将这座宅子各处都逛了一遍。
虽然坐落在整个皇城的黄金地段,但是不得不说,诸葛慕青府实在没什么特别的,繁华自然是不在话下,但是华丽得实在千篇一律。
或许是因为这里已经荒废许多年了,虽然已经经过了重新修整,却仍旧显得死气沉沉的,她偶然听到有宫女说这座宅子里总是笼罩着一股阴气。
可能是诸葛大人死不瞑目吧。
言久阴戳戳地想。
走到芳华园的时候,言久忽然停住脚步,朝身后的几个宫女道:“你们就在门外等着。”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了片刻,那为首的叫戴青的宫女上前一步,朝言久敛衽行礼道:“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曾特意叮嘱奴婢们,要寸步不离地伺候公主,公主若是嫌人多,奴婢一人陪您进去,让其他人守在门外,可好?”
“不好,我一个人进去。”言久冷冷道。
戴青暗想,今日只怕还没来得及烧高香,这位接连打了皇后和贵妃还骂了皇上的先帝之女在乖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耐不住寂寞,准备拿他们这些小宫女解闷儿了。
但是皇后的话戴青却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道:“可是公主殿下……”
啪——
言久一巴掌准确无误地落在戴青的脸上,她这一巴掌打得响,实则却并未用多少力道,戴青整个人却被言久一巴掌给打到了地上,摔了个屁股蹲。
自己都没想到会把宫女打得趴下的言久一时有点懵逼,顿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宫女的领头竟然是个极为聪明伶俐的,于是她道:“再跟着我,我杀了你!”
戴青哆哆嗦嗦地往后退,跪在地上朝言久磕头:“公主饶命!”
言久懒得管她,抬脚走进了院内,她也没关门,任由那些宫女站在门外盯着,芳华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进了大门,沿着右侧的回廊往里面走,便到了芳华园的正屋。
听戴青那宫女说,这里曾经是诸葛夫人的居所。m.bïmïġë.nët
言久推开正屋的门,公主府养的几十个丫鬟也没吃白饭,屋里屋外都十分干净整洁,正屋的堂屋里摆着一张雕红漆的小方桌,小方桌旁边有几把椅子。
言久没有堂而皇之地坐下,而是转身走进了西次间。
西次间里靠窗的地方有大炕,这里虽然有人打扫,却没人住,大炕自然是冷的,言久对这地方始终自带敬意,始终没有找地方坐下,而是含着几分崇敬地打量。
诸葛慕青乃是文臣,为了保住建文帝最后一丝血脉,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女儿,死后还被凤名城安了个要挟君王妄图谋反的罪名,倘若真的死不瞑目,也属正常。
不过言久想,那位大人心胸广阔,约摸是懒得跟那些阴渠小人计较的。
言久的手轻轻在大炕的边角上划过,忽然低声道:“出来吧,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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