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七从机场出来,顿感一阵燥热,在户外没站多久就出了一层热汗,她拿手扇了扇风,忽然有点怀念青海秋高气爽的天气。
“小七。”孙奕飞背着个包出来,走到苏新七身边说:“我叫了车,先送你回去。”
苏新七摇了下头,回道:“不顺路,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
说话间她看到了一辆空的士,忙伸手招了招,的士驶过来停下,苏新七把小行李箱放在车的后备箱上,朝孙奕飞挥了下手,“先走了,到时候见。”
她说完坐上后座,和司机师傅说了地址,也顾及不上孙奕飞失望的表情。
回去路上正碰上晚高峰,的士在高架上堵了有半个多小时,苏新七回到租屋时已经是晚七点,她推开门进去就看到孟芜在客厅铺了瑜伽垫正在凹姿势。
孟芜双腿架在脑后,听到开门声抬头说:“回来啦。”
“嗯。”苏新七弯下腰换鞋,提着箱子往里走。
“你吃饭了没,要不要帮你煮点吃的?”
“不了,我先洗个澡。”苏新七表情疲惫,奔波了一天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觉浑身是汗,就想痛痛快快地冲个凉。
她去厨房倒了杯水仰头喝尽,又回到房间拿了换洗衣物去浴室冲澡,对口法援的村子条件不太好,他们一群人住的乡镇的招待所,房间没有独卫,只有公共澡堂,苏新七不习惯,加上在高原上怕着凉,她每天都只能简单地擦洗下身体,算起来已经有几天没有好好地冲过澡了。
洗完澡苏新七才觉得自己算是活了过来,从浴室出来,孟芜练完瑜伽正在收垫子,苏新七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扫了眼,转头问:“我煮鱼丸面,你吃吗?”
“减肥,不吃了。”
苏新七给自己煮了碗鱼丸面,还给自己犒赏了一个荷包蛋,她端着碗到客厅,打开电视随便找了档综艺当背景音,坐在坐垫上正要动筷,忽然想到什么,起身去了房间,把手机拿出来,对着那碗面找着角度拍照。
孟芜洗了个脸出来,看到苏新七的举止有些吃惊,“欸,你什么时候吃东西先喂相机了?”
苏新七被撞破,一时窘迫,收起手机含糊地回道:“没什么,随便拍拍。”
“不对,有猫腻。”孟芜眯了下眼,坐到沙发上,凑过去看她,“你出差这段时间是不是有情况了?”
苏新七抿了下唇,否认道:“没有。”
“是嘛。”孟芜狐疑,“那你拍食物给谁看?”
苏新七躲开她的目光,低头喝了口汤,“我爸。”
“这样啊。”
“嗯。”
苏新七故作镇定地低头吃面,她也不是故意要瞒,只是她和陈鲟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且他们现在这状态,她自己都糊里糊涂的。
孟芜没再追问,转了个话题闲谈道:“这次出差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还行。”
“青海天气怎么样?”
“早晚有点冷,白天还好。”
孟芜点头,“我还没去过青海呢,之前看人发茶卡盐湖的照片挺漂亮的,我想着要不趁十一去玩玩。”
“可以啊。”苏新七喝了口汤,应和道:“今年有八天假,你可以和你男朋友一起去,我看挺多游客去那玩的。”
孟芜闻言冷笑两声,“呵呵,要男人干嘛。”
苏新七这才察觉她不太对劲,她们做室友才几个月,彼此间都很有分寸感,恪守着成年人交往的法则,从不越界也鲜少谈心,但今晚,孟芜显然状态不对。毣洣阁
苏新七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关切道:“和他吵架了?”
