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七在触到陈鲟的那刻忽的感到一阵灵魂深处的颤栗,眼眶霎时就湿润了,这个吻对她来说弥足珍贵,犹如盲龟遇浮孔,她似是一条涸辙之鲋,将毙之余忽逢甘霖,又有了一线生机。
陈鲟吻得很凶,带着惩罚的意味,苏新七背靠门板,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他外套的两侧,仰着脑袋闭着眼承受着、回应着、渴求着,她的回吻明明生疏却又大胆,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
房间里一个拟声词回响,间杂着唇瓣相触的一个拟声词声,室内温度似在不断攀升,他们都有些动情,一个名词炽盛之下,那些隔阂芥蒂暂时被摒弃。
陈鲟松开苏新七的下巴,一只手这样那样做了一下,这样那样一番动作之后,外套掉在了地上,又这样那样了一会儿最后只是冲锋衣脱了
他手心炙热,苏新七被烫了下,忍不住低吟一声,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更为主动地迎合他,陈鲟被她一激,啮咬了下她的唇,吻得更深了。
“小七,你在吗?”
情浓时刻,苏新七忽听到敲门声,尔后就听到了孙奕飞的声音,她蓦地睁开眼,有些回神,下意识转了下脑袋,陈鲟却不给她避让的机会,一只手重新捏住她的下巴,端正她的脑袋,像是要惩罚她走神一样,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的唇瓣。
苏新七低呼了声,想到孙奕飞还在外面,立刻收声,心底却更加难耐。
“小七?”孙奕飞又喊了一声。
苏新七不敢应声,陈鲟见她紧张,勾勾唇,在她腰际的手一路摩挲着向上,四下点火,他的手很快就触到了她的纹身,有意无意地在上面打着转。
陈鲟察觉到苏新七有些喘不上来气,他脑袋稍稍后移,给她喘息的空间,手上的动作却未曾停下。
“不回他?”陈鲟偏过头,在她耳边压低声说。
苏新七摇了摇头,一口气吊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想出声却不能,只能咬着唇难耐地隐忍着。她抬眼,目光过了水一样潮湿,在看到陈鲟眼底的恶劣时,她心头一悸,好似看到了从前的他,一时又是情动。
“睡了吗?”
外头孙奕飞说了这么一句,没多久苏新七就听到了对面房间关门的声音,她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围在你身边的男人挺多。”陈鲟了忽然说了句。
他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语气都是嘲弄的,苏新七的心潮却一漾,双瞳微亮,她不做辩解,双手松开他的脖颈,从他的胸膛往下滑,一路往下。
陈鲟察觉到她要做什么时,脸色微变,立刻抓住她要作乱的手,眼眸幽深。
苏新七主动贴过去,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上,吐气如兰,“那时候说好的,高考后就给你……你现在还想要吗?”
陈鲟闻言小腹一紧,曾经那些放肆的温存时光忽然纷至沓来地涌上脑海,他竭力克制住自己,调整了下呼吸,她的手微挣了下,他立刻加大力气抓住。
“别乱来。”他按捺着说。
苏新七忍俊不禁,明明这话以前都是她说的。
陈鲟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微微后退想拉开距离,他才动,苏新七就依了上去,像只不饶人的小妖精一样。
陈鲟平时在训练上的自制力极佳,但在男女这方面好像不太行,一个是脑袋支配的,一个是肾上腺素支配的,分属两个不同的系统。
他在快要控制不住时,稍稍推开她,哑声说:“不行,我明天还要训练。”
陈鲟话才出口就觉得不太合适,语气过于亲昵,内容又显得无奈,好像他真想做什么只是迫于不可抗力只好罢手一样。
苏新七没注意到他的不自在,微微抬头,看着他意有所指道:“像以前那样……我帮你?”
她不说还好,一说陈鲟的记忆又被搅弄起来,他呼吸加重,按着苏新七后腰的手明明想松开却又顺应本能地加重了力度。
就在这时,陈鲟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蓦地醒神,立刻松开苏新七,看了她一眼,回过身拿出手机,缓了口气才接通。
电话是老沈打来的,问他在哪,陈鲟随口敷衍了几句,很快挂断。
房内旖旎暧昧被打断后就难以为继,陈鲟调整了下呼吸,转过身看到苏新七衣衫不整的模样又是眼热。
“教练找你了?”苏新七开口问,声音温软,还留有方才亲热的余韵。
陈鲟清了下嗓:“嗯。”
苏新七捡起地上的冲锋衣,扯了下自己的衬衫,暗自深吸一口气,把门让开。
不管有没有人找,陈鲟都知道自己不能和她再待太久,他往门口走,手才搭上门把,苏新七忽的喊住他。
陈鲟动作微顿,侧过身看她。
苏新七其实想问他们现在这样算和好了么,但她不敢开口,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看着他,片刻后才启唇道:“手机号码……能给我吗?”
