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热闹与他们无关。
又下过几场雨，天气转凉，南市秋意浓重，枯黄的枝叶上结着霜露。
十一月份，期中考试。
十二月份初，第二次月考。
瘦猴中午请假回家，胖子喊赵云桑一起吃饭，赵云桑不想找罪受，看他跟他对象腻腻歪歪，拒绝了。
心里记挂着没写完的那套英语卷子，赵云桑随便吃点炒饭，出了食堂往教学楼走，来回不过十分钟。
高三教学楼楼下有个展栏，专门用来贴每次考试的年级排名总榜。
赵云桑路过展栏时，习惯性停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成绩。
像徐森预想的那样，赵云桑确实天生是学文科的料。两次考试来，她的分数在稳步提高，上升空间很大。
期中考试时还是年级217名，第二次月考已经到了180名。
高三排名向来竞争激烈，更别提前二百名，分差都在0.5到5分之间。所以赵云桑真的是进步飞速。
而能挤进一中前二百名的学生，基本上都可以考上一所比较好的一本大学了，可赵云桑的野心不止于此。
少女站在展栏前，目光做尺子，仔细量着她与伏盛排名的距离。
如果排行榜是一座山，伏盛早就登上山顶端，她仍然在半山腰。
心里焦躁蠢蠢欲动，赵云桑连忙深吸一口气，用闻峪教的方法将坏情绪压回去，安慰自己，没关系。
她在努力的。
虽然速度不快，但总会爬到山顶上，光明正大和伏盛站在一起的。
等到那时候。
就再也不会让谁说她差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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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桑从前门进班，离放学没过去多长时间，班里人不多，大都是家长拎着爱心便当来给孩子开小灶。
南一中食堂菜品丰富，但家长们总担心自家小孩学习压力大，营养再跟不上，不辞辛苦地天天跑来送饭。
教室里弥漫着各种补脑汤和高蛋白类家常菜的味道。
余程程的妈妈正坐在桌边，低头给她剥核桃，嘴里念叨：“早上让你带走，你不听，非要我中午送来。”
“我懒得剥嘛。”余程程带着塑料手套啃小猪蹄，对她妈撒娇。
“你咋不懒得吃呢？”女人瞪她一眼，脸上却都是宠溺的笑意。
余程程还想再说点什么，抬头瞧见赵云桑从门口进来，鼓着腮帮子打招呼：“这么快就回来啦？”又扭脸对女人道，“妈，这是我同桌。”
余妈妈闻言回头，看到赵云桑站在自己身后，连忙从椅子上起身，给她让位置：“来来，进来。”
“谢谢阿姨。”赵云桑对她点了个头，从余程程后面进去。
“小姑娘长得真秀气，”余妈妈忍不住夸，重新在椅子上坐好，不忘怼自家闺女，“可比你耐看多了。”
“……”余程程翻个白眼，没反驳，问赵云桑，“吃饭了不？”
赵云桑还没开口，余妈妈热情地拎起保温桶放在桌面上：“还剩下一碗汤，要是不嫌弃，阿姨给你盛。”
说着就要去拿备用小碗。
“不用不用，”赵云桑有点受宠若惊，赶紧摆手，“我吃过饭了。”
“没事，我炖的汤可好喝了，不信你问余程程。”女人伸手倒汤。
赵云桑真有些吃不下，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用眼神示意余程程。
“妈，我同桌不喝骨头汤。”余程程接收到求救信号，立刻道，“你把这碗给我吧，我刚好噎得慌。”
“啊？行吧。”女人表情有些失望，没再说什么，将碗放在余程程桌面上，“那下次阿姨炖点别的汤。”
赵云桑弯起眼对余妈妈笑了下，从课本中抽出那套没写完的英语模拟卷子，翻到第三篇阅读理解。
耳边是女人数落余程程的絮叨。
“你慢点儿吃，又没人和你抢，不是你噎得慌。”过了会儿，“诶你看你同桌都写作业了，你赶紧啃，别磨蹭了，一块猪蹄又不是整头猪。”
余程程嘟囔：“一下子快一下子慢的，你当你在看电影调倍速啊。”
赵云桑听见，嘴角翘了下。
——真好。
她低头在卷子上划出题目答案，纤长的睫毛遮住眼里落寞。
有人关心真好。
我也想被念叨。
//
晚上第三节课是历史，老师发了套卷子，让五班学生自己背书，剩下半小时的时候，再把卷子做了。
班里很快响起背书声。
历史老师端着保温杯在教室里转了两圈，离开了。
卷子从第一排传过来，赵云桑接过，抽出一张往后递。余程程不在位置上，赵云桑顺便帮她也拿了张。
背到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意义，赵云桑翻一页课本，旁边椅子拉动。
余程程回来了。
“去哪儿了？”赵云桑撇头看她一眼，道，“卷子放你桌洞里了。”
“好。”余程程把卷子团巴团巴夹进书立里，对上赵云桑的眼睛，表情有点没转变回来的严肃，“六班张姿刚才和我说了南通路抢劫事件。”
南通路非常熟悉，赵云桑动作一顿，问：“……什么抢劫事件？”
“就老街后面那条街，那片儿不是有个小区嘛，离咱们学校近，好多学生下了晚自习都住那里。”余程程竖起历史课本挡住脸，躲在后面和赵云桑分享一手新闻，“前两天有个女生回家，就在南通路上被人抢了。”
“抢钱吗？”
“要是只抢钱就好了，”余程程满脸心有余悸，“那死变态又劫钱又劫色的，想占人家便宜。但那女生誓死不从，被变态捅刀了。”
最后三个字阴森森地吐出来。
赵云桑脖子有些发凉，下意识追问：“多少刀？”
“三刀。”余程程比个数字，脸色凝重，“听说女生当天晚上被路人发现送去医院了，现在还躺着呢。”
赵云桑默默抓紧课本书页。
余程程似乎想补充点细节，嘴刚张开，又来班里溜达的历史老师一眼瞧见她，喊：“你干嘛呢，余程程？拿书挡着脸跟你同桌聊挺嗨啊。”
有同学扭头看向她俩，憋笑。
余程程立刻放下课本，鹌鹑一样老实巴交开始背书。
等历史老师一走，余程程松气，竖起书再次凑近赵云桑，想和她聊聊事件发生的具体经过，谁知抬头却发现，她那平时又冷又拽，天不怕地不怕的同桌，脸色稍微有点发青。
“你咋了？”余程程奇怪，话问出口，忽然想起什么，“哦——你家是不是就住南通路那边儿？”
余程程走读，之前和赵云桑一起出过校门，知道她往哪儿拐。
赵云桑面如死灰地点头。
余程程后悔自己嘴快，和她说这件事，想了想，硬邦邦安慰道：“不就是被抢钱再捅上三刀嘛，也没啥，你别怕。”
赵云桑：“……”
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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