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提膝打上死死按住他的羽林军总统领的肚子,怒喝道:“放开本宫!”
羽林军总统领比不过太子天生神力,在他灵力不济时尚且勉强能够制住他,此时却被太子打得蜷缩在地上,他捂着肚子忍着痛道:“殿下!陛下让臣等护送您离开!殿下,臣等冒犯了!”
他话音刚落,左右统领便带着人将太子围在中间,如何也不让他过去。
太子道:“父王还在殿中,他一人怎可能抵御这么多叛军?本宫承上天恩泽,天生神力,难道还护不住本宫的父王、天下的帝王么?!”
就在话语间,大地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
几个月下来,大家已经逐渐习惯了抬头看到的是流光溢彩的界壁而非连天白云,然而此时,这道界壁却分崩离析,漆黑的妖雾重重地压了下来!
有臣子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羽林军总统领抬起头来,沉声道:“是界壁破了!妖族将入!殿下,请随臣等速速离开!”
太子不欲再与他多言,直接动手。
羽林军总统领见说服不了他,喝道:“列阵!”
围上来的羽林军摆好兵阵,太子却因为不愿伤他们的性命而束手束脚,每一次攻击都像是落到了棉花里,兵阵如同流水一般让太子寸步难行。
太子喝道:“让开!否则别怪本宫对你们不客气!”
妖族倾巢而出,从破碎的界壁间钻进来,进攻的声音已经响彻云霄,羽林军总统领道:“殿下!请速速随我们离开!”
就在此时,大地再次传来一阵颤动,太子遥遥望去,议事殿前,一道金白的阵法拔地而起,顷刻间金白两光透天,气势汹汹,竟然将漫天的妖雾都尽数破了开去。
太子心中忽然一悸。接着,他的胸口间传来了某种东西裂开的声音,他拿出来一看,戒指上镶嵌着的绿翡翠截面已经从中间齐齐打开。
这戒指是帝王代代传承的东西,原本应当在登基之时再传给下一代,但方才已经被帝王褪下塞到了太子怀里。
戒指甫一打开便穿来一阵威严的气息,这气息让太子十分熟悉,这正是他曾经无数次在帝王祠堂中感受到的气息。
戒指里是一座微缩陵墓,一个淡蓝色的魂魄从议事殿的方向飘来,在太子的头上恋恋不舍地点了点,就像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父王在给他课业完成得不错的时候轻轻按在他头上的那只手。
太子看着这枚戒指,瞪大了虎眼,然而泪水却还是猛地落了下来。
群臣惊惶地看着不断挣扎的太子忽然落下泪来,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半晌,羽林军总统领问道:“……殿下?”
太子哑声道:“父王……崩了。”
说出这四个字后,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忽然有了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压得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噎得胸口硬生生塞进去一块石头一样,生生地疼。
从此之后,他就是天下的帝王,再也没有人能在他任性翻出宫之后训斥他,再也没有人能在他做错事情的时候给他擦屁股。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远方的议事殿,议事殿后面就是帝王寝宫,仿佛昨日他还在那里同他的父王争吵,而转眼间他的父王就变成了刚才那样的一束魂光。
群臣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齐齐愣住,反应过来后纷纷朝着议事殿跪拜下来。
这个消息让太子方才混乱的心绪迅速冷静下来,他终究是被当作储君培养长大的,他听到自己深吸一口气道:“都起来,我们走。”
少年人要成长为一个真正的青年人,总是要承受一遭这样的痛苦,当他与死亡之间的那道最后的屏障也消失之后,再也无人替他遮风挡雨,少年人削瘦的肩膀才能真正变成青年人的模样。
然而这样的成长却总是伴随着无所适应的茫然。
太子说完便抬脚向议事殿走去。
羽林军总统领惊惶抬头道:“殿下,请别让陛下的一片苦心白费。”
太子停下了脚步,他终于有些茫然道:“本宫知道,本宫是要去北门的。”
他转过身去正待同所有的大臣离开,却忽然看见大宫女领着一队兵卒到来。
他表情松了下来,大宫女是父王身边的人,后来更是抚养他长大,此时应当刚刚带着宫中剩余的护卫赶了上来。
他刚想出声让大宫女快一点,却忽然皱起了眉头。多年帝王心术的学习让他敏锐地感觉到不对,他忽然喊道:“都散开!”
