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阁>玄幻小说>逍遥小儒仙>第114章 一腔孤勇赴国殇
  松狸楼爆炸之时,莫尊同莫清辉已经接近松狸楼,莫尊反应极速,看到松狸楼爆炸解体,知道不好,一把拉过莫清辉,使一个“千斤坠”,跃入水中,向下沉去。怎料爆炸威力奇大,两人距离松狸楼又近,最先入水的莫尊被爆炸波及,受伤不轻,随后入水的莫清辉更是被炸掉半个身子,眼看便不能活。至于水面之上,距离稍近的几乎无人生还,距离远一些的也是死伤惨重,湖面飘满了尸体。莫尊抱着气若游丝的儿子浮出水面,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回身望向岸上的赵橘白,胸中涌起无穷恨意。

  萧沉阁一行人都是略略收拾,赵橘白带着赵小刀骑了萧沉阁的黑花马,萧沉阁只能与裴青荃同骑,趁乱从西子湖畔离开。

  马背颠簸,裴青荃在萧沉阁怀中,不自觉地往萧沉阁的胸膛上贴过去,身上的血腥味混杂着女子香气和裴青荃特有的药香不断飘向萧沉阁。萧沉阁有些意乱神迷,慌忙将身子向后移了移。此时裴青荃突然开口:“我便如此教你厌恶么?”

  萧沉阁慌忙道:“不,不是,你很好,只是所谓男女授受不亲……”

  裴青荃挑一挑眉,打断道:“少废话,靠一靠能怎么样?除非你心中有鬼。”不等萧沉阁接话,又轻轻叹一口气:“我是不是太过残忍了?那时候我,似乎变得像,像是不是自己一般……”

  萧沉阁温声道:“那时你确实有些不像你了……可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向来不信鬼神,像这般作恶多端之人,一剑将他杀了,确实有些便宜他了,指望神佛轮回来惩罚他的罪恶,都是些虚无缥缈之说。深仇大恨,当场亲手就报,手段虽确实有些狠辣,可哈达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对这种人,让他吃尽苦头,也没什么不对。”

  裴青荃有些释然:“那时心中满是复仇的畅快,之后便有点厌恶那样的自己,听你这么说,我心中舒服多了,最少你心里别当我是个坏女人。”随后故意狠狠往萧沉阁怀里一撞:“杀伐果决,快意恩仇,这样很好啊,我怎么患得患失了?大概是因为你?”

  萧沉阁再次将身子略略后移,道:“青荃,我……”

  裴青荃再次将萧沉阁打断:“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看你这傻样儿!”

  赵橘白引着着一行人到了一处米铺,说是米铺,实则是松狸楼在临安城的一处秘密据点。此时临安沦陷,松狸楼在各地的据点全部奉命潜伏,伺机再动,这处米铺的人手得力,赵橘白便启用了这处据点。赵橘白遣米铺伙计外出打探情况,自己带着一行人进入米铺地下一处密室。

  一行人安顿好后,萧沉阁将赵清默和赵小刀的事情同赵橘白讲了。

  赵橘白听罢,其中很多松狸楼秘辛,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又有“金风玉露”为证,细细端详,赵小刀同自己的儿子和儿媳颇有几分相似,当即对赵小刀的身世深信不疑,对着萧沉阁深深一揖:“萧少侠,如此恩情,我赵橘白铭记在心。”

  萧沉阁赶忙将赵橘白扶起:“赵老前辈,不敢当,不敢当。”

  赵橘白道:“萧少侠舍己为人,宁折不弯,当得起一个‘侠’字!”

  萧沉阁自谦几句,随后又将裴青荃介绍给赵橘白认识,只说裴青荃是西域名医,于自己有救命之恩。

  赵橘白聪明过人,慧眼如炬,多年与蒙古打交道,于蒙语颇有造诣,听到哈达初见裴青荃时便出言质问裴紫苑,又看到裴青荃对哈达的手段、裴青荃与裴紫苑的窃窃私语,早对裴青荃有了大致的猜测,此时听到裴青荃的名字,心中已有计较,拱手道:“裴姑娘,老夫同大漠一烟阁打了这许多年交道,对方极擅用毒,早就料想他们身后定有高人,就连松狸楼也从来不能觅得踪迹,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裴青荃索性不再隐瞒,还礼道:“赵老前辈的夸赞小女可愧不敢当,单凭小女一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如您所料,裴氏一族一直隐于大漠一烟阁背后,如今临安沦陷,他们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了。”

  阿古达木兵围少室山,萧沉阁突围,大漠一烟阁穷追不舍这事松狸楼早就知道,只是后来如何脱困却无从知晓,现下看来,怕是同这裴青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裴氏与大漠一烟阁狼狈为奸,裴青荃怎会跟哈达有深仇大恨?又怎会同萧沉阁关系如此密切?听裴青荃话中深意,似乎又将自己从裴氏剥离,既是如此,这背后的关系可谓错综复杂,萧沉阁对赵小刀有恩,裴青荃又对萧沉阁有恩,赵橘白不再深究,温言道:“都是前尘往事啦。”

  裴青荃轻轻一笑:“赵老前辈豁达通透,小女佩服。”

  赵橘白微微点头,随后转向萧沉阁,道:“萧少侠,你的武功不仅进境极速,还能兼具数宗所长,似乎又不曾受到反噬?”