她问的小心,刚才那股强势的狠劲完全褪去,陈鲟的心情有点难以言喻,莫名有种自己是渣男的感觉。
他拿起手机,掀眼看她,“号码。”
苏新七看了眼他的手机,立刻领会意思,“我的号码没变。”
陈鲟表情微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苏新七忽觉得自己的试探很蹩脚,她失落地笑了下,报出了一串数字,没多久,她冲锋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
陈鲟挂断,再次抬眼看她,两相对视,彼此无言。
他最后什么也没说,沉默地打开门走出去,反手关上门,在门口站了会儿才离开。
陈鲟搭乘电梯上楼,到了宿舍,小郭从床上坐起身说:“鲟哥你回来了啊,沈教练刚才找你来着,大概是想和你复盘下今天的训练。”
“嗯。”
陈鲟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他拿了换洗衣物往浴室走,小郭略感疑惑,“你不是去泳馆了吗?没在那洗了回来啊。”
回答他的是一记关门声,不一会儿浴室里就响起了淅沥的水声。
陈鲟冲了个澡出来,穿上外套去找老沈,老沈找他果然就是为了复盘今天的训练,及时调整训练计划,他在他房间呆了半个小时,再回来就见小郭躺在床上,对着手机傻乐。
陈鲟脱下外套往床上一躺,拿过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看了眼,最上面的拨话记录是一串熟悉的数字,当初为了拿到这个号码,他没少花心思。bïmïġë.nët
“鲟哥,你追过女孩吗?”小郭忽然问。
陈鲟回神,转过头看他,“你有心上人了?”
小郭有些不好意思,挠了下脑袋坦诚道:“就花游队的雅娜。”
“在追她?”
小郭点头,又压低声说:“暂时保密哈。”
陈鲟颔首。
泳队现在比前些年开明多了,以前还有禁爱令,现在提倡人性化管理,只要不影响成绩,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教练对运动员的私人生活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但小郭毕竟年纪尚小,难免管得严些。
小郭往床沿边上挪了挪,一副讨教的虚心模样,“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鲟本想回没有,话到嘴边的时候卡了下,他皱了下眉,乜他,“都八卦到我这来了?”
小郭嘿嘿笑了,“大林哥说你有。”
陈鲟暗骂一声,想着明天在训练馆一定要让林成义吃点苦头,敲打敲打他。
“哥,你和我说说,你以前都是怎么追女孩的,我学两招。”小郭盘着腿,一脸向学的表情。
陈鲟看他热情高涨,不忍打击,沉吟片刻回道:“死缠烂打。”
“啊?”小郭愣了下,“就这样?”
“嗯。”
“追到了?”
陈鲟点头。
小郭不太敢信,“不会被讨厌吗?”
陈鲟回想了下,“她开始是很讨厌我。”
“那你后来用什么方法打动她的?”
陈鲟再次陷入回忆之中,他一开始撩拨苏新七的确是一时兴起,后来真就动了心,也用了心,他那时想方设法地讨她欢心,现在回想起来,有些事做得也不成熟,但就是凭着一股劲,他还真就把她追到手了。
“哥?”
陈鲟回过神,忽觉自己今晚过于沉湎于过去了,他敛起情绪,随口回道:“人格魅力。”
小郭细嚼了嚼他这话,还真信了,天真一笑说:“也对,哥你现在这么有魅力,以前肯定也不差,也就只有你这样的才敢对女孩死缠烂打,还能追到她。”
“……”陈鲟失语,小郭是以为以前的他和现在一样才得出这样的论断,他要是知道他在沙岛的时候有多浑,大概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小郭看着陈鲟,忽然说:“你那时候一定很喜欢她。”
陈鲟闻言沉默,他不否认,当年他把一整颗真心都付给了苏新七,这才给了她伤害他的机会,说起来算是咎由自取。
他又想起今晚,他和苏新七的关系又滑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境地,仅仅因为一个纹身,他竟然失去了冷静。
陈鲟觉得自己今晚过于冲动了,但细究起来,他也并不觉得有多后悔,不过是换个方式把过去处理干净,或许这样比靠时间冲洗回忆来得有效。
纯当消遣,他这样警告自己。
第二天天尚未亮,陈鲟早早就醒来了。
大概是受了昨晚苏新七的影响,他做了一个晚上的梦,醒来时尚且还记得梦里的细节,梦境太过纷杂旖旎,似真似幻,既有以前的回忆又掺杂着一些衍生的幻想,总之就是纷繁。
小郭还在睡,陈鲟掀开被子起身,拿了换洗衣物去了浴室,打开冷水冲澡。
以前他每天都把自己练得筋疲力尽,也没心思去惦记别的事,今天却是久违地出现这种状况,他想最近可能要跟老沈商量下,加强训练力度才行。
冲了个澡,平复了体内的热血,陈鲟换上衣物,离开房间。
他今天起得更早,廊道还没有人,队友尚在梦中,他先行搭乘电梯下了楼,打算先去跑两圈活动活动,把多余的精力给发泄出去,结果才到一楼大厅,就看到了梦中人。
苏新七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听到电梯开门的动静,立刻抬起头,看到陈鲟下来,她起身冲他笑了下,“早。”
陈鲟摒除杂念,走近后看她一眼,“大早上的不睡觉在这看门?”
