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陛下提醒的,沈钰进入户部,沈觅没有什么看法,有什么打算也不是能在沈钰面前摊开说的。
互相没话找话一会儿后,沈觅便提出来告辞。
一出永安宫,便看到有南朝人在宫门口等着,沈觅一出来就递过来一张纸条。
顾衡写的。
沈觅皱了一下眉。
看着纸条和面前的南朝人,沈觅耐下性子打开纸条。
第一行字:“越棠仍为前世越棠。”
沈觅神色淡淡,接着往下看,“太液池一试。”
太液池。
水。
前世的越棠怕水。
沈觅几乎立刻猜到顾衡的打算,他打算让越棠靠近水面或者在水上面,只要越棠表现不对,确定他怕水,就能证明她身边的越棠是前世的越棠。
这一世在熹山书院时,沈觅知道的,小越棠还好好的,并不怕水。
所以顾衡打算这样试。
他怎么让越棠离开渐台靠近太液池?
沈觅有些生气,立刻带着云霏直接抄近路,不去渐台直接去到太液池旁边。
开始还是快走,沈觅边走边着急。
越棠知道顾衡讨厌他,应当不会配合,顾衡要想试给她看,就可能会强制他过来。
卫江并不会在皇宫中跟着他,越棠怎么反抗得了顾衡?
沈觅一时气极,直接提起裙摆奔跑起来。
云霏一愣,也跟着跑在沈觅旁边。
宫中的小道盘曲复杂,弯弯绕绕间拨云见日,遥遥看到太液池面。
沈觅立即跨过一片小园林,便来到太液池边上。
渐台前,一艘小舟飘向中央。
小舟上,一名小厮在后面划桨,前方的红衣少年长身玉立,没有半点不适。
小越棠就是小越棠,他不是前世的宿敌。
沈觅松了口气,还是沿着池边往靠近中央船只的地面跑去。
云霏吩咐护卫去让人取渡舟来,不远处,越棠已经上了顾衡的船只。
沈觅有些气。
他要去做什么?!
沈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抱着裙摆停下喘了口气,再抬头时,却看到对面船只上情况剧变——
越棠没有半分异常,站在顾衡身前,神色平静。
顾衡垂眸笑了一笑,再抬起眼睛时,却见他眼中微微泛红。
“越棠,你知道吗?前世如果没有你,我和阿沈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越棠冷淡看着他,没有说话。
明知道眼前的越棠不是前世的越棠,顾衡还是对着他说了出来。
说出第一句,反倒是畅快了些。
“可是偏偏有你。你嗜杀残忍,六亲不认,到底有哪点能入阿沈的眼,她偏偏对你另眼相待?”
“就连那夜……过后,她也没怪你。”
“前世你死便死了,可是阿沈却因为你的死和我决裂,她难道忘记死在你手里的人了吗?”
“十年。我和阿沈相识十年,这一世,她一回来却是去找你?”
“越棠,你要是从未存在过,该有多好?”
顾衡苦笑一声。
越棠听着顾衡的话,手指渐渐收紧。
他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前世,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他葬身火海后,沈觅和顾衡还有着许多年。
顾衡的话,他不敢全信。
前世沈觅对他另眼相待?那夜也没怪他?他死后和顾衡决裂?
唯一一件确定的事,便是沈觅这一世早早就救下了他。
越棠微愣间,顾衡忽然发作,直接冲上前去扼住越棠脖颈。
巨大的冲力将越棠掼到船舷边上,后腰装上木板,腰身猛地往后折过去,疼痛一下传来,上身半个身子悬空在外!
船身随着两人的动作往一边倾斜。
顾衡在掐住越棠脖颈后便立即收紧手指,崩地紧紧的手背青筋狰狞,微红的手掐紧越棠脖颈,和指下白皙光洁的肌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船身晃动间,水波摇曳,顾衡冷眼看着越棠面色渐渐泛红难看起来,心底的痛快压过了理智。
就是这样,直接让他死在这里。
他和阿沈之间便没有越棠了。
越棠呼吸被扼制,他抬手想要挣扎,眼前却忽然一晕,大脑空白一片,所有动作都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随即大片混乱的画面涌入脑海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脑海一片混乱中,窒息的感觉让越棠清醒过来一瞬。
可脖颈间的力道越来越重,几乎想要直接扭断他的颈椎。
越棠艰难睁开眼睛,眼前通透的蔚蓝苍穹不见半点白云,就像是沈觅今日的裙摆颜色。
顾衡一心想要掐死他。
“殿下,您不要丢弃小棠,好不好?”