“分手了。”孟芜面无表情地说。
“啊?”苏新七愕然,就她所知,孟芜和她男朋友本科期间就在一起了,交往至今也有四五年的时间,她去青海前的那个周末,孟芜还去另一个城市找她男友了,她一直以为他们的感情挺稳定的。
“他出轨被我抓个正着。”
苏新七说是意外,但这个原因又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见孟芜表情平静,说这话时语气平平,拿不准到底要不要安慰她几句。
孟芜不是本地人,大学和研究生也不是在大屿读的,她是通过校招签了这里的学校才来这里工作的,在这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想到这,苏新七放下筷子,看着她问:“想喝酒吗?”
孟芜愣了下,“你明天不用去律所汇报工作啊?”
“不用那么早去,喝一点没关系。”
孟芜看来心情是不太好,听苏新七这么说,点了点头,起身去厨房里拿了两罐冰啤酒出来。
苏新七拉开拉环,和孟芜碰了下。
孟芜喝了酒后对苏新七敞开心怀,她说了很多前男友的事,他们怎么认识的,他是怎么追的她,他曾经怎么许诺的……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一开始情绪还有些激动,到后来就渐渐平复了,大概她也是想借由述说来整理这段感情。
苏新七做出一个倾听者的姿态,静静地听她叙说,偶尔和她碰个杯。
“曾经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恶心。”孟芜自嘲道,她仰头把一罐啤酒喝尽,转过头问苏新七,“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苏新七点了下头。
“看不出来。”孟芜笑了下说:“你看上去清清冷冷的,像个女菩萨,原来也会动凡心。”
苏新七听她这比喻一时哭笑不得,“我是个人啊。”
孟芜和苏新七述完衷肠,觉得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也不再拘泥客套,直接问:“现在呢,有喜欢的人吗?”
苏新七点头,片刻后轻声说:“一直是他,没变过。”
孟芜这下更惊讶了,“还有特指,他呢,知道你喜欢他吗?”
苏新七思忖了下说:“以前可能知道,现在不一定。”
孟芜听她这话就有故事,她没去打探,只是问:“你没告诉他?”
“我说了。”苏新七苦笑,“他可能不相信。”
个人际遇不同,孟芜没追问下去,她缄默了会儿才开口说:“感情这事如人饮水,你别怪我多嘴,我现身说法,用情太深的人更容易受伤,你不要过于情笃,免得以后难过。”
苏新七笑了下,没有表态。
吃完面喝了酒,苏新七把客厅收拾了下,回到房间后她躺在床上,拿过手机翻看消息。
她一一回复了几条工作上的消息,又和爸妈报了个平安,回了陈沅一个表情,点进苏新漾发来的投票链接投了票,答应小姨帮她买护肤品。
苏新七把消息回复完毕,点开和陈鲟的聊天界面,傍晚下机,她第一时间就给他发了消息,但他至今未回,她想他可能还在训练,没看手机。
她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划了两下就到顶了,自她添加他为好友以来,他们之间的聊天内容大同小异,都有迹可循,往往是她给他发一条消息,过了很久他才会简扼地回复几个字,也没有留下交流的余地让她接话。
苏新七学不来黏人的做派,担心联系得太频繁会打扰到他训练,也怕他觉得烦,所以发消息前常常斟酌再三,发的内容也点到为止。
她的感情热烈澎湃,行为却克制不逾矩。
时间已过九点,苏新七想这时候他应该已下训,可他还是没回她的消息,哪怕一个“好”字,这几天她虽然反复告诉自己要平常心要知足,但仍是不免失落。
她想起孟芜刚才说的话,她是好意,她自然不会怪她多事,她也明白她说的话有道理,爱得更深的人让渡了更多的权利,承担更多的风险,但她并不想收束克制自己对陈鲟的感情。
她曾经失去过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侥幸得来的,她害怕他再次转身离开,如果他能回心转意,她情愿斩断所有退路,付出一切。
陈鲟月底回到大屿,当天他没有回基地,而是去了湾泊区的房子,他前脚刚到,后脚罗粤就提着他的黑王来了。
罗粤把饲养箱放在客厅,拍了拍手,一脸愉悦:“总算把你盼回来了,蛇归原主。”
陈鲟走过去,往箱子里看了眼,罗粤忍不住吐槽:“这小祖宗太难伺候了,你再不回来,我女朋友就该提分手了。”
陈鲟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打开箱子让蛇盘在自己手上,他打量了眼,蛇鳞发亮,也没瘦,说明罗粤照顾得还行。
“周尧和我说你训练受伤了?”