这队兵卒穿着宫中最低官职的侍卫的衣服,人数并不多,但踏在地上的脚步声却十分响亮,头小身体大,就像是身上带着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似的。
他话音还未落,大宫女身后的兵卒忽然一字排开,纷纷从身体四周射|出暗器来,大部分对准太子,小部分四散射|向群臣,披在外面的侍卫服瞬间被划得稀碎,露出包裹在衣服下面的铁甲来。
太子抽出重剑,“哗啦”一声将所有的暗器尽数打落。
兵卒两端快速前进,将要把太子他们包围在其中,太子当机立断道:“走!”
然而他刚说完,丹田忽然传出一阵剧烈的扭痛。就像是有一双利爪插入他的丹田,将他的丹田直接答了出来一样,他瞬间跪倒在地上。
“殿下小心!”
就在此时,羽林军总统领一把扑倒在太子的身上,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用力插|进他的胸膛之中,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有些迷茫地低头看了看,又迟疑地向四周看了一圈,只见他往日的同僚有一半都从怀中抽出了匕首,毫不费力地刺穿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胸膛,而大家都迷茫地瞪着眼睛,不知道方才还一起逃命的人怎么会突然兵戈相见。
他又说了声:“殿下……小心……殿下……快走……”
接着就从太子的身体上翻了下去,掉在了地上。
太子周围群臣的□□倒在地上,发出无数声“噗通噗通”的声音,太子身后的还活着的那些臣子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齐齐跪下身道:“属下幸不辱命。”
与此同时,甲兵已经把太子团团围住,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尚有一个小臣因为落了单,身旁无人还未被杀死。他愣愣地看着带兵前来的大宫女,语无伦次道:“你不是殿下身边的大宫女吗?你……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叫他们住手!打错人了啊!你……疯了?!”
太子身上羽林军总统领的血还没有干涸,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冷冷地看着大宫女。
大宫女婷婷袅袅地站着,衣角上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沾上,看上去相当端庄,只是她的眼睛没有看着太子和小臣,反而是看向了议事殿的方向。
太子说:“不,她没疯。”
大宫女听到太子这句话,才终于转过头来。太子紧紧地盯着大宫女的眼睛道:“原来你是旁系的人。”
大宫女闻言未动,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却避开了太子的眼睛。
正当此时,议事殿的方向传来了剑驻在地上的声音。明明不重,大宫女的眼睛却忽然亮了起来,扭头看向了那里,最后伸手扶住了来人道:“你来了。”
太子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大宫女身后那人注意到了太子的目光,从她身后站了出来。
太子看着这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是姜潭。
姜潭看着颓然坐在地上的太子道:“没错,她的确是我这边的人。不过,这还不止,你想猜猜她的另一个身份么?”