他忽然想到,他还没有听到沈觅的回答。
沈觅会回答好还是不好?
越棠的手指按在顾衡手臂的穴道上,脖颈的疼痛和窒息感让他越发使不上力气。
顾衡的手还在用力。
越棠眼前渐渐昏暗下来,他按在顾衡穴道上的手渐渐软下。
思绪混乱,他是谁?
是南朝的越棠。
耳边遥遥传来一道声音,模糊的,破碎的,让人听不真切——
“小棠!”
小棠?
是在叫他?
谁在叫他?
谁会这样叫他?
越棠忽然有些茫然。
“顾衡,你放手!”
脖颈间的桎梏松了些,越棠能勉强喘一口气,随即又被狠狠掐紧。
身前的顾衡笑了,轻声道:“再等等,就快了。”
“顾衡,你先放手!有什么我和你慢慢说!”
那声音慌张又愤怒,在让顾衡放开他。
越棠昏昏沉沉,头痛甚至盖过了脖颈的痛苦。
如果他死了,那是全天下都该放鞭炮庆祝的事情,谁会来救他?毣洣阁
是幻觉吧。
他此时甚至发不出声音,唇瓣微微张开,无意识地做出两个字的口型。
“沈觅。”
沈觅。
越棠清醒过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能看到最近的那处岸边有一小片蓝色摇曳。
沈觅。
是沈觅。
脖颈间的手无法分开,越棠身后就是太液池的深水。
越棠意识到这个问题,身体微微发抖,但是另一个反应却比恐惧来得更快,他身体在船只朝自己这边摇晃时,用尽全身力气往后仰。
船只往一边侧翻,越棠后仰着从船上摔入水中。
在半空中,顾衡的手松开,空气争先恐后灌入肺中,随即铺天盖地的水将他全身包绕。
顾衡和越棠同时落入了水中。
越棠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头颅离开水面。
眼前船只上焚烧的灯火在昏暗的傍晚摇摇欲坠,岸边那片蓝色遥远又模糊。
上次他这样落在水中,是面对着焚烧的船队,他当时想,就让他葬身江水中好了。
那时他一睁开眼,便看到蓝色衣摆从他面前飘摇远去。
这次,她会救他吗?
越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再次没入水面时,越棠又模模糊糊想,顾衡是南朝的太子,他只是北朝沈觅手下一个可以让人随意打杀的人。
会救他吗?
沈觅会救他吗?
越棠因为那一下挣扎,小腿抽痛起来,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他在水底睁开眼睛。
混乱的思绪中,只有一点重合起来。
要是她不想要他,就算沉下去,也无所谓的。
还能落得一场干净。
思绪被彻底抽空。
越棠闭上了眼睛。
他的长发如水藻般散开,水底的碎光照在他脸上,彷佛世间最美的水魅野怪。
岸边的沈觅来不及去等更多人来,摘下身上坠饰,脱下吸水的狐裘和外袍,直接跳入水中。
“殿下!”
“快!保护殿下!”
冬日的冰水刺激着肌肤战栗,沈觅身后又跟着十几人入水,一同朝着湖中心游过去。
沈觅跑过来已经是累极,在水里更是吃力,身后跟来的人快速超过她往着前方往下坠的红色身影而去。
沈觅看到,越棠任自己往下坠去,没有挣扎。
她愤怒起来,越棠在想什么!
不要命了吗?
中央处,一个小厮跳进水中,拖住越棠的身体往上,迎面配合着过来。
众人越过她,拖住越棠往下沉坠的身体,又转向朝着沈觅而去。
沈觅往上去,离开水面又一次换气,随后一头扎进水底,拉住越棠的手往上,和众人配合着一起往岸边游过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越棠。
他脖颈上的掐痕红肿,而肌肤惨白,视觉冲击几乎称得上震撼。
已经昏过去了。
沈觅咬紧牙关,在力气耗尽之前,总算是将越棠也带到了岸边。
清醒着的顾衡率先被救上来,看到沈觅亲自下水去救越棠,顾衡脸色惨白下来。
沈觅没有功夫去理会顾衡,太医候在旁边,沈觅一上来,云霏就立刻为她围上狐裘送上姜汤。
太医检查完越棠后。立刻去按压他的胸廓,等到越棠无意识吐出几口水,太医累得跌坐在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殿下放心,人没事了。”
沈觅这下才全身脱力地靠在云霏怀中,稍稍缓了缓,又艰难起身去到越棠身边。
他浓长的睫毛被水凝成一缕一缕,轻轻颤了一下,沈觅心底由衷地生出一阵惊喜,立即扶起越棠,颤声道:“小棠?”
