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草草草草草!”
老父亲脱口而出这么句言简意赅,却又能准确表达出他此刻心情的话。
这种无法使用搜索程序,只能借用任务者的感官的恐怖世界对系统简直太不友好了!
总局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开放这种世界?
老父亲腹诽着,马不停蹄地立即启动勉强还能使用的数据分析程序。
很快,分析结果出来,他一边疯狂背诗,一边对卿衣说:“草绿陈根夜雨知,那的的确确是具尸体。”
卿衣说:“可尸体睁眼了诶。”
系统说:“草头秋露流珠滑,那是被恶灵附体了。”
卿衣说:“附体啊……”
像系统在这种世界里无法使用搜索程序,总局这次提供的资料也不如以往那样全面。
资料里只很简单地讲述假如遇到恶灵附体,最简单快捷的处理方式,是把身体的脑袋和身体彻底分开,连大致的原因都没解释,卿衣只能自行思考。
身体失去脑袋,也就失去了眼睛鼻子等器官,里面的恶灵看不见闻不着,要么捉迷藏那样乱摸一通,瞎猫碰上死耗子,要么放弃这具身体,换别的进行附体,确实是很简单快捷。
——可在此之前,办公室里,那个被段廷捅到消散的恶灵,明明都离她那么近了,却没有对她附体。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在类似的情况下,恶灵只能选择死人,而不能选择活人。
再拓展一下思维,这层楼里估计只有这么一具死人尸体,否则恶灵不会蠢到放弃比较完整的,选择这种残损的。
再再拓展的话,这个恶灵说不定还亲眼目睹,或者亲耳听见了办公室里那个恶灵消散的全过程,因此它不敢以真正的形态出现在她和段廷面前,而是选择了附体,想要以这种方式解决掉她和段廷,或者被她和段廷解决。
卿衣思绪转得飞快。
她把想到的这些跟系统说了,系统评价道:“草堂不闭石床静,你这个逻辑链非常完美。”
卿衣说:“那我……”
话没说完,就听“砰砰”几下,是物体受到重击发出的声响。
循着一看,尽管在被她拉着后退,可段廷还是见缝插针地在远离手术台前,用棍子猛击尸体脖子伤口。
早在办公室里,段廷就已经表现出他应对恶灵的熟练,现在也是,他似乎很清楚尸体睁眼代表着什么,就想要赶在附体的恶灵有所动作前,先把脑袋和身体分开,阻绝恶灵的操控尸体计划。
系统说:“草草杯盘聊话旧,看来用不着你,大佬已经为你效劳了。”
卿衣说:“他这么主动,搞得我到现在都还没出过手,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系统说:“草芽菜甲一时生,大佬毕竟是大佬。”
卿衣说:“嗯,身娇体软的大佬。”
系统说:“草带泥痕过鹿群,再身娇体软也仍旧是大佬。”
卿衣说:“老父亲,你这背了几句了,我数数,一二三四……六句了吧?还不够吗?”
系统说:“草根肥水噪新蛙,七句,够了。”
回想老父亲骂出那句话时,好像就是说了七个草字,卿衣顿时佩服极了。
老父亲不愧是老父亲,这种少一句诗都不行的态度认真又严谨,任谁见了都得夸。
当然,也不能排除老父亲是真的被那尸体睁眼给吓到,有想用背诗来转移注意力的意思。
总之经过和卿衣的对话,老父亲已经重新稳住心态。
他冷静地看段廷拿棍子以一种极端暴力的方式,扩大尸体脖子上的伤口。
这具尸体已经死亡很久了,不管怎么折腾都再流不出血,冷不丁就让人觉得其实不是真实的尸体,而是个假人模型。
老父亲心态更稳了。
段廷手中这根不锈钢棍子结实归结实,可因为内里中空的缘故,只能让伤口扩大,无法做到让脑袋与身体断开的地步,段廷索性把棍子还给卿衣,握着匕首上前,准备来个一刀切。
“唰!”