  萧沉阁道:“不瞒您说,晚辈的武功练得是有些杂了,本来是奕剑听雨阁家数,剑法曾得您的指点,后来又有幸得徐禅一徐老前辈和武当张三丰张老前辈指点,机缘巧合,还练了少林易筋经。”说到这里,想到未得徐禅一首肯,似乎不便擅自将真气运转禁忌之法说出,便道:“至于反噬之事,现下还不便多说,请前辈见谅。”

  松狸楼消息灵通,早有萧沉阁习得易筋经的传言,萧沉阁据实以告,颇为坦荡,反噬一事,萧沉阁此刻不愿多说,赵橘白也不强求,点点头,道:“嗯,你很好,奕剑听雨阁也算后继有人了。日后有什么打算?”

  萧沉阁轻叹一声:“如今国家沦陷,真不知前路何方,我辈又当该如何自处?当下之计,首先自然是要找到初墨,随后再做打算,只是不知初墨现场身在何方,可还安好?”

  赵橘白道:“楚初墨那丫头也很好,她数月前曾在松狸楼盘桓,后来蒙古兵困平江府,楚初墨跟着郭郁文郭老谷主去了平江府援手,哪料刚到平江府平江府便投降蒙古,唉!”说着,重重叹一口气,又道:“不过平江府既无刀兵相接,想来定是无恙,兵荒马乱,平江府的据点丢了几处,现下只知无名山庄南下避祸,不知郭老谷主和楚初墨如今去向何方。”说是兵荒马乱,实则是松狸楼有叛徒见蒙军势大,投靠蒙古,平江府的据点损失大半,平江府的消息也便传不出来。

  萧沉阁点点头,提及楚初墨,又涌起满腔相思之情,喃喃道:“只盼早日再见初墨。”随后对赵橘白道:“赵老前辈,您有什么打算?”

  赵橘白叹一口气,望着赵小刀道:“总要把小刀抚养成人,此间危险,怕是也要暂且南下,再做打算。”

  此时米铺掌柜前来敲门,进屋之后,同赵橘白耳语几句。赵橘白闻言,眉毛渐渐皱了起来,神色严肃,又低声吩咐掌柜几句。

  趁着两人窃窃私语,赵小刀走到萧沉阁身边,似是下定什么决心,鼓起勇气,惴惴不安地低声道:“大哥哥,我以后都会听话,会好好用功练武,不会再惹出什么岔子,不用太操心我的。”bïmïġë.nët

  萧沉阁摸摸赵小刀的头,柔声道:“那很好啊。”

  赵小刀望着萧沉阁,眼神里盛满祈求和期望:“那我能一直跟着你么?”

  萧沉阁一愣,意识到赵小刀对自己依恋至此,赵小刀聪明伶俐,甚是可爱,自己也很舍不得她,可赵橘白是赵小刀的亲爷爷,又是赵清默临终所托之人,自己怎能不将赵小刀交给赵橘白?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小刀,我,我……”

  一旁的裴青荃饶有兴致地拱火道:“那可不行,等人家找到了人家的‘初墨’,别说你了,连我都要扔到一边。”

  萧沉阁道:“别胡说!”

  赵小刀瞪着一双大眼睛,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强行忍住泪水,道:“你胡说,才不是!”

  赵橘白内力精湛,赵小刀虽压低声音,也是听得一清二楚,江湖浮沉多年,一心二用,又有何难?一边听着掌柜汇报,一边听着几人对话,余光看着赵小刀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萧少侠一定对她很好,我这当爷爷的,在她心中,就是个陌生人,这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

  掌柜走后,赵橘白回到几人身前,心中虽五味杂陈,脸上却不动声色,只当没听到几人对话,开口道:“文天祥文大人只身前往敌营被俘,宁死不屈,忽必烈明日会在全城百姓面前举办‘劝降大会’,让投降的小皇帝和太后劝降文大人。”

  萧沉阁心中一惊,脱口道:“劝降大会?蒙古鞑子其心可诛!”

  赵橘白神色严肃:“文大人是抗蒙领袖,名望最盛,让小皇帝和太后劝降,文大人若是不降,便是对朝廷不忠,若是连文大人都降了,天下的抗蒙志士,怕是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这是将文大人架到火上烤啊!”

  萧沉阁道:“那可如何是好?”

  赵橘白素知文天祥为人,思索片刻,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文大人宁肯背上骂名,也绝不可能投降。小皇帝和太后既已投降蒙古,不再听其号令,也能说得过去。只是蒙古鞑子劝降不成,一定会将文大人杀了,到那时天下抗蒙志士群龙无首,抗蒙之势也必定受损。”

  萧沉阁道:“咱们得救文大人!”

  赵橘白叹一口气:“社稷苍生悬于文大人一人之手,当然要救。只是此事谈何容易,为保存实力,松狸楼在临安城的高手大多都已被遣散到各地,此时临安城防已完全被蒙古鞑子接管,无伦从时间还是条件上来说,将他们调回临安已经来不及了。明日劝降大会,忽必烈一定会亲临,蒙古鞑子定是守卫森严,阿古达木更会亲自坐镇,大漠一烟阁弟子众多,哈达已死,还有两个弟子哈尔巴拉和双乎日随军而行,此二人武功虽不及哈达,也俱是不弱;更别说还有以莫尊为首,崆峒派马未央、昆仑派乌承德等一干卖国求荣的武林败类,不知今日有没有将这些败类炸死。而且他们多半会料到有人会去救文大人,一定早有准备,仅靠你我二人,想要在万军丛中将文大人救出再全身而退,怕是比登天还难。”

  萧沉阁闻言知道艰难,贸然前去,等于白白送死,可怎能眼睁睁看着文天祥被蒙古鞑子杀害?站起身来,急得来回踱步,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脱口道:“咱们去捉忽必烈!”

  赵橘白闻言一惊:“什么?”