越棠眼帘慢慢掀开,眼神却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聚焦起来,又很快一片空茫。
发上的水珠往下流,长睫上挂着的水滴一滴滴落下。
仿佛失了神魂一样能够任人宰割。
顾衡看着沈觅因为越棠醒来惊喜,又看着她激动地抱住越棠,心底仿佛有什么,忽然破裂。
前世,有人发现越棠在湖底,那时的沈觅是什么样的呢?
同样的寒冬,沈觅拢着鸦青色鹤氅,远远地站在岸上,神情淡淡,在士兵去捞越棠的时候,甚至还有闲心和云霏聊天。
等到越棠被捞上来后,她站在旁边,只确定了越棠的死活,便直接离开。
前世今生交错起来,顾衡艰难地确认。
“阿沈,当初,你真不喜欢他?”
越棠眼睛又缓慢地闭上。
沈觅不知道越棠到底算不算清醒,太医在一旁道:“越公子窒息太久,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沈觅对太医道了几声谢,云霏有条理地安排着,无关人都被清理开来,只在最外面留了一圈护卫防守。
太医被请往沈觅在宫中居住时的长乐宫,云霏又吩咐叫骄辇来。
旁边除了公主府的人,皆被清空。
中央只留下沈觅、越棠,和顾衡。
沈觅擦去越棠脸上水珠,衣袖已经是湿的,她擦拭的动作只是徒劳。
沈觅抿紧唇瓣,寒风几乎刮进人骨缝里。
顾衡走近过来,失魂落魄,道:“前世,你真不喜欢越棠吗?”
沈觅几乎要被气笑了。
这句话,是顾衡前世对她说过最多的话。
走事业线就走事业线,她好好辅佐他,就算从一开始的激情到后来的麻木,她自认做的事还是一样只为达成顾衡的目标,可是顾衡就只知道问她——
你在想越棠?
你喜欢越棠?
沈觅甚至还记得,上一世她没来得及在大火烧起来之前赶到,只能看着越棠被活活烧死。
山林中烟气太重,她回去便病了一场,等她病好,便时常听到顾衡的阴阳怪气。
她发呆,问她是不是想越棠了。
她没胃口,问她是不是后悔让越棠死去了。
她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离他远点,问她是不是想去祭拜越棠。
沈觅:……
沈觅气地直接去掀了顾衡的帐篷,数不清第几次解释,和越棠无关。
“你解释什么,阿沈,你是心虚了吗?”
沈觅:“……”
她耐着性子说,正是不心虚才敢解释,顾衡只失望看着她,问她不心虚,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欲盖弥彰的话。
欲盖弥彰,顾衡全家都欲盖弥彰!
沈觅摔碎了他的砚台,又将一桌笔架砸到他身上。
等到吵完冷静下来,顾衡红着眼睛找她道歉,她只说一句,“好好的,以后不要再提起越棠。”
这句话依旧能引炸顾衡,“是,你心疼他,你想念他,连提都不可以是吗?”
沈觅怒极,顾衡便冷笑:“可是越棠死了,是你杀的。他死地灰都不剩了,你还惦念他什么?”
顾衡眼泪就晃在眼底:“你一直喜欢他是不是?只要他想见你,你推开所有事情都要去见他,我呢?只要是他,他做什么你就都能原谅?阿沈,你是不是从来没讨厌过他,不管他做过什么。”
沈觅最终无力地离开。
就算再听说,顾衡为了打压越棠执政时的官员和政策做了哪些事,沈觅都无力再阻拦,她也阻拦不了。
甚至会让他觉得——
她又在借此怀念越棠。
除了和越棠相关的,顾衡对沈觅丝毫没有底线。
沈觅只想回去北朝,远程做完任务,等待离开那个世界。
沈觅也曾激情澎湃,为任务勾画的未来满怀憧憬,渐渐变得疏离、遥远,隔岸观火。
越棠的死,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把稻草,让那个任务从鲜活变成按部就班的死水。
沈觅只想尽快完成任务,摆脱这些困扰,早点回到她的世界。
此刻越棠被护在她怀中,狐裘挡着太液池上的寒风,顾衡跪在她面前。
沈觅无力道:“我是不是回答过你很多遍?”