太子姜城盯着他们的脸。若不站在一起,确实无法让人想到他们的身份,但当他二人站在一起时。唇边的那一个小酒窝几乎一模一样,只要知道他们之间有关系,那他们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太子几乎是瞬间就得出了答案。
果然,姜潭一伸手就拉住了大宫女的胳膊,将头轻轻地依偎在她的肩头,甜笑着说:“她呀,还是我的母妃。”
他比大宫女高了很多,这样的动作被他做来就显得有点猥琐。
太子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他生母早逝,大宫女对他来说就像是母亲一样的存在。如今他生父已经逝世,被他视作母亲的大宫女竟然也背叛了他。他身边除了一个呆愣愣的小臣外,再无一人。
一时之间,一种世人都将他抛弃了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一声犬类一样的呜咽几乎都要从他嗓子里冒出来,但是他将这声音死死地咽了下去,只是瞪着那双虎目,自成一副凶狠的表情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想,或许她的孩子在很久以前就被抱走了,而她是刚刚知道;或许她是被迫的,是姜潭卑鄙无耻地认回了她,用血脉亲情逼她潜伏在他的身边。
太子给自己找了许多牵强的理由,但这一切在大宫女的话面前就像是孩童努力堆起的沙子一样,被一个海浪猛地扑在沙滩上,轻而易举地就破碎了。
大宫女道:“回殿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姜潭是我的孩子。”
太子轻轻地“哦”了一声。
他尚未登基,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登基,就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名叫“高处不胜寒”的忧虑。
他忽然开口道:“侍卫长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大宫女坦然承认道:“殿下果然聪慧。”
太子问道:“你是怎么做的呢?就是让他能够感受到我身上有他妹妹的气息。”
他顿了顿,又道:“算了。毕竟是我父王做的孽,将他的妹妹弄来给我做丹药吃。无论是不是你,我何该受到他的报复。”
大宫女却摇摇头道:“……殿下……”
她很明显是有什么话想说的,但又看了看姜潭,她闭上了嘴。
然而姜潭此时已然胜利,他们几代人的策划在此刻终于见到了回报。
他以一种胜利者的身份,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子,口气里带着一丝怜悯和嘲弄道:“到现在为止,你还认为是你父王给你弄了个小女孩的丹药吗?那我可真替你父王感到寒心。我的堂兄呀,你可真是个傻子。”
太子猛地扭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道:“你说什么?”
姜潭道:“我是说,你的父王的确给你弄了丹药没错,但他用的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女孩儿,而是他自己的灵丹。没有灵丹之人是什么下场,想必你也知道吧。”
太子猛地一惊,他忽然回想起来,父王在他还很年幼的时候是一位相当骁勇的射手,骑射功夫一流,最爱带着他在马上玩。然而随着他越长越大,父王却迅速地衰老下去,再也不复年轻时的骁勇,他的身体也肉眼可见地衰落下去。
原来竟然是这个样子。原来他一直误会了他的父王。
那父王为什么在他问他的时候不去解释呢?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当时他问他父王的时候,只是问是不是用人做了药,并没有说是不是用小女孩。父王瞒了他这么多年,自然是不想让他知道的,所以给出的是否定的答案。
他迅速地想明白了真相。
在父亲死之前,他还一直因为这件事情与他冷战,此时愧疚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的手指紧紧地按着地面,地面都被他按下去了五个窟窿。
姜潭看到他这副表情,又笑了,说:“你霸占了我母妃这么多年,不过是告诉你一件你曾做过的蠢事,你怎么就露出了这幅表情?别着急,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你呢。”
太子忽然打断他道:“我记得你小时候身体也不好。那又是谁让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他嗤笑一声,眼睛却盯着大宫女:“总不能是你的父亲吧?我看他身体倒是好得很。只不过你母妃可就不如他那么强壮了。不过她也不像我父王这样衰老,只是没有灵力罢了,这又是要如何解释呢?”
姜潭被戳住痛点有些讥讽的弯下腰,捏住了太子的头发,逼他抬着脸看自己:“我呀,我自然是比你们聪慧得多。”
随着他的动作,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吊坠,从胸口划了出来,滴滴溜溜地在空中打着旋儿。那吊坠竟与岑轻衣他们曾与他说过的那种人血吊坠极其相似,只不过在其中还漂浮着一些白色的东西。
姜潭道:“你看看,你那侍卫长感觉到的气息是不是和这个一模一样?不是我说,那小女孩的的确确是上成的,无论是根骨还是肉质,都很不错呢。”
电光石火之间,太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将那孩子练成丹药的人居然是他。
大宫女突然开口道。“殿下,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给你缝的那些小骨头吗?”
太子的眼睛紧紧地锁定着她。他当然记得,他那时特别喜欢这些小骨头,天天抱着睡觉,如今身子长开了也舍不得扔,反而是珍重地将它们放在了箱子里。
大宫女接着轻轻说道:“那骨头之中还有骨头。”
太子闻言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那小女童的骨头原来真的一直在他身边,难怪他身上会有她的气息。
大宫女已经开口,再下面的话也就不难说了。她垂着眼睛,平铺直叙道:“殿下,您还记得您当年赐给侍卫长的那些药吗?侍卫长当年如何都难以突破,你便叫我去拿些药赏给他。那时我便在他的药中做了手脚,否则以他的资质,绝不可能闻到殿下您身上的气息。”
太子冷笑一声道:“难怪,你可真是好计谋。那乱心又是怎么回事?”