  萧沉阁道:“既然忽必烈如此重视这个所谓‘劝降大会’,防卫重点势必放在文大人身上,咱们就出其不意,假意去救文大人,实则目标却是忽必烈,这样可以避开阿古达木,其他人武功再高,咱们二人合力,也有机会将忽必烈擒住,倘若能够擒住忽必烈,别说放了文大人,就是能让蒙古鞑子退兵也未可知!”

  赵橘白心中一动,道:“这是个办法。不过忽必烈有一支侍卫亲军,唤作怯薛,其中有一支数十人的精锐小队,专门负责忽必烈的安防。其他人都还好说,其中有两名怯薛长武功恐怕深不可测,松狸楼曾数次派出高手行刺忽必烈,都被此二人挡住,如今就连松狸楼也不知此二人底细。”

  萧沉阁剑眉飞扬,豪气冲天,朗声道:“如今之计,也只有赌一把,赌这两人挡不住你我二人!”

  赵橘白哈哈一笑:“哈哈!好!就这么办!”

  第二日,赵橘白与萧沉阁换了百姓衣裳,收拾妥当,准备出门。裴青荃和赵小刀想要一同前去,赵橘白道:“此番行动,九死一生,你们不可跟随,我已吩咐下面,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便安排你们南下,去找弥安之,也算是个出路。”

  赵小刀道:“不,我要跟着你们。”

  赵橘白弯身温言道:“小刀,听话,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萧沉阁也道:“外面危险,小刀听话。”

  赵小刀眼珠一转,道:“既然是‘劝降大会’,是不是会有很多人?”

  赵橘白点点头:“不错,按照蒙古鞑子的意思,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赵小刀又道:“既然会有那么多人,我们混在人群里,就当是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倒是你们都走了,我们留在这里,反而危险。”

  赵橘白见赵小刀人小鬼大,无奈道:“小刀,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此间都是信得过的人,不必害怕。”说罢向外走去。

  萧沉阁对着裴青荃和赵小刀道一句:“保重!”便跟着赵橘白一同向外走去。

  裴青荃知道此行凶险万分,怎能让萧沉阁独赴险境?俏眉一挑,道:“等会儿,你们管得了小刀,可管不了我,我一起去!”

  赵小刀听着赵橘白说什么“九死一生”,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被米铺掌柜拉住,不能往前追去,在这陌生而又闭塞的地下密室中,幼小的心灵突然被孤独和绝望笼罩,“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呜,你们都走了,留我,我一个人在这……你们都不要我了!”

  赵橘白听到赵小刀的哭声,心里蓦地一紧,停下脚步,收回了已经推在密室门上的手,犹豫片刻,转过身来,向着赵小刀走来,温言道:“小刀,随我来吧,直到我死,也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了。”说罢,向赵小刀伸出手来。

  赵小刀哭声顿止,望着赵橘白,只见他苍老的面颊上绽出一个微笑,依稀间似乎是赵清默在向自己伸出手来。旧时赵清默对赵小刀情感复杂,很久以来,连赵清默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深深地爱着这个小姑娘,对她向来言辞冷淡,从没有此刻赵橘白的慈祥,赵小刀怔怔地将手伸进赵橘白宽厚的手掌中,多年的委屈不知为何突然迸发出来,开始细细地抽泣起来。

  赵橘白小心地拉起赵小刀,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赵小刀的头,道:“小刀,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我保证,以后有我在一天,没有人再敢欺负你,只是今天之事凶险,若是我有不测,你要答应我,好好保全自己,跟着我安排好的人南下去找弥安之。”

  赵小刀抹了抹眼泪,用力地点点头:“嗯!我不怕,我能保护自己。”

  赵橘白笑着点点头,却终究是红了眼眶。

  萧沉阁对裴青荃道:“若是我有不测,你带着小刀一起南下,再做打算吧!”

  裴青荃粲然一笑:“总算你还记得我,放心,我自有打算。”裴青荃哪能不知此番凶多吉少,只是大仇已报,已经了无牵挂,若是萧沉阁一死,世间还有什么可以留恋?此时能跟萧沉阁一同赴死,也不失为一种浪漫。抱了赴死的决心,不必思索未来,反而轻松起来。

  此刻赵橘白道:“萧少侠,待会儿会有松狸楼的人假意去救文大人,人数不多,武功也有限,目的就是制造混乱,吸引阿古达木的注意,咱们趁这个时候奇袭忽必烈,不成功,便成仁,明白了么?”

  萧沉阁点点头:“明白!”

  赵橘白道:“萧少侠,你本可置身事外,况且你还年轻,日后大有可为,你不怕死?”

  萧沉阁昂然道:“常州血战,上到知州通判,下至老幼妇孺,百万军民以身殉国;临安失陷,松狸楼弥楼主有万种手段可保平安,最终却与楼共焚;文大人散尽家财,起兵勤王,只身赴虎穴,也早置生死于度外。谁不怕死?只是国难当头,我堂堂七尺男儿,此时有扭转乾坤之机,焉能畏难而退?唯有一腔孤勇,便死,亦是死得其所!”

  赵橘白赞道:“好男儿!有少侠如此,何愁胡虏不能灭,大事不能成?你说得对,乾坤未定,还有转圜之机,咱们走!”

  一行四人,混入街上人流,向着西湖边“劝降大会”的场地涌去。凛冬季节,一路萧瑟,与春夏大不相同,可西湖胜景,也别有一番韵味,萧沉阁眼前浮现第一次来到这西子湖畔,身前有楚腾引领,身侧有楚初墨为伴,此刻物是人非,心中一阵悲戚:“不知初墨在哪儿?可还安好?”

