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自嘲倒也罢了,偏偏此时少年嘴上说着谑言,猫儿般圆稚的眼眸里却满盛情愫,定定地注视着她,未尽之意,暧昧难言。
咫尺距离,呼吸交换间,温暖气息萦散在彼此面门。
衣袍下的身躯隐隐炽烫起来。
欸,再这样下去,真是很难不动心呢。
慵懒斜倚在床柱边沿的佳人,下意识坐直,前倾,夺回了主动权。
她揭过话题,纤纤丹蔻隔着中衣点在少年的锁骨上,缓缓摩挲。
狭长的凤眸微弯,“继续?”
边说着话,边慢悠悠地,在少年锁骨上轻轻画着圈,间或若有似无地一点,顺着少年衣襟缝隙缓缓往下剥,“卿不热么,吾倒是有些热了呢……”
迫得少年额间渗出细汗,那处桃花瓣似含珠吐露,愈发鲜红欲滴。
羞煞人也!
裴恪呼吸急促,脑海中一片空白,前时好不容易想起的侍寝规矩,此时已抛到九霄云外。
——解完殿下的环佩绶带,再解殿下的外裳腰封,但解完外裳腰封以后呢,是继续解中衣吗?还是先亲吻脖颈……
最关键的是,那些春情图册上没有写明,若是女子主动又该如何做啊!
于是熬更守夜后原就有些混沌的少年,神色不觉茫茫然,而肢体,却是舒展着,任由司徒骊摆弄。
司徒骊见他这样乖觉,眼角的笑意愈深,果然,还是自己来掌控节奏比较合宜,她可太喜欢对方这样懵懂隐忍的温顺样子了。
听话的乖孩子,应该受到奖励。
丹蔻顺着衣襟下滑,往更灼热的地方探去。
裴恪下意识挡了一下。
“卿在拒绝吾?”那抹柔韧触感便要抽离。
“不,不是……”他下意识拽住柔荑,却回拉也不是,往外放也不是,只得急急道,“殿下不要再戏弄我了,便给我……”给我吧,给我一个解脱。
“给你什么?”司徒骊随裴恪握着自己的手,好整以暇地问道。
但少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两颊深绯,白嫩的脚趾难耐地蜷缩了几下。
司徒骊揣着明白装糊涂,凑近,鼻尖贴过他耳垂,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嗅他的气味,但嘴唇却如蜻蜓点水,在他修长的脖颈上一触而过。
“卿不说明白,吾怎会知晓呢。”声如呓语。
便见下一刻,少年许是被逗急了,心一横,直接张开双臂,将她抱搂于怀,死力相拥,仿若要和她骨血相融。
司徒骊未有防备,便跌伏在少年而今尚且单薄的胸膛上。
“便是如此。然,不止于如此。”他说。
隔着层层布料,她也感受到了他比她更灼热的体温。
以及,胸膛里那个激切跳动着的,似欲要一并撞入她心口里的那颗爱欲之心。
司徒骊顿了顿,抬眸看了少年一眼,言简意赅:“那,给你便是。”双膝分开。
清冷的语声很低,但飘忽的字眼划过裴恪耳边,却激起了他浑身的战栗。再者对方说着话,那双柔荑没忘了往最下面摩挲而去……
裴恪打了个哆嗦。
宽松的下袍处渐渐晕染开来些许湿腻。
“……”
“……”
裴恪倏忽觉得这软帐红尘方寸间,安静极了。
但他现在却想夺门而出,一头扎进外面喧嚣闹腾的世界,找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真的。
“——噗咳咳。”司徒骊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听说男子初次皆如此,吾不介意,卿不必太过挂怀。”清冷嗓音含笑,添了些许温意。
裴恪没抬头,扯着被角揪了揪,也没殿下来殿下去的乐颠颠地接话了。
真受打击了啊?
恶趣味的太女殿下,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傻小子每次都傻得恰到好处,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于是佯装失兴,唇角不高兴地往下压了压,“卿就这么把吾干晾着?好大的胆子啊。”
裴恪“唰”地抬起头。
恹恹的眉眼霎时没了颓意,是啊,今夜可是殿下的元服人选,是要好好侍奉殿下的!
遂结结巴巴道:“殿下,给我点,给我点时间。”
话音方落,他对上司徒骊含笑的凤眸,光滑白皙的脖颈处,喉结滚了滚,一瞬间便有反应复起。
少年人真精神哪。
司徒骊故作老成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如此,原本欲顺势把今夜该做的事都做了……
但五感灵敏的她,在此时却好似听见了远处隐隐传来的动静——明明,她进来时,把守夜的宫人都遣远了的。
是谁派的人来听房?
慵懒微眯的凤眸瞬间凌厉。
“殿下?”没等到回应的裴恪有些不安。
“无事,卿勿要不安。”司徒骊拢了拢衣襟,下榻,宽大的裙摆在金砖地上迤逦而过,“不如喝点酒?”