大宫女径直道:“是我利用职位之便,潜伏在侍卫长身边,给了他这药。纸条是我用左手写的,因此他看不出是我的笔记。殿下,您此后的灵力一直难以恢复,是因为我在您的枕头下面放了一些乱心。”
“好,好。”太子怒极反笑,点了点头,“你们母子俩这般好算计,倒也是难为你们了。”
姜潭道:“我母妃与父亲在年轻时可谓是神仙眷侣,因为此事而分开,的确是难为他们了。既然如此,那我不如用你的人头来送给我的母妃。”
他话未说完,就已经欺身冲了上去。他本就记恨太子抢得他母妃的关爱,而他自认为自己无论是天赋还是努力都比不学无术的太子好上许多,偏偏是这样的太子却依然能稳居东宫,这让他如何不嫉,如何不妒。
他扭头吐出一口方才在阵法里受伤憋出来的血,接着飞身上前,抖开重剑。太子亦提剑抵抗,然而他此时几乎是毫无灵力之人,转瞬就被姜潭的重剑压在下面。
姜潭不断使劲向下压,太子跪倒在地上,双膝几乎将地板压下两个深深的大坑。
重剑的剑锋已经逼近太子的脖肩,姜潭笑道:“堂兄,再见了。”
“住手!”大宫女忽然出声阻止道。
到底是她将太子从小养到大,这么多年也有养育的感情,这样看着他死在她的眼前,她也着实不忍。
姜潭手上一顿,但剑并没有收起来,反而道:“母妃。”
大宫女两步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衣袖道:“算了吧。娘也不想让你背负起彼此至亲的名声,未来青史留名,反倒叫后人看了笑话。”
姜潭恨恨道:“母妃,若不杀他,恐怕是一个祸端。”
大宫女道:“此后日日给他喝药,让他再无灵力,再派上许多人去看守。他也并非长了翅膀,不如就在宫里被囚禁一生。量他也没有什么逃出去的本事了。”
姜潭仍然不愿,大宫女道:“潭儿!”
姜潭这才恨恨地收了刀,对着姜城“呸”了一声:“算你命大,我母妃不想要你的人头。”
他挥了挥手,站在他旁边的两个人便将太子拖了出去,囚禁在东宫地牢中。
而姜潭自己则随着大宫女的脚步返回议事殿,一脸嫌弃地将议事殿上那摊披着老人皮的人骨给扔了出去,把玩起手上的玉玺来。
他玩了片刻,说道:“对了,你们的那些车驾可还在?”
准备车驾的侍卫道:“回……回陛下在。”
姜潭听他叫自己“陛下”,只是别有意味地笑了笑,并没有纠正他,道:“既然如此,就让人驾着那车驾在王城内转上一遭,然后便同那妖族说一声,让他们将这车驾给抓了去。”
大宫女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姜潭道:“这样做的话,我们就可以放出消息,说帝王和太子看到王城上的界壁已破,便想弃王城而逃,却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妖族抓了去。母妃,你看这样的一个胆小懦弱、又自食其果的形象,岂不是很适合他们?”
与此同时,因为界壁已破,站在王城城墙上的修士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与闯入其中的妖族展开激烈的斗争。
岑轻衣一边将九婴吐出来的火球给打飞,对着沈千山:“师兄,这要怎么办?重新布阵么?”
沈千山一剑刺穿了一个从上飞来的妖族,剑势未老,接着反手回剑,将另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妖的嘴给豁开了一个大口子,沉声道:“不行,来不及了。”
天空中界壁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在界壁外等候了许久的妖族终于闻到了人肉鲜嫩的香味,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侵入人界。
说有的修行之士全部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去对抗这些入侵的妖族,但是妖族实在太多,他们也没有办法将所有的妖族都抵抗在外。
那些扑进来的妖族就像是扑进了谷粱地里的蝗虫,抓住一个人便杀掉,长长的口器从他的身体中抽出来,还未吸完他身体中所有的血,便又插|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中。
修行之人不断地抵御那些蝗虫一般的妖族,但妖族却一波接着一波地扑了上来。
妖族实在太多,又太过凶猛,即使是修行之人也力有不殆,竟然也有的小弟子被一个一个地叼了去。
有人喊道:“收缩战线!我们不如收缩战线,重铸结界!”