  沿着湖边走了一炷香工夫,便到了蒙古人设置好的“劝降大会”的场地。这是一片偌大的空地,空地四周有重重重兵把守,再往远处,设有数处箭塔,都有弓箭手严阵以待。空地之中有一囚车,车上关着的正是抗蒙领袖文天祥,只见文天祥双目微闭,虽着囚服,依旧气定神闲,不卑不亢。蒙古刀斧手立于囚车一旁,阿古达木带着哈尔巴拉和双乎日两个徒弟就在囚车不远处,再后方是裴紫苑和崆峒派马未央、昆仑派乌承德等一干人等,莫尊伤重,不能到来。与囚车相对有一高台,西湖边有一处小山峰,这高台依山而建,下宽上窄,高台之前有数百蒙古精锐;高台一侧坐着一个小孩和一位妇人,都着素衣,想必便是投降的小皇帝和太后;最高处有一龙椅,龙椅背后蒙古大旗矗立,龙椅前有数十人,都是身怀武功,想必便是所谓的怯薛。

  受蒙古军队胁迫,全城百姓都要来参加“劝降大会”,场地四周乌压压不知几万人,百姓实在太多,实在无法容纳,就连西湖对面,也挤了不少人。此时赵橘白一行四人混在人群中,细细打量四周,突然低声道:“萧少侠,你看文大人的囚车是精钢所制,根本无法破开,四周都被浇筑,想必忽必烈早知道文大人心志之坚,绝不可能投降,就没打算让文大人再活着从囚车里出来。就算有志士杀到文大人身边,也是无计可施。”

  萧沉阁道:“这样说来,这声势浩大的‘劝降大会’,就是为了立威,彻底挫了咱们的锐气,哼哼,咱们偏不让他如愿。”

  赵橘白道:“这恐怕也是一个陷阱,可是如今之势,就算飞蛾扑火,也只能认了。”

  萧沉阁心中突然一动,呼吸没来由得急促起来,环视四周,一眼发现,那个日思夜想的倩影,就在场地对面的人群之中!

  似是心有所感,楚初墨也正好向这边望过来,视线交汇,热切缠绵,两相遥望,都是红了眼眶。萧沉阁心似要跳了出来:“天可怜见,如今我与初墨重逢,便是今天立刻死了,也是死而无憾!”

  这一对恋人望着彼此,没说一句话,却早已将这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相似蚀骨,在目光中仔细地说给对方。周围数十万人似乎成了空气,只有这一对璧人沐浴在西子湖畔的浪漫暖阳里互诉衷肠。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般的“万岁”打破了平静,原来是一个身材魁梧,身着金甲的汉子一步步走上高台,端坐于龙椅之上。那人于龙椅之上坐定,环视全场,狼视鹰顾,好一个一代枭雄。此人便是蒙古大汗忽必烈。台下的蒙古士兵见忽必烈出现,都山呼万岁。忽必烈身后紧跟着两人,一人身着黑甲、高大威猛,一人身着银甲、孔武精壮,想必便是两位神秘的怯薛长。

  萧沉阁定睛一看,忽必烈腰中佩剑,竟正是自己的死契剑,原来死契剑被哈达夺走之后献给了忽必烈,当下心道:“今日让你连剑一同还我!”

  楚初墨对着萧沉阁做个手势,指了指文天祥。

  萧沉阁当下明白楚初墨的意思:“待会儿一同去救文大人。”当下轻轻摇头,随后指了指忽必烈。

  楚初墨当即明白萧沉阁意思,心中一惊,随后转头对一旁的老者耳语起来。

  萧沉阁初始眼睛里只有楚初墨,此时才舍得将目光从楚初墨身上拿开,这才望见楚初墨身旁还有四人:正是无名山庄吴道年、沉月谷谷主郭郁文、无名山庄吴常山和侯鹤纲!看到这四人,萧沉阁心中一振,道:“今日之事可成!”再寻吴琴歌时,却不见踪迹,想必藏在安全所在。

  赵橘白奇道:“怎么?”

  萧沉阁低语道:“吴道年吴庄主和郭郁文郭谷主、吴常山、侯鹤纲,还有初墨都在对面人群之中。”

  这时战鼓响起,“劝降大会”正式开始,忽必烈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朗声道:“文将军,前朝皇帝都已归降,识时务者为俊杰,请您归顺我蒙古帝国,咱们一同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方可福泽万民。”一番话说完,汉语竟然十分流利。

  文天祥冷冷道:“你要杀便杀,要我文天祥卖国求荣,实在痴心妄想!只是杀了文天祥,还有无数仁人志士,你杀得完么!”

  忽必烈道:“哎,文将军,你此言差矣,如今连你的主君都已归降,哪里还有国在?不如跟随你的主君一同降了,才是真正的忠君爱国。”

  文天祥骂道:“呸!有大宋子民的地方就有国家!你这鞑子,莫要再妖言惑众,动手罢!”

  忽必烈道:“文将军不必动气,只是你放眼望望,松狸楼曾在这西子湖畔矗立百年,盛极一时,翻云覆雨,搅动风云,还不是被我蒙古大军一把火轻易焚毁?如今只剩断壁残垣?我蒙古铁蹄所到之处,无不望风拜服,承认吧,宋已经亡国了,又何必执着?”

  听到忽必烈竟谎称松狸楼是蒙古军队烧毁,心中怒极:“这忽必烈好不要脸!”

  文天祥道:“哈哈哈,笑话,倘若真是如此,你大费周章弄了这个什么‘劝降大会’又是为了什么?承认吧!你心里怕我,怕我大宋大好男儿,怕这千千万万大宋子民!”