黑色匕首携着轻微的破风声落向尸体脖子还连接着的地方,速度快到极点。
就在这时,大约是已经适应完毕,附体的恶灵不仅让尸体像活人似的眨动眼睛,还动了动尸体的其余部位。
只见电光石火间,尸体的一只手飞快捂住脖子,同时另一只手抓起把手术刀,举着往段廷身上刺。
段廷连躲都没躲。
他完全无视那把手术刀,就那么让匕首继续落下。
黑色匕首实在是过于锋利,顿时只听“噗嗤”一道让人牙酸的声响,匕首生生穿过尸体捂着脖子的手,连带着底下的颈骨和皮肉,一下子全切断了。
脑袋和身体分家,眼睛无法继续眨动,附体的恶灵瞬间失去了最为重要的视觉。
刚才还一往无前的手术刀顿时失去准头,胡乱地在空气中挥舞。段廷很随意地直起身,轻轻松松地躲开恶灵的攻击。
他转头,对卿衣说:“没事了。”
卿衣说:“那接下来交给你,我看看之前的血迹延伸到哪里了。”
段廷说好。
于是卿衣寻找新鲜血液,段廷则重新落下匕首,犹如最老道的屠夫般,动作不能更熟练地给这具无头尸体进行肢解。
说是肢解也不太妥当,因为他只切掉双臂和双腿,让这具尸体只能是尸体,再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附体的恶灵很快就受不住出来了。
段廷毫无停顿地一匕首捅过去,恶灵连尖叫都无,直接化成光点消散。
恰好这时,卿衣喊他:“段廷,我找到了,你过来吧。”顿了下,“帮我拿两把手术刀,我留着防身。”
手术刀小而锋利,便于隐藏,非常适合出其不意。
段廷依言收起匕首。
他也没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诸如有他在,她用不着额外防身之类的话,而是很认真地挑了两把最干净的手术刀,还仔细地拿布缠好了,才过去同卿衣汇合。
卿衣正在把刚才顺手搜罗出来的,挑挑拣拣还能用的物品挨个装进小羊背包里。
听到段廷过来的动静,她转头,他把手术刀递到她面前。
见手术刀被他细致地包裹住,不会伤到手,卿衣接过把玩了下,塞进上衣口袋里,唇角勾起,笑得很甜,真真切切软软绵绵的小绵羊:“谢啦。”
段廷见状也勾唇笑了下。
笑容弧度不深,有些僵硬,有些生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可这并不妨碍本来就很俊美的男人,因这个笑显得更加俊美,连同身上那种神秘感也冲淡不少。毣洣阁
他很温和地说:“好了吗?好了就走吧。”
卿衣点点头,拉好背包拉链,往手术室门上画了个实心圆记号,才和段廷沿着滴在角落的新鲜血液继续走。
他们离开手术室,走到了楼梯口。
新鲜血液到这里就消失了。
包括扶手在内,目光所及的所有墙壁以及楼梯台阶,都没有任何疑似新鲜血液的痕迹。
注意到这层楼是四楼,卿衣用手电筒照了下,上面还有好几层。
“往上还是往下?”她问段廷。
段廷正要回答,就听上方忽然响起一道很轻的声音。
“啪嗒。”
像是有谁在按电灯开关。
不用多说,两人立即上楼,来到五楼。
和刚才的四楼一样,五楼也是遍地的凌乱,应急灯幽幽地射出绿光,整条走廊安静极了,仿佛刚才听到的“啪嗒”声是两人的错觉。
卿衣抬起手电前后照了照。
照见前面不远处就是护士站,卿衣说:“我想过去拿点纱布和酒精。”
段廷说:“那走吧。”
他握着匕首,和她并肩走过去。
护士站似乎也发生过和四楼办公室差不多的事,里里外外到处都是倒塌的破碎的,挨着门的地方还有具干到只剩皮包骨头的尸体。
盯着那尸体看了两秒,听到系统说不具备被恶灵附体的条件,卿衣放心地抬脚,正准备跨进里面找纱布,就听“啪嗒”一下,原本只有少许应急灯光照射进来,比外面走廊暗上许多的护士站里骤然变得明亮。
卿衣抬眼。
护士站里的灯管突然亮了。
“……嘻嘻。”
有谁发出笑声,尖尖的,细细的,像是刀尖划过玻璃,让人有种生理不适感。
卿衣听得清楚,这笑声是在她耳畔响起的。
很显然,又是一个新的恶灵。
是因为宁柠太小绵羊,看起来太好欺负吗,怎么以原本形态出现的恶灵都喜欢找上她?
卿衣想着,没等段廷动手,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口袋里的手术刀,指甲推掉缠着刀刃的布条,反手就是一刺。
那动作,干净又利落。
“嘻……嘻嘻!”
分明被手术刀刺中了,可恶灵却没有惨叫或是怎样,只继续发出笑声,十分诡异。
卿衣怀疑这回的恶灵生前可能不是个正常人。
甚至有可能不是人。
思及于此,怕吓到老父亲,卿衣也没回头看,只拔出手术刀,继续刺进去。
这次刺得更深。
那嘻嘻的笑声却更加尖利。
卿衣隐约有点明悟。
只会发出这一种声音,果然生前不是个人吧。
直到段廷说已经消散了,卿衣停下来,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布条。
却在即将碰到布条时,她目光一转,捡起旁边的一张纸。
和周围散落着的发黄的纸比起来,这张纸非常崭新,上面的字迹也非常崭新:
【辣鸡恐怖医院!我好怕啊!我想妈妈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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