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包扎过了,不用担心。”冯保保说道。
张文熙看不下去了,骂道:“范夫人有病,就不应该出来见人。本来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过了个中午,身上又多了个伤口,明天见到师傅,师傅肯定要骂我了。”
冯保保皱着眉头,疑惑道:“是我受伤了,你师傅骂你干什么?”
张文熙吐了吐舌头:“就是因为您受伤了,师傅才会骂我。”
冯保保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前一秒钟,还在愉快的说话,后一秒钟,她突然脸色大变,就朝我抓来,又抓又咬的,朝琴和暮楚还有她们一堆人,拦都没拦住。”
说到这里,疼感传来,冯保保不禁“嘶”了一声大的。
“师娘,很疼吧。”张文熙心疼的问道。
“疼倒是还好,就是被吓到了。”冯保保想起当时的那个场景,仍然心有余悸,“一直以为范夫人的离魂症已经治好了,没想到今日突然发作。”
“你为何去哪里,总能将自己弄得一身伤?”
摘星殿内,西陵琅一边给她上药,一边不满的指责她。
自从认识她以来,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受伤,有时候他不禁想远了去,果然抄佛经这种东西是最没用的,不然为什么冯保保还是这样多灾多病。
他看着少女的眼眸,清澈如泓,半点杂尘都没有,可惜那一双手臂上,布满了伤痕。偏偏她的肤色又极白,因此红色的伤痕只能格外明显。
“我也不想的嘛,但每一次都是有原因的。”就像这一次,她怎么会知道,病情早已稳定的范夫人,会突然发病,她想去拉住她,还被抓伤了手臂。
“呵,听说郡主痛惜郡马爷,这次被抓伤的事情,都不敢告诉陛下。”
西陵琅今日说话格外的阴阳怪气,直说得冯保保毫无还嘴之力。
“皇叔已经够忙了,这些小事就不用让他知道了。”
闻言,西陵琅更是一脸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她。
冯保保冲冲地开口:“干什么?”
这么蠢笨的女子,是西陵琅生平仅见,他都已经懒得嘲讽她了。
他收起眼眸,摇了摇头,哼出一声笑,问道:“出去走走?”
冯保保释放出警惕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去哪里?”
西陵琅的眼睛眯起,面露不善,这女子也是好笑,该警惕的人不警惕,反而对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有意逗她,痞笑道:“去杀人,去么?”
这世间怎么会有人,说杀人有如说杀鸡一般轻松惬意,冯保保看着他那一抹眼底的轻笑,不由寒意丛生,眉骨发颤。
冯保保就那样怔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些日子过得顺遂,她怎么就忘了,这人天生杀神。
西陵琅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心下后悔,强忍了片刻,把自己情绪压了下去,低沉道:“马厩新到了一批骏马,我带你去挑马。”
说着,他不由分说的将人拦腰抱起,稳稳的抱在怀里,朝外走去。
冯保保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悬在半空中,待她反应过来时,她也奈何不得,索性放弃挣扎,傻傻问道:“为什么突然要去挑马?”
西陵琅常年习武,因此抱一个冯保保在怀中,如若无物,气息十分平稳,道:“月底陛下要去羽华山秋狩,郡主又忘了?”
哦,是真的忘了。
上个月,好像皇叔跟她说过这事。
她本来还嫌弃天气炎热不想出去,但是皇帝说要她多出去散散心,她婉拒无果,只好答应随行。
临了的时候,皇帝又特意叮嘱了一句,让她到时候记得带上西陵琅,说他人已经到大魏半年了,大魏的风土人情,他也该融入了。
既然要去的秋狩的话,的确要挑一匹好马。
但是.....
“你要不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冯保保觉得青天白日的,被他这样抱着,从摘星殿走过长廊院落,林园花池,不可谓不招摇。
“郡主受伤了。”西陵琅冷冷的开口。
“可是我受伤的是手,不是腿。”冯保保无语又无奈的说道,但是某人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用脚走路,不是用手走路。”
言外之意就是,赶紧放我下来。
“所以呢?”西陵琅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无动于衷。
冯保保放弃沟通,所以你爱咋就咋,想抱就抱吧。
他们穿过拱门,走在璧湖旁边的小道上,湖上的风迎面而来,吹在人的身上,痒痒的,却很舒服。
人间多好,山明水秀,风吹桂花香。
冯保保俯首去看西陵琅的眉眼,棱骨分明,实在锐利,不由眼底闪过一抹暗色,低低的开口:“我不喜欢杀人。”
或许是风太大了,又或者是冯保保的声音太轻了,西陵琅第一遍没听清,于是特意放慢脚步,问道:“什么?”
冯保保停了停,再次鼓起勇气道:“我不喜欢你杀人。”
一句话,西陵琅的脚步彻底停下来了。
他停了,似乎风也停了,时间静止的可怕。
“郡主以为,我天生就喜欢杀人么?”