  忽必烈摆一摆手,道:“文将军就是不明白,算了,我让你的主君同你说。”说罢目光如电,看向一旁的小皇帝。

  小皇帝只有五岁,此时怯怯道:“文卿,您就降了吧。”

  文天祥道:“官家,这是臣最后叫您一声官家,你年纪小,社稷倾颓,不能怪你,是先帝宠信奸相,荒淫无度,一片大好江山,竟沦落到了这般田地!悲乎!可如今你降了蒙古,便做不得我大宋的官家。日后会有新的官家,今日我文天祥死了,会有新的‘文天祥’,我大宋子民还在,大宋就没有亡国!你蒙古鞑子要战,我大宋好男儿便怕了么?杀,杀,杀!”文天祥这一番陈词,先是痛心疾首,而后慷慨激昂,在场数万大宋子民,无不为之动容,听到最后,都跟着文天祥高呼起来:“杀,杀,杀……”声势之高,又盖过先前蒙古士兵山呼“万岁”之声。

  忽必烈本欲在临安城杀人立威,此时却适得其反,当机立断,高喝道:“斩了!”

  刀斧手拖刀而行,向着囚车而去,在场大宋子民渐渐安静下来。

  文天祥面无惧色,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来吧!我文天祥今日死国,痛快!”

  此时人群中突然窜出数个人影,砍倒外围蒙古士兵,向文天祥囚车处冲来,这些人正是赵橘白提前安排好的松狸楼死士。

  哈尔巴拉和双乎日一个用刀,一个使一根狼牙棒,从囚车后侧闪出,同松狸楼死士斗在一起,阿古达木却不动声色,只在一旁督战。

  这时郭郁文、吴常山和侯鹤纲同时向囚车抢出,崆峒派马未央见势上前接招,昆仑派乌承德知道危险,只是让手下的弟子出战,数人一阵混战,却不能接近囚车。阿古达木仍是隔岸观火。

  赵橘白道:“阿古达木在等你我二人,咱们偏不让他如愿,走!”说罢,足尖一点,身法奇快,向高台处跃去。

  萧沉阁也从人群中跃出,一同往高台处抢去。

  阿古达木一眼望见二人,心中一惊,登时明了:“坏了,他们要劫大汗!”身形一晃,也往高台方向冲过来。刚冲出十几丈,一个身影从斜侧里杀出,拦在阿古达木身前,喝道:“狗贼,拿命来!”

  此人正是无名山庄庄主吴道年。

  阿古达木知道吴道年不好对付,气沉丹田,一掌击出,一上来便是十分力。

  昔日吴若裳香消玉殒,细细究来,便同阿古达木脱不开干系,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吴道年血灌瞳仁,气通双臂,一双肉掌带动掌风,招招都是雄浑狠厉,掌风倾吐,真气外泻,寻常之人不能近身。

  阿古达木运起天罡秘术,“烈火印”、“寒冰印”、“狂风印”、“奔雷印”如流水般使将出来,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同吴道年斗在一起。

  两位当时绝顶高手相斗,数招之内,西湖边平整的青石板被两人真气震碎掀翻,无数碎石翻滚,真可谓飞沙走石,直让人目眩神迷,叹为观止。

  趁阿古达木无暇分身,楚初墨也向高台处跃去,身姿翩跹,翩若惊鸿,几个起落,便到了高台之下数百蒙古精锐身前。

  那些蒙古士兵齐齐举起长矛,向楚初墨刺去,楚初墨轻轻跃起,足尖在长矛矛尖一点,一个借力,便越过蒙古士兵,落在他们身后数丈之远。

  这时赵橘白和萧沉阁刚从高台另一面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向高台之上冲杀过去,见到楚初墨跃了进来,萧沉阁喜道:“初墨,你来啦!你的轻功,又大有精进!”

  楚初墨虽自小习练气宗武功,总是少年心性,虽不算偷懒,却也不十分上心。上次一别,数月之久,身负血海深仇,楚初墨日夜用功不辍,加之天资卓越,内力轻功,俱是进境非凡,在之前十六年的坚实武学基础之上,隐隐有了突破瓶颈之意。

  楚初墨道:“沉阁,我来啦!咱们先擒了这个忽必烈,再杀了阿古达木,替姥姥报仇!”

  日思夜想的爱人就在眼前,萧沉阁精神大振,一声长啸,飞身向上冲去,这身法快速无伦,又抢在楚初墨前面。

  楚初墨见萧沉阁身法如风,赞道:“沉阁,你好厉害,我恐怕不及你啦!”

  那银甲怯薛长见三人身法,知道来人非同小可,对忽必烈道:“Хөлс,энэньаюултайбөгөөдэнэньаюултай,найдвартайшилжинэүү.(蒙古语:大汗,此间危险,请大汗随我们移步安全的地方。)”

  忽必烈按住腰间佩剑,望着三人身影,面无惧色:“ОдоохэдэнарванмянганнүдхарагдвалбиМонголхөлрөхньэдгээрэмхзамбараагүйбайдлаасайхньайдагуу?(蒙古语:如今数万只眼睛看着,我堂堂蒙古大汗,难道竟会惧怕这几个乱臣贼子,以至于临阵而逃?)”

