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打了个平手,按理来说,接下来就该为亲事到底结不结来一场旷日持久的扯皮,可惜无论是逼婚的那方还是避婚的那方都懒得去搭理这块要掉不掉的遮羞布了。
“事出突然,家中没有准备,还望多多担待。”
将清澈的酒液倒入面前的一排酒碗,白滇对着流仙盟众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然而,没有人动。
他略显诧异的挑了一下眉,随后又明白了什么,拿起其中一碗喝了一口,“放心吧,我在酒里什么都没放。”
见他如此,微北生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同样端起了碗,“蛊王莫要怪我等失礼,只是令妹下蛊的功夫真是令我们这群土包子开了眼界。”
“阿叶被我宠坏了,”白滇瞥了一眼气鼓鼓的妹妹,“我代她向诸位道歉。”
“道什么歉,”白叶嘟嘟囔囔,“你们耍我都还没道歉呢!”
“要不是你提、提那种古怪的要求,我们至于出此下策吗?”韩焉立马涨红了脸。
“怎么着,你是觉得姑奶奶我配不上你?”白叶翻了个白眼,“乳臭未干的小鬼还挺自视甚高。”
“你!”韩焉当场就要拍桌而起,就在这时,里屋的帘字被人掀开,一身南疆打扮的凌玥走了出来。
她一现身,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二人顿时消停了下来,倒不是韩焉犯了怂,而是白叶抿嘴挪开眼睛,脸上写满了忌惮。
她已经认出了凌玥才是早上废掉她一盅蛊虫的人,自然不会往刀子上撞。
“这是我师娘当年的衣裳,姑娘穿着倒是很合适。”白滇赞叹道。
此言一出,原本盯着凌玥看的几人面色都古怪了起来。
你一个大男人留着你师娘的衣裳干什么?
凌玥也罕见的打了个绊,“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谢你了。”
“哈哈哈哈,”白滇笑了起来,“我的屋子就传自师父,他和师娘仙去之后,很多东西都留了下来,这屋子这么大,就我和阿叶住,很多东西就放在那里没动。”
他语气轻松,看得出来说的是真话,众人发现自己想歪之后纷纷喝酒,不过经此一闹,屋内的气氛当真好了不少。
“都说家丑不外扬,今日倒是让诸位看笑话了。”
白滇帮几人把空碗满上,身上是一点架子都无。
“那个伊久岛到底是谁?”丁衍好奇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只有一句话:“你们到底唱的是哪出?”
“他?”像是忍不住般,白叶语气恨恨,“他就是个白眼狼!”
“阿叶。”为凌玥倒酒的手一顿,白滇的语气首次染上了严厉的意味。
收到兄长的警告,白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咬着嘴唇低下头,“哥……我去看看阿莫他们。”
说完,她径直冲出了屋门。
目送妹妹的背影消失,白滇叹了口气,“别看阿叶这样子,今日之事对她打击其实颇大,让诸位见笑了。”
“令妹真的是个人才,”凌玥托着腮,十分客观的评价自己的戏搭子,“今日要不是她发挥出色,你那出戏未必能唱圆满。”
“哈。”蛊王发出了一声短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诸位应当能看出来,伊久岛并非我寨中人。”
这点显然易见,众人纷纷点头。
白滇继续道:“但诸位肯定想不到,他自幼在我寨中长大,至今已有近三十个年头了。”
“怎么会?”韩焉脱口而出,“他穿中原服饰,还说自己是南洋人!”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
这么说着,年轻的蛊王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首先,我要向诸位致歉,这场比武招亲是我们兄妹设下的局,为的就是能够驱他出南疆,把诸位卷进来并非我们本意,而是下策中的下策。”
“这么大费周章的驱他走?”凌玥手指摩挲着桌面,“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为了令妹真的去跟韩师弟打上一场?”
“就凭,他打从心底看不上我们。”白滇扭头冲她一笑,“姑娘出身玉清,应当听过十天君的名号吧?”
凌玥眼珠子一转,“是金鳌岛的十天君吗?”