岑轻衣扭过头去,看着那些在城墙边上紧紧缩着的人。那个刚刚从妖族口中逃生的大娘怎么说都要曾经给他们送粮食送饭,那个差点被抓住的小媳妇也曾经给他们送过做好的新衣裳。
她又看着那些因为患了病而没办法移动的人,回喊道:“那他们怎么办?”
喊话的人说道:“能保多少保多少。他们就在这里吧。”
“不行。”
“不妥。”
岑轻衣和沈千山同时厉声喝道,否定了他们收缩战线的提议,以他们的人数,这战线一旦收缩,就是放弃大半个王城,而一旦后退,必然也会让所有人都泄了气。
岑轻衣道:“若是你是他们,你也愿意自己被弃掉么?”
那人又问:“那要怎么办?”
岑轻衣却忽然住了口。
那要怎么办?
若是有人来助他们,他们或许还能再添几丝胜算,但如今他们每个人都分身乏术,甚至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才能保住这全城的百姓?
就在这时,大地忽然一震,一道白金色的光芒从王宫之中冲天而上,瞬间荡清了上空沉沉压下的妖雾,而接触到这样白金光芒的妖族也发出尖锐的叫声,接着融化在了这白金光芒之中。
随着这道白金光芒的出现,疯狂崩溃着的界壁也停止了它的崩溃,反而在缓慢地向王城合拢。
处在界壁周围的那些妖族甫一踏上结界,身体就已经被切割成两半,再也无法动弹,十之三四的妖族都死在界壁之上。
但这一切岑轻衣和沈千山却不知道,在王城最前端战斗的那些人只觉得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
有修者喊道:“是妖族退军了吗?”
沈千山道:“没有,是界壁。”
他当机立断地指挥到:“所有人分为兵分两路去修补王城两旁的界壁。师弟,你带人去北边。师妹,你带人去南边。由我来抵挡此处的妖。”
说完,他掌中灵力疯狂输出,天空中顿时雷光滚滚。
他这是要再次使用阆玉宫的术法“惊雷”。
他的脸色顿时苍白了下来。
岑轻衣原本想帮他一帮,但修补结界之事刻不容缓,她最终回身喊道:“师兄,保重!”
接着便带着一群人去了南边。
而方子明也说:“师兄师兄,我和岑师姐一左一右来当你修补结界的翅膀,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呀!诶,这个词叫什么来着?什么虎什么翼来着?!”
有人喊道:“是如虎添翼吗?”
方子明道:“是是是!是如虎添翼!所以师兄你一定要撑住呀。”
待岑轻衣他们带人离开之后,沈千山将天上的雷引下来,雷在他的手下像是线一样,编织成一个蓝紫色的大网代替原先的结界罩在王城之上,所有触到网上的恶妖都爆成蓝紫色的光团。
随着这个网越铺越大,沈千山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妖前仆后继地挂在上面。血肉将网都给糊住了。
有的小妖竟然已经踏着别的妖的血肉越过雷网,进入了王城之中。
沈千山一手输出灵力,另一只手持着踏雪剑。将越网而入的小妖一个一个尽数斩杀。妖血和碎肉飞舞得满天都是,甚至有一点血落到了他的眼角,顺着眼脸颊往下滑,给她的面容添上了几缕妖异之色。
沈千山极其厌恶地抬手将妖血擦掉,又满含怒气地挥出一剑,冰冷的灵气将几只小妖迅速地冻在了半空。
而此时结界也终于从两旁慢慢地向内合拢。
沈千山的眼中透出一丝笑意,是岑轻衣和方子明他们的修补开始了。
而这边岑轻衣还在修补结界。
人数不够,每个人都忙得脚跟打后脑勺,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岑轻衣的汗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她却完全顾不上去擦只想快些将结界修补完毕。
就在这时,无数道和她同源的灵力却从旁边都打了过来。
“大师姐,我们来助你!”