  那银甲怯薛长道:“Хөлснь!(蒙古语:大汗教训得是!)”说罢拔出佩剑,护在忽必烈身前。

  那黑甲怯薛长低哼一声,将腕口粗的金刚杖往地上一杵,也护在忽必烈身前。

  原来这黑甲怯薛长唤作阿拉坦乌拉,此人身长八尺,神力惊人,是阿古达木的师弟,武功虽不及阿古达木,却也有惊人造诣。

  那银甲怯薛长唤作裴松,是裴氏现任族长的亲哥哥,资质过人,乃是裴氏送往大漠一烟阁数人之中最强之人,论辈分是阿古达木师弟,武学修为端的是非同凡响,被送到蒙古军中之后屡立奇功,一直做到怯薛长的位置。

  怯薛在蒙古军中独立于各方势力,只听命于大汗一人,两个怯薛长更是地位超然,竟不亚于手握重兵的将军。

  此时三人已与龙椅下方数丈处的众怯薛交起手来,这些怯薛武功虽然不弱,却不是三人对手,赵橘白为求速战,锋芒毕露,数招间连斩数名怯薛。

  此时听到蒙古军队一阵欢呼,三人余光望去,原来吴道年与阿古达木以命相搏,怎奈修为不及对方,时间一长,漏出破绽,被阿古达木一掌击中左肩,倒退数丈方止,呕出一口鲜血。

  阿古达木趁胜追击,向吴道年欺过去。

  吴常山见状惊呼一声,跃出战圈,向阿古达木后心抢去。

  阿古达木不慌不忙,转身还击,真气纵横,只几招便将吴常山打得节节败退。

  此时吴道年缓过一口气来,提气再上,以二敌一,同阿古达木拼斗起来。可吴常山武功修为同二人差距太大,所起作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吴氏父子依旧被死死压制。

  吴常山一走,郭郁文和侯鹤纲渐渐落了下风,好在哈尔巴拉和双乎日等人只求守住囚车,侯鹤纲后退数丈,也无性命之忧。

  赵橘白道一声:“不好,阿古达木定会痛下杀手!”

  萧沉阁道:“赵老前辈,这里有我们,请您施以援手!”

  赵橘白望一眼两个怯薛长,见二人严阵以待,知道此间激斗,一时难以结束,眼见吴道年父子二人险象环生,不能持久,若是再让阿古达木上得台来,则大事休矣,道一声:“社稷兴亡,托付二位少侠之手了!”身形一晃,往台下去了。

  赵橘白走后,台上只剩萧楚二人,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说道:“‘燕双飞’!”双剑合璧,昔日便可激斗莫尊,今日两人修为已然今非昔比,一时间身法翩翩,剑影绰绰,数招之内,刺倒数名怯薛,杀出一条血路,向忽必烈奔袭而去。

  此时“劝降大会”场地内外均已大乱,场地内众人同蒙古势力激斗纠缠,箭塔上的弓箭手敌我难辨,因此不能贸然放箭。而负责维持场地秩序的蒙古军队面对群情激愤的临安百姓,仍然令行禁止,指挥得当,牢牢控制住场地局势,可见蒙古军队军纪之强。

  赵橘白顷刻之间便到了吴氏父子身后,运剑如风,瞅准时机,一剑刺向阿古达木,阿古达木不敢托大,出掌来守。赵橘白接过阿古达木攻势,将已经颇为狼狈的吴常山隔到战圈之外,道:“吴少侠,这里交给我,请去台上援手!”

  吴常山点一点头:“多谢前辈!”略一调息,便又往台上奔去。

  吴道年见赵橘白前来援手,心绪略定,心道:“想不到数载恩怨,到头来却与松狸楼并肩作战,真是造化弄人。”提掌而上,与赵橘白共同夹击阿古达木。

  赵橘白不求速胜,只求将阿古达木困在此地,因此不徐不急,以守带攻。

  阿古达木见赵橘白从高台处下来,也是松了口气,料定以两位怯薛长的武功,萧楚二人定然无法突破,当下运起真气,同二人斗在一起。

  这时三人各展平生所学,剑法凌厉俊秀,掌法功力雄浑,剑气横飞,掌力纵横,实在是生平难得一见的宗师之斗。

  三位绝顶高手在台下相斗,这一场举世瞩目的激战是何走向,便决定于这高台之上。改变众人命运的最后希望,此时落在了萧楚二人身上。

  阿拉坦乌拉爆喝一声,似平地惊雷,挥舞金刚杖,内劲带动风声,迎头向萧楚二人击来。

  萧沉阁知道厉害内力贯剑,举剑正面相格,杖剑相交,感到一股大力有如泰山压顶向着自己压下来,顿时感到呼吸不畅,整个身体马上要被凌空击退。萧沉阁早就料到这两个怯薛长武功必定不凡,却还是没想到此人功力如此深厚,这一杖似有千斤之力,端的是刚猛无俦。一瞬间,萧沉阁心思如电:“这人有如此武功,另一个也必定不是等闲之辈,若是自己被击退,一时间初墨便要面对这两人夹击,岂非险象环生?”当即侧身弯腰,借势伸臂,以剑触地,使出武当玄宗心法,将阿拉坦乌拉这一杖之力泄到地上,饶是这样,浑身关节也是隐隐作痛。

  原来阿拉坦乌拉同阿古达木所习武功不同,此人天生神力,一手“无上金刚杖法”已臻大成,这杖法刚猛霸道,可谓世所罕见。

  阿拉坦乌拉这一杖击在地上,整个高台都晃了几晃,高台一侧的小皇帝哪里见过这种厮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忽必烈却是临危不乱,面不改色,尽显一代枭雄本色。