顾衡红着眼睛,沈觅笑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就想听到我说我喜欢越棠?”
顾衡眼中有温热涌出。
这一世沈觅确实宠爱越棠,直到看到前世今生同样的越棠落水,顾衡才清楚地明白,她对越棠好是什么样子,前世将越棠作为宿敌,又是什么样子。
顾衡哑声道:“前世,越棠说要见你,你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去见他。”
沈觅淡声道:“越棠见我从来都是谈正事。两国交战,对方首领邀请议事,我不去?”
顾衡沉默了片刻,只是每次,越棠都是挑在沈觅喜欢的地方,仿佛只是一个桃色的邀约。
顾衡声音微微颤抖:“你都不讨厌他,甚至还拦着我。”
“不讨厌?前世越棠身上的伤有多少是我下的手?”
她在这个世界的感情本就淡薄,被顾衡的胡搅蛮缠搞得心态更加冷漠,前世对越棠稍微的厌恶也是因为他杀人太放肆,手腕太狠毒。
沈觅冷笑了一下,有些无力,“除了地牢里你折磨他的那半个月之外,他几次受伤,都是我动的手吧?该做的我都做了,看着你无端折磨越棠泄愤,我不该拦你?”
顾衡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沈觅低头摸了一下越棠的额头,现在他额上温度还不烫。
远处车辇缓缓驶来,沈觅松了一口气,将狐裘围着两人更紧了些。
身上的水迹浸湿了狐裘,但是好歹还能挡挡冷风。
越棠长睫轻轻颤着,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
多半还是没有清醒。
顾衡沉默间,越棠眼睛稍微分开了一线,失焦的眼眸朝着水面,一看到是水,他神智不清醒,却还是下意识颤抖着朝着沈觅怀中缩了一下。
越棠脸颊埋在沈觅颈间,沈觅只皱着眉,轻声道:“我在这,小棠,别怕。”
越棠稍微不那么怕了些。
顾衡看着越棠的动作,又听到沈觅的话,悔恨排山倒海般涌过来。
他一开口,眼泪就不住地往下流。
“当初在地牢里,我只是气。气他占了你的清白,你还为他开脱。我气他杀了云霏,你那么在意云霏,都没有报复他。”
这两件事也是顾衡无数次质问她的。
沈觅揉了揉眉心,今日索性全部再告诉他一遍。
敞开了说,说完之后,顾衡这一世做的所有事,都要一点点清算。
“云霏没死。”
当初在沈觅被俘获后,也就是顾衡最关心的那个晚上之后,一行人逃出凉城,越棠就站在城墙上,手中握着一把普普通通的弓.箭。
云霏落下了她母亲的遗物,回身去捡。
马蹄瞬间跑开老远,沈觅扭头去看。
她已经出了弓箭的射程,可云霏还在,她一回头,便看到越棠张满了弓,无法对准她,便落向了云霏。
乌黑的城楼上,红衣染血的越棠容貌昳丽至极,衣袍烈烈飞舞,好似吸足了血的罂粟。
一点寒芒飞出后,越棠手中长弓因巨力断裂,云霏应声倒下。
大概因为云霏中箭倒下,才侥幸逃过了追杀的士兵刀枪,在尸堆中活了下来。
等到天下平定后,便回到了她身边。
沈觅不知道时,也以为越棠真下了死手,所以在之后,只要遇到越棠,沈觅能杀则杀,只是她绝不会做出虐杀的事。
大致说了经过,顾衡垂下了眼睛。
还有最后一件事,也就是顾衡神经质的开始。
她中药的那晚。
两国和谈,南朝顾筵撕毁协议对她下药。
那晚,她独自被关在殿堂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燥热难受地就差让系统给她重新开始任务了,越棠就在那个时候推开了殿门。
沈觅忍着,想从他身上找到解药。
冷眼看越棠开窗通风,看他关上门又离开,离开又一身血气地,估计是暴力抢了药又回来。
越棠靠近她,就坐在了她面前。
那时候两国还算不上你死我活,她也没那么讨厌越棠。
当神智不清醒时,越棠身上血气混着冷香,昏暗的光芒下,漂亮地不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一是计划好的铤而走险,二是仿佛在药力作用下被眼前美色乱了心神,沈觅主动去吻了越棠。
南朝不管是公中还是私下都极为混乱,沈觅亲吻越棠时,才发现,他居然青涩到那个时候还会紧张。
沈觅一步步试探,从一开始浅浅地唇瓣厮磨,到让他张嘴。