今夜寝殿里的酒,都是放了助兴物什的……
想到这个,裴恪脸又红了,他想说自己不需要那个,但才刚不尽如人意的表现,又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唔,等会儿得重新好好证明自己呢。
司徒骊眼下却无心去细察他在想什么了,此刻,要紧的是另一桩事。
她往夜光杯里满斟了两盏葡萄酒,想了想,指甲往其中一盏挑弹了毫厘白色粉末——不多,但足以让少年睡个好觉,做个美梦了。
裴恪还不知他那美梦即将成真的幸运,即将又变成镜花水月一场空了。
他忐忑地双手接过太女殿下递来的酒盏,正欲一饮而尽。
司徒骊制住了他的动作,不落痕迹地瞥了一眼外间,似笑非笑道:“这姑且也能算作吾与卿的小登科、洞房夜,直接饮罢有甚意思,不如交杯?”
窗棂外映出的黑影动了动。
裴恪端着酒盏的手,也跟着抖了抖,这能算是我和殿下的洞房花烛吗……
他抬头看司徒骊,司徒骊唇角含笑,神色自然,权当不知自己的话,能在少年心里掀起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裴恪怔怔,应是他自己着相了,怎可把戏言当真话听。
但待腕臂交缠,彼此贴近,原本该一口饮尽的他,却因着这交杯亲昵,变得磨蹭起来。
司徒骊心下暗叹一声,便也由着他了。
于是一盏“合卺”酒,生生酌饮了约莫两刻钟,久到那窗棂外的暗影,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竟也默默远遁了。
那道暗影消失,司徒骊前时紧绷的心弦复又重新松弛下来。
她侧头瞥了眼脖颈间的少年,心想,他这般欢喜自己,期待今夜,既然来人已走,倒也可让他遂了心愿……
“裴卿。”唤第一声,没动静。
“裴大人?”唤第二声,还是没动静。
唤第三声:“裴谨言!”
少年鼻音模糊,呢喃接话:“谨言……谨言慎行……恪守……恪守本分……”
随即耳畔传来了节奏规律的呼吸声,显见了陷入了沉酣。
太女殿下脸黑了。
她一个侧身,少年单薄的身躯滑落躺倒在锦衾间。
许是接触到了被面,他下意识舒展了身躯,习惯性地双手交叉,置于腹前,竟又是那夜见着的规规矩矩,大家闺秀似的睡姿了。
司徒骊低眸瞧他,心中有些微疑惑,按理说,她方才下药时再三斟酌过,下得药量少,药性温和见效缓慢,入睡应不会这么快才是啊。
除非……
丹蔻戳了戳少年脸颊,白嫩豆腐漾出一个个浅涡,纤指又捏住少年的鼻翼不放,下一刻,紧抿的唇齿软软翕张,发出浅浅的鼾声。
果然是喝醉了啊。
这人,竟连果酒也能醉?
司徒骊放开了手,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咂摸着自己此时心绪,一时竟说不出轻松还是可惜,明明她都已做好了准备的……
都怪那个不知被谁遣来听房的妖魔鬼怪!
踱步至先前那扇窗棂前,司徒骊板着张冷脸,三指并作哨状斜于唇前,吹了个暗号。
不多时,薄纱外出现一抹训练有素的暗影。
“才刚那人是从何处来的?”
“西边。”
坤宁宫?不对,谢后那些人,不管明里暗里的,她心里都是有数的,早早就派人监看着了,但凡他们有动作,雀翎殿这边都能提前一步知晓……
“谢檀之?外臣夜里不能逗留内宫……他如何差使的人?”
暗影缩了缩肩头,小心道:“是陛下。陛下说这几日奏疏堆积如山,谢公子代您笔墨,来回奔波辛苦,这几日特赦他可以留宿内宫。”
“……嗯。”
凤眸缓慢敛合,司徒骊脑子飞快转动,闭眼思考了一会儿,半晌道:“这样啊——如此辛苦,那该得去探望、慰问、犒劳他一番啊……”
暗影得了指令,转瞬消失在窗棂前。
华贵的裙摆迤逦回榻前,司徒骊定定地看了榻上沉睡的少年许久,半晌一声喟叹:“傻小子,神女慈悲,可吾不是神女。”
但凡是人,皆有欲望,欲望不加以抑制,即生妖邪之心。这重重宫闱,处处鬼蜮,却是这天底下邪祟最多的地方。
这人真的能在那些魑魅魍魉手里,活下来吗?
司徒骊毫不留恋地转身,漠然想道,我不会护他,但也不会拦着他,他若真想走到我身边,那就自凭本事吧。
毕竟,谁能拒绝一颗火热的、炙烫的、能让冰冷躯壳都跟着温暖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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