“老伤。”陈鲟不以为意。
罗粤瞄他一眼,“她还说……苏新七也去了青海,还去了基地。”
陈鲟皱眉,语气不快,“我和她的事你少和别人说。”
罗粤举起双手,道了声歉,“之前喝了酒,被她套话了。”
陈鲟乜他一眼,带着蛇走向冰箱,拿了瓶水拧开盖喝了口。
“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罗粤往沙发上一坐。
陈鲟语气冷淡,“没什么。”
罗粤嗤笑,摆明不信他的话,拔高声说:“她最近常来健身馆。”
“谁?”
“苏新七。”
陈鲟稍感意外,罗粤接着说:“偶尔问下你的事,你回来没告诉她?”
陈鲟缄默。
苏新七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他那时候不确定训练结束的具体日期就给了个时间段,今天下了飞机,他有动过给她发消息的念头,不过稍一犹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罗粤感慨了句,起身拍拍裤子,“好不容易把蛇祖宗给送走,春宵苦短,我要回去了,女朋友还在家里。”
陈鲟没留他的意思,罗粤才迈出一只脚,忽想到什么,身形一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嘚瑟地晃了下,贱兮兮地说:“买多了,送你一盒,以备不时之需。”
陈鲟扫了眼他手中的物什,冷漠地瞟了他一眼。
罗粤把东西放在桌上,插着兜哼着小曲儿走了。
陈鲟把黑王放回饲养盒中,回到客厅坐下,想到罗粤刚才说的话,他拿过手机,找到蓝色海洋的头像,点进去。
他和苏新七最近的聊天截止于昨晚,她问他训练结束了么,他回了个“嗯”,她让他好好休息,他就没再回复。
陈鲟往上翻了翻,这几天他们之间的聊天大约都是如此,重复又重复,没什么新意,但她每天还是会问一遍,对他的冷淡回应她也没抱怨过。
她的朋友圈三天可见,他几天前就看过了,都是一些日常,她每天都会发一些图片,比如吃的食物,好看的景色,今天发的是一身照。
陈鲟一眼就认出了照片是在sturgeon拍的,不由又想到罗粤说的话,他盯着照片看了会儿,忽然神色一凛,目光落在她腕间戴着的护腕上。
她那时说丢了,原来还留着。
陈鲟的心情顿时微妙,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她那天早上说的话,她说她愿意得更多的那个人。
退出朋友圈后,陈鲟盯着聊天界面,正犹豫要不要主动给她发一回消息,她每日的例行询问就来了。
“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吗?”
陈鲟想了下,回了句:“我在大屿。”
把消息发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居然有些期待,没多久苏新七就回复了,是个问句:“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陈鲟的嘴角忍不住扬了下,他回了个“嗯”,消息才发出去,苏新七的电话就来了,他等铃声响了会儿才清了清嗓接通。
“你回来了?”苏新七直接问。
“嗯。”
“在队里?”
“没有。”陈鲟顿了下说:“住外面。”
苏新七稍微沉默了下,片刻后才缓声说:“我想见你。”
她说得直白,陈鲟垂眼,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在湾泊区,你想过来就过来。”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去找你。”苏新七的声音透着喜悦,她好像怕陈鲟反悔似的,又补了句,“从我这过去很快的。”
“嗯。”陈鲟淡淡地应了声,挂断电话后给她发了个定位,放下手机,他目光一转落到桌面的避孕套上,突然有点心浮气躁。
他同意她过来不过是一时心软,没有什么歹念,倒是罗粤给了他心理暗示,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真想做什么一样。
他拧了下眉,探身拿过那个小盒子,拉开抽屉丢了进去。
只是消遣,他再次警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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