  阿拉坦乌拉并不给萧沉阁喘息之机,一杖不成,第二杖接踵而来,萧沉阁知道不能硬打硬冲,运起易筋经心法,使出奕剑听雨阁轻功,纵身一跃,躲开阿拉坦乌拉一杖。

  此时楚初墨一剑刺出,斜刺阿拉坦乌拉左肋,阿拉坦乌拉这杖使得老了,金刚杖沉重,不能及时回护。

  萧沉阁心领神会,身形一动,跃到阿拉坦乌拉金刚杖之上站定,气沉丹田,将之死死压住,不让阿拉坦乌拉有余力回护。

  此时裴松剑锋也已然送到,内力激荡,只听“铛”的一声,同楚初墨生阔剑相撞,将死阔剑撞开几寸。

  楚初墨感到手上一震,所幸生阔剑韧,将裴松内劲化去大半,才不至脱手。原来这裴松内力精纯,更不在阿拉坦乌拉之下。

  阿拉坦乌拉危急既解,大喝一声,用力晃动金刚杖。萧沉阁站立不定,瞅准时机,借力跃到楚初墨身边。

  两人并肩而立,均感爱侣在侧,无所畏惧,双剑合璧,互为攻守,“燕双飞”使将出来,剑势潇洒,身法飘逸,攻势凌厉,有如水银泻地。

  阿拉坦乌拉金刚杖舞得虎虎生风,内劲倾吐,刚劲雄浑;裴松剑法也是炉火纯青,内力纵横激荡,也是寸步不让。这两位怯薛长一刚一灵,相互配合,竟然也是极为默契。

  四人相斗,一时难分高下,直战至百余合,楚初墨渐渐感到内力不支,“燕双飞”剑法之精妙,本来攻守之间不留丝毫破绽,此时楚初墨渐渐力黜,招不能尽至,便露出破绽。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瞬之间,裴松看准楚初墨刺向自己的一剑剑势已颓,轻轻跃起,刚好躲过,同时凌空一剑刺向萧沉阁。

  本来裴松不应有余力刺出这一剑,此时出剑,萧沉阁顿时陷于危险之中,情急之中勉力向前跃出半步,堪堪躲开裴松一剑,略略分神之际,阿拉坦乌拉一杖已经迎面而来。

  萧沉阁无暇多想,匆忙间只得举剑硬抗,这一杖势大力沉,正正击在萧沉阁剑上。萧沉阁只觉手臂发麻,虎口作痛,嗓子眼微微发甜,全身关节都是一震,佩剑从中间断成两截。

  阿拉坦乌拉见势轻喝一声,又是一杖击来,萧沉阁扔掉断剑,向后急急跃出,避开阿拉坦乌拉一杖,背后裴松一剑又已递到后背。

  楚初墨赚得片刻喘息之际,劲力渐复,出剑将裴松一剑格开。可此时萧沉阁失了兵刃,“燕双飞”再也无法施展,萧楚二人已无再战的资格。阿拉坦乌拉和裴松胜券在握,齐齐出击,一杖力有千钧,一剑真气纵横,一同向萧楚二人攻来。

  此刻萧沉阁向后一瞥,只见忽必烈已经退到几人身后数丈,腰间所佩,正是自己的死契剑,心思一转,道:“死契剑!”说罢运起易筋经内功,力贯双腿,纵身一跃,同时伸臂将楚初墨纤腰一揽,这一下身法奇快,两人一同向忽必烈方向跃出。

  楚初墨心领神会,出剑在阿拉坦乌拉击过来的金刚杖上一格,生阔剑韧,剑身呜鸣,将这千钧之力传到两人身上,两人又得一股前推大力,凌空飞出,数丈方止,正正落在忽必烈面前。

  裴松和阿拉坦乌拉心道不好,同时向忽必烈抢出。

  萧楚二人虽到了忽必烈面前,两人都受了阿拉坦乌拉这一杖之力,落在地上,都是调息片刻。忽必烈战场上纵横半生,此时丝毫不惧,拔出死契剑,向萧沉阁刺来。

  忽必烈虽然勇猛,武功却是平平,这一剑既不迅捷又不凌厉。萧沉阁微微偏身,躲过来剑,同时右臂一伸,掌力轻吐,击在忽必烈右腕。忽必烈感到手臂一麻,手指一松,死契剑往地上落去。萧沉阁左手轻轻一抄,将死契剑握到手上。此时楚初墨调息妥当,萧楚二人同时出剑,向忽必烈攻来。

  忽必烈反应迅速,死契剑脱手之后,便向后奔去,身法颇为敏捷,见二人来得甚快,奔到龙椅背后,将之一把推倒,阻拦二人去路。萧沉阁真气贯剑,一剑劈出,死契剑剑锋带动剑气,竟将龙椅椅背削断。楚初墨趁势凌空一剑,直刺忽必烈喉咙。

  间不容发之际,裴松赶到,一剑刺出,堪堪将楚初墨这剑格开。萧楚二人都暗道可惜,又同裴松斗在一起。

  阿拉坦乌拉身法稍慢,此时也赶到战圈,挥舞金刚杖,向萧楚二人击来。

  楚初墨心思一转,道:“这壮汉身法略逊!”

  萧沉阁当即明白过来,施展轻功,同楚初墨边斗边走,阿拉坦乌拉在哪儿,两人便有意往相反方向移动,只是时时游离于忽必烈四周。

  奕剑听雨阁身法本就独步天下,萧楚二人一个飒沓俊秀,一个身段翩跹,两人左右游走,如梦似幻,直看得人心旷神怡,叹为观止。

  阿拉坦乌拉身法较其余三人本就为劣,此时吸取方才教训,不敢离忽必烈太原,加之萧楚二人有意避开阿拉坦乌拉,因此愈发跟不上三人身法,被甩在战圈之外。

  这番激斗从以二对二变成了以二敌一,死契生阔在手,“燕双飞”便更加得心应手,裴松渐渐落了下风。

  其实裴松不必理会二人身法,只须同阿拉坦乌拉一起守在忽必烈身前,萧楚二人一时便无可奈何。可激斗之中,无暇分神细想,又在忽必烈面前相斗,蒙古人崇尚勇猛,此时只知道奋勇进攻,哪想到后退防守?