越棠一一配合,听话地不可思议。
本来她是恶劣地、报复地,想要玉石俱焚一样的心理,去亲吻他,可越棠却乖地仿佛在被她欺负。
从一开始的愤怒甚至厌恶,到后来缱绻缠绵,沈觅清醒地看着越棠在亲吻中失神,一边继续吻他,一边咬破唇瓣保持清醒,解开他衣衫去找解药,几乎摸遍了他全身。
越棠却自始自终没有反抗,双手始终都抓紧身侧的地毯,也不曾碰过她一下。
一个姑娘,中了药对着一个少年郎,怎么都不占优势。
在沈觅这里,大概是越棠始终克制没有半分逾越,给了她心中一丝安慰和底气。
使得沈觅在这次荒唐中,获得的最多的感受居然是美妙。
发觉越棠身上没有解药后,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将药喂给了越棠——
没有解药,至少要一起沦陷。
那个时候,越棠应当已经清醒过来,却还是咽了下去。
沈觅心底霎时间放松了抵抗,她再尽最后的努力保持清醒,保持不住……
沈觅当时甚至想,那不如顺其自然一晚。
终归是用药,有机会,她还是会将元凶抓出来处置。
但是越棠最后没碰她。
大概是觉得她被下药对不住她,甚至将防卫留了大空,几乎是请顾衡进来将她带走。
沈觅醒来后正愣神间,就听到顾衡又气又笨拙地安慰她,说她没了清白也没关系。
沈觅当时有些想笑又有些气恼,正去和他解释,便听到顾衡一遍遍说:
“越棠衣衫不整,他身上那些……痕迹,我都看见了。”
“不过阿沈你为什么不讨厌他?”
“阿沈,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伤心,我会给你报仇。”
不管她如何说明那晚的情况,顾衡始终不信,她和越棠确实没发生过什么。
那晚之后对越棠又产生的复杂心绪,随着顾衡一遍遍质问和云霏的“死”,越棠彻底变成一边倒的宿敌。
前世解释的话说得多了,沈觅这回不想再多解释。
她干脆道:“那天晚上,中药的是我,被强吻的是越棠,越棠身上的药最后也给了我。”
沈觅说完,没什么感情地笑了笑,道:“清白?你强调的这两个字,若是亲吻,那确实没有了。不过清白不清白,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因为那晚怪越棠,是因为只看那天晚上,确实是我赚到了。”
论男女之间,是她占了上风,越棠被她按在身下任意施为,而论当时形势,她直接脱离了战俘身份,哪方面都没有损失。
反观越棠,男女之间不好说,可他被沈觅喂了药,放走了她不提,还要在战场中作为主帅虚弱不知道几天,无疑是他吃亏。
沈觅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纠结。
越棠也没见他因为这晚动摇过。
困在那个晚上的,只有心心念念她清白的顾衡。
顾衡面如金纸。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走上了歧路。
越棠感觉头疼地几乎要炸裂开。
无数纷杂错乱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激荡。
一会儿是熹江中能吞噬人的江水,一会儿是要将他焚成灰烬的火。
一会儿是沈觅,一会儿是形形色色的人。
耳边的交谈声传入脑海,自动对应上那些散乱的碎片。
补充完整了两面的记忆。
越棠浑身冷汗,极度的难受中,只能勉强分辨出沈觅话下的意思。
她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他。
脑海中画面排序,一幅一幅闪现过去。
越棠因这整齐的记忆,痛苦才渐渐得到疏解。
他所知大多都是硬币的一面,这些散乱的记忆,让他知道了另一面。
前世,他已经竭尽所能。
青史几行,是非毁誉,他问心无愧。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明月见我如是更新,第 35 章 满级越棠归来下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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