岑轻衣扭头一看,竟然是姜嬗带着神女殿的弟子前来支援。
岑轻衣笑道:“好!”
因为弟子们的到来,她稍感轻松,喊道:“你们怎么来了?我听师父父说你们不是去了南州吗?”
姜嬗道:“南州诸事皆已完毕,我们原本是将从南州捡来的小弟子们送回神女殿,但在半路上发现界壁有异,自北边向南开始消融,我们就分了一队人将那些小弟子们送回去,我则带着剩下的师弟师妹们快速到达这里,想着万一有什么事情,或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正好遇上了师姐你。”
随着灵力的不断输入,结界逐渐合拢了起来,眼看着还有一条缝,师弟师妹们的灵力却开始不济。
岑轻衣鼓励道:“大家再加把劲儿,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等弄好了,大师姐请你们一人吃一串糖葫芦!”
这些师弟师妹们纷纷雀跃着说好,岑轻衣手上连变数印,水蓝色的灵力不断地修补着界壁。
就在界壁即将融合的时候,岑轻衣刚觉得她可以松一口气,一道轻巧的声音忽然从半空中传来:“哎呀,哎呀,让我看看这是谁呀?”
岑轻衣猛然抬起眼来,一道穿着粉色襦裙的身影从半空中飘然而至,那张妖娆的脸上满是戏谑,发间还别着一朵小花。
那花娇艳的很,像是刚从妖界采下来的,长着利齿的花蕊上还挂着几丝血肉。
岑轻衣眉心紧紧地皱成一个结,道:“花留香。”
来人正是花留香。他笑呵呵道:“对,是我。小姑娘记性不差嘛。”
神女殿的弟子们看到岑轻衣忽然绷紧的身体,犹疑道:“师姐,怎么了?这是谁?”
花留香笑道:“哎呀,这是你的师弟师妹们吗?那可真是太可爱了。怎么,你都不向他们介绍一下我的吗?我们怎么说也是老熟人了吧。”
岑轻衣道:“谁和你是老熟人?师弟师妹,布阵!”
随着岑轻衣的喝声,他的师弟师妹们分别站在了开、休、伤、杜、景、死、惊七门上,唯留一生门给陈岑轻衣。
作为阵眼,岑轻衣以自身法术为基,一道灵力从中间打了出去,发出一声尖锐的破风声。
花留香闪身躲开,几日未见,他的功力越发深厚。他笑道:“哎呀,你就送我这样的一个见面礼吗?那我也有好东西要送给你。”
说完,她猛地从半空中冲了下来,无数黑色的妖丹从他身上散出,打向神女殿诸位弟子和其他修行之人的身体。
岑轻衣手上印一变,灵力顿时裹挟着所有的恶妖丹,化为一团团燃烧着的蓝色火焰。
花留香道:“好!”
一团团蓝色的火焰,突然被黑气浓浓地包裹了起来。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声响。
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岑轻衣的身后,只轻轻一抬手,大家脚下忽然出现一道漆黑的光阵,从中突然伸出了许许多多藤蔓一样的的触手。
他刚一出现,便带着一股子几乎可以毁天灭地的压抑气息,甚至让人误以为自己是看到了深渊,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浑身僵硬,反应不及,被他定在了原地。
他踱步上前,几乎是刚出现在岑轻衣地视线中,岑轻衣就确认了他就是一直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那个黑衣男人。
他一身平平无奇、毫无装饰的黑衣,脸上戴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看不清具体面容,然而他一抬手,岑轻衣他们曾经在万骨坑魔狼身边的那股魔气就像是受到了极强的吸引一样,从天地之间、四面八方而来,在他手中聚集成一个巨大的黑球。
那黑球悬空在他的掌心上,滴溜溜地转着,竟忽然用岑轻衣极其熟悉的电子音吐出一句话来:“宿主,您最终的任务还未完成。现在发布修补任务:请宿主进入妖族阵营,同男主角沈千山决裂。”
这道机械音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岑轻衣在刚听到时就感到呼吸一滞。
难怪系统一说它还会再回来,原来是这个意思。她对它当时所说的它存在于世间万物里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这所谓的系统一是由魔气形成的话,那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她全身上下都被紧紧地束缚着,只有头颅才能动。她扭头看了看四周,被缚住的人都紧张地看着黑衣男人,似乎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人听到这个声音。
黑衣男人平平地将手上那团漆黑的光球推出,光球顿时变成一个大大的网,冲被困在光阵中的人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像是利刃一般散发着寒气,几乎要将所有人的身体都直接削下一层皮。
一直笑盈盈地抱臂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花留香忽然开口道:“网下留人。您能将那个小姑娘留给我么?”