他目光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冯保保,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遥远。
短短的十几个字,仿佛写尽了西陵琅过往二十几年的冰封人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冯保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改口,但是来不及了。
是啊,没有人天生喜欢杀人。
她知道,西陵琅的手,不禁舞剑舞的好,写字也好,弹琴也好,还会给她抄佛经。
可见,他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西陵琅终于将冯保保放下来了,脚步着地的感觉,也没有多踏实。
冯保保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西陵琅生气了。
哄一哄么?怎么哄啊?
因为常被西陵琅冷淡的对待,冯保保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去哄他的一天。
她双手握住西陵琅的手臂,轻轻的摇晃了几下,见他并未抗拒,才开口道:“我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西陵琅根本不理她。
冯保保握紧了他的手臂,软声软气说道:“等下让你多挑几匹马,你不要生气了。”
西陵琅眼皮都不抬一下。
冯保保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阿琅,我脚疼。”
西陵琅终于有表情了,哼,还会假疼了,只是表情硬冷着,道:“是么,郡主自己去马厩吧。”
“哎....”冯保保眼看着西陵琅走了出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追了上去。
郡主府的马厩很大,听说宝亲王生前爱骏马,所以留了一大块地,养了很多品种的骏马。宝亲王死后,骏马和骏马生下的小马,统统都留给了唯一的女儿冯保保。
但是宝华郡主原身呢,并不热衷养马,可能是喜欢“养鱼”吧。
当然冯保保也是一样。
因为原身不喜欢马,所以马术很一般,这马厩几乎没有踏足过。
当然冯保保也是一样。
所以,全程都是西陵琅一个人,挑马,验马,跑马,他甚至还有很多养战马的经验,嘱托给训马师。
而冯保保就干看着,能站多远,就站多远。
反正她现在是郡主,出入都有马车随行,骑马多不淑雅。
但是,西陵琅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挑来挑去,他给冯保保挑了一匹通体雪白的玉龙狮子马,体型娇小,身手却矫健,按照西陵琅的话来说,就是中看又中用。
“过来,试一试这匹马。”西陵琅看向不远处的冯保保,伸了伸手。
“我不要,你给自己挑就好了。”冯保保使劲地摇头,坚决不踏入马棚。
说起她怕马的源头,在于她幼年住在外婆家,被外婆邻居家的水牛吓到过。毣洣阁
起因就是,小朋友对一切的动物都是好奇且惊讶的,她欢呼的坐上了牛背,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那水牛突然嘶鸣,身子大扭动起来,直接将冯保保甩了出去。
有了童年阴影在心上,冯保保不害怕马才怪。马可是比水牛烈性子一百倍的动物。
“啊,你干嘛?”冯保保还在回忆童年的可怕往事,可西陵琅压根没给她娇矜的时间,直接拦腰抱起,就将她放到了马背上,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护在冯保保的身后。
“西陵琅,快放本郡主下去。”冯保保大喊一声,挣扎着想要下马。
“有我在,不会让郡主摔死的。”西陵琅阻止了她的下马动作。
然后他一手揽着冯保保,一手牵住缰绳,双腿打了一下马身,雪白的玉龙狮子马嗷呜了一声,便迈开马蹄跑了起来。
冯保保一开始还有些害怕,紧紧的缩在西陵琅的怀里,后来感觉到马速的平稳,便缓缓的伸出脑袋,惊奇地看了又看。
这小马,似乎很听西陵琅的话。
就这样连续跑了十来圈,西陵琅见她没有开始那么害怕了,说道:“骑马其实很简单,我先下去,接下来郡主自己来。”
冯保保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不要。”
西陵琅咬了咬牙,恨铁不成地瞪着她,那眼神,那神态,跟当年太傅教导冯保保时,一般无二。
他神色凛然道:“大魏先祖,无一不以弓马立国,郡主如此羸弱,难道不曾觉得愧对冯氏先祖?”
话也一样,靠!!!
太傅教训她,她认,可是西陵琅凭什么教训她?
谁羸弱了?你才羸弱!
冯保保心里叫骂得可欢了,但是一看马背上那么高的位置,说话的声音就不由自主的低了许多,抵着后槽牙,恨道:“西陵君此言差矣,并非每一个冯家人都弓马精悍,皇叔就不是。”
当今陛下重文轻武,举世皆知。
西陵琅真是被她气笑了:“这句话,郡主怎么不去陛下跟前说?”
冯保保咬住舌尖那一点,该横得横,该怂还得怂,说:“我不敢。”
虽说皇帝已经很惯着她了,但她深知自己不是真正的宝华郡主。
宝华郡主胸大无脑,无知者无畏,但她学过历史,知道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是真正发生过的事迹,不是瞎编乱造的。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郡主后院的鱼塘有点大更新,75、郡主如此羸弱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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