  几十合后,裴松节节败退,此时萧沉阁一剑当胸刺出,裴松回剑一格,两剑相碰,剑身都是内力激荡,两人身子都是一震,被微微弹开。与此同时,楚初墨一剑刺向裴松小腹,裴松急急后退半步,同时剑身下沉,意欲去挡,方才被萧沉阁一震,身法和剑招都慢了半刻,被楚初墨一剑刺中小腹,登时鲜血长流。

  楚初墨知道此时不能心慈手软,手腕一转,剑尖沿着裴松小腹划出一条伤口,总算裴松勉力向后跃出,才免了开膛破肚之祸。

  萧沉阁又是一剑刺出,划伤裴松手腕,左手一拳击出,使得出“小歌拳”拳法,正中裴松前胸。裴松手指一松,佩剑落地,随后被萧沉阁击退数丈,坐倒在地,委顿不堪,已不能再战。

  萧沉阁此时说道:“此乃武当派拳法‘小歌拳’!”

  楚初墨不知其中原委,也不去深究,只是为萧沉阁喝彩:“好拳法!”

  阿古达木余光督见裴松重伤,心中大惊,可自己被两大高手夹攻,虽然败相未显,却也无暇分身,此前成竹在胸,可此刻局势已隐隐不受控制,喝道:“Хөлрөх!(蒙古语:快救大汗!)”

  台上的怯薛小队本就死伤大半,此刻都被攻上高台的吴常山拦住,场地四周虽有重兵,可都用于维护秩序,面对数万群情激愤的临安百姓,一时间无法援护高台。只有高台下的蒙古精锐得令,放弃御守高台,都往高台之上涌来。

  赵橘白眼见大事即成,叫道:“所有人,去高台,争取时间!”

  郭郁文和侯鹤纲如梦方醒,同剩下的松狸楼死士一同往高台奔去。而守在囚车周围的各派江湖人士知道这立功良机千载难逢,也往高台方向冲去。

  吴常山拼死拦住涌上来的蒙古精锐,随后郭郁文、侯鹤纲和松狸楼死士、各派江湖人士都到了高台之下,顿时斗在一起,乱作一团。

  如今只有阿拉坦乌拉一人守在忽必烈身前,萧楚二人都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运剑如风,向阿拉坦乌拉一阵凌厉猛攻。阿拉坦乌拉只取守势,一根金刚杖舞得虎虎生风,一时间找不到破绽。。萧沉阁一声低啸,内力倾吐,楚初墨也是拼尽全力,两人攻势愈发凌厉,十数招下来,阿拉坦乌拉虽已渐渐落了下风,但杖风护体,密不透风,沉重的金刚杖裹挟着阿拉坦乌拉强横的真气快速舞动,让两人所有的攻势都无功而返。

  几人都知,阿拉坦乌拉这般打法,虽然暂时毫无破绽,却十分消耗真气,势必不能持久,可台下救援转瞬即至,夜长梦多,不能与阿拉坦乌拉这般再耗下去。

  眼见吴常山与剩余怯薛和数百蒙古精锐一阵混战,就要抵挡不住,萧沉阁同楚初墨交换眼色,随后气沉丹田,一剑抵住阿拉坦乌拉杖身,硬生生生抗这千钧之力,只一瞬间,只觉得一股大力伴随着强横真气从剑上一直压过来,整条右臂似是要爆开一般,随后撤剑收臂,揉身再上。趁着此时阿拉坦乌拉金刚杖法略微滞涩,楚初墨瞅准时机,从阿拉坦乌拉杖影中找到一个缝隙,一个闪身欺进阿拉坦乌拉金刚杖杖风的内圈之中。阿拉坦乌拉心中一惊,手臂一收,一杖往楚初墨头顶砸下。这一下凶险非凡,正是萧沉阁争取到这转瞬之机,让这一杖慢了半瞬,堪堪贴着楚初墨的后背砸了下去,即使砸空,杖风带动真气,也是让楚初墨后背隐隐作痛。

  见楚初墨竟然欺进身来,阿拉坦乌拉只得收杖来守。这样一来,护体杖风既破,萧沉阁一剑当头刺来。阿拉坦乌拉有些顾此失彼,刚将楚初墨一剑架开,又挺杖去挡萧沉阁来剑。这时杖上内劲真气尽散,

  萧沉阁不等招数使老,收剑回身,随后足尖点地,高高跃起,运起全身内力,真气节节贯通,内劲喷薄而出,使一招“石破天惊”,凌空一劈,实实劈在阿拉坦乌拉金刚杖之上。萧沉阁这一剑倾尽全力,想那死契剑是何等神兵利器,剑锋带动凌厉剑气,竟将那金刚杖从中生生劈成两截。剑气兀自不止,透过金刚杖缝隙落在阿拉坦乌拉前胸,在阿拉坦乌拉前胸印出长长一道口子。阿拉坦乌拉为剑气所伤,双手各持一截断杖,回退数步,不肯倒下,气沉双腿,拼力站定身子。总算金刚杖护住前胸要穴,抵去部分剑气之利,伤口不深,未被金刚杖护住的部分,则是被深深划开,鲜血不断涌出。

  不等阿拉坦乌拉反应过来,萧沉阁早从他身边倏忽而过,剑锋一指,已经递到了忽必烈脖颈之上,气发丹田,朗声道:“都住手罢!”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小儒仙更新,第114章 一腔孤勇赴国殇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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