苏新七走到他身边,抬头看着他解释道:“我同事今天可能要转去市里的医院,我怕你白天要训练,到时候见不到你,就早起在这等你下来。”
陈鲟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活络开了。
他今天起得比昨天早,她也不知道多早下来蹲点的,给了号码也不知道发个信息问问。
“有事?”
苏新七抿了下唇,“没什么,就是想当面和你说一声,我今天可能会离开基地。”
“哦。”陈鲟反应冷淡。
苏新七咬了下唇,不确定还要不要跟着他往外走。
陈鲟察觉到她脚步慢了,不由偏过头看她,面无表情地开口:“不去吃饭?”
苏新七双眼微亮,几步追过去,“要的。”
陈鲟余光看她雀跃的模样,心里莫名松快了些。
出了接待楼,外头天光未亮,路灯还亮着,晨风飔飔,空气里都是凉意。
迎面吹来一阵风,苏新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陈鲟侧目,想到她昨晚下了水,担心她感冒加重,不由拧了下眉说:“你是打算接替你同事的床位?”
苏新七反应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遂摇了摇头说:“我昨晚喝了感冒药,没事的。”
“身体不好就别在高原呆着了。”
陈鲟的语气不太好,似是不耐,苏新七却是满足,昨晚她辗转一宿彻夜未眠,本以为他们的关系已入了枯鱼之肆,现在忽然绝处逢生,又有了转机,她自然激动。
今早她在大厅等他,一是想当面和他道别,其实也是想确认昨晚的一切并非南柯一梦,所幸,还好,一切都是真的,他没有后悔。
“我每年都会和我爸一起去海里冬泳,身体很好的。”苏新七噙着笑说。
“冬泳,你?”陈鲟语气轻嘲。
“我已经很久没在水里抽筋过了。”
“是么。”陈鲟语气淡淡的。
这个话题自然牵扯到了以前的事,苏新七看陈鲟并不是很想提,也就缄口不语,心里难免失落。
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似近了一层,但隔膜仍在,她必须正视。
天虽未亮,但基地的餐厅过的北京时间,也是为了迁就一些早起的运动员,所以很早就开张了。
苏新七和陈鲟同昨天一样,各自拿了食物,坐在一桌安静地进食,席间也没有交谈,大概是关系一时转变,谁都没能适应,或是怕再次不欢而散,只好沉默。
他们今天来得早,吃完饭也不见泳队的人来,从餐厅出来,陈鲟要去训练馆,生活区和训练区在基地的两个方向,苏新七并不顺路。
分离在即,陈鲟也没和苏新七多说什么,只是在走之前道了句:“走了。”
他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的,游离在关系之外,苏新七忍不住想,如果是以前,他并不会走得这么干脆,那时候即使是放学后的分别,他都会缠着她腻歪。
现在和过去到底是不一样了,但她并不气馁。
“陈鲟。”苏新七开口喊。
陈鲟停下脚转过身,苏新七小跑过去,在他跟前站定,主动抬手勾他弯腰,踮起脚凑到他唇边落了个吻。
“你……”陈鲟微怔。
苏新七眉眼一弯,笑着坦然道:“你以前总觉得你喜欢我更多,现在换过来,我愿意成为爱得更多的那个人。注”
注:
如果爱不能相等,
让我成为爱的更多的一个。
我想我正是那些毫不在意的
星辰的爱慕者,
我不能,此刻看着它们,说
我整天都在思念一个人。
奥登
作者有话要说:无从改起,注释移上去凑个字数
注:
如果爱不能相等,
让我成为爱的更多的一个。
我想我正是那些毫不在意的
星辰的爱慕者,
我不能,此刻看着它们,说
我整天都在思念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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