那黑衣男人顿了顿,一句话也不说,但即将落到他们所有人身上的网却停在了半空中。
黑衣男人制住了岑轻衣和所有帮助他的弟子与修仙之,花留香顶着那些修行之人惊恐的目光,嘴角噙着一丝甜蜜的笑,一一将那些人尽数打晕,一边打,他还一边说道:“哎呀,这可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光,可不能让旁人打扰了去。小美人,你愿意收下我的这个礼物么?”
他的话说得近乎有些暧昧,岑轻衣却嗤笑道:“那他呢?”
花留香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黑衣男人,花留香不甚在意道:“哎呀,他不算。”
说完,他拿出一个小小的丹炉来,空中那些燃烧成火的妖丹立刻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纷纷聚集到那丹炉之中。
那丹炉四壁刻着四大凶兽的纹路各个张着血盆大口在无声地嘶喊,而那丹炉也是锈迹斑斑,每一处缝隙里都有暗红色的残渣,就像是鲜血凝固之后的颜色,透着一股子不详的意味。
紧接着,花留香反手从丹炉中摸出来一枚乌黑的妖丹,笑着对岑轻衣道:“看,我送你的这个礼物,你倒是喜不喜欢?”
他笑吟吟捏起一个兰花指,涂了蔻丹的指甲划在这颗妖丹上,显得十分妖异。
岑轻衣看着他捏着妖丹向自己走来,汗毛都立了起来,只想要赶紧离开,但却被那黑衣男人死死地固定在了原地。
既然暂时逃脱不掉,她就必须要搞清楚花留香受伤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冷静地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她丝毫不担心什么都问不出来,从与花留香数次对抗来看,她认为花留香在骨子里就是一个非常喜欢显摆的人。好比他头上的这朵花,就是他曾经去过妖界,甚至使妖族都听从他的命令的象征。
这样的人,一旦拥有什么成就,就一定会说出来,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花留香道:“啊呀,你是说这个啊,这个可是好东西,是用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只妖的内丹炼成的。一旦吃了这个,你体内的妖力就会达到一个妖族的巅峰。妖族,你也知道,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谁最强谁就能称王。一旦你吃下这个,所有的妖都会尊你为首。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他说着,又轻轻地伸手抚摸岑轻衣的脸,有些尖锐的指甲划过她的眼睛,竟然带着些迷恋地嗔怪道:“你可真是的,我都对你这么好了,你每次看到我还喊打喊杀的,这可让我伤心死了。”
岑轻衣别过脸去,冷冷道:“恶心。”
花留香道:“你在说谁恶心?哎呀,我么?我只不过是把你转化为妖族,怎么就恶心了呢?你看,世上还有几个人能对你如此之好?”m.bïmïġë.nët
岑轻衣又转过脸来,问他:“这妖丹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吃呢?”
花留香半真半假地笑道:“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当然要对你好啦。”
岑轻衣反问道:“你说我信么?”
花留香顶着她冰冷的目光道:“好吧好吧,你不信。你这么聪明,的确不应该信的。但我说只要吃下它就可以让你的妖力达到妖族的最巅峰可不是骗你的。只不过嘛,有一点点副作用罢了。你想知道么?”
岑轻衣却死死地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有些恶心的表情,不再看花留香。
花留香看着她的脸,手指极其轻佻地抚摸过去,又问道:“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想知道么?”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偏执仙君攻略手册[穿书]更新,第 82 章 风云突变(九)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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