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樵歌捧着温小郎君赐下的梅枝,快步行至东厢院子,可花瓣上缀着的新雪依旧消融殆尽了。
梅瓣凝着雪露,凉风袭来,暗香隐隐,煞是好看。樵歌将花枝间浮凸的老树皮轻轻剥去,笑道:“我念梅花花念我,最爱清冰满玉瓶这样好看的梅花,合该配白玉似的瓶子。”
他是温府新近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小仆,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按着温府的规矩,被主人家赐名“樵歌”。
樵歌早年读过些书,因其模样周正,又聪明伶俐、嘴甜会说话,虽然来温府不过月余光景,却已很受温府仆婢的喜爱。
东厢院落静悄悄的,正堂的雕花隔扇门虚虚掩着,樵歌想起少爷的嘱咐,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叩了叩左侧耳房的门:
“司琴姐姐在么?”
司琴正坐在房内的春凳上绣花,边上摆着一副新描的绣样儿,是上京城贵胄间时兴的青昙莲花。
她开门将樵歌让进来,见了梅枝,有些惊讶:“烟霞重瓣,金绒蕊这是夫人种的抱香美人?”
樵歌含笑点头:“姐姐猜得不错,这花正是小郎君刚从西厢院子折下的,差我送来,还特意嘱咐要选最漂亮的瓶子养着。”
司琴轻哼一声,将春凳上的绣样收拾好,又忍不住盯着那花瞧:“少爷一向宝贝那些梅花,平常旁人多看一眼都不肯,如今竟舍得折了?”
温小郎君待府中的下人都很宽容,司琴被惯得快言快语,见自家少爷偏心,忍不住小声抱怨。可她终究不过一介小小的丫鬟,主人家的事,容不得多嘴。
“秋籁居的多宝格摆着许多精致小件儿,你去那儿挑吧。”
樵歌笑嘻嘻地去了。
他为讨小郎君欢心,在秋籁居挑了很久,最终选了一件定窑的山海纹瘦足细颈瓶。
瓶身通体雪白,瓷胎薄而透,器型秀美雅致,簪上烟霞般的“抱香美人”,远观如鹤衔梅,好看极了。
雪水养着梅花,沿路冷香四溢。
樵歌轻轻叩了叩东厢正堂的隔扇门,等了好一会儿,屋内却始终无人应答。
门扉虚掩着,炭炉的暖气从帘内透过来。他知少爷房中新近宠了位了不得的人物,不敢唐突,告了声罪,轻轻推开隔扇门。
正堂摆设如旧,中间是一张漂亮的檀雕螭案,摆着一盏残茶;一只金色的猫傲慢地蹲在长案上,冷眼看着来客。
四下里寂寂无声,冰蓝色的猫眼充满敌意,直直瞪着他。
樵歌被看得心里发毛,他心生怯意,咽了口唾沫,不由后退一步,那猫却忽然弓起脊背,尖声大叫起来,嗖地从案台跃下,往樵歌面门扑去。
樵歌骇了一跳,慌不择路地朝右手边的暖阁方向一躲,仓促间,一绺微微蜷曲的头发从他鬓边滑落下来。
耳边就是东厢房的雕花隔断,一屏之隔的卧房猝然传来一阵骨碌碌的响动,接着又是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重重滚在地上。
樵歌护着手中的花瓶,那恶猫却不依不饶地缠上来,眼看着猫爪就要勾破衣袖,他告了声饶,迫不得已,逃去屏风之后。
滚热的炭气刹那间涌上眉睫,熏得人头昏脑涨。侥幸猫未追上来,樵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猝然止步,被眼前的景象骇得说不出话来。
那位深受少爷宠爱的公子竟蜷在冰凉的地板上,鸦黑的长发委顿在地,面色惨白,衣衫不整。
白梅云锦被胡乱地卷在地上,洇开一片血痕,星星点点的血珠从床边一路蜿蜒落地,竟比手中的“抱香美人”更艳三分。
樵歌惊得面如土色,手中捧着的细颈瓶跌在地上,登时摔得粉碎。
残花飘零在地,冷香在暖阁氤氲。
地上蜷着的美人病得就像易碎的琉璃一样,这侍花小厮根本不敢动他,生怕一个不小心酿成大错,小郎君就要将自己扫地出门。m.bïmïġë.nët
“这……这……公子?您这是”
樵歌语无伦次,试图唤他,可病人根本无力应对。
魏殳喘了口气,高高束起的衣领像绞索般狠狠扼住他的咽喉,勒得他无法呼吸。
他颤抖着伸出手,胡乱将领口扯散,绮罗底下,是零星的、桃花色的吻痕。绯色衬着雪色,竟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当啷一声,一枚金灿灿的桃符滚在地上。一根红玉线自符上穿出,镣铐一般,锁在他的颈项上。
那是温恪替他的心上人求来的傀儡符。
作者有话要说:前排打包卖鹤,各位客官,先到先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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