“正是。”白滇答道。
金鳌岛,这三个字在如今的修真界算不得什么,可放到万年之前,随便与任何人提起,都称得上是如雷贯耳。
就算在截教门徒遍布天下的年代,金鳌岛的十天君都算的上是一方巨擎,在封神之战里,他们齐心布下的十绝阵更是令姜子牙率领的西岐大军头疼了许久。bïmïġë.nët
十天君顾名思义,是十位得道的散仙,九男一女,个个神通广大,可惜跟商朝太师闻仲交情匪浅,被请去助商灭周,结果就是阵破被杀,死后还被姜子牙写入了封神榜,被压榨的干干净净。
与很多滥竽充数的截教弟子不同,十天君令阐教损兵折将,最后还是昆仑十二仙外加陆压道人一齐出手,才破了吞噬无数人命的十绝阵。
因此,金鳌岛也被视为截教正统之一,更有传说那里是通天教主的道场。
不过凌玥对十绝阵印象最深的还数排行第五的金光阵,不光是因为阵主是十天君唯一的女仙,还因为这位金光圣母被广成子拿番天印给开了瓢。
金光圣母、火灵圣母还有号称通天教主亲传的龟灵圣母,这三位女仙的倾情奉献成就了广成子一脉“圣母杀手”的美名。
其实这样的惨剧在大破十绝阵时比比皆是,比如化血阵主孙良被太乙真人拿九龙神火罩活活烧死,红水阵阵主王变被清虚道德真君拿五火七禽扇给抽死……反正玉清一脉心狠手黑的名声就是从那时候传出来的。
且慢。
相传化血阵中风卷黑沙,沾之化血,而红水阵中遍布无边汪洋,只要稍微沾一点红水在身,便会销魂蚀骨,化为血水……
“伊久岛是金鳌岛的传人?”凌玥灵光一现,“他在南疆是为了监视你们?”
“若是真如此简单便好了。”白滇幽幽长叹一声,“伊久岛是我师娘的孩子。”
玄咸耳朵一动,与丁衍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天大料”四个大字。
他俩的小动作没瞒过蛊王,后者微微一笑,“确实如你们所想,他的亲生父亲并非我师父,而是另有其人。”
“诸位也知道,我南疆走婚成风,夫妻关系与中原大不相同。若是按中原的说法,我师娘应当是在先嫁给伊久岛的亲爹并生下他后,才又改嫁给我师父。”
“等等,”微北生突然出声,“我见他那副模样,分明是受了中原的教育,难道你师娘……”
“我师娘是土生土长的南疆人,”白滇说道,“她这一生唯一的错,就是遇到了伊久岛他爹。”
这是一个颇为老套的故事。
热情美丽的南疆少女对中原来的英俊少侠一见钟情,不顾族人的反对,跟着心上人离开了南疆,前往自己从未踏足过的地域。
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白头偕老的未来,而是与故乡迥异的风俗和……情郎的变心。
不,在那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世界里,这连“变心”都称不上。
“我们南疆并不讲究从一而终,”白滇语调讥讽,“但好歹还知道什么叫一心一意。”
即便是看似荒诞的走婚,在上一段姻缘一拍两散之前,他们也不会攀上别人的竹楼。
“在伊久岛十岁那年,我师娘与那男子一刀两断,带着他回到了南疆。”
“然后嫁给了你师父?”丁衍多了句嘴。
白滇闻言笑了,“我师娘年轻的时候可是南疆百寨有名的美人,我师父就算当了蛊王,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他接纳了这对孤儿寡母,并允诺会待伊久岛如亲子。”
“可惜,伊久岛并不想认他这个南蛮当爹。”
“他拒绝穿我们的衣裳,拒绝学我们的语言,”男子低声说道,“他拒绝融入我们,将这里的一切都视为蛇蝎。”
这么说着,他抬手一敲窗框,“而证据,就在眼前。”
寨子依山而建,蛊王住所位于山寨最高处,能将寨中一切尽收眼底。
众人靠近窗户,却见寨中屋顶皆是千疮万孔,满地的血水顺着台阶淌下,无数寨民躺在地上哀哀叫痛,唯有白叶带着几名蛊师在其中穿梭,将伤者拖上草席,给他们溃烂的伤口敷上药膏,即便如此,也有几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慢慢化为了一滩脓水。
台阶上的血水,大都来自于此。
“我知道他从未断了与那边的联系,”蛊王注视着血雨后的村寨,“我也知道他留在此处不过是为了盯住我的动向。”
“但我想,这个寨子养了他三十年,怎么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我和阿叶与他一齐度过的日日夜夜,师父与师娘的细心教诲,在后山攀爬过的每一棵树,为了练功吃的每一次苦,这些难道都没留下半点痕迹吗?”
凌玥将视线从受伤的寨民身上移开,“所以你们两个故意模仿你师娘,设下了这个局去试探他?”
“我做了两手准备,”白滇缓缓闭了一下眼,“哪怕明知不过是痴心妄想。”
“恕我多言,”微北生说道,“既然您已经忍了他这么多年,为何如今就忍不下去了呢?”
白滇扭过身,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我怀疑,他